第二十四章 天,一天一天地冷了起来,都盼望着过年,寄托希望于来年给人带来新的希望、新 的起点。 村里人出门,都穿的厚厚的,显得臃肿,甚至把手放到衣袖里,一张口就是一口雾 气。到了家里,总围坐在火炉边,甚至索性上炕,嘴里说着:“好冷,好冷!” 但寒冷的冬天,挡不住孩子们。他们沉浸在他们的快乐中。大人用两根棍子上面钉 上铁丝,做成冰车,他们三五成群在冰上玩耍嬉戏,哪怕鼻子、耳朵冻的发红。甚至不 小心把水扑在身上,把衣裳冻住。 年轻人则沉浸在他们的快乐中,不知道谁从外面带回来了玩扑克,四个人坐在炕上, 玩半天。不再是“农业学大寨”时没有休闲的时间,家里的父母也不去管,给水缸里带 满水就行了。 媳妇们、姑娘们去河里洗衣裳都在午后,阳光直射,还要叫男人们先把冻凌打开。 铁路上的人们已经停止了劳作,有的索性回家。但电影还保持每周放映一部。前些 日子,铁路工人的家属还到地里捡人们收秋时丢在地上的粮食,这几天已经没有人去了。 当然也有人在街上坐一坐,唠叨这一年的收成、家长里短。勤快的人抱个玉米秆子、 随处拾些柴点着,围起来暖和。 李天辉走后,再也没有回将军岭,他走时曾发誓下一次回来,要让将军岭的人刮目 相看。当然村里人不知道他的誓言。他走后,他爹一直照看着供销社,天冷了进货成了 问题,他思索了好多天,决定把供销社折出去,让别人经营,村里人置办年货离不开供 销社。他让李永红在喇叭里说此事,要买的人是张国骏,他只想多赚点钱,眼看孩子一 天天长大。一个要卖,一个要买,这笔交易就这么成交了。旁人没有得知具体怎样去操 作。 蔡桂花从她姐姐家回来了,村里人都知道她已经把孩子打掉了,在她姐姐家休养好 了。不知道的是她是在家人的劝说下,再三考虑才把孩子打掉的。一来自己再寻个婆家, 带一个孩子是累赘,是绊脚石;二来孩子生下来,成长会受到影响,少不了有人戳脊梁 骨,骂杂种之类的,当然还有其他理由。受了些疼痛之后,她只是口粮那个无辜的小生 命。她觉得自己一下子变成半老徐娘、黄脸婆。她知道再找一个可以的男人,是不可能 的了,但她要找自己能看上的男人。 李振国从太原回来,满口普通话,好象他没有出生在将军岭。村里人说他“洋”, 这个字眼等同于不着调,也等同于显摆。但也有人说人家有自己的道理,毕竟人家是将 军岭的第一个大学生,有本事自己考个大学。 一年又要过去,村里人今年在茶余饭后,有了许多聊的话题,都在思索人有时候离 不开性,否则就没有这些荒唐的事情了。 风风雨雨的1990年过后,村里平静了许多。或多或少,都尝到了修铁路给村里带来 的许多实惠,有的人已经和铁路工地上的人混熟了。 年底,最让人振奋的是村委会已经决定修学校了。这和修公路一样都是盼了几代的 事情,有了好的教学环境,好的老师才愿意来这里教书。谁都愿意让人自己的孩子,能 够走出大山,去看外面的大世界。 总之年年岁岁年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都在岁末,默默祈祷,一年更比一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