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却仍是睡着 迷醉是对生活的报复,迷醉是造梦的理由。 是的,因这理由,我堂皇地睡进梦里,睡进自己导演的梦里,任性地编织那一 幕爱的童话—— 你原是一颗岸边的树,在春或夏或秋或冬的季节里,你总挂一树希望;而我是 一叶孤舟,在晨或昼或昏或夜的时光中,总拖一身疲惫。 只因为一条河的错误,我们注定相逢。 望着你的刹那,我狂震,仿佛身体下涌起千层的暴浪。在时光外,我卸下一身 疲惫,快乐地感觉着一种永恒的悸动。 一颗卑下堕落的心遇上纯真当如何? 一艘沉重破败的船遇上安宁当如何? 你似一位纯真的天使,毫不在意我的桨声击破了这片水域的安宁。 我却是羞愧而不安的,想要离去,心锚却已抛下,扎得很深很深。 在你的躯干前往来游洄,我才发现我们竟有着同样的质地,只不过你是尚未经 历过斧砍钉凿,而我早已被风霜改变了原来的颜色,但我们仍有着同样的纹路,同 样的属性,这些发现,曾让我兴奋无比,但随即我去又发现了我们姿态的不同,你 是深深扎于土壤努力伸向天际的追求者,而我却是如萍般荡于水面的随波流逐流者, 我们永远不会是一类,尽管有着相同的质地。 于是我的苦恼就如那月儿,挂在天空不知西落。 于是我的泪水使江水涨潮,一遍遍涌向你,却又在触手可及时奔逃。 我的心儿也去奔逃,纯真不愿收留这份堕落,那堕落也不能去玷污纯真;安宁 不愿拯救这份破败,那破败也不能去撕裂安宁。 所以孤舟的我只有离去,斩断心锚的缆绳,我再随波去那天涯。天涯是断肠碎 心处,而我的心肠都已遗失在了退潮的沙滩上,或许某一天,会有顽皮小儿颠来, 将它们拾起,串挂于你的胸前,知否,这是我梦中最熟悉的场景。 我只知沉湎于梦里,早已远离了希望,你却挂一树希望拔高,你愈高,我愈远, 你我总相隔着一道地平线,你俯首不见我的帆影,我仰首不见你的枝条。 于是你可堂而皇之将我淡忘,更可堂而皇之去揽那灵性的鸟,牵那文雅的云, 纵使一天倒下,你也绝不会循我的航线而来。 我除了能收留你茂盛的影子外,已不能再做任何努力,甚至不能再逆流回去找 你,我仍是没有锚的孤舟,被疾流带着,冲刺自己的生命。 最终会有礁石以它的粗犷将我分解,于是我将底沉,于是我亦能扎根于水底的 土壤,学你的模样长成一株水草,日日迷醉于自己的梦中,只为了风儿偶然捎来的 你的讯息,舞摆出一些水泡。 那其中啊,那不是相思。 不是相思,又能是什么呢?我不知冷热,不知温饱,甚至不知是睡着抑是醒着, 这些也是错误吗? 我的错误不在于跌倒,只在于每次跌倒后总不知为自己积累些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