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那个深秋的傍晚,落日收起了最后一抹余辉,芷茵终于打通了韩枫的手机: “喂,韩枫吗?” 韩枫听到她的声音异常激动,冲动地说:“芷茵,是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想 见你,请你等我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芷茵接到韩枫的电话,他说他就在楼下。 芷茵透过纱窗从窗口向下望,看见韩枫的车停在楼下,咫尺天涯,刚才打电话 给他的勇气不知跑到哪去了。她犹豫着要不要见他?最终渴望倾诉和慰抚的心理战 胜了那层淡淡的内疚和不安。 夜暮降临的时候,韩枫拉着芷茵的手走进了他的别墅。这是一栋座落在市郊的 欧美式花园别墅,白天站在楼上阳台透过树丛极目望去,可以看见远处无边无垠的 海面上波光粼粼熠熠生辉。沿回廊是一排山茶花,头上是百日红,地面是一片片的 红玫瑰、郁金香、紫罗兰……从落地玻璃窗望出去可以欣赏室外四时的各色花木和 四时变换的风花雪月。室内装修格调高雅,优良的木质地板,落地大玻璃窗,软包 装的墙裙,大盆的绿色植物点缀其中,沙发旁的茶几上一盏台灯点亮了温馨的气氛, 餐厅的桌子上放着韩枫打电话叫工人准备的,随时可以吃的水果和点心。他知道芷 茵顾忌别人的闲言闲语,已婚的女士都不太喜欢与婚外的男士外出,他不想她难堪。 他们边吃边谈,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韩枫静静地听芷茵讲述着她与秦扬的一 切,不时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未了,韩枫说:“芷茵,我相信你爱过,因为你 也曾伤过,痛过,心碎过。爱情本无对错,若真有什么对错之分,或许也只有一句 ‘不要游戏爱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人生总有一些是自己想放弃而又难于 割舍的东西,尤其是感情和家庭,或许你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否爱他,爱他有多 深,那不过是一根导火线。” 芷茵困惑的吁了一口气说:“嗳!爱情,是什么?让人觉得累!” 韩枫感慨地说:“大概是一种精神的灵魂,一种叫人生死随,至死不渝的理念。 芷茵,无论你们是否相爱,我只知道你过得不开心,不管你是否爱我,别活得太累, 好吗?如果我的爱给你带来的也是痛苦,他宁愿永不想见,孤独此生。” 芷茵好奇地反问韩枫:“韩枫,你爱过吗?我是说曾经。” 韩枫若有所思地说:“我已经30岁,你说我爱过吗?” 无置可否韩枫是个极具吸引力的男人,他高大英俊,谈吐幽默风趣。韩枫的父 母是退休大学教授,潜移默化,他刚劲中略带淡淡的书卷气,大学毕业后到美国留 学取得斯坦福MBA 学历,学成归来在父母的支持下创办了计算机软件开发公司,开 始时只经营计算机软件开发和办公室自动化设备,这几年各行业都向办公自动化管 理发展,计算机也逐渐进入家庭,他的生意越做越大,现在已在几个大城市开分公 司,形成了一个多元化的集团公司,主要经营商务活动的各种先进设备。他说他有 过不少的女人,但对于婚姻他说一定要找到可以使他终生不能不爱的女人才能结婚。 韩枫对自己的一切侃侃而谈,他那坦然从容的神态使芷茵着迷,她痴痴的望着他英 俊的面孔。在他目光灼灼的凝视下,她心跳不已,性别的意识重新觉醒,她的心田 宛若少女般蓦然复苏,不期而至的恋情使她仿佛又找到了初恋的感觉,闪电般倏然 照亮了沉寂已久的心灵,这种异样的感觉去而复得,她脸红红地垂下眼帘。 韩枫看着芷茵的神态,有点情难自控,但他不想伤害芷茵,这时正放着萨克斯 独奏《为你等待》,声音不十分低,听起来却十分遥远,千转百回,百回千转地从 天边逶迤而来,一下子充满整个空间,韩枫有些感动不由问:“芷茵,你喜欢萨克 斯吗?” 芷茵说:“喜欢,不过我更喜欢古典民乐。这是凯丽。金的一组浪漫抒情萨克 斯,这支曲子叫做《为你等待》,我想下一支大概是《快乐的生活》,再往下不是 《婚礼进行曲》就是《艾尔叔叔》。” 芷茵与自己的志趣相投,韩枫很高兴就说:“芷茵,我房里有个秘密,谁都没 有看过,我希望你是第一个揭开秘密的人。” 芷茵瞧瞧韩枫说:“这么神秘,该不是金屋藏娇吧?” 韩枫笑笑:“比这更严重!”他拉着她的手走到卧室门前,他要芷茵自己去推 开门。 芷茵轻轻地推开那红褐色充满神秘色彩的门,首先印入芷茵眼帘的是床头的那 张巨幅素描:一位身穿白色长裙,亭亭玉立,脸上一对水汪汪大眼睛的少女,好象 在演讲,那美丽的身影荡漾着令人目眩的青春气息。细看像极了自己,又显得年轻 许多。一种无以名状的震憾感一下子涌上心头,她惊愕地问:“韩枫,是我吗?是 你画的吗?为什么?我不明白。” 韩枫叹了口气:“你不明白什么?是我为什么会在卧室里挂着一幅你的素描? 还是不明白我怎么会有一张你的素描?亦或是我为什么会爱上一个有夫之妇?” 芷茵对韩枫的直露不知该说什么?他好象在说她明知故问,她反问:“总不会 是无缘无故吧?” 韩枫望着这个让自己情不自禁的女人,欲言又止。他望着芷茵那恬淡的脸由衷 地说:“一见钟情。” 芷茵不是那种用美丽可以形容的女人,她并不是很美,她是那种很好看、很耐 看的女人。她生长在南方却不太像南方的女人,总是素面朝天,皮肤有点苍白,不 是南方的那种青皮泛白,也不是北方那种红红白白,有点像白瓷的颜色,大而忧郁 的双眸给人饱经沧桑感,不大不小丰满而红润的双唇透着诱人的性感,高高的鼻梁, 一头微曲的飘逸长发轻轻地拢在耳后,更显得轮廓分明清秀靓丽,她身材高挑是南 方都市里难得一见的,曲线小巧玲珑,配上素色或碎花曳地长裙,高贵典雅飘逸若 仙,白领丽人的装束套在她身上,落落大方端庄得体,无论怎么看都给人舒适自然 的感觉,就是这种感觉一直形影不离地跟着他,使他欲罢不能欲舍不得。 芷茵无力地摇着头说:“我不信。”她不是不相信而是由不得她相信,毕竟她 已走进了婚姻的围墙。严格而正统的家教在她传统的意识中红杏出墙的事是她想都 不敢想的。 韩枫叹了口气,把芷茵拉进怀里,托起她那精致的小脸,含情脉脉地说:“芷 茵,我可以吻你吗?” 芷茵合上双眼摇摇头:“不,不可以。”这句话仿佛表达了她那颗忧郁而矛盾 的心。韩枫倾刻间洞察了她的苦心,他知道芷茵是个极其含蓄,不是可以让人随心 所欲的女人。他很快冷静下来,眉宇间隐着心事,幽深的眸子流露出火一样的热情。 他把她拥得紧紧的,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手,那缕缕深情在举手投足之间默默传递 过来。 此后,所有时光在芷茵的感觉中变得淡泊如水,惟有与韩枫在一起的日子成了 瑰丽的风景。 春风已度玉门关,那缕缕温暖而潮湿的风吹来,韩枫和芷茵已感受到春的气息 已弥漫在M 市的每个角落。桃红绿柳,鸟语花香,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韩枫喜欢 钓鱼,春暖鱼肥,正是时候。芷茵想不到韩枫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她不太懂其中 的乐趣,但不想扫兴。周末大早,她与韩枫踩着双人脚踏车兴致勃勃地去了郊外。 湖边,韩枫悠闲自得地垂钓。芷茵呢?挨着他在草地上铺一张大毛巾被,一会 躺在上面看书,不时口中念念有词,俨然一个书香女人。累了就采撷几朵黄色的小 野花抛进水里、夹在书上。 不久,湖里清波一漾,韩枫一挑鱼杆,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给扯了上来。他嚷 着:“芷茵,我们今天的晚餐有着落啦……” 这时,芷茵正站在湖边的翠柳下,念着宋朝苏轼的诗词“人生到处知何似,恰 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韩枫突然停住叫喊,脑海里浮现出一位穿白色长裙的女孩朗颂诗词的情景。他 丢下手中的鱼,走过去拽着芷茵双臂说:“芷茵,我有话和你说。” 芷茵茫茫然,皱皱眉说:“至于这么郑重其事吗?有话就说嘛!鱼都溜回河里 啦!” 韩枫顿了一下,突然冷静下来,叹了口气:“算啦!” 芷茵走过去看看河摊摊手说:“鱼都跑啦!不算也得算。可惜乎?可惜也。” 韩枫笑笑说:“我是说我不讲啦!” “有事就说吧!干嘛老是吞吞吐吐。”芷茵很是纳闷。 韩枫欲言又止,拍拍芷茵的肩笑说:“算了,太迟啦!” 日子一天天的过下去,韩枫不在的日子,芷茵总是泡在工作室里加班。那天, 工作排山倒海涌至,凌晨一点了,她仍然跟女助手在工作室赶工夫。对着电脑她已 干了一个下午,累得眼睛也睁不开了,打个呵欠,泪水随即流下,接着一股无法遏 制的倦意像潮汐卷席地球表面那样凶狠地向她席卷而来。 女助手刚好进来,吃惊地问:“为什么哭啦?” 芷茵尴尬地拭去泪水,自嘲地笑笑说:“累得泪腺都失控啦!” 助手忽然感慨万分:“好端端的搞什么男女平等?凌晨一点,谁要在这里对着 电脑熬得头晕眼花?多希望可以在家里为男人捶背呀!” 芷茵哭笑不得,可是又觉得被说中了心事。她不能告诉助手这已是多少个整夜 整夜地加班,为的不就是不想守着冷冷清清的房子等待夜归的人或者干脆不归的男 人吗?她的男人在哪里呢?也许正在麻将台前杀得不可开交吧! 凌晨两点,芷茵放助手先走,自己留下收拾残局。冷不防门口忽然闪出一个黑 影,定神一看,只见韩枫双手提着一袋袋的外卖。他嚷着:“快洗手,你肚子饿了 吧?我买了夜宵给你,但不知你的口味如何?咸的甜的都买了,可是又知你喜欢吃 什么?结果,艇仔粥、猪润粥、蕃薯糖水、红豆沙……统统买齐了。” 芷茵望着一桌子五花八门的夜宵,不知该说什么,她没想到像韩枫这样一个商 场叱咤风云的总裁,会深更半夜去为她买外卖,她久久地望着韩枫,轻轻地唤了声 :“韩枫,你怎么来啦!”依偎进他怀里。不管寂寞也好,肚子饿也好,今晚她都 会爱上他。 韩枫怕自己的感觉出了错,怕一松手芷茵就不见了,他把她搂得紧紧的,想把 她整个人揉进心里。芷茵把头埋进他怀里,她听到了韩枫急促的心跳声在“咚咚咚” 地响,她闭上眼睛,喃喃地叫着:“韩枫,韩枫。”韩枫也在喃喃地叫着“芷茵, 芷茵。”慢慢地他把滚烫的双唇移到了芷茵的颈上、脸上、眼上……最后落到唇边, 他感到她的双唇冰冷但他毫不犹豫地压了上去。芷茵的双唇在他的吸吮下变得柔软、 温暖而性感……时间在慢慢地过去,柔情蜜意在这间冷清的办公室里悄然升 芷茵默默地接受着韩枫不露痕迹的爱恋,那份若虚若实、亦苦亦甜的情思使她 对他遥遥牵念。只是她已不能心静如水地面对秦扬,一种罪恶感时时吞噬着她那颗 苦涩的心。她甚至希望发现秦扬在外面也拈下花惹下草什么的,这样她心里会好受 些平衡些。可到目前为此,秦扬除了经常饮酒打麻将和那次的越轨外,好像并没有 什么迹象说明他在外面有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