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享时光 文:甄理 小时候的我,是不懂事的我,那是在五岁以前。那么五岁之后就懂事了?没有, 但毕竟是长大些了,记事准确了。然后是十岁,记得生日那天妈妈送我一张卡片, 这心酸的往事不合对自命不凡的人们说起。 人们都说年轻有许多好处。什么算年轻呢。没读过几本书,难于引典说明。我 想一个人心境老道年纪不耇,可谓年轻;而年老心境不老的,也可谓年轻。外貌思 想是很微妙的两样。现在还没经过到“年轻”之后,也就是活在年轻人的行列之中。 但活着就是年轻,活着就是年轻。然比较而言,老人们眼中的年轻人,是个什 么样子?他们理解他们吗,不,也不能一概而论。 这几天下雪了。我坐在教室里,外边一片白皑。啊,又下雪了,又可以免去上 操了,那是多累的事。绝不如坐在这里遐想,翻出废纸胡画。 每一节课都那么慢,但它过去之后,这才觉出它有多么快。 人生,短暂,懒惰,悲观。 今天在电车上看见一个老汉,皮肤皱褶,翩足晃步。在报摊边眄见个小女学生, 很土很俗,正在向摊主买着偶像杂志。 人生就这么奇特,不认识的人,有机会现于对方的纸上。每看到老人,总想到 自己如能安全的活着,也会有此一日,会那样龙钟蹒跚。每看到较自己年幼的,也 就会想起,自己也曾像他(她)这么大过。——我知道老人是怎么老的。 稚小的时候,就应当不明事理的天真善良吗?稍大些时,就该半懵半动的忍气 吞声吗?然后有了自己的想法,也就能自以为是的于畏葸间跋扈臲[兀危]吗?有了 权势,然后便可以为所欲为的禁止逆反了? 唉,唉,人老了,珠黄了,日落了,泪尽了;不再年轻了,不再旖旎了,不再 委婉了,不再张狂了;不苦了,不恼了,不郁闷了,不风发了;不睥睨眄视了,不 蜚短流长了;杀青了,大限了,唉,死了,死了,人已去了。 也许是的,所以想的多了。如果十八岁时,就能尝到八十岁的滋味,那一定甚 至令人感动。但是,唉,不行啊,天灰了,打雷了,下雨了,自然伟大而专制。 八十岁的人,懂得的未必多过十八岁的人。尊重老人,也许是其高龄不便,也 许是其经历久远。爱护儿童,也许是其无知弱小,也许是其蕴含希望。那么,不尊 老人呢,欺辱小孩呢?普遍如此,因循反复。 老人的功绩不得抹杀,婴儿的啼哭表明无辜。中年人走来了,说人生从此开始, 事业将成于此时,证明他成熟。感想无所谓对错。中年人或许是要叫人崇拜的。只 可惜,区分老中青三代人的界线呢? 放学了,因而就要回家了。那些半路取道寻开心的学生,是否被长辈们理解? 那些别有心机的孩子,真的忤逆可恨?那些彻夜做着自己喜欢的事的人,真的荒诞 无度?而那被喜欢的事物,真的本来无用吗? 如果活着,不是为了做自己喜欢的事,那为什么呢?难道是谋福利于他人而遭 天诛地灭么? 光阴流淌,逝去精神,什么是浪费时间?为了得到喜欢的东西,不得不做讨厌 的事,痛苦的,不情愿的,但无奈于炎凉。 岁月刻到整个人上,因而老人是不好装童趣的,小孩儿也不适作老成。然而, 表现自己未眠的童心,老人是有其方式的;可小孩儿总是不懂事的,未经风雨的。 终归珍贵的,唯有人会老,孩童将岁不小。 每时每刻都感到刚才的你是幼稚的自己,是否发现,小孩子不能充大人,但一 个人却还可以回头看。为什么只能懊悔过去,并为刚才的幼稚难堪呢? ——于是他希望,自己可以更出色的活,也希望,自己真的可以永远做一个小 孩。 成名,不然庸碌。死之前或许可以说无悔,死之后一无所知。 于是我可怜自己,因为我希望自己和别人,最好是根本没来到这世上的。 ——那也是一种幸福。 2000.8.15日家中修改完毕 9月8日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