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镜 那是个古老的传说,有一面魔镜,她可以回答你任何问题,而且永远不会撒谎。 我想找到她。 ——题记 又快到圣诞了。该下雪了,不是吗?没有雪的圣诞节总是少了一点气氛,就像 没有你的问候的日子,我不再完整。 可是,今年到底还是没有下雪,就像你的问候终于也没有来。 “又在发呆?”翔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的神游。 我抱歉地笑笑,把视线从车窗外收了回来。 翔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竟站起身来向车门方向走去。 “你上哪儿?”我急了,忙喊道。 “到站了。”他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 跟着翔下了车,太阳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真见鬼,都腊月了,还有这么毒的 太阳,今年的圣诞真不像样子。不过—— “这里倒真有过节的气愤。”我眯起眼睛打量起这个电脑商城来。到处都是打 着圣诞旗号的促销招牌,门厅里摆放着的是叫人垂涎三尺的新款电脑,一旁的售机 小姐则垂涎三尺地盯着国王的准电脑用户。 “那还用说。最近联想、方正都加班加点地出新机型,要赶圣诞这趟车啊,而 且#$@%&……”翔又开始了他的即兴演讲。我早就习惯了他的罗嗦,便任由他说去, 自顾不暇地盯着一台台新机型行注目礼。只是奇怪,刚才在车上他怎么那么安静? 竟然没有打扰我的神游。 售机大厅奇特的五门设计简直就是在布迷魂阵,很快我便转晕了,走到哪里都 是门。好在翔熟门熟路,他可是这里的常客。 “就是这里了。”我抬起头——打印设备专卖!我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我的 打印机墨盒干了,我特地拉了翔出来陪我买墨水的。 翔果然和这家老板很熟,见面就侃上了,从CPU到内存条,从大宇到EA SPORTS, 竟像是“话逢知己千言少”。不得已我只好咳嗽了一声来提醒老板——生意还要不 要做? 翔这才如梦方醒:“老板,我们是来买墨水的。” 老板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什么牌子的?”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神侃中。 “佳能。”这我还是知道的。 “什么型号?” “这……”我竟一时语塞——天杀的我竟从未注意过自家的打印机型号! “BJC-2000SP。”还是翔给我解了围。 老板奇怪地看了翔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我装做没注意到他那暧昧的眼神。 有什么可奇怪的呢?翔一直就是最了解我的人。无论是在性格、脾气、感情还 是其他什么方面——更别提是他最拿手的电脑了。我家的电脑就是他帮我装的,坏 了也是他承包来修,对他,我几乎有了一种不可理喻的依赖感。 和他成为真正的知己也是由电脑开始的。半年前他鼓动我上网,可我对这一窍 不通。于是翔自告奋勇地陪我去买猫,又帮我安装设置。因为我请他帮我把WIN98重 装了一遍,耽误了不少时间,那天弄到很晚。 可是那天我们聊了很多。我惊讶地发现我们竟有那么多共同点,性格、脾气、 做人原则、感情经历都十分相似。我也是第一次这样近地接触一个男生的心思。我 想他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于是我把我和风的故事告诉了他。 其实也算不上“故事”吧,只是因为它太不显示我才这样称呼它。我和风那时 都是学校的佼佼者,平时学习工作上接触都很多,于是渐生爱慕之心。可是事情后 来竟闹大了,全年级的老师都知道了。到底那时年少气盛,一时矜持之下我竟发誓 再也不和风说一句话。这恐怕是至今我唯一遵守得完美的誓言了。从那以后五年的 同窗生活,我们真的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可是我知道风是喜欢我的。每年的射干浓淡节,他都会送上一张精美的贺卡和 一封信。而我们所有的“故事”大概就是那几封信和我两大本的带锁日记了。 可是后来……后来风就真的像风一样消失了,从我的生活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么现在呢?你还在等他?”那天临走时,翔突然又问我。 我一愣,随即点点头:“为什么不呢?”我把脸转向路边高大的灯柱,“那件 事闹开后,我们班主任曾找我推心置腹地谈了整整一节课。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着 有一句话,她说你们现在还太小,以后上了大学、工作了,你会遇到更出色的男孩 子的。”我又把目光转向翔,“我毫不怀疑这话的正确性,可是我至今也没遇上比 风更出色的男生。” 可是翔并没有看着我,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骑上车走了。 “好了,走吧。” 我忙回过神来。翔晃了晃手上的灌墨漏斗,领着我出了电脑商城,然后我们便 坐车回家。 我还不如不来呢,一切都让翔打点得妥妥帖帖。有这样一个朋友真好啊! 那次长谈之后,我和翔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每周好像固定节目一般的EM AIL来往,而且都是很长很长的,很琐碎,也很丰富。我们也经常煲电话粥,常常在 深夜,我一个人无聊得要发疯时,便会给他打电话,然后我们一聊就是几个钟头, 直到我困得张不开嘴。 翔曾经问过我,他在我心中是个什么样。我说不知道。他说怎么会不知道呢? 难道我在心里只是个问号? 我说不是问号,而是半个括号。在另半个括号括起来之前,我是懒于过早下结 论的。 他说你的意思是要等到有一天我被一阵风刮走了或是一把火烧死了或者我们不 再是朋友了,你才能给我答复? 我笑起来:是吧。 后来在他家看过Runaway Bride之后,我对他说:“我肯定我们会有各自远走高 飞的一天,我也肯定日后我们中的一个会有不如意的感觉,但是现在,我更加肯定: 有你这样一个朋友,真好……” 真的,有翔这样一个朋友,我真的很幸福了。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啊!如果没发生那件事该多好啊! 那天我心血来潮,突然问翔:“和你处了这么久了,好像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喜 欢谁啊?你到底把不把我当朋友?” 翔突然怔住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一怔,觉得自己的问题好唐突。于是我讪讪 地笑道:“算了,当我没问。” 翔突然抬起了头:“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我一愣:“看出来什么?” “我喜欢的是你啊!”翔急匆匆地说道。 我一下懵了:“可是……你知道我喜欢的是风啊!” “可是风不值得你这样啊!你早该放弃了!”翔越说越激动。 我拼命摇着头:“不!不!我们应该是朋友,只应该是朋友!我一直把你当作 最好的朋友!” “可是我对你那么好!” “可是我更看重我们的友情!”我大吼一声,转身逃走了。 我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与害怕。那天晚上,我想得很清楚,对于翔,我想 要的仅仅是朋友的感觉。 我想起那个古老的传说:有一面魔镜,可以回答你任何的问题,而且永远不会 说谎。 魔镜啊,请你告诉我,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为什么我得不到一份长久的爱 情,也得不到一份纯真的友情? “你最近怎么老是神情恍惚的?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翔碰碰我。 我抱歉地一笑,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圣诞树:“又要过圣诞节了,不是吗?” “是啊。”翔一定不知所云。 “每年圣诞总要发生点什么,今年……”我几乎是在喃喃自语了。 自从那件事后,我和翔就再也不曾深谈过。他也向我道过歉,可他就是不放弃 喜欢我,他说总有一天会打动我。可我这人就是这么固执,认定的事就不愿去改变。 我认定了和翔只能做朋友,就根本不认为自己会喜欢上他。但我也实在不习惯失去 这样一个好朋友,所以表面上我们好像仍是那么要好,而实际上我有很多事情都不 敢对他说了。怕他误会,也怕他受刺激。 “你待会儿回家吗?”翔又问。 “嗯。”我略微一点头。 “那,再见了。” “Bye.” 于是我下了车。 看到翔坐的车开远,我转身竟又跳上一辆相反方向的车——那是开往学校的。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瞒着翔去学校。 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可是,我还是去了,而且几乎是下意识地跑向了篮球 场。 我对自己说:我只是去打球。 我的眼睛却告诉我,昕也在那里,果然在那里。 我的心也告诉我,有那么一瞬,它多跳了两下。 整整一个夏天,我每天都去学校打球。 每天我要回家的时候,不管他们的比赛打到多激烈,昕都是把球一扔,推起车 就追上我,丢下一片唏嘘的队友。 每次回家,我都陪着昕走上一段路,然后他陪我等车。 一次,昕问我:“你从这边走好像绕远了吧?” 我一愣,随即莞尔:“这边有人陪我等车啊!” 后来友问我:“很多人问我你是不是昕的女朋友,我该怎么回答?” 我吓了一跳:“当然不是!我们没什么。” 友奇怪地盯着我。我说的是实话。我和昕在一起的话很少,最多也只是聊聊学 校的事,自己的童年,今后的打算等等,对于那些敏感的话题,我们都很小心地避 而不谈——好像那是一种默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和他单独在一起的 感觉,哪怕是默默地不说话。 友终于转开了杀人的视线,幽幽地问我:“你还在想着风?” 我不语。风,一个好遥远的名字啊! 友继续说道:“其实昕挺好,你应该珍惜啊!他追你很久了你也知道,为什么 不可以接受他呢?” “我不要!”我几乎脱口而出。 “那你对昕到底什么感觉?”友的口气有点不耐烦了。 “有……那么一点……好感而已。”我轻轻地哼出这几个字。 “真的只是‘好感’而已?”友冷笑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痛苦地摇着头。求求你,别再说了,我不敢 去想,我也不能去想。我已经够乱的了,为什么一定要把每件事都挑明弄清楚呢? 魔镜啊魔镜,请你斩钉截铁地告诉我,我爱的人还是风,对不对? 可是为什么,每晚我梦中出现的不是你,而是昕? 对着那两本厚厚的日记本和那几封信,我哭了整整一夜。 现在又快是圣诞了,一切都还是老样子。翔对我愈加关心了,可是那过分的热 情只让我想逃。说实话,我真的很怕伤害他,所以我不忍心对他冷酷到底。可是每 次和他在一起,他的过分热情又让我不由自主地感到不自在,就想躲开他,甚至冷 言冷语地对他。我知道这样忽冷忽热的很对不起他,可是我实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 情绪。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负疚和自责——这样难道不是很卑劣吗?翔对我那么好, 我却给他那样的回报!我似乎是在透支他的感情! 而对昕,我依然是不由自主地想接近他。我知道外面已经传得沸反盈天了,可 我竟能做到充耳不闻。我还是在坚持着什么,固守着自己的心理防线。 唯一改变的,大概就是翔和昕竟戏剧性地成了同桌。我们三人的关系一下子变 得微妙起来。而我和翔的关系也更加紧张了。 翔的好友Ray问我,对翔和昕的感觉到底有什么不同。 我很坦率地回答他:“和翔在一起,很自在,那是朋友的感觉;而和昕在一起, 我有幸福感。” 第二天,翔约我出来。不出我所料,他问我:“这个世界上有不自在的幸福吗?” “有。”我理直气壮地回答他。 “可是如果‘自在’和‘幸福’你只能选择一样,你会选择什么?” “我都想要。” “可是这不可能!你不可能双赢!”翔大声吼起来,“你知道我现在和昕同桌 有多尴尬吗?” 我惊呆了,这是他第一次冲我发这么大的火。我望着翔,感觉好失望。最终, 我还是没有给他答案。 晚上收到翔的EMAIL,他为白天的事向我道歉。我盯着“对不起,我又惹你不开 心了”几个字发呆。其实翔说得对,我不可能双赢。更重要的是,其实对昕,我自 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感觉。 不,我绝不可能爱上了昕,对他,我从未有过对风那样刻骨铭心的感觉。我不 可能为他放弃自己最好的朋友。也许,我那样想接近他只是一种崇拜,一种欣赏, 而绝不可能是喜欢是爱! 魔镜,我说得对吗? 迟疑了一下,我又拨下了那七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好久没有这么晚给翔打电 话了。我真的感到很苦闷,我不希望自己总是迷惘和彷徨。我们像以前一样,又聊 了很久很久。我告诉他,我对昕也许只是崇拜和欣赏,我绝不可能喜欢他,我爱的 仍然是风。 翔说了很多安慰我的话。夜很深了,小小的屋子里越发显得空寂,而翔的声音 荡漾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就越发显得温暖。一刹那,我眼眶一热,感觉又回到了那互 无猜忌的日子。 可是这毕竟只是感觉。感觉是会出错的。 “翔你不要对我太好,你越这样,越让我有愧疚感。我不值得你这样付出。” 我几乎是哽咽着说出这番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的心一阵阵发紧。 良久,翔开口了:“如果我不这样对你,甚至像对我一样冷淡你躲着你,你会 怎么样?” 这回轮到我沉默了。与其说我想象不出,不如说我不敢想。我真的不知道如果 有一天翔离开我,我该怎么办。突然我觉得自己好卑劣,难道我之所以那样肆无忌 惮地伤害翔只是因为知道他不会离开我?——可是,这怎么可能!他难道没有感觉 不知疼痛吗?我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一个朋友,一个这样关心我爱我的人?虽然我不 敢想,可是我该知道,终有一天,翔会受够这一切而离开我,“如我所愿”地不再 来“烦”我。那时,我会满意吗?看着自己亲手造成的结局我会高兴吗?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听见一个声音从我口中传出: “我想……我会很难过。”我不得不说实话。对于这样的知己是不需要隐瞒这 个的——他太了解我了,这显然是他早已预料到的答案。可是我不得不考虑后果, 于是赶忙又加上一句:“但那是我自作自受。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好了。”我没有理 由再利用他的感情来束缚他了。离开我,他会更幸福;尽管离开他,什么都难一点。 “你不要那样说。其实要说错,错在我。我不该辜负你友情爱上你,不该那样 情不自禁地想为你做一切。我知道,这一切让你很难受。我答应你,以后再不会总 缠着你了,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我。”翔越说越激动。 电话这头,我已经泣不成声了。 最后我说道:“其实,你一直是我最珍惜的朋友。” 翔沉默了一会:“谢谢,有你这句话我就够了。” 尽管我有睡懒觉的嗜好,可是每天早上我都起得很早,然后很早就赶到学校去。 在这样的冬天,我到学校的时候,四下里还是一片漆黑,只有远处马路上点点辉煌 的路灯。这时候,学校里都还没什么人,即使是晨练的老人也未必会来摸黑舞剑。 整个校园此时就像一座空寂的城堡,说不定在某个角落,沉睡了几个世纪的睡 美人正在那里,等候着宿命中注定的王子来给她一个唤醒生命的吻。然后—— 啪,教室里的灯竟亮了。我一惊,眼前站着的竟是昕!一时间我竟糊涂了,不 知是刚从梦中惊醒还是仍在幻想中。 “这么早!来了怎么不开灯呢?”昕轻松地打了个招呼。我这才清醒过来,尴 尬的笑笑。 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又开始了我的神游。 突然眼前什么东西一晃,我定了定神——一只猩红的丝绒布袋! 昕把它递给我:“圣诞快乐!” “呀,好漂亮!”我激动得“谢谢”都忘了说。 这样精美的袋子,里面会是什么呢?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它。 !!! ——一捧红黑相间的豆子!我知道,它的名字叫“相思”。 一刹那,我明白了什么叫作“怦然心动”。 “好……漂亮!”我好容易按捺下狂跳的心,抬眼看着昕。 昕满足地笑起来:“喜欢吗?从鼓浪屿带回来的。” “喜……欢。”我已经没有能力分辨这话是否带有歧义了。 看着昕明亮的眸子,我的心乱了。 那一整天,天都阴沉沉的,云很厚的样子。 是不是要下雪了?我站在窗边,看着灰楚楚的天发呆。 可是,雪终于还是没有下。连风都没有。看来今年到底又不会有雪了。 天却冷得出奇。魔镜,你到底在哪里呢? 友把那本借了半年多的心理测试书还给我了。随手翻开一页,是这样的题目: 某日你坐在桌边以便看书一边吃蛋糕,突然不小心把蛋糕掉到桌上了,你会怎 么办? “当然是扔掉。”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A项便是“扔掉”。注解是这样的:“对过去的恋情拎得起放得下,很少会错过 恋爱的机会。” 淡然一笑,我有这么大气吗? 翻开下一页,才发现原来还有个选项:“拿起来继续吃”。突然发现这项旁边 有个铅笔画的勾,好像是我以前打的。那我以前选的是这项? 我饶有兴味地看起注解:“选此项的人对蛋糕都很执着,更别说是爱情了。对 于过去的恋情,总是割舍不下,所以直到今天也没找到新爱。” 一时,我呆在那儿。 翔有很多天都没来找我了。期末考很快就结束了,又是例行公事地统计成绩。 我拿到成绩册,发现翔考得很差。于是我打电话告诉翔,让他有个心理准备。翔的 口气懒懒的。我想问他怎么回事,却不防他这样说道: “没其他事了吧?没事我挂了。” 我一怔,他又说道:“对了,谢谢你打电话通知我。”说完电话就挂了。 “‘谢谢’?”我冷笑起来。记得以前我跟他说过,朋友是不需要“谢谢”的。 他现在跟我说“谢谢”! 我把话筒慢慢放下,手指冰凉。 不,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他怎么会突然这样对我!我略一迟疑,又赶紧把话筒 提起来,按了下重拨键。 “嘟——嘟——嘟——嘟——”一直响到第四声电话才被接起来。 “喂,哪位?”那边传来翔冷冷的声音。 “翔,你怎么回事?”我一句话冲出口。 翔大概被我的气势怔住了。良久,他才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自己明白。为什 么要欺骗我?”口气充满怨恨。 我愣了,“欺骗”?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他?为什么要给我加上个莫须有的罪名? 翔自顾自说起来:“你曾经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对昕不过是崇拜和欣赏,现 在呢?还是一个小女生的崇拜与欣赏?何必要给自己找什么借口!……” 我的头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也不知道他后面还说了什么,我只感觉自 己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轻轻挂上了电话。 “欺骗”?是我欺骗了他还是欺骗了我自己?我一向是一个害怕改变的人,可 有的时候事物的改变是不为人的喜好所控制的,就像尽管我一直拒绝,我的心还是 一点一点地变了,而我自己都无从察觉。 我又想起了那个古老的传说,有一面魔镜,可以回答你任何的问题,而且永远 不会说谎。 我一定要找到她。 我要问清楚我的心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也许我已经欺骗自己太久了,我需要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