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绿母亲河 作者:孔磊华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拿什么回报赋予你生命的母亲呢?”。 ——-一句被修正的名言 县林业局领导听说我来了解县林业生产情况,说,单位你别看了,我们这里有 位“树痴”,让老吴带你去看看吧。 出城不远,车爬上了山路,速度明显地慢下来。老吴打开了话匣子,你说,当 年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不恋城市恋山头,工人不当当山民,不娶媳妇不安家,进城上 乡他不喜,一头扎在荒山绿化上,你说怪也不怪?…… …… 车在山路上左拐右转折腾了半天,人快散架的时候,终于在离县城一百多里的 一座土山旁停下来。山不算高,稍有起伏,但底盘很大,显得很有气势。据老吴讲, 三国时,曹操手下大将夏侯敦、夏侯渊曾在此屯兵,操练兵马,山由此得名夏侯山。 大家下了车,从南往北一瞧,眼前是一片蔚为壮观的山林,一种树木特有的清新气 息扑面而来。大家解决完个人问题,便沿着丛林蔽日的山间小路徒步而上。 “叮铃铃…… ……”,一阵自行车铃响。 大家还没回过神来,一个女娃的声音飘过来:“吴伯伯,上山呀?” “哟,是小燕子呀,你爸妈在吗?” “在,在山上。我爸这会儿怕在巡山呢。吴伯伯,我先上去告我妈一声。”不 一会,小燕子就消失在茫茫林海中。 越往深处走,越感到一种回归大自然的惬意。瓦蓝的天,墨绿的地,幽静的丛 林,清新如洗的空气,伴随着偶尔从远处传来的几声鸟鸣,使人顿觉清爽,路上的 颠波和劳累荡然无存。 老吴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来了情绪,滔滔不绝地介绍起 “树痴”和他的那片山林来。 “树痴”原名林树生。据他本人讲,从他爸爸那辈就与树有缘份。他爸爸排行 老二,弟兄俩。大了都要娶媳妇成家,接下来便是单立门户,分家。当时,家境也 不富裕,一口宅子,一个正房,一个西偏房,外加一棵老槐树。这正房周正,房舍 牢固,这偏房不光地势洼,还漏雨,弟兄俩自然都想要正房。按照习俗,请来了老 族长,说一分为二抓阄吧。一合计,别的盆盆罐罐都好搭配,只有这棵老槐树不好 估价钱,杀了卖钱平分吧。这老槐树从小陪伴他爸长大,他爸一听这,恼了,说什 么也不让杀树。老族长发话了,说你要树也行,可正房得给你哥,房子里的东西啥 都没你的。邻居都劝他,你这不是明摆着吃亏吗。他爸头一拧,我认。事后,他妈 对着他爸骂了个三天三夜不住声。五九年,闹饥荒,断了粮,也有闯关东的,也有 下江南的,饿死的人不少。就是这树上的槐树叶救了他全家的命。后来都说他爸精 有眼光,都说树是好东西,树生就记心里了。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对树有了感情。 搞土地承包那阵子,别人都争着包地,他却给村里提出要包山头种树,并拿家里给 他准备娶媳妇的新房作抵押,订下了十年的合同。为这事,父亲打了他三鞋底,给 他翻了脸,说当年我留树是出于生计,现在不愁吃,不愁喝,你骚的么?在省城混 了个一官半职的大舅打来电话,说闹了个招工指标,让他到城市里当工人去。这可 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 可他拧着脑袋就是 不去。就这么着,耽误得他工人没 当上,老婆也没娶成,反倒落了个“树痴”的绰号。 我一边听着老吴的介绍,一边欣赏着山路两旁迷人的景色。不知不觉中我们来 到了山上。这里果树渐稀,合抱粗的刺槐独领风骚。不远处一排欧式小洋楼即将竣 工,一些建筑工人正在那里劳作着。小洋楼下面由山泉形成的一大一小两个圆形水 库,很象台湾的日月潭。轻风一过,碧波荡漾。库的四周有高大密实的树木遮蔽, 回廊相连的亭台分立其间,阳光洒在水面上,泛起点点金光。身临其境,顿觉神清 气爽,豁然开朗。我正欲问其所以然,老吴开口道,这是“树痴”搞得旅游度假村, 准备挣外国人的钱哩。从山顶向山北面望去,只见水库下有条河蜿蜒而下,象一条 绿色彩带通向远方。老吴说,这就是母亲河。在母亲河拐弯处的一片高岗上,那个 叫梨园的小村庄,就是“树痴”的老家。据当地人讲,早年这里曾产有一种核小无 渣甜似蜜的大头梨,远近闻名,有“天上人参果,地上大头梨,补心养肺让人迷” 的说法,梨园即由此而得。 老吴指着山北半山腰上隐约可见的房舍对我说,那就是“树痴”的新家。再加 把劲,马上就到了。 我们正准备顺山而下,没在意一个年龄在五十六、七岁,身材矮壮、满脸灰点 的人来到我们面前,一把握住老吴的手:“你这个浑逑,不认识我啦?” “老东西你咋还没死?倒越活越精爽了!” “你没听电视上说,今年二十,明年十八吗?” 老吴一边开着玩笑,一边介绍我们认识。从老吴口里,我知道这人名叫王振山, 曾干过村支书,现帮“树痴”看山护林当监工。这样老王在前面引路,一袋烟的功 夫,我们来到半山腰。不大的一块平地上,一座三层小楼矗立其间,米黄色的墙面 配上红瓦盖顶,别具一番情调。老吴说,这里既是“树痴”的家,又是他的工作站。 “站长,站长”老吴连呼几声,从门里走出一位年轻女子,也就三十一、二岁 的样子。她招呼我们坐下,张罗着又是酌茶,又是递烟。 我仔细打量起这女子来,姣好的容貌,迷人的身段,走起路来袅袅婷婷,是城 市里也难得的美人。 我正欲辨别这女子的身份时,老吴开腔了:“弟妹,这是咱省里派来的记者, 专门采访您俩口子的。”女子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愈加妩媚动人。她说这事她做不 了主的,林子里的事,要找树生才行。 老吴随口问道:“树生在哪儿?” “他一早就与黑子巡山去了。您在这里一坐,我这就去找。” 女子向屋里的小燕子交待一声,就上山了。 见我一脸的疑惑,老吴悄声对我说,这女子是县里某局长的千金,比“树痴” 小十几岁哩,上林校的时候,曾在这个林场实习过。共同的理想和志向缩短了二人 之间的距离,她被“树痴”大山一样性格和执著的敬业精神深深地打动了,并对他 产生了感情。 可女子的父亲以门第、年龄不般配,没有媒人介绍为由,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 并与女儿闹翻了脸,说要断绝父女关系。此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后来,县妇联的同志知道了,反把此事作为摆脱封建思想、争取婚姻自主的典型, 在全县大张旗鼓地宣传,并出面给女子的父亲做工作,使有情人终成眷属。 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我自言自语,偌大个林子,找人还不象大海里捞针,到 那里去找“树痴”。 这里头有学问哩。老吴说,原来,“树痴”为管好山上这片林子,在山上盖了 四个小木棚子,并编号设站,用以观测、管护树林,当然,这也是他歇脚休息的场 所。女子刚进山那阵儿,夫妻恩爱离不开,那女子常拎着饭食满山找。一次,找了 半天,站站不见人影,恰巧有一条大花蛇从她身边路过,那女子吓毛了,没有人腔 地惊呼救命。“树痴”老远听到女子的叫声,以为被人所欺,摸过家伙往天上放了 一枪,大喊:“那里的贼人,敢如此大胆,老子来了”,声如炸雷。循声奔去,见 娇妻险情已过,又惊又喜,二人相拥,如小别重逢,免不了天当被地当床恩爱一番。 这事后来传出去,引出一句歇后语:“树痴”夫妻作爱——鸣枪在先。打那之后, 夫妻俩商定了各站点巡视的先后秩序和到达各站点的大体时间,鸣枪在先的事再也 没有发生过。 我们正在闲聊,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老吴,你这家伙咋好久不来了,是不 是被夫人拴住腿了?哈哈…… ……” 人来声先到。一个四十多岁、铁塔般的汉子立在门口,挡住了半扇门。只见他 面带微笑,头戴大草帽,腰系武装带,斜跨一只军用水壶,右手提一把土枪,身后 是他的贴身“保镖”——那条名叫黑子的大狼狗。 老吴为我们作了简短的介绍,说明了我们的来意后,我握到一只布满老茧的钢 锉般有力的大手。 看着他威风凛凛、雷历风行的样子,我说,看您的举止和气质很像一个当过兵 的嘛。“树痴”说,算你说对了,我是在部队干过几年,复员回乡后,也有不少出 去干差事的机会。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一个人干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 好事。我想一辈子做好事难,那就办一件好事吧。当时,山上光秃秃的,我就从整 治这山着手吧。其实也没啥好讲的,万事开头难。开始那几年,遇到的难处真不少。 把山头搞成啥样,心里也没谱。后来多亏林业部门的帮助,这事才算有了眉目。再 说,砌坡护堤、放炮开坑、土肥回填、树苗繁育,也不是三五个人能干了的。人手 不够,请亲朋好友来帮忙。资金不足,东挪西借跑银行。技术不懂,跑县跑乡找内 行。给老吴就是那几年熟悉的。他顿了顿说,干啥事都要有付出,这不,他指着腿 上的一块伤疤说,这就是那年的一个雨夜,我上山护坡时留下的纪念。 俺媳妇说,人生的幸福都在追求之中,关键在过程。这话在理。她说,俺就像 个大马猴,不,就象老愚公那样造林不止,由点到片,连片成林,把荒山变成了花 果山。 你说我父亲?噢,我父亲后来也改变了态度。你问原因?原因是那几年邓副主 席号召植树造林。父亲说,毛主席活着得听毛主席的,毛主席他老人家不在了,咱 得听邓副主席的。他私下对别人说,这个拧种傍我,有骨气,是我儿子。这老爷子 说到做到,把床铺搬过来,吃住在山上,一干就是十几年,后因积劳成疾,于前年 辞世。我明白,他老人家嘴里虽然骂我,心里还是一直向着我。他跟我一天福没享, 老了老了还跟着受罪。说到这里,“树痴”眼里闪着泪花。不谈这了,“树痴”舞 动着他那只大手。你说有没有高兴事,当然有,有苦就有乐,成了县里的造林大户, 成了典型后,县里没少在人力、财力、技术上帮助了。还专门开了表彰大会,给我 披红戴花,让我发言露脸。县里领导说我一年一大步,年年都上新台阶。我说不对, 应该是年年都有新变化,只是步子没那么大。县领导看我在造林这方面比较突出, 有意安排我到县乡工作,被我一口回绝。山是我的命根子,林是我的魂,你说我能 离开这山不? 你问我为啥把山林看那么重?我觉得是这里的山林,这方水土养育了这方人, 俺就该象对待母亲一样回报她。当然。对家的依恋,特别是儿时家乡绿水青山留给 我永不褪色的回忆,也是促使我上山的原因。 说到这儿,老王接过话茬说,整治这山,可不象“树痴”说得这么轻巧。孙猴 子取经费了九九八十一难。树生治山也是大难不少,小难不断。 老吴在一边侃道,那还不是你脚前撂的半头砖。 责任不能全在我。你想过去那政策象推独轮车似的,今天向这歪,明天向那偏, 我一个村书记能抗得住? 话还得从70年代初说起,当时这山也是这般绿,水也是这般旺,河也是这般清, 山上山下都是那种原始的绿色。后来上级提出以粮为纲,说吃饭问题是头等大事, 要退林还田。望着满山茂盛的树林,还有那令人心醉的大头梨,我心痛啊!抗住不 让毁。上级就说我右,思想跟不上形势发展,我说山林是俺们的老祖业,说么不能 毁林。说来也怪,那时山下虽然饿死不少人,山上狼群却出奇得旺。常常到村里叼 鸡咬狗的。一天。七八只狼大白天围住一个在地里干活的村民咬成重伤。此事一出, 都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看抗不住了,一松口,不到两年,林毁了,草没了,大头 梨也绝种了,青山变成了“大寨田”。头几年庄稼收成还不错,后来山没树林保护, 泉枯死了,河水断了流,不但山上庄稼长不好,山下的庄稼也没得水浇了,吃水都 成了问题。多亏县水利局给打了口深水井,才解决了人畜吃水问题。早在那时,树 生就找过我,说看着山林被毁,心里不是滋味,想上山造林。可当时政策不允许, 加上多数人是从闹饥荒那阵子过来的,饿怕了,把山上收的那点粮食看得金贵,都 不让收山地,这样就没办成。 80年代初,正是个人顾个人的时候。分田到了户,家家户户都在自己山地里搞 了蓄水池,并集资在山下打了一口井。正当老百姓种地起劲的时候,上级号召植树 造林,绿化荒山,可我怕老百姓一时扭不过这个弯来,没敢答应。上级又说我右, 我说你说我老右也行就是不办。可巧,那年春上有两个大户人家为争机子浇地打起 来,出了人命,我顺水推舟地把山地收了。可乡里让集体搞,我就按要求栽上了法 国梧桐。可这种树喜大水,山上旱,树苗成活率低。几年下来搞得山不象山,林不 象林,地不象地。老百姓说“七沟八梁一面坡,弄得个山头象蜂窝”。这时树生第 三次提出来要包这山头。 我和村里几个干部一看也没辙了,就把 山交给了他,没 想到这家伙真干出名堂来了。 又过了几年,乡里时兴办企业上项目,想借着山头建个小造纸厂,后来,我听 说,这项目污染大,死活顶住不让办。村里的老少爷们都夸我这事办的对。 这时,老吴嚷着老王象农村放电影“加演片”太长,埋怨他和当干部时一样好 大喜功。 老王随手给老吴嘴里插了一支香烟,堵住老吴的嘴。接着话茬说,啥事都是头 三脚难踢。山包下来了。树生遇到的第一个难题是,苗从那里来?山上种啥苗合适? 他就三天两头往县林业部门跑,找领导、找老吴,反正老吴没少让树生请了羊汤泡 馍。后来通过老吴,县林业部门帮助搞了规划,并给解决了些刺槐和杨树苗,但那 点苗撒在大山上扛抢战岗也摆不够。花钱买吧,又没有那么多钱。老吴拿出了看家 本领,没有苗,咱自己育。说干就干,这年冬天,树生在山脚下的河滩上搭了一个 棚,然后采取花钱买一点,利用老吴的面子抓点,跑林场挤点“三个一点”的办法, 把种苗育了起来。来年春天,树生瘦了一圈,可望着那天天向上窜的种苗,他笑了, 他看到了希望。树生遇到的第二难题是到那里去找这么多人帮助栽种树苗?他想到 了政府,乡里分管教育的副乡长很痛快,说这事应该大力支持。随后的几天里,学 校的大小学生就把山头栽上了。树生遇到第三个难题是到那里去找水?树苗栽上了, 没有水跟上不行。可山上原来的自流泉已多年不见水了,怎么办?树生决定引水上 山。 根据水利部门的测算,办好这个活要5万多元,这在当时是个不小的数目。没 办法,树生想起了在银行工作的老同学,喝了几场酒后,才把贷款办了下来。于是 树生在山下打了一口深水井,搞了一个高压水泵,把水提到了山上的蓄水池里。然 后然后再从山上往四下引水浇灌树木。踢开头三脚后,这荒山逐渐现出生机和活力 来。到了第六个年头上,多年不见的山泉再次喷涌而出,老少爷们都伸出大拇指夸 他造林有功,为老百姓办了一件大好事。这样一晃十年过去了,树生的承包期满。 山上能生钱了,村里老百姓犯了一个中国老百姓普遍爱犯的毛病,见好就眼红。有 三五户人家抢着要承包山头。叫唤得最响的是村里的“二蛋头”,这人大名王春生, 原是村会计,属“三大员”之一,后因贪污被村民代表大会罢免。他看到山头有赚 头了,手里又有些钱,就争着上山摘果。当时我已从支书岗位上退下来,加上村长 是“二蛋头”的本家叔伯哥。“二蛋头”把几个村干部邀到一块,喝了场酒。几个 村干部借着酒劲 一商量就把山林包给了他。 树生听说后,头一拧恼了,说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就把此事捅到了乡里。 乡里很重视,专门派人到村了解情况,多数群众都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山应公开竟 标。乡里批评了村里的草率做法,并为此提出三点意见:一是要公开招标承包,现 钱交易;二是同等条件下,原承包人优先;三是要按中央政策,一定三十年不变, 并依法公证。 招标那天,乡里来了位副乡长主持招标大会。村委大院挤满了人,都想来看看 谁输谁赢。经与村里人协商,承包价从6 万元起叫,“二蛋”报完后树生都在后面 加上1千1百元。当树生报到10万1千1百时。“二蛋头”心里没有了底,抹了抹头上 的汗遛了。不少群众说,“二蛋头”不懂树木管理,他是害“红眼病”,瞎胡掺和。 这样,树生赢了这场招标。大家问他为啥老加1千1百元。树生笑着说,不争馍馍争 口气,一心一意种树造林罢。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树生手里也没这么多钱,是乡里 协调,以山上当时树木作抵押帮助贷的款,这是后话。 我们说话的时候,那女子已把饭菜端上来。酒过三巡,老吴换了个话题,笑着 说,还是谈谈您俩的恋爱史吧,这一点记者也很在意呢。 这么一说,“树痴”窘得脸通红,倒没话了,板板整整地坐在那里,憨憨地望 着女人笑。这女子反倒大方:“其实也没啥,我就喜欢他做事这个认真劲,说白了 就是个‘痴劲’。再说我学的林业,可以用我所学罢。” 我看您俩的结合是互补型的。一个体现的是阳刚之气,一个表现的是阴柔之美, 一个是“实践型”的,一个是“知识型”的,再加上长得一黑一白相得益彰,很符 合时代潮流嘛。我这么一说,大家都笑起来。 午饭后,“树痴”非领着我们到上面的一号站看看不可。客随主便,我们欣然 前往。一号站是这个山林的制高点。从这里望去,整个山头已被林木所覆盖,人在 其间,如入林海。各类树木,果树错落有致。二十多年的奋斗,使昔日这座光秃秃 的荒山,已是有果有林有采有种,进入良性发展的轨道。面北向远处看,母亲河两 岸多是近年来种植的柞把粗的杨树林,林随河转,把母亲河装扮得更加诱人。“树 痴”说,河岸上是县乡组织栽种的“青年林”、“学生林”和“干部林”。他指着 南山坡上一方高大的用材林说,这里已被人家所购,最近将要采伐更新换代。这已 是第三茬了。 “每次出售林木,他就象出嫁闺女一样,心里酸酸的,恋恋不舍。”老吴插言 道。 我们来到那方用材林旁,他指着其中几棵较大的树木说,每次采伐我都保留一 棵最大的树木作纪念。这是第一代留下的那棵,有合抱粗,已成树王了;这是第二 代,品种已更新;这棵作了标记的是准备这次留作纪念的。说这话的时候,“树痴” 神态庄重,情意绵绵的,象是能与这山这林这树同叙共语,互通心声似的。“树痴” 一再叮咛老吴,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的旅游度假村和“母亲河种苗繁育基地” 正式开张,到时候一定要请记者再来山林,大家开怀畅饮,共叙友谊。因为我明年 真的要迈出一大步呢。 太阳西斜的时候,我们挥手向他全家人告别。我忽然觉得树生不该叫“树痴”, 他就是这山这河的“守护神”嘛。 作 者:孔磊华 作者单位:山东省曲阜市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