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出重围 陷入重围,郁闷啦! 思绪很乱。 我多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谁也不理。学个土行僧,行土遁之法,逃之夭夭!要 不,反正迟早都要得罪其中两个,不如现在就…… 但我不能伤害毛子,怕影响她的高考。她毕竟和我有着十年友情。她像蔡依林 十九岁时一样美(网上美女太多,也不知那个歌星叫依依呢,还是依林),她很可 爱。况且妈和爷爷婆婆都是她的后台。我不想伤害小眯,是我对不起她,我歉疚, 通过万里追偶像的事,我觉得得她很有特色,很勇敢,像小S 一样美,也很可爱。 况且她妈和我校教授们关系密切,得罪她,今后在学校如何生存?我更不该伤害罗 妹,她只是默默地,模糊的向我传达着友谊和爱意,而我并没有给她应有的承诺。 她长得像八年前的马伊俐,她在学生中有较高的威望,学生会主席,有一大帮追随 者和铁姐妹,只要她一……我不被唾沫淹死才怪。 熊打电话来了, 他说,他正在教恐二和未来的丈母娘开车。他跑到上海过年去 了。他压低嗓门说:“你太对不起罗妹了,你知道她难过成啥样了吗?”我心里一 紧,熊和恐二肯定是罗的死党。“她年都不在家里过,参加了英语强化班,又发奋 读书了,看样子……唉,赶快给她打电话,只有你,才留得住她。还有,那个恐龙 眯,你把人家带回四川去怎么了?已经几天没吃饭了!他妈通过汉语老太,搞到了 我的电话号码,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来了解情况了。我啥也不知道啊!” 我一听,哪个急呀!忙问:“小眯在哪家医院?她绝食几天了?” “从你家回北京,就没吃过饭。好像在家里。”天啦!我急忙拨通了恐龙眯的 电话。 我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小亚……哥啊?你总算……良心发现了。别管我, 前妻要紧……我算个啥?” 我急了,吼叫道:“小眯,我的傻小眯,你一定要吃饭,啊,听哥的,你这个 傻妞,小亚哥不是好好在这里吗?” “可是我……看不到你,摸不到你……”她妈接过电话,哭腔哭调的说:“小 亚吗,我是小眯的妈,你救救她吧。整天泡在泪水里,饭也不吃,瘦了三斤了…… 往返飞机票我买,好不?” 我把这些复杂的情况向父亲作了汇报。我说,老爸,我陷入重围,束手无策。 而且, 我认为恋爱一旦变成占有, 就变得没味了。恭请赐教。 老爸想了一会,说:“处境不妙啊,你得突出重围。从理论上讲,恋爱婚姻, 一般都要经历三个阶段。第一,是逐鹿中原。 恋爱总是三角甚至多角的。这一阶段,可以叫初级阶段。青年男女多在甜蜜的 痛苦和痛苦的甜蜜中度过。经几年的自然选择和淘汰,受种种原因的影响,最后坚 持下来的那一个,才是夫妻。这时,婚恋进入中级阶段,从二十多到五十多。你不 可避免的占有和被占有, 请注意,占有是必然的。亲情渐渐代替爱情,这个时段里, 两夫妻吵架最多,爱情进入了婚姻的坟墓, 所以, 姑名之曰坟墓阶段。第三阶段是 高级阶段。老年晚年阶段,恋爱复苏,亲情浓厚,达到完美阶段,但生命接近尾声 了。” 我说:“啊,原来是这样……不过,小眯那里,问题太突出,还得赶去灭火, 是吗?” 在老爸的暗中支持下,我飞到北京,找着了恐龙眯的家。她妈一开门就猜出了 我。我把一大包家乡特产放在茶几上,她妈就把我拉进小眯房间。她斜靠在床头。 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小亚哥……”眼泪就夺眶而出。她哭的时候很动人,很多女 人哭的时候都很动人,特别是对于有怜花惜玉的毛病的男性,是攻无不克的利器。 先是春雨潇潇,然后是梨花带雨,然后是佼花照水…… 我忙坐到床边,心疼地问她,吃点东西没有。她妈说,那天接了你的电话,就 开始吃饭了,吃得不多。我把她扶起来坐直了,把红羽绒给她披上。看起来,好像 是瘦了一点。卷发散乱,但显得更美了。我说:“小眯,我们家里的人那么喜欢你, 你怎么就跑了呢?我一下子都不知该怎么办了。怎么就不吃饭了?”“小亚,你和 眯眯好好谈谈,我去叫她爸。”她妈走了。 小眯一下转身紧紧抱住我,说;“小亚哥,我好气你,好想你,好恨你,好爱 你!” 我拍着她的背,说;“我知道,都知道。小眯乖乖,要吃饭啊,健康才是美哟。 还气什么?老爸都给你和你妈说清楚了。你总不信。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坐在你身 边吗?哪有啥子前妻哟,你干脆说我是陈世美算啰。” 小眯用她的小拳头在我胸脯上咚咚地捶:“你就是个陈世美,你就是个陈世美!” “傻妞,饭要吃,不能绝食。饿瘦了多难看。你不是还想从朋友进化成未婚妻 吗?” “谁绝食了?我没吃饭,还是吃了牛奶蛋糕和各种小吃的。就味口不好,不想 吃饭。都是你这个陈世美害的!” 我闻之大惊,原来她没绝食,我上当了! 这时,她爸进来了:“我看看,是哪个陈世美,让我们小眯这样神魂颠倒啊?” 我忙站起来,叫“伯父好,伯母好。”她爸一看,赞道:“果然是一表人才呀! 听说,就因为你表演了一首歌,叫什么无忧的河,小眯就成了你的粉丝?”我不知 道说啥好,有点手脚无处:“其实,我没唱,我……弹钢琴……伴奏。”“喔,会 弹钢琴?小眯房间里就有啊,来,给小眯献上一曲如何?”我打开小眯的珠江牌钢 琴,随便敲了几个音,发现音不准。我说:“伯父伯母,不准,须要校音。”伯父 点点头,出外拿了一包工具,说:“校吧。”我丢开小眯,卸开钢琴,一组音一组 音的校正。每旋紧一根钢丝,全凭听觉仔仔细细区别乐音的准确性。我脱掉大衣和 西装,只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和白衬衣,卷起袖子大干。不时,我和小眯相视一笑。 小眯悄声说:“考试喔!” 一小时后,我向伯父报告:校音完毕。老眯拿着一个校音器,叫我弹奏了几个 音,惊讶的说:“你的耳朵居然跟校音器一样准,了不起,了不起!来弹一曲。” 我来了几首大家都熟悉的《苗岭舞曲》《新疆之春》《土耳其进行曲》,小眯一家 三口一齐哼着曲谱,鼓着掌,快乐得像一群小孩。小眯也坐上琴凳来了几曲练习曲, 很流畅。全然没有生病的样子。然后我和小眯四手联弹,弹了几首老歌,如《月亮 代表我的心》之类,老两口跟着琴声引吭高歌,兴高采烈,不亦乐乎!老眯高兴的 说:“难怪小眯是你的粉丝,我都快成你的粉丝了。我们小眯有眼光,有眼光!” 说实话,冬天我长了点肉,又穿得比较厚,比夏天那铅笔形象帅多了,除皮鞋 里的臭脚以外,我对自己充满信心。 我潇洒地挥舞双手,诗一般的音流从我指下流出,我眯缝着眼睛,极为陶醉。 不时,又睁开眼睛,与小眯相视一笑。 啊,幸福啊!高雅的浪漫、温馨的家园、浪漫的氛围、美丽的少女、旺盛的荷 尔蒙…… 老眯在我的琴声中唱了腾格尔的《天堂》,小眯在我的琴声中唱了《橄榄树》, 都唱得十分动情。老眯唱到“我爱你,我的家”时,陶醉了;小眯唱到“为了远方 的橄榄树”一句时,流泪了。我在浪漫的气氛中度过了难忘的一上午,直至她妈来 喊吃饭。 平心而论,这不是一派温馨而透明的真情吗?我心灵的天平开始真正地向小眯 倾斜。 这天中午,小眯胃口大开。把我给她夹的菜全吃了。 下午,我们甜蜜地手拉着手,出去逛了王府井。陪她买了好几件新衣服。上帝 知道,我平生最反感的事,就是陪女性逛商场。那……比服刑还痛苦。服刑不过就 是坐牢,打渴睡,胡思乱想;而此时此刻,你必须强装笑脸,不断地赞美,违心的 頻頻点头,做出兴致勃勃的假相。更恐怖的是:结账的时候,你得抢先说:我来我 来……不管你囊中是否羞涩…… 小票打出来了:二千八! 铁哥们曾教过我一招,叫“慢摸法”。即,表态要快,行动要慢。于是我拼命 地摸我那三十几个口袋,从上衣到内衣……终于,掏出了她妈给我买的往返机票。 还有三百块钱。那收银员很有耐心, 温柔地等待着。这三百,显然不够,我继续翻 动我白衬衣里面的保暖内衣,还有衬衣口袋……我汗水开始从额前沁出…… 小眯哈哈大笑,说:“我妈早就准备好了。给。” 我红着脸快步走出那地狱之门,作为一个男人,无地自容啊! “怎么会让你掏钱呢?你看你急的。”她掏出手绢给我揩汗,须知, 北京的大 街上, 零下五度啊! 我自嘲道:“没啥,我内裤还没掏呢,内裤上还有两个口袋……” 男人们,体会过这种恐怖吗?万一,明儿,她又拉着我进沃尔玛或者易初莲花 ……这日子怎么过呀?无论如何,我得逃走。 孙子兵法第三十六计:走为上。 不能和小眯粘得太紧,忘乎所以,会出问题的,老爸警告说。灭了火,任务就 完成了,就该离开了。再说,既然来了北京,总不能见死不救,不理在师大强化外 语的罗妹吧。很久不见,很想念,很歉疚,她近在咫尺啊,她的火,也不能不灭啊。 我想约见她, 她肯定不会理我。古兰经说:呼山不来, 我就去山。 但,走得掉吗?恐龙眯一步不离地粘着我。我忽然想到辩论的事……借口有了。 “你晚上十点半的飞机,没几个小时,就多陪陪我吧。辩论的事,开学再说。” “不行,开学就推不掉了。我不去参加辩论,就会有十倍百倍的时间陪你。再说… …”我做了一个眯眼,“又岂在朝朝暮暮?”“快去快回啊!回来吃晚饭啊!” 她总算上了的士。 到了学院,我直奔B108。果然,罗妹正在端坐苦读,目不斜视。她依旧像袁晶, 或者小马伊俐(她具有两者的特点)那么美,那么高雅。那银亮亮的脸庞,像照着 月光。我像犯错误的小学生站在年轻女老师身边。不敢说话。 “不好好同那恐龙眯过幸福生活,跑到我这儿来干嘛?” “罗妹,我听说你又刻苦攻读了,就知道我的罪过了!我……就想来……看看 你。” “难道我荒废学业,才是你的功劳?再说,我有啥好看的?不如回去慢慢受用 你那个恐龙眯。” “罗妹,别一口一个恐龙眯,物伤其类也,你们是同类,何必相煎太急?她在 我面前,不准我叫罗妹这个名字,说必须叫罗莹,否则太暧昧……何必呢?她生我 的气,转身就走了,还不是因为你。”这是编的谎言——灭火工作需要啊! “关我啥事?你不说我们是同窗吗?连朋友都不是。” “不是朋友,我怎么会接了熊的电话,就千里迢迢,飞到你身边来?不就是担 心你,怕你读成个东方不败吗?来往机票,红眼机打折,都要一千几呢!”说这句 谎言的时候,我还是红了脸。就像小偷第一次摸包,广告商第一次吹嘘商品,妓女 第一次……有几分胆怯。 她见我红脸低头那副熊样,有几分感动, 站起来, 说:“万里长征,难为小亚 哥了。”她伸出手,拉我到床边坐下。 我被她拉手的动作触动了,说:“我在电话里说的,都是真的,是恐龙眯主动 追来,他出钱买了车票船票,我在丢硬币时,又输了,所以,被迫答应了她当朋友 ……”罗妹说:“如果几张票就能俘虏一个人,这个人还有价值和份量吗?这朋友 还有蜜友、诤友、战友、难友、学友、知交、知己、知心、神交之分,俗话说:君 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腿跟腿,庸人之交一张嘴,回顾一下,你和她是那个等级 的朋友?” “她是小人,我是庸人。” 罗妹“扑”的笑了出来。 “那你和我呢?” “纯粹的君子之交。我想贴都贴不拢来呀。回顾我两的交往史,不过就是拉拉 手,跳跳舞,吵吵架,斗斗嘴。一个寒假,就说了几句话,真是淡如水呀!” “你还想怎么样?” “比如说……腿跟腿……私下约我到白洋淀……就我们俩啊!或者,你带我到 石家庄你家里去认识一下未来的泰山泰水。” 这句话,绝对是心里话。她如果在散伙那天发出邀请,那恐龙眯还有机可乘吗? 事情会搞得这么复杂吗?我会陷入重围吗? 罗妹又笑起来:“你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人!” “孔圣人的父母……还有在小山上野合的时候呢!他俩如果总是那么淡如水, 会有孔丘吗?如果中华民族人人都是淡如水的君子,还会有民族的昌盛吗?所以小 人的存在有他的合理性……” 罗妹一听,怒叫道:“小人!……庸人!你滚!……竟这样欺负我……这样没 良心……你,去和你那什么眯眯野合去!”说着说着,那月亮般的脸上, 竟流下圣 洁的泪水来,好像我真的把她欺负了。我不知所措,自觉罪孽深重。赶快像哈巴狗 一样贴过去,像贾宝玉扶林黛玉那样把她扶着。她继续哭诉,“想不到你这么远来, 就是为了欺负我……我读我的书,没有挡你和恐龙眯的道,你……为啥对我……这 么……深仇大恨?” “我……对不起……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口无遮拦,不意冒犯了小姐,但绝对 是爱意,全是真话。不过……就是想亲近……当然,过分了,我是小人,小人。我 玷污了小姐的圣洁,马上就滚, 滚。”我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 “不准走。话还没说清楚。”她抓住我的胳膊。 我真的糊涂了。 “你今天说是朋友,明天又说是同窗,反复无常,一涨一退山溪水……” “罗妹,说明了,我这一反一复还不是你造成的。你一会像我的女友,一会又 像我的冤家,我吃不准啦。” “有一个恐龙眯站在旁边,我敢说啥?我很想把你带到家里,也想把你约到白 洋淀,但以什么名义呢?名不正,则言不顺。我能向父母说,这位,是花花公子, 本人和恐龙眯的共同男友,( 幸好她还不知道毛子) 帅哥苟某某……哼!一花花公 子,居然还跟我说啥野合这样肮脏的话,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吗?” 我终于听出了她的意思:你离开恐龙眯,就成。跟我哭闹,不是为野合,而是 为小眯。 “我坐几千里的飞机到这里来,就为欺负你吗?这个用脚指头都可以想清楚的 问题,你那脑瓜子怎么就想不清楚?罗妹,人在江湖,阴差阳错,身不由己呀,你 给我一点时间。事情已经发生,总得慢慢消化。是不?” 她泪痕满面的看着我。我掏出纸巾,给她一一擦去。我怜香惜玉的毛病,看来 是改不了啰。 “那么……你爱……和我斗嘴吗?” “爱,爱极了。跟你吵一次,我就提高一次。被你骂一次,我就进步一个台阶。” 罗妹笑了,说:“天生一个马屁精!” “我下午的飞机,得走了。你要心情愉快,好好保重。你永远是小亚哥美丽的 罗妹!” “你不要走……我们才聚……十多分钟。” “我,一个欺负弱女子的坏人,一个马屁精,一个花花……” 她用手蒙住我的嘴,“这话你自己不能说, 只能我说。” “飞机是不等人的。走是得走,没法。” “我送你。” “不必。分别的时候,不知你会哭成啥模样,我心疼!再说,还有十来天就返 校了,何必呢?” “那——我们抱抱。”她说。啊, 什么?抱抱?我没听错吧? 我还没弄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个一米六的恐龙猛地扑进我的怀里,梦寐以 求的场面发生了:她那斑马毛衣及其后面柔软的躯体散发着幽香,紧紧的伏在我的 身上。她少女离子烫的软发,散开在我的胸前,她的心在“咚咚”狂跳,她的双手 紧箍着我的腰,好像怕我飞走了。这使我明白了: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恨有多 深,爱就有多深!她空前的骂我, 就意味着空前的……想到这里,彻底明白了她今 天大哭大闹的原因。看来, 她也是一个用情很深,而且专一的女孩。我不能对不起 她,我必须爱她,完全, 彻底的爱她。于是,我试探性的,礼节性的拥抱了她。 我没有同女孩这样正面拥抱过,(几年前同毛子在山洞里躲雨,不完全是爱恋 行为,有二分之一的本能行为,年轻时,我们不懂爱情。),没几分钟,我就被爱 情融化了, 老爸关于不要忘乎所以的警告被我抛诸爪哇国,我犯严重错误了。 我激动得声音发颤,说:“罗妹,你是……我的梦。” 她喜极而泣。眼泪从微笑着的, 马……俐似的眼角沁出。她深情地注视着我, 那眼光似乎在暗示我:亲我吧。我万分感动,把她抱得更紧了。 ……(以下,如同大作家某某,省略一百八十字) (以下再省略一百八十字)…… 我脑袋“嗡嗡”直响,一片空白。不知今夕何夕!!?#¥% —?+ …… 我忘乎所以,在她白里透红的脸上,亲了一下,留下了爱的印记。 平心而论,有几个柳下惠能在美女入怀时,能做到刀枪不入?亲爱的读者,换 了你,被马伊……似的美女抱着,眼泪汪汪地望着你,设若你也是一个内分泌正旺 的青年男子,你会纹丝不动?难怪古人说人有三急啊!内急、情急、性急。兔子急 了,还咬人呢!咬人的时候,也会留下…… 经过十多分钟的晕眩,我俩同时清醒了。 “一块回石家庄?你去退机票,我去买车票。还是在这里集中。看不见人,就 打手机。”她说。 “好啊!” 骗了人家最宝贵的的东西, 心里总是忐忑不安。我暗自对自己说:一定要以真 心爱罗妹,才对得起她一片深情。人家在我同小眯打得火热的时候,就默默攻读, “没挡你和恐龙眯的道……这么远赶来,就为了欺负我……”多动人,多可怜见地。 天地良心,天地良心啦! 而且,在我看来,小眯不过是伸手可摘的水蜜桃,而罗妹,却是要跳跃努力才 能摘到的仙桃。 男人们总是更倾心于自己尽力追求的东西,而不屑于检落地桃子,不管那个桃 子多么鲜美。因为后者更具有挑战性,更能满足雄性特有的征服心理。我是凡夫俗 子,难逃其外,所以,爱情的天平,又猛的倒向罗妹一边。于是,我以最快的速度 回到恐龙眯的家。一边走,一边叫父亲配合,就说妈急病,要提前回去……爸听了 我的汇报,破口大骂:“你这个小兔崽子,混蛋!别怪老子大年初几骂你,你这是 人干的事吗?突啥子围哟?简直就是自投罗网啊!说得轻巧,用嘴挨了她的脸,这 就等于我在文件上签了同意两个字,再盖上公章。你给几个美女盖过了公章?简直 是个花花公子!” 老爸,你说恋爱是个自然选择的过程,我不正在选择吗? 一会,就进了小眯的闺房。打算三言两语就打发她。 我注意到,一个身穿灰大衣的男人,坐在她的小红沙发上。 那男人见我进来,很热情地站起来同我握手,自我介绍:“石大凯,凯歌的凯。 在铁路局工……” “喔,太平天国的翼王,认识,认识,你不就是帮忙买火车票那个……” 我看了一眼小眯,她很尴尬,一言不发。低着头。只听她妈在喊:“大凯,来, 吃点水果。” “你是小亚哥吧?我……嘿嘿,你的竞争对手。在你还不认识贾眯的时候,我 就和她交往半年了。我不会放弃的,因为我的软实力和硬实力都比你强。我自信能 给她带来终身幸福。” “你不要太自信,让小眯自己决定吧。” “那是最好,希望我们能共同开发,公平竞争,实现双赢。”一听,就知道他 的确是个干部。 小眯叫了起来:“你们都给我滚。我是你们共同开发的矿产吗?苟小亚,你爸 打电话来,叫你马上赶回去,你妈病了。” 我说:“我知道,不就是来告个别吗?另外,这机票,我已另外买了,你可以 去退了。” “退什么退?高兴留着就留着,不高兴就撕掉!” 我垂头丧气地走出她的香闺,那个灰色的翼王还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处。他脸皮 比我厚得多。 她会成为翼王妃吗?我想起在王府井买衣服,由于硬实力不足而造成的难堪… …我败下阵来,自信和自尊遭受重创,心里像割了一块肉,阵阵剧痛。 ……她哪里是伸手可摘的水蜜桃? 假如我一下午都陪着她,或者约她上长城, 那情况就不同了。坐、失、良、机哟!看来,世上的一切,都要在失去之后,才会 感到它的可贵。强烈的落寞、沮丧和失败的耻辱绞杀着我的心…… 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从小不流泪, 打出鼻血, 揩了就了事;爸打我的屁股,从 不吭一声。但此时此刻,我平生第一次,在的士上,我流下了伤心的泪。我打开车 窗,任寒风拂面,思绪起伏…… 我去机场转让了机票,赶回市区,已是华灯初上了。车里,阴暗笼罩着我。罗 妹说,只买到了空调大巴,直奔长途站来吧。 我心事沉沉的跨上大巴,一言不发。呆呆的望着窗外。窗外,一片漆黑……罗 妹紧靠着我,问:饿不?没吃晚饭呢。 我回头看看她的脸,想到她已被我“盖了公章”,问:“不饿,你呢?”用手 把她紧紧地揽入怀中,此刻,我特别需要她的温暖。她摇摇头:“小亚哥,你在想 啥?” “体味黑暗,看它的尽头有没有光明?” “你跟我在一起还觉得黑暗?”她很敏感。 “不不不,你是光明天使,怎么会是指你?你是寒冬的春风,破晓的曙光。” 我拍了拍她的红羽绒。 “那……指恐龙眯?你还在想着她?” 我必须对她说实话:“是的,黑暗笼罩着她。她快要成为太平天国那个翼王的 妃子了。” “太平天国?石达开?” “他叫石大凯,凯歌的凯。铁路局副局长,二十八。有钱有地位,干瘪无味, 一口官腔。他一来,小眯她妈就把我丢开,那势利的态度……小眯就算离开我吧, 也不能自暴自弃,明珠……暗投啊!她那么单纯,难逃出翼王魔掌……我来北京, 也去看了她,哪知竟看到……唉,那局长竟说,让我们共同开发,公平竞争,实现 双赢……” 说这句话的时候,最后几个特别残酷的字让我哽噎,我差点又流泪了。 “共同开发……恐龙眯?还双赢?”罗妹越是咀嚼,越觉有味,“咯咯”直笑。 她看到我一脸沮丧,终于停了笑声,道:“可怜的翼王妃!竟要同时遭受双重 开发!” 车内灯光很暗,我在阴霾笼罩之中,说:“双重倒不至于。只是心里难受,就 像亲妹子被人拐骗了……而且,你学完外语,说不准那天就飞出国去了,我遍体鳞 伤,向谁倾诉?找谁抚慰去?我……只能望洋兴叹啊!” “小亚哥,别急,那是我爸的主意,为了你,我不去就是……” 窗外闪过灯光,车要在小镇停一会。售票员在吼:要解手的要方便要喝水吃东 西的搞快点,只停一刻钟。 我们一起下车,在热闹的地摊上买了一点小食,在昏暗中散步。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啥?” “和翼王决斗。搞死他! ” “不,最想拉尿!” “我说你是个庸人,你真还不含糊!就不可以说成方便、或者走一号?粗俗!” “你有所不知,拉得出尿的人,没把拉尿当回事,甚至嫌它脏,臭,粗俗;人 一旦失去了拉尿的功能,才懂得,拉尿就是幸福啊!” …… 晚上十点半,到了罗妹家。她家在一座高楼的三十层楼上。她妈来开了门。她 妈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长得挺美。罗妹喊了一声“妈”,就把行李往她 身上一甩,“这就是小亚哥。”接着问,“爸呢?”她妈说:“十点半,一定在屋 顶花园打太极。”她拉着我从旋转楼梯爬上屋顶。 从女儿墙望出去,是市区的万家灯火。屋顶花园一灯独亮,可见四周是花圃, 中间是一个亭子,亭子中有桌凳。 她父亲正全神贯注地围绕着亭子“白云出岫”、“白鹤亮翅”、“海底捞月” ……直至收势。我是四川太极少年组第三名,懂。 “爸,这就是小亚哥。”她把我拉到她父亲面前。她父亲约摸四十来岁,目光 如炬。除了眼睛, 对其余概无印象。 “会太极吗?”“会。”“好啊,来一套!”所有的女婿进门,都要受严格的 考核,我有思想准备。 我脱掉大衣西装,交给罗妹。然后轻舒猿臂,跨出虎步,一招一式,把那二十 四式陈式太极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罗妹不禁鼓掌叫好,大叫“比爸爸打得好看”。 “懂太极吗?”她爸用那如炬的目光射过来。我听出这话的分量,谦虚的说: “体会不深。”她父亲做出一个“金鸡独立”,然后叫我去用劲推他。 “你放开胆量,用力推我身体的任何部位。”他鼓励我。我不敢冒昧,推了一 下他的腿。“再加力,用尽全力!”他命令道。 我拿出吃奶的力气,猛推他的大腿,结果,纹丝不动。 我叹服于他的稳力。 他说:“太极者,浑圆为一,心静气专。你打的陈式太极,那是简化再简化之 后的少儿版太极。真正的陈式太极,叫内长拳,共一百零八式,俗称陈氏老架。细 读《陈氏拳械谱》,方可知其一二。”我打了几年的太极,自以为得意,结果是个 少儿版……幸好天黑,看不见我脸红筋胀的窘样。羞愧之余,忙鞠躬拱手道:“伯 父教导的是!晚辈一定牢记在心。” 罗妹见到这种武侠小说里的场面, 不禁哈哈大笑。 她爸满足得仰天大笑,把手搭在我肩上,下楼吃饭。他那眼神和笑声,征服了 我。 她妈美如少女,坐在电视机前激动地手舞足蹈地喊“好球,好球”,我们忙端 了饭碗去凑热闹:原来她在看中泰拳击对抗赛。那泰国选手中了一记勾拳。我和罗 妹相视大笑。 在和她父亲的交谈中,知道了他毕业于厦大化学系研究生院,目前是中央七研 院的总工。我也介绍了我家的情况。 他语出惊人:“中文系严格的说不算个专业,你们去读,是浪费青春!我就在 政协会上,呼吁过各大学取消中文系。只留少数跟考古或哲学历史有关的少量系科。 你看中国现在的文坛,被那八零后,九零后闹得一蹋糊涂,连那几岁的小女孩都能 写长篇小说,如同痴人说梦,弄得文坛无文学,乐坛无音乐。以前的作家,都是学 问家,你看郭、茅、巴、老、曹、叶,钱钟书,嗯?鲁迅基本上不算文学家,骂人, 政治家。没一篇作品不骂人。韩寒就一个愤青,郭敬明就一段流行歌曲,从七十年 代末,那一批知青作家开始,就坏了菜。所以,我就安排莹莹去外国学个有用的专 业,譬如医学。不知小亚觉得如何?” “伯父言之有理。”我不敢有微词。罗妹惊得睁大眼睛看着我。 “那——你愿陪莹莹一起出国吗?” “这个,我还没给家人商量过。这需要一大笔费用呢!”他果断地说:“好, 休息。莹她妈,安排他们休息。” 罗妹埋怨道:“你怎么这样不堪一击呢?我都和他斗了十年了。” 第二天,我怀着空前的自悲,带着爱情和事业的切肤之痛。带着挥霍青春的罪 恶感,进了候机厅。 那大厅里正播放费翔所唱的《故乡的云》,伤感得令人流泪:……只留下,伤 心的泪…… 那故乡的风,那故乡的云为我抚平创伤…… 登机了,我紧紧地拥抱着罗妹,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泪如泉涌。泪水 打湿了她的颈项,流进了她那斑马毛衣…… 因为抽泣,她的身躯也在剧烈的抖动着……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