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the “砰!” “哇!”我惊叫着捂着头顶,定睛一瞧,那个竟然是,是一只球鞋?!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飞来的球鞋,不知该怎么办: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就走掉? 还是怒吼一声让别人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 “对不起,对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外加一连串的道歉声向我袭来。 “真是对不起,同学,真的太对不起了。”两个大男生乎上乎下地弯腰向我赔 不是。 “没关系。” “同学千万不要生气,要不我们请你吃饭,算是赔罪。”甲道。 “要不,你留个电话,我们准备份大礼,再联络你?”乙作揖。 我笑着看他们一搭一唱。 “同学,别误会,我们绝对没有其它的意思,相信我们吧!”甲上前解释。 “你们以为我以为你们什么意思啊!”我依旧笑着。 “我们也没以为你以为我们什么意思!”异口同声。 “************再见。”我留下手机号便走了。 初进大学时,我怀着无限的期待与丰富的想象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天很蓝, 树很绿,就连丢在地上的可乐罐都很顺眼。我有点体会到范进中举的心情了。在大 学里我没有朋友,原来学校的同学大多进了一流大学,没考上一本的都读高复去了。 两年过去了我依旧独来独往。虽然我也很渴望与人结伴而行,但是就像别人说的那 样,在大学找不到朋友。每天上完课后,我都会去学校门口的超市前面和看车的阿 婆聊天,然后买包方便面回宿舍当晚饭。 “阿婆好!” “又来买方便面啊。”阿婆的沪语总让我想到吴哝软语。 “是呀。”我蹦上台阶,走进超市,“阿婆,再会。” 在我挑方便面时,手机响了,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同学,记得我们吗?” “呃?”耳熟。 “球鞋!”那边大叫。 “噢,你们啊。怎么?” “知道‘舞新饭店’吗?我们在那里等你。” “好的。等会见。” “今天不吃面了呀。”阿婆手里握着一叠毛票。 “不吃了。” “不吃最好。你走慢点,当心摔倒。”阿婆在后面提醒。 “知道了。” “我叫李向冰。叫我向冰吧。”甲道。 乙递给我一瓶可乐:“易天。” “易小狼。” “哇,易天我终于帮你找到妹妹了。”向冰猛拍易天。 “咳,咳,妹妹呀,你哥哥被欺负了,还不帮忙!”易天看着我。 “向冰注意形象啊,那边有女孩在看你。”我低头吸口可乐。 “哪里哪里?”向冰很夸张地四处张望。 “呵呵!”三个人很放肆地大笑,反正这间小饭店也只有学校的学生会来也就 无所谓有失大体了。 大三在我肆意挥霍下所剩无几。“五·一”放假。向冰买了4张电话卡在寝室 里与他的青梅竹马缠缠绵绵。易天约我去看电影。 是《大话西游》,周星驰的梦话让我想起了那个下雨天。 “易天,醒醒!”向冰拍了拍他的脸。 “我去泡茶。” “我来吧,你照顾他。”向冰拎起水壶走了出去。 “向冰,向冰……” “别动,易天,别乱动。”我按住他胡乱挥舞的手。 “别走,向冰!”他忽然坐了起来,用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我,然后,慢慢倒 下去。 我感到恐怖与无助包围了我。 在电影院门口,我们面对面地站着,直至散场的人群消失不见。 “做我的女友。” 我看着他,然后走近他,他反射性地退了一步,然后又狼狈地定住,望进我笑 意盈盈的双眸。 “你……” 我拥住他,笑着说,“好。” 他迟疑的双手终究还是抱住了我。 夏天来了,学校早早的放了假,平时拥挤狭小的寝室此刻空荡荡的。旧报纸堆 满了床铺,发霉的杯子靠在我泡着摩卡的杯子旁,我的胃一阵恶心,将那一切统统 扔进垃圾桶后,我重新泡了杯咖啡,闻着扑鼻的浓香,我想到的却只是青青点点的 菌斑,于是我闭上眼睛,以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表情准备吞下这杯咖啡色烫热液 体。 “你在喝毒药吗?” 倏地睁开眼,看见他帅气的脸庞定格在距我十公分处。手中的杯子抖动了一下, 咖啡泛起一圈圈涟漪。我看着他好看的唇,然后轻轻碰了一下,“找我有事情吗?” 我捧着杯子走了出去。“哎,只能把这个杯子丢掉了。”倒掉咖啡,将杯子丢 进垃圾桶,听到一声清脆的破裂声,顿觉心情大好。他低着头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 “易天,下午一起出去玩吧!” 他看着我不说话。 “易天,回魂啊!”我把手在他面前挥来挥去。 “呃,不了。今天下午和向冰他们一起去打球。” “我也去。” “好,下午见。”他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一片夏光中,我无力抗拒也无力追求,未来如何我不知道, 不过谁又知道呢? 下午,我拎着十瓶矿泉水晃到球场。 “向冰……”我气喘吁吁地奔向正在场边准备的向冰。 “小狼。”他做拥抱状向我奔来。 我弯腰钻了过去,笑着看他。 他用一只手接过水,再用另外一只手很“温柔”地揉乱我的短发。 “住手。”我伸手去够他的脑袋,却像个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小狼。”易天走过来圈住我的腰,“向冰,你替我。” “好吧,不打扰你们了。”他笑着跑开。 易天的手在我腰间收紧,有些痛。 我拍拍他的手,“我先走了,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他点点头,松开手。 那个暑假,他回他的家,而我则窝在市中心的小屋子里,啃掉了许多的西瓜。 有时候,我们会打电话,有时候我们会在QQ上聊天。每次都是我打电话给他,不 会诉说思念,只是告诉他我最近看了很多的电影,然后把中文或者英文的简介念给 他听。 他会说,“没了?” “嗯。” “那,再见。” “再见,嘟……嘟……嘟……” 那年暑假,我看掉了100部电影,于是我给他打了100个电话。 开学后,我们三人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起来。易天和向冰几乎不再同时出现在 我的面前。每每听向冰对我诉说易天最近如何冲他乱发脾气,我都很想哭。 大四了,大家都在为将来打算。 “毕业后打算怎么办?”我与易天在红茶坊里呆坐着。 “去广州。”他毫不犹豫。 “是吗?” “小狼,易天。”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我们的桌旁。 “向冰。”我注意到他身后的女孩,“这位是?” “呵呵,我女朋友,余铃。”他将女孩拥在身前,“她刚从大连赶来。” “你好,我叫小狼。”我伸出的手被易天拦住。 向冰忙说,“我们先走了,过几天一起聚聚吧。” “好的,那,再见。” 我知道那个“几天”是不会来到的。 “你,怎么了。”我坐下。 “我……”他看着我,然后低下头轻晃杯中的红茶,“对不起。” 我第一次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孩子般的无助。我曾在他的眼中看到过欲望、憎恨、 痛苦却从没看到过无助。我不知道是我陷的太深还是他。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他, 但我知道我不能就这样离开他。可是未来真的难测啊…… “小狼,陪我去趟百脑汇。” “干吗?” “我打工赚了点钱想买台手提电脑,你知道,铃铃是个自由撰稿人。”他的脸 上漾着幸福的笑。 “好吧。我也要去买点东西。” “要叫易天一起去吗?”向冰小心翼翼地问我。 “他去广州了,明天回来。” “那我们走吧。” 当我和向冰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宿舍时,我看见易天靠在墙壁上,隐在一片黑暗 中。 “易天?你回来啦。”我高兴地跑过去。 他不看我而是径自走向向冰。 “不。”我惊叫着跑向护着电脑任易天打的向冰。 “你疯了吗?”我推开他挡在向冰的面前。 “哼!”易天将脸转向另一边。 “不可理喻,幼稚!”甩手打了他一记耳光,我拉着向冰就走。 我赌气似的每天和向冰呆在一起,向冰用一种不理解的眼光看着我。 “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 “喝掉。你广告看多了。”向冰拍了我一下,“去找易天吧。” “不要。” “小姐,铃铃都快误会我了,每次她打电话给我,我都和你在一起。”他用可 怜兮兮的双眼瞪我。 “重色轻友!我这样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说去向易天解释清楚,我们根本没什么,可是你又不让我去解释。” 我看着他,然后转身,不让他看见我眼中欲落的泪水,“你先走吧,让我想想。” “小狼。” “走吧。”我推他走,然后转身逃回宿舍。 我和易天面对面地坐着,默默无语。 “我……” “我了解,我不会告诉向冰的,这是你的事情。” “小狼,我,我其实不想这样的,我也真的很喜欢你。只是,你知道这不是那 种喜欢……” “那已经无所谓了。”我阻止他说下去,可能我害怕听到那句很老套的,我把 你当妹妹。 “是吗?” “我希望你别伤害他。” “我不会伤害他。” “那好,我们分手吧。”我起身便走,我将腰挺地很直很直。 那个分离的夏季转瞬已逝。我考上了研究生,易天去了广州,向冰回到大连和 铃铃结婚。我请假去参加了他们的婚礼。捎去了易天寄来的贺礼。在他们同唱那首 《一路上有你》时,我竟然哭了。乘没人注意我溜到酒店大堂。 “小姐,你没事情吧。” “呃?” “你好,我叫萧杰是向冰的高中同学。”那是个高大的北方男生,不似易天那 么忧郁,有着阳光般的笑容。我几乎是习惯性地将身边的男生与易天相比。 “你好,我是他的大学同学。我叫……” “易小狼。向冰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你。” “是吗?”我笑着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谢谢。” “不客气。你,你明天还在大连吗?” “怎么?” “我可以做你的导游。” “真遗憾,我要回去了,我可是请假赶来的。” “那……”他看我。 “小狼,萧杰,你们怎么在这?快进去。” 向冰走了过来。 “噢,好。”我站了起来,“萧杰真高兴认识你。” 我伸出手,从他手心传来的温暖让我放松。 回到上海后,我小病了一场,爸妈又去外地旅游了。我只能在床上祈祷有个天 使带着食物来看我。 那日我在温暖的阳光中醒来,闻到一股饭菜香……饭菜?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爸妈?!你们回来啦。” “你?!”我看着萧杰捧着一碗稀饭站在阳光中,如果再加个光圈我一定认为 他是个天使。 “是我。你好点没。” “你怎么会来这里的?你又是怎么进来的?”我嚼着白菜口齿不清地说。 “我问了向冰你所有的联系方法。至于怎么进来的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这个白菜还真不错。” “是吗?下次我还做给你。”他又递给我碗稀饭,“至于是怎么进来的是因为 你家门没锁。” “门,没锁?”我觉得耳朵出问题了。 “你放心,家里没有被翻过的痕迹,应该还没有被小偷光顾过。” “那就好,不过,这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里是我租的屋子。” “我是出差到上海的,明天我要回去了。” “真遗憾。” “不会,我见到你就很高兴了。” 我低头无语,他也只是坐着看我。 后来我们联络异常频繁。每天我们都会在QQ上聊天,却从不打电话。我们天 南地北地聊着,却从不谈自己。 有一天我收到易天的信,很短,只有4个字。 “祝福我吧!” 我的心彻底解放了,那夜我第一次拨通了萧杰的电话。 “想见你。” …… 走出教学楼,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觉着这个不一样的世界。 “小狼。” 那个声音是——萧杰,他一身黑色,显得成熟稳重。 我笑着走近他。 黄昏,阳光懒懒地照着这座繁华的城市。照在他的脸上。 “萧杰。” “嗯?” “我喜欢你。”我大声说。 他愣住了,紧张地问,“真的吗?” “当然。”我用力地点点头。 “我也喜欢你。”他柔声道。 我忽然觉得那柔柔地声音跑进了我的心里,温暖了那片小小的天地。也弄湿了 我的眼睛,两行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他拭去我的泪,为我戴上一个银制的手链,在我耳边低语,“我不承诺你永远, 可我给你现在。”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