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申城 一 七月的上海,正逢烈日酷暑。 我和棠棠在徐家汇的汇金广场碰头后,叫了辆的士,匆匆地赶往虹桥机场。 不知道是我们倒霉还是注定了今天接机路上的坎坷,匆忙中叫了辆坏了冷气的 的士不算,进了机场居然还遇上入口处堵塞,烈日下,一辆辆酒红的出租车井然有 序地排起了长龙。 于是,我和棠棠只好焦急地坐在车内等待。一路上,车在行驶,开着车窗倒也 不觉得闷热,但现在一停下,一股股热浪便扑面袭来,一个劲地往车里钻,没一会 儿,坐在车里的我们连同司机大哥全都汗水淋漓。 棠棠手里拿着我的帽子在不停地往自己脸上扇风,一边气呼呼地小声嘟囔着: “都是你不好,叫了辆没冷气的破车,晒死我啦,晒死我啦。” “好了大小姐,再坚持一会儿吧,马上就到了。”大热天的我也懒得跟她吵, 也不知道刚才叫车时谁的手挥的最勤快。 “哎呀,怎么这么慢哪,秋男的班机就快到了。”棠棠不停地看表。 “嗯,不急不急,快了快了。”我慢慢朝棠棠靠了过去,想在她那借点风,我 已经热得无力说话了。 谁知棠棠忽然一个起身,凑到前座,对司机大哥说道:“师傅,让我们就在这 下吧,麻烦您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她已经付了钱,一把将我拉出车,然后就看 见我们俩那矫健的身影飞奔在机场入口处的高架上。 来到侯机大厅的电子滚动告示牌下,看了一会儿,终于找到香港飞往上海的航 班于50分钟后抵达虹桥机场的消息。 “急什么啊你,看到没,班机还有50分钟才到呢!”我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埋 怨道。 “哈哈,终于凉快了,舒服舒服。”棠棠不顾我的不满情绪,把帽子一扔,掷 还给了我,“快快,看看哪有空位子,要离出口近点的,要容易看到秋男的。” “唉,女人哪。”我一边嘀咕着一边举目瞭望,幸好眼小聚光,让我瞅准了一 个机会,趁两个老外起身去免税商店观望之即,拉着棠棠箭似的窜了过去。 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我象堆烂泥般瘫倒在座位上,可忽然又觉得口干舌燥起 来,这见鬼的天还真是热。 “我去买点喝的,你要什么?”我问棠棠。“好啊,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想吃 冰淇淋。”棠棠站起身来。 “那怎么行。”我连忙把她拽回座位上,“好不容易才找到两个最佳位子,我 们都走了,还不给别人抢去。” “哦,那你去吧,我在这看着。”棠棠一脸失望,老大不情愿的说,“快去快 回啊,对了,我要两个。” “唉,女人哪。”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二 我左手拿着瓶获特满,右手举着两个甜筒冰淇淋,一路小跑着赶了回来,棠棠 正和一个高大英俊的帅小伙眉飞色舞地攀谈着,那小子坐的居然还是我的位子。 他们在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反正是一大堆洋文,咱也就会那两句Yes,Thank You,然后ByeBye,不知道他们在支吾什么。 棠棠指着我和那家伙说了几句,只见那家伙向我望了一眼,然后笑盈盈地和棠 棠告别,拿起行李朝登机口而去。 我把甜筒递给了棠棠:“你可真本事,在网上是GGDD们追逐的对象,想不到下 了网也同样……呵呵!” 棠棠使力捶了我一下:“说什么呐你,还不是怕这位置给别人抢去了,才答应 那家伙暂时在这坐着的,要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跟他说三讲四呢。” “那也不用开洋文吧。” “你知道什么呀,那家伙是香港人,一口广东话说得象鸟语似的,听都听不懂, 国语他又不会,所以只好跟他侃英文了,不过我刚发现原来自己的口语还挺不错的 呢。” “瞧你美的,那也不用笑得那么灿烂吧。” “那人家是帅哥呀,对着帅哥当然要笑的好看点啦。” “瞧你这色咪咪的样子,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干嘛,你自己长的丑就不准我说人家帅么。”棠棠笑呵呵地用肘子拙了我一 下,“别这么小心眼啊,对了,你说秋男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棠棠一边舔着甜筒一边想象起来:“一定是越来越漂亮了。” “嗯。”我喝了口获特满,“长头发,白村衫,白裤子,戴着墨镜,很酷的样 子。” “什么,长头发?你忘啦,上星期秋男还发Mail来说她新剪了一头短发,可见 你一点都没把她放在心上,还好朋友呢,待会我告诉一定告诉她,哼……” “我怎么会呢。”我忙解释,“对对,是短发。” “瞧你这记性,还有你记住啊,等会秋男一出来,我就会第一时间跑上去搂住 她的,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你呢……” “我就第二时间跑上来搂住她,也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没等棠棠说完,我 接口道。 “不行!!!”棠棠“呸”了我一声,“秋男是大姑娘,你抱人家干嘛。色狼 色狼,真想不通楚烨怎么放心你来接秋男,朋友妻不可欺知道么,我们真是交友不 慎。” “那你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明白了。 “你就第二时间跑上来接着秋男的大包小包,替她拿行李呀。” “啊?”我就差没当场晕过去了,“敢情我来做苦力,你就什么事都不干了? 早知道让晶晶陪我来了,找你干嘛啊。” “我不是去拥抱秋男了么,要知道这对秋男来说可是最温暖的,足以体现我们 深厚的情谊。”棠棠理直气壮的说道。 望着眼前这个可爱又带点蛮横的丫头,我有些哭笑不得。 我忽然想起了在Blue Star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一个穿牛仔裤的短发女孩, 不停地在擦拭着一只只空酒杯,然后趴在吧台上东张西望,一张茫然的脸上透露着 掩饰不住的秀丽。一直都不知道棠棠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但在她的那双眼睛里, 却总能望见一种带着温柔的微笑。 而让我特别记忆犹新的就是她那句有点若无其事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懒散的问 话:“有没有时间聊聊天。” 三 夸张点说,机场的候机厅与火车站的候车大厅比起来,应该算得上是个极其时 尚的现代化难民营了,它显得那么的富丽而堂皇。 秋男的班机还有半小时抵达机场,我目光迷离地望着来往的乘客,棠棠在一旁 不停的说着话。 我不是一个喜欢沉默的家伙,准确的说,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大家都嘻嘻哈哈 惯了,腼腆反而没有了地位。 不过在我看来,棠棠说话的时候,聆听应该是一种享受。 我喜欢她说话时的那种若无其事的样子,以及丰富怪诞的面部表情,神经质的 可爱。 棠棠总是喜欢说她喜爱听的歌,说她喜爱看的文字,说她的梦想和未来。 “再过一年,我想去英国念书。”棠棠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是么?”我的回答敷衍。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她在存钱,为的就是 去国外念书,所以我并不惊讶她的决定,但此刻却有种迷茫的感觉,“钱凑够了么, 准备读什么?” “或许和秋男一样,读法律吧。”棠棠很向往的朝我笑了笑,“到时候你小子 就大胆的去杀人放火吧,有我和秋男这两个御用大律师帮你打官司,黑的也给你涂 成白的。” “天哪,你可真是司法界的耻辱……”我哀怨声声。 如果谈起我们身边的那群家伙们,自然而然的也就会说到网络,严格的讲,我 们这群人之所以能走到一起,或多或少要感谢网络这一桥梁。就说秋男和棠棠,她 们曾经一同住在一幢十二楼的公寓里,但彼此的第一次相识却是在网上,以至于第 一次见面竟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 她们算得上是一见如故了,看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谁都不会相信那是她 们首次相见,两人相互倾慕,彼此交心的样子竟如同姐妹般亲密。 缘分,就是这么一种奇妙的东西吧。 四 短短的半个小时就在漫无目的的攀谈中过去了,秋男的班机马上就要抵达机场, 我和棠棠结束了正在谈论的话题,起身往出口处走去。 旁边,我看到一群零散的乘客正从另一个通道缓缓走出,那是刚到的一次新加 坡飞往上海的航班。 就当我准备把目光收回,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我眼前。 红色的短袖格子村衫,米蓝色的牛仔裤,拖着沉重的皮箱,步履蹒跚。一双明 亮又略带柔情的双眼,透着令人惋惜的目光,无神且憔悴,我分明在那一刻感觉到 了她的苍老。 “棠棠,你在这等我,有点事,去去就回。”扔下这句话,我径直朝那个通道 的出口处走去。 “搞什么,秋男就快到了。”棠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朝我嚷道,”喂,去 哪儿啊,喂……” “马上就来!” Kiwi:我很想知道自己这一生会爱上多少个男人,于是我就不停的去喜欢别人。 你呢?你觉得自己会爱上多少个女人? 阿傑:这世上好女人那么多,哪里来得及一个个去爱,人的一生也不是很长, 爱一个就够了。 Kiwi:既然好女人那么多,那就不妨多喜欢几个,不然就没得比较了。因为就 算你痴心一片,对方也未必会把你当成她的唯一。 “真真!” “阿傑!”她的脸上布满疲惫,但丝毫没有掩饰住兴奋。 我已经找不到彼此的默契,我们开始沉默,只是用眼睛来注视面前这个逐渐模 糊的记忆。 “好久不见,你好么?” 她默默地望着我,一言不发,然后慢慢向我靠近,紧紧地抱住了我。 “由香港飞往上海的608次航班现已经顺利抵达……” 远处,棠棠正一个劲的在朝我挥手。 以前我一直认为只要真心的去爱一个人,就会得到同样的一份爱,但是后来我 才发现,其实一开始我就错了,因为爱不是每一份都会有回报,关键在于你爱的值 不值得。 我或许会喜欢上很多人,甚至爱上他们,但最终所能得到的依旧只是一个人的 回报,而我却为此把自己的爱分割成了若干块,除了微薄的一小部分,其余的,我 都把它献给了我的糜烂与博爱。 于是每一天清晨醒来,我都提醒自己,今天天气不错,该去找那个值得自己去 爱的人了…… 那次在机场见到真真,她问了我一个问题。 真真:你还爱我么? 阿傑:我以前爱过你。 真真:现在呢? 阿傑:爱是永远的,不分以前或是现在。 真真:我一直爱的人只有你。 阿傑:可你曾经选择了他。 真真:所以我错了。 阿傑:要错的始终都会错,避免不了的。 真真:我们还能重新开始么? 阿傑:有过选择就会有比较……而错了,就不可能再回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