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的心情 作者:最是好心情 朋友从家乡带回荆芥,送他们一些。 他叫大情,她是青青。 两天的中餐、晚餐,把他们乐的,冲向饭桌,大快朵颐。津津有味的吃,完了, 齿颊留香,合了葛尤那句广告词:从这儿到这儿都舒坦。 幸福的感觉,也莫过如此。 荆芥,是一种蔬菜。如果跟茼蒿、芹菜、香菜比,茼蒿、芹菜香味儿太淡;香 菜的香味又太怪,特别第一次吃的时候,感觉那哪儿是香啊,是打屁虫,就是斑蝥 的味儿嘛。以后,泾渭分明,有人爱上香菜,有人将拒绝进行到底。 可是,荆芥,每个吃第一口的人,都会喜欢它,爱上它。爱上它的味儿,爱上 它的纯正的香,沁人心脾。 青青也喜欢香菜,虽然第一次是捏着鼻子被大情劝着吃的。青青想:如果由我 来命名的话,“香菜”名字该送给荆芥,香菜就随便叫个别的名字好了。 再恶毒的想:第一个叫香菜的人,是广东人的嫌疑大,还是个鼻窦炎患者。 晚饭,望着地上那些光秃秃的秆子,(荆芥是只食用其叶子的。)吃着桌子上 的鸡鱼肉蛋,简直味同嚼蜡。 大情说,有了,这秆子都是有根的,我是农村土生土长的,开辟块地,我去把 它栽种起来。 青青两眼放光,尖叫:真的真的,那就赶快行动吧! 大情说,象黄瓜、茄子、辣椒是要播种,然后移栽苗来栽种的;汗菜、荆芥实 际上播种籽就成,把一穗穗的种子随便揉揉细,撒下去,翻翻土,很好长的。现在 没有种子,栽种一样,就是成活率比播撒种子的低点儿。 大情抓住机会做广告:看看看看,你们城里的小姐找我们农村苦大仇深出生的 人,这就有好处了吧,半个月后,你就吃我的环保蔬菜吧。 有些时候,我们不是不能做,也不是做的困难,而是不肯,这才是症结所在。 给自己一个理由,马上可以去做,相反,给自己一个借口,马上可以高高挂起。 只要你肯做。 晚饭后,他们就在离房子不远的地方,开辟出两平方米的菜地,荆芥也都栽种 上了。 大情汗流浃背,拍拍手,点燃一只烟,“恩,劳动着是幸福的,工作着是美丽 的。很久没有这样干体力活了,爽!” 青青无限温柔地看过去,老公那被汗浸润得泛着油光的脸,那肱头肌随着抽烟 动作,一隆一隆起的样子,壮实,酷!再含情脉脉的望向那栽种上的一排排荆芥, 足有一百棵,那是满怀的希望。 第二天傍晚,大情提个桶,青青拿个带把的瓷缸子,夫妻双双浇菜园。一路歌 声一路笑。 女:你耕田来我织布 男:我挑水来你浇园 女:寒窑虽破能避风雨 男:夫妻恩爱苦也甜 女:你我好比鸳鸯鸟 男:好比鸳鸯鸟 合:比翼双飞在人间哪啊啊啊 浇完园,踏着夕阳归去,复唱: 女: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男:绿水青山带笑颜 女:顺手摘下这花一朵 男:我与娘子戴发间 女:从此再不受那奴役苦 合:夫妻双双把家还安安 第三天,大情说,水天天得浇,走,我们浇水去。 青青说,你看,我要洗碗,还要洗衣服,那些好料子的衣服还得手洗,你自己 去就行了。 唱:你挑水来哎你浇园安安…… 第四天,他们去看,青青的秆子。大情说,成活率百分之八十五是有的。 接下来的三天,大情都有饭局。 第八天,大情说,糟了,水。 他们赶到菜园,啊,那满园的一排排的绿秆子啊,从左数到右,从右数到左, 只剩十一棵了!十一棵都长叶子了,而且还有一棵旁边长出了棵小的。其余的,秆 子都是灰黑色。 一浇水,大蚂蚁,各种小虫子都从土里钻出来,慌张的到处跑,有的,还一个 一个的扒在枯秆子上。看得青青直起鸡皮疙瘩,生怕虫子爬到凉鞋里。 大情怪笑:浪漫是要付出代价的。走在乡间的小~ 路~ 上~ ,唱起来多浪漫啦, 你真去走走看,说不定一脚踩在泥巴里拔不出来,还说不定踩一脚的汤汤的稀稀的 鸡屎啊牛屎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天天浇水,十一棵荆芥茁壮成长,相对每一棵来说,是 枝繁叶茂了。 青青笑嘻嘻地看着十一棵苗,想着再过一个星期,就有一盘子可口的荆芥吃了。 就满口生津,就有了股望梅止渴的感觉,口腔有一股股暗流涌动。 她都忘了,先是指望着可以整个夏天吃上荆芥的,现在有一盘子的希望就足够 啦。 人,有时候,忒难满足,有时候,又恁好满足。 下了场雨。 第二天,他们去看,蔫了。 第三天,死掉了。救也没救活。 此时此刻,心情该用个沉痛的词来形容:苦难。 晚饭,是新闻发布和交流经验的时间。 大情说,我总结出两点,一是可能水土不服,毕竟是朋友家乡的蔬菜;二是没 有持之以恒地好好侍弄,开始是几天没浇水,后来好象对不起那十一棵似的,又天 天猛浇,猛浇着又正好下雨,不淹死才怪。 青青说,我基本同意。可是,水土不服就没道理,那十一棵怎么活了那么多天, 长了那么多叶子的。 大情,也是啊……对了,这样就又有希望了,赶明儿,要朋友弄些荆芥籽来, 我们再去播撒种子,好好侍弄,我就不信我那二分地种不出盘荆芥来。 青青,啊,对对对,从哪儿跌倒从哪儿爬起。只不过重头再来。 青青立马拿来两个纸杯:我喝冰红酒,你喝冰啤,为了明年的荆芥,干! 青青喝酒过敏。所谓红酒,就是贵妃醋,加冰,加雪碧。 又是满怀希望。 青青想,这么多天种菜的过程还是快乐的,虽然没有吃到一棵荆芥,是遗憾了 点儿。结果是重要,可是过程更重要。 比如约会时的等待,无论是情人约会,朋友约会。无论约会的人是最后没来, 或者来了而不欢而散,或者皆大欢喜,那都是结果,等待的过程本身是充满希望的, 是快乐的。 再比如生命,结果就是死亡,如果一味重视这个结果,那一切努力又有什么意 义,生命的美丽在于过程,无论酸甜苦辣。 享受过程。 虽然没有吃上荆芥,也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