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语系的女生 作者:哭泣的雨滴 (一) 面对毕业,每个人都会有收获,或多或少。或大或小。最让人羡慕的是那种 左手携证,右手揽着准新娘双双有个好去处的那种。我因为不断有文章发表,签 约了一家报社做记者。同学老师都说我前途无量。可我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站台上,都是哭泣的脸。让人看了心里格外不舒服。离我不远处,王梦茹和 她的男朋友相拥而立。我看到她的时候,她也看到了我。可我没有迎着她的目光 走上前去,我把痛楚变成了祝福,送给了我旁边的同学。我看到她的目光中的失 望,是用心看到的。尽管如此,我还是祝福她——幸福。这是我在心里默默祈祷 的不知几千遍几万遍的祝福她的话,可我一直没有对她讲,一直都没有………… (二) 满载着对大学生活的向往,经历了三年或是更多高中苦读的历炼之后,一群 幸运的人,包括我,如愿的考上了自己理想中的大学。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像是被 赦免的囚徒,或者说是长时间的被压着突然间被弹起的弹簧。刚一入校就得大二 大三的老生传授:如果说高中的生活是地狱,那么大学的日子就是天堂。有那么 玄?我不信。 最重要的是象牙塔还是爱神的乐园,丘比特的箭就是流星雨,既浪漫又煽情。 而且中文系的女生漂亮又有文采,不过外语系的女生更是温柔有佳又气质夺人呀! 刚来不到一个星期,我对这个学校还不熟悉呢,甚至专业课还没弄清学什么, 这些“古训”就已经像烙铁烙在了我脑子里。 想想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坐在我前座的女孩,到毕业了我也没敢向他表 白,自己是不是太笨了。我要好好利用这四年的大学时光。 到教材科领完教材抱着回寝室,自己因报道晚了,所以,和外语系的分在一 个宿舍里,虽只有自己是中文系的,也没啥,这样视野不是更宽? 爬上五楼,走到走廊尽头的宿舍时,抱着一大堆书的我手臂发酸,进了门, 把自己的书一股脑扔在床上。扔到上铺还是有点费劲。大家并没有注意我进来, 都在争抢着看什么,我边揉着胳膊,边把头挤进另外五个脑袋缝中看个究竟,我 当什么呢?看了我就后悔了。原来他们在抢着看班级同学的照片,当然是女生的 照片,这屋子里有一个是98级英语系的班长,收了同学的一寸照片办学生证的。 这帮小子像大灰狼看见小白兔似的,哈喇子都快淌出来了,还议论着:“如今, 美女都死光了!连个入眼的都没有。”一个哥们特郁闷把照片还给了班长。 “就是,怎么搞的?”一个附和的声音。 “本来嘛,一寸照片就是美女也照不出来呀。你没看从婚纱影楼进去的是猪 八戒他二姨,拍出来也都是七仙女下凡。”另一个也失去了兴趣,拿着篮球跑了 出去。 “你们快来看这个,美女!”胖胖的那个湖南仔像当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 样惊喜地大叫道。 “我看看!”山东哥们很感兴趣。一个箭步就从湖南仔手里夺了过去。 “还真是个美女。”山东哥们的肯定重新激起了小伙子们的兴趣。四个脑袋 以这个美女为圆心围成了一个圈。 我对美女也很感兴趣,也是这个圆圈的一个点。 顿时,美女的脸上留下了五个小伙子的密密麻麻的指纹。我顿时觉得眼前一 亮。这个女生从照片中透出的冷艳像是从我家山坡上吹来的一股清爽的风,吹在 我的脸上,凉丝丝又暖融融。 “你们真是没见过什么是美女,就这个也是美女?”我嘴上把我的想法咽了 回去。 “多漂亮呀!真没审美眼光。”不知是谁愤然反击。 “你见过?”没人同意我的观点。 “班长,她叫什么?家是哪的?”大家纷纷向班长刺探情报。 “想知道吗?我今晚的饭没人给打呀。”班长开始卖关子。 “有什么呀!”没人买账。 “那我就无可奉告了。”班长收起了美女,躺在床上哼起了小曲。 我也正准备听呢?可他不说,真是狡猾。 “班长,我给您老人家打饭,那你只许告诉我一个人。”山东哥们看了看班 长的饭盒,坐在班长的床边,小声的对班长嘀咕。 “打完了,我告诉你。”班长像黄世仁似的,说话的声都变了。 “当班长真好。”我坐在床上想。 一直到小山东打碗饭回来,我都没敢离开,怕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班长往嘴里送了一口饭,又盛了一勺菜,放到嘴里。小山东看着班长嘴边上 的油咽了一口唾沫,“班长,该告诉我了吧。” “吃完了告诉你。”班长还在吊他的胃口。 食堂的饭虽不好吃,可对于饥饿的人来说,也有足够的诱惑力,我分明听见 从自己的肚子里发出的声响。可这该死的班长…… “哎!我说班长大人,你也有点过分了吧,人都把饭给你打回来了,你还不 告诉人家。你想急死谁呀?”我实在挺不住了。美女也不当饭吃,不说算了,我 可要去吃饭了。 “你着得哪门子急呀?你不说人家不是美女吗?”班长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 “什么呀!”我觉得脸有些发烧,“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看你把小山 东折磨的。”我觉得自己挺伟大。 小山东以为见着救星了,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个感恩戴德的。我都觉 得有些受不起。他还真以为我是在替他说话。 “你看,都有人看不下去了。”小山东的汗都出来了,他委屈的对班长说。 “好,我告诉你。”说着,班长冲着小山动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过去,小山 东把耳朵对着班长的嘴,“……” 我见此情景,真后悔说这句话。替别人作嫁衣裳。任我把耳朵竖得多高,也 没听见半个字。刚想着,只见小山东的脸从艳阳高照到乌云密布。班长哈哈大笑。 “你这不是逗俺呢吗?什么无可奉告。”小山东提前过了一个愚人节。 我也觉得这班长大人欺骗群众感情。还害得我的老肠老肚打了半天仗。不过 小山东也没得逞,我又平衡了。 又一阵咕噜声,我吹着口哨走出了寝室。可还是觉得刚才的那个女生的眼睛 在眼前挥之不去。 那是两泓清澈的泉,明亮,透明。稍略噘起的小嘴就是一种诱惑,让我看了 直想咽唾沫。 (三) “班长,舞会几点开?”小山东依旧操着有些让人听不懂的家乡话问班长。 “七点。”班长懒懒的答道。 “你们系开舞会呀?”我装作漫不经心地打听着。 “是啊。去玩吧。”室友热情地邀请。 “看看吧,我有个《我对祥子的命运的看法》的现代文学作业没写完呢,星 期一交。”我心里痒痒的,但嘴还挺硬。因为近距离接触美女又不失体统的最好 方式就是在舞池里,既可以握着美女的柔嫩酥手,又可以揽着纤细的美女的腰肢。 还可以呼吸她的香气,女孩子身上从骨子里透出的体香。甚至她用哪种洗发水都 可以搞得定……简直妙不可言。当然这都是我想的,我的舞技不知是否过关,还 是高三的元旦联欢的时候,比划过,不过也够拙劣的。 “行了,别装了。来得及。”班长似乎总能看穿我。 “那我写完再去。老师说了,3000字呢?太折磨人。”我把数字咬得格外重, 以前写作文最多也就1500字,另外1500字怎么办?头疼。 晚饭后,我抱着从图书馆借来的资料从英语楼前毅然走过,可我的眼睛告诉 我,我对那个美女的渴望让我的腿有些不听使唤,可我还是叫回了我的眼睛我的 心坐在了自己的教室里开始研究老舍和祥子。因是周末,教室里门可箩雀,周末 生活都挺丰富的。我想着。 一个拉车的有什么好写的。郁闷!我觉得自己的眼睛中好像看到了祥子在烈 日下的傻样,是有些觉得自己生对了年代。要不是不是大街上就多了一个祥子, 兴许我还和祥子是好朋友呢。要是我在的话,他的钱也不会被骗,小福子也许也 不会死,我就给他们俩办了。哎,可惜呀! 可突然祥子从书里走了出来,傻傻地说:“那边风景独好,快去吧。” 我好像也听到了从外语楼里传出的节奏有致的舞曲声。心里像长了草一样, 椅子上也好像有无数根小刺扎得我坐不住。 也好,还有两天时间,来得及,我安慰了一下自己,不再内疚,把祥子放回 了书桌。先让他睡一觉吧,拉一天车了,我就别在折磨他了。 天色渐晚,从教室里的窗子里映出的是两个人抱在一起的晃动的影子,影影 绰绰的。但音乐声却听不大到。只见到这样的景象看起来有些滑稽。 热爱艺术的同胞还真是不少,刚一走到他们班的门口,就有好多人出来进去, 一股热浪从里边扑在脸上。舞曲看样子进行到一半了,座位上有些空,我很快找 到了一个观察美女角度最好的座位坐了下来,室友见我来了,纷纷向我打招呼。 我在人群中寻找我的爱情。还不能让别人发现。好像没来,她难道不喜欢热闹? 或是…… 总之,我的兴致大减。就在我“众里寻她”寻不着时,“蓦然回首”那人果 然就在“灯火阑珊处。”一个角落里,她对着窗外发呆。她披肩的长发垂落着, 似乎很不开心。 “我的天使,这是从何说起呢?”我怜惜的不知所措。 人说,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独爱爱你这一种:就是戴望舒笔下的那种像紫 丁香一样忧怨的女子,脸上总是那种淡淡的忧愁的那种。 太过热情的女孩子让我觉得焦躁;太过内向的女子让我觉得压抑;薛宝钗一 样八面玲珑的女孩子太俗,就像我班的那位团支部书记,整天一副圣母马利亚的 姿态。没劲!多愁善感才是真正的美! 我不知该怎样接近她,几个舞曲下来,她都没有接受邀请。真奇怪,不跳舞 来干嘛,害人没面子。看来我也不会有什么好运。 不过我可以迂回一下,我随便请了一个女生,几步之内我就转到了她所在的 角落,虽然我转圈的时候有些踉跄,可我怀里的女生并没有介意,我歉意的笑了 一笑,她竞用那种眼神看了我一眼,我觉得我的眼睛被什么东西灼了一下。赶紧 低下了头。这种女子亦非我爱。风情万种的,不矜持。我就在她的半米之遥窥视 她,比照片里多了几分真实,也多了几分忧郁。她怎么了?是不是她在等我的到 来,是不是只有我才可以让她快乐。我明显感觉到我的心跳加快。如果我现在拥 着的不是这个向我放电的大胆女生,而是我的安琪儿,那该有多美。 想着,舞曲停了。我没忘向舞伴用手势致谢。就是坐在了她不远的位置上。 如果下一曲我请他跳舞她会不会拒绝?遭拒绝太没面子,我可怜的自尊心禁 不起这样的践踏。虽然很多女生的目光告诉我我还算个帅哥,可我的自信不知跑 到哪里去了。舞曲声再次响起我听起来竟有些缥缈,唯一听得清的是我自己的心 跳,那不安分的心几乎要冲破我的胸膛。面对自己喜爱的女孩子,其实我还是没 勇气。我看见一个男生执著地向她伸出了手。我的眼睛差点没瞪出来,他就要在 别人的怀抱里了,这怎么能让我咽的下这口气,我赶忙起身也走了过去,这绝不 是经过大脑的产物,我竟有些吃惊,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的手已经伸了出去,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转过身看见了两只手渴望她的接纳,她看看我又看看那个 勇士,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我的脸顿时着起了大火。恨不能化作蒸汽立即在这 间教室里蒸发掉。讪讪的我搓了搓手,就势坐了下来,我还是可以绅士的笑笑, “没关系。下一次好了。” 他们的身影在我眼前旋转,她的腰肢柔不赢握。她都没有看我一眼,这时, 一只手在我眼前出现,抬头一看,是我刚刚的舞伴。“我请你跳。” 她的语气明显在告诉我,她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我遭拒绝的那一幕。太悲 惨了。她是在取笑我?我又觉得不是。我要不要接受她的邀请? “快呀!”她的语气不容质疑。 我像一个接受命令的小兵,站了起来。好半天我才踩上点。 其实也没谁注意,我自己对自己说。有什么呀? 好不容易,这曲结束了。 我逃也似的跑回了寝室。 没关系,这样的女孩才是我喜欢的。我要让她主动接近我。我思忖着。这回 算是热身。 (四) “哎!才子,你的大作又在校刊上发表了。”小山东在我面前挥动着这一期 的校刊。我的作品不断地出现在这个小册子上。以至于我的大名在校园里的知名 度不断攀升,我不无得意。 “到底是中文系的,可以呀!”大家纷纷表示祝贺。我知我更期待一个人的 祝福,我喜欢文学,喜欢把我的感受和大家分享,我想这还可以吸引她的目光, 文字的魅力或许比我站在她面前更有说服力,这或许是我更真实的初衷。 王梦茹,这是我几经周折后得知的让我忘不掉的那个女生的名字,这已经足 够了。她眼中的淡淡的哀愁就是我心里的一个结,我相信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 结,打不开的结。可我是多么急于期待仙人指路,赐我灵感,进入她的心里。 我相信她已经注意到了我,我多么希望我们能在校园的任何角落不期然的邂 逅,我多么渴望她的眼睛能因我而明亮。她是不是就是我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才求 来的我的至爱?那么而今我经过的这个路口,是不是就是可以遇见她的冥冥所在? 我有时竟不忍破环这个完美,更多的时候,我更喜欢远远的看着她。任她的哀愁 浸透我的灵魂。 如果可以,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如果可以,我愿陪伴她一生,永远的爱护 她。如果可以,我想为她读我写给她的诗,站在细雨蒙蒙的黄昏,或是秋叶飘零 的风里。都可以。真的都可以。 我不知道为何她这般吸引我,竟让我不知所措。面对我的爱,慌乱的我像一 只迷途羔羊,一时间找不到出口。我十九岁的肩膀是否具备承载爱情的能力?我 十九年的青春真的积垫了男人所应有的全部?我在问我自己。 的确,我从她的侧目的眼睛中,看到了我的倒影,映在了她的心里的我的影 子。一抹红晕淡淡的浮上她羞赧的双颊,而后又渐渐散去。 即便这样,我仍不敢去直视她的目光,进入她的世界。即便我可以领会她的 目光中的爱意,我亦不能。并非我缺乏勇气,是因为我要慎重的对待我的爱情。 我逃避了。 (五) 我逃避,我退缩,不证明我不爱她。我想现在还不是时候,尽管每次见到她 时,我几乎不能克制。把我心中的爱恋一吐为快。但我还是有足够的理智说服自 己。 每一篇文章中都潜藏着我对她的爱,鲜为人知的情。 如果她注定是为我出现,那么,她依然会在远处等着我。我自信的这样认为。 当四年以后,我稚嫩的面孔多了几分男人的成熟,我浮躁轻狂的心多了些责任的 分量,我会收获我的爱情,所以,不是现在。 收获的人们可以为这漫长的等待拿出足够的耐心,然而,收获本身却经不起 岁月的考验,大二的时候,我的爱情插上了翅膀,飞向另一方天空。当一切都已 被证实,还不曾成熟的心灵,被冻上了一层厚厚的冰…… 为何她不等着我,她明明是因我而出现,她明明知道我在播种。可是这一切 都因我缺少执著,缺少真爱。 如今她拥有了自己的爱情,如果她能幸福,那么我会为她高兴,为她祝福。 既然佛为我安排了这样一个结局,就说明我和她在前世还没有修成正果,在 佛前没有表露自己的真心。我不怪她。 我仿佛听见佛对我说:缘份在500 年后等着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