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剑行 作者:文武贝 一 落魄山河伤心事 腊月风霜踏雪行 腊月寒冬,风似钢刀般锐利。北风呼啸,似乎要吞没一切,吞没这本已破败的 山河。 一队百姓缓缓而来,迈着无力的脚步,有的分明已是病入膏肓。破车、瘦马、 病人,凄凉惨淡。“哒,哒,哒”,是谁?这样肆意狂奔。刹时,几个金兵已冲入 人群:“你们是何人?!”声音蛮横粗暴。众人早已被眼前这些凶悍的异族人吓呆 了,想到他们疯狂的侵略,野蛮的掠夺,都感到惊恐与不安。“我~我们是良民百 姓啊,军爷,放我们过去吧,行行好吧。”一个老者央求道。几个金兵蔑视的瞧了 瞧这群百姓,突的,他们的眼神中放出淫亵的目光:“是吗?我要搜身才行。”说 着一个金兵已跃马而下。 众百姓知晓金兵的凶蛮,因此无人敢有半句违言,只得立在原处,任他们盘查, 只见那个金兵却毫不理睬众人,直向人群中间走去。“姑娘,我要搜你的身。” 说着双手已向她上身摸去。“不!别伤她。军爷,求你放过她吧。她是我唯一 的骨肉了!”一个大娘跪在了那金兵脚下,流着泪哀求着。“什么?你的骨肉。哈 哈! 大爷可顾不得这些。别惹大爷我生气,扰了我的兴致,快滚!“说着抬腿把那 大娘横身踢了出去,人未着地便已断气了,一道鲜血从她嘴角流出。 众百姓顿时都惊呆了,看着眼前这悲惨的一幕,人人心中都充满了愤怒,可也 只是怒,而不敢言。伤心、流泪,却有什么用呢? 一个本如鲜花般的姑娘眼看便要遭受金人的凌辱,她哭泣,他狂笑。“恶贼! 别碰她!“ 一声怒喝把众人的目光都聚到了一点。一个约二十岁的少年愤然立在眼前。 他是谁?衣衫褴缕,油污满面,但身躯结实,分明是个农家的孩子。那个金兵 轻蔑的扫了扫眼前这个少年,“想找死吗?滚开!大爷今天不想杀人!”嘴中蹦出 并不流畅的汉话,很恼怒。 “你们这群金贼!侵我国土、欺我百姓、霸我田地、杀我良民,害得我大宋山 河沦陷,民不聊生,百姓无家可归,你们不是人吗!今日我决不会让你们欺辱她!” 他的一席话愤慨激昂,众百姓无不是敬佩万分,这正是他们心中的话。“小子!你 是活的腻了,我成全你!”那金兵说着已是劈刀而下,直向那少年的面门。 那少年虽是胆识过人,可并不通武功,只见他随手举起一根木棒招架,身子挡 住那姑娘,“唰”刀刃已把木棒斩为两截。汉人们都为他捏着把冷汗。此时,众人 已被这个少年的勇敢所震撼,纷纷抓起木棍、铁耙,齐拥而至,你一棍我一耙,群 起而攻之。 刹时,那金兵已是头破血流。但倾刻,数名百姓也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金人的刀凶残的劈在了他们的身上,血染红了土地,尸横遍地。那少年用身体 挡住那个姑娘,身上刀伤成片,血肉模糊。“小崽子!我要活剁了你!哈哈!等剁 死你我再享受她,你救不了她的,哈哈哈!”“你~你休~休想!只要我有一口气, 我就~不会~让你~得逞!” “还嘴硬!去死吧!”刀劈空而落。“啊”、“啊”、“啊”,突然,几道银 光闪过,金兵纷纷倒地,咽喉皆断。 那少年与那姑娘顿感大惊。是何人出手?眨眼工夫,一个男子已落于二人面前。 “多谢相~~”那少年本是要开口道谢,但失血太多,话未说完便昏了过去。 “恩公,恩公。”那少年隐隐听到,缓缓睁开双眼,头昏沉沉的,只知自己躺 在一张床上,眼前显出一张俏丽的面容。“是你?我~这是~在哪啊?不是阴曹地 府吧?”“不,什么阴曹地府呀,伤成这样还胡说。”她停了一下,羞涩的底下头: “多谢~你救了我,保~保~保住了我的~清白。”她又把头底了些,红如旭日: “恩~恩公,我定会~报答你的。”说罢,便侧头跑了出去。 那少年听了她这席话,顿有些不知所措,突的,只感一阵眩晕,他立时静了静 心,慢慢又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不大的房中, 四周昏暗。“我是在哪?那姑娘呢?”他自言到,“是谁救了我?”少年正要起身, “吱呀”房门打开,一个男子阔步而入,“怎么,你醒了吗。太好了。”“你是谁? 我这是在哪?“”你不必慌张,这里是‘畅饮居’,是家师让我救了你的。你 的伤很重,失血太多,不过方才我已为你止了血,给你服了药,性命是无碍了,但 气血甚虚,要静心休养才行。“ “多谢救命大恩,少雄牢记!”那少年尽力行了一礼,顿感全身剧痛,一下又 倒在了床上。“那~那~姑娘现在~何处呀?”“她很好,你放心就是,快躺下吧。” 他仍是面带笑颜,“你叫少雄吗?”“是,我姓陆,陆少雄。”“好名字,少年英 雄。你有多少年纪?”“今年十九了。你呢?”他是农家子弟,所以说话很随便。 “哈哈,我正长你六岁。”他停了一下,“难得啊,不过二十,竟有如此胆识,毕 澜佩服!” “你叫毕~什么?”“怎么,你不识得‘澜’字吗?”“是竹篮的‘篮’?” “好吧,总之你知道如何念便行了。”他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你休息吧,我先 告辞了。” “有劳你了,还请代我向你师父谢过,只要少雄可走路了,定去当面拜谢。” “我定会代到,告辞。”毕澜说罢推门出去了。第二日一早,陆少雄的伤较之昨日 已是好了很多。他慢慢坐起,看了看身上的刀伤,伤口已是大愈,腿也能下地走了, 他不禁大感喜悦。 “吱~”门缓缓打开,一位妙龄女子悄步而进,温和的声音“你醒了吗?” “是~是你?”正是被他舍命而救的那个女子,“你~你~” “你什么你的,快喝药吧。”她的声音文雅体贴,陆少雄立时呆住了。乌发、 澈眼、俏面、温雅、婀娜,是那个农家的女子吗?他被眼前这个佳人惊住了。 “怎么这样看人家。”那女子顿时面似朝日,羞涩的底下了头。 “啊,失~失礼。多谢姑娘送药,在下自己来。”陆少雄说着接过碗,一饮而 尽。 “哎呀,干吗喝这样急,小心呀。”她接过碗,“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好多了,这~这药很有用,再~再有几~几日就应该没事了,多~谢姑 娘关心。” “干什么这样怕我,我很难看吗?” “不,不是的!姑娘要是丑,那天下就无佳人了。只~只是一直不曾瞧清姑娘 容貌,所以~” “所以生疏?”那女子羞涩道。 “不~不错,有~有一点儿” 二人各自底下了头,一个面若红夕,一个脸似赤朝,谁也没说话。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自远而近,那姑娘忙抬起头,她惟恐被别人见到自己为一个 男人而脸红的样子,所以慌忙定了定神,过去开门.“怎么,姑娘也在呀。少雄兄 弟他好些了吗?”正是毕澜。他身后还有一个老者,步伐稳健,但满身酒气。 “原来是毕大侠,他~他好多了。小女子承蒙大侠仗义相救,大恩没齿难忘。” “姑娘言重了,况且金贼杀我百姓,还要欺辱姑娘,在下出手是应该的。”毕 澜转过身,望着 身后的老者,道:“这便是家师了,姑娘要谢就谢家师吧, 正是家师让在下相救的。” 那姑娘听罢,疾步走到那老者面前:“谢过老前辈搭救。”接着便要屈膝而跪。 “不必如此,你快起来。”那老者道,“行了,不必这些礼道了,带我去瞧瞧 那个孩子。” 毕澜忙到前带路,三人向屋中走去。 “少雄兄弟,家师特来探望你了。” 陆少雄一听,立刻相迎,一个满身酒气的银发老人立于眼前。 “小可陆少雄拜谢老前辈救命之恩。”接着又要跪下。“不必了,不必了。你 们为何这样罗嗦。伤势怎样了?” “前辈的药果真很灵,只一天就可下地了。”陆少雄说完,那老者走过去看了 看他的刀伤,道:“不错,好得很快,再有三日应该可复原了。”他停了一下,打 量了陆少雄一遍,“年轻人,你叫什么?”“小可陆少雄。”老者点了点头:“你 很有胆识,你也许有二十上下了吧?”“前辈说的不错,小可正是十九。” “这般年纪已知路见不平,疾恶入仇,难得啊。”“前辈过奖了。小可不敢当。” “你也不用谦逊,老夫从不会胡乱夸奖谁的。年轻人,你虽具胆量,但江湖险 恶,你又身处乱世之中,身上却丝毫不通武功,如此以来,任你有再多气力胆量也 是枉然,有心而无力啊。”“不瞒前辈,小可确是如此。只有一腔热血,却无成真 的希望。”那老者听罢,缓步坐到了一把木椅之上:“那么你可愿学武?”“求之 不得。” “好!拜师吧!” 陆少雄、毕澜、那女子,三人顿时一怔。陆少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他 兴奋的大呼起来:“这是真的吗?弟子拜谢师父!”“师父!这~这不可以呀!” 这个声音正是毕澜,“师父,他~~”“他什么他!”“可~这~”毕澜无奈, 但很想说。老者喝道:“我意已决,从即日起少雄便是我贺酒翁的弟子之一。少雄, 这‘畅饮居’便是你的家,快去拜见你的师兄。”“是!”陆少雄疾步来到毕澜跟 前,屈膝拜见,而后又郑重行了拜师礼,他已有了师父,有了家。一旁的那个姑娘 见到这一切,见到自己的恩人,不,也许不只是恩人,见到他喜悦、欢心,她也露 出了笑意。再看毕澜,不知为何,满面阴云,一双充满愤恨的眼,瞪着少雄。 “好了,这些日子你先养伤,我走了。”贺酒翁说着阔步离去。陆少雄正要相 送,毕澜道:“行了,师弟,你休息去吧。”声音冷淡,接着便快步而去了。 此时的陆少雄满心喜悦,他似乎忘记了身上的伤:“我有家了!我能学武了!” 他只是兴奋的喊着。这时,那个姑娘走到了他面前:“恭喜你。”此时,他才 想到身边还有人在:“在下失礼了,姑娘原谅。”那姑娘宛然一笑:“失什么礼呀, 高兴是情理中的事,我也很高兴。你如今可习武了,心愿能实现了。”她话方说罢, 陆少雄似想到了什么,立时无了笑颜,惆怅的摇了摇头,坐在了木椅之上。“怎么, 我说错了什么吗? 陆少雄又是摇了摇头:“不,姑娘原谅,只是~~”“怎么,我不能知道吗?” “不,不是的,只是我其实还有一个心愿,但恐怕难以实现了。”“为什么?” 那姑娘问道。陆少雄站了起来,踱着步子:“不瞒姑娘,少雄出身贫苦,刚到人世 父亲就被抓去充军,至今不知死活,十多年来,是我娘吃尽苦把我养大的,可直到 三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一伙贼人来到了我居住了十六年的村子,他们烧、 杀、抢、掠,杀了全村百十口人命,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娘虽没死,但却被贼人 把她掠走了。我因为躲在了菜窖之中,所以侥幸活命,活到现在。”那姑娘听后大 感震惊,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救她的少年竟有如此凄惨的遭遇,她流下了泪水: “没~没想你的遭遇竟~竟这样悲惨。我本以为我失父、丧母,无依无靠的孤身一 人已是万分不幸,可你却~”“姑娘不必为我这般悲伤,三年来我以习惯了。” “呜呜~~呜~”“姑娘何苦为我哭的这样伤心,少雄实不敢当呀。”“我~ 我是在哭我自己比你~还命苦。你至少还有希望~见到你娘,可我~呜~”此时, 陆少雄才想到那日她娘死于金兵脚下的情景:“都愿我说的太多,使姑娘悲伤,我 该死。 姑娘请原谅。“亲眼目睹了母亲那样悲惨的死去,这将是多么的残酷,一个不 过十几岁的少女竟能如此的坚强,实是难得、可敬。她几乎把心中压抑了几天的苦 与悲都用泪水冲刷了、发泄了。或许也正是由于少雄的存在,她才会大哭,因为她 正需要关切、安慰。 “姑娘,别这样悲伤,我不大会说话,但我真的希望我能分担一些你的悲伤, 你要哭就哭吧,这样你可能会好些的。” “不,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我怎能再让你为我而伤心呢,有你这翻话我 已很满足了。”说着她低下了头,面带羞涩。 “好了,咱们不谈这些了。对,在下还不曾知晓姑娘的芳名,不知可否告知?” “我~我姓洛,洛婉香。叫我~叫我婉香吧。” “姑娘这名字果真好听。好,就叫姑娘婉香。” “那我~就叫你少雄好吗?” “好啊,就叫在下少雄好了。” “太好了。少~少雄。” 两个人一个喜色满容,一个憨憨傻笑,暂且忘掉了悲与仇。 “四师弟在屋吗?”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接着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少雄与婉香好奇的向外望去,只见两个男子正向屋中走来,前面的一个面容白 净,后面的一个则人高马大,强壮结实。 “哈哈,四师弟果真是个英姿少年,怪不得有如此胆识,让人羡慕之极呀!” 那个走在前面的男子道。 “不知二位是~”陆少雄很不解。 “也难怪四师弟不识得我,我就是你的二师兄呀。” “原来是两位师兄到来,少雄失礼,快请进。” 说着几人一同进了屋,洛婉香忙去倒茶,那三人各自坐定。 “四师弟伤可好些?”那白净男子问道。陆少雄忙道:“多谢师兄关心,少雄 的伤好多了。”那男子道:“那就好。不过你先不要忙着练功,这练武功也并非是 朝夕之事,先把伤养好要紧。”“是,师兄说的正是,小弟知道。”“那就好。对 了,这是你三师兄。”他说着转身向那个大汉指去。 “少雄见过三师兄。”说着向那大汉施了一礼。那大汉道:“不必了,你我日 后都是兄弟了,不用这样客气。” 这时,洛婉香已是端茶而来:“二位请用茶。”说着已把茶放在那二人身前。 “这位姑娘可是被我四师弟救了的那个姑娘?”那白净男子问道。洛婉香看了 看少雄,道“正是小女子。” “在下罗远瞻,那是我三师弟霍秉椿,我等有礼了。”接着二人各自作了一揖。 “小女不敢当。”说罢忙出屋去了。 罗远瞻望了望她的背影,然后道:“陆师弟,今晚我兄弟四人聚一聚,一来你 救人有功;二来为你洗尘,你可不能推辞啊。”“小弟定到。”“好,今晚后花园 ‘醉仙亭’见。我们先回去了,你休息吧。”说着二人出去了。 陆少雄把二人送出门,回到屋中,心中兴奋不已,他没想到自己才入师门,师 兄弟便对他这般亲切,于是暗暗欢喜。 “少雄,他二人走了吗?”正是洛婉香。 “刚刚走了。”陆少雄道,“我自幼孤苦,没想如今竟有了师父,而且还有了 三位师兄,当真是人生难料呀。”说着又是窃喜。 “不过~”“不过什么?姑娘有话请说。”“只是我觉得那个毕澜有些奇怪。” “奇怪?为何?”“你难道没发觉他在贺老前辈收你为徒的时候他很不高兴吗?” 陆少雄笑了笑:“姑娘不必担心,我想大师兄没什么的。”“要是果真如此那 是最好,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多谢姑娘提醒,我定会小心的。”“好了, 你先休息吧,晚上还要去赴宴呢,我先回去了。”“好吧。”说着,洛婉香推门出 去了。 一天飞逝而过,夜幕已经降临了。 陆少雄洗漱了一下,慢步向后花园而去。刚一进园子,只瞧得不远处一座别致 的大亭子之中坐着两个人,正是罗远瞻、霍秉椿。陆少雄加快了步子,向亭中走去。 “哈哈,四师弟,你可算来了,你二师兄我可等你多时了。来来,快坐下。” 罗远瞻道。 “都愿小弟贪睡,让二位师兄久等了。”陆少雄道,“不知大师兄怎的没来?” “说的是啊,毕师兄呢?”罗远瞻道,“不如我再去找他来,师弟,你先喝着。” 他说着便要离开。 “二师兄,让我去请大师兄吧。”陆少雄起坐道。 “也好,走,我与你去。”罗远瞻道。 “你们不必去了。”一个沉稳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出传来。 “师父。”罗远瞻叫到。 原来这人正是贺酒翁。他身后跟着毕澜。 “少雄,你的伤看来已是好了很多。”贺酒翁点着头道。 “正是,较之清早要好的多了。” “太好了,来,我们喝酒。” “师父,您老人家怎知我们在此?”罗远瞻道。 “我是让你大师兄叫来的。” “不错,是我特意请师父他老人家来的。有师父与我们一同欢饮岂不更好。” 毕澜道。 “师兄说的对,师父人称酒圣,今日我们能与师父共饮那是再好不过,我先敬 师父一杯。”罗远瞻说着举杯向贺酒翁敬去。 贺酒翁一向喜酒,于是一口而尽。这杯刚下,毕澜、霍秉椿又是敬来,贺酒翁 又是一气入肚。 贺酒翁酒力果真名不虚传,不到一个时辰,十几坛佳酿美酒已是空了。 “再拿酒来。”贺酒翁道。 “师父请。”罗远瞻又给贺酒翁斟满了酒,“师父,徒儿想问师父件事情,不 知师父可否告之?” “有事直说,不必这般婆婆妈妈。”贺酒翁道。 “那徒儿直说了。”罗远瞻停了一下,“师父,几日前徒儿听到一些江湖传言, 说有一块什么‘至尊令牌’流落江湖,徒儿想知这令牌是何物。” 他话方说罢,只瞧贺酒翁满面阴云,过了一会儿,道:“你是听谁说这‘至尊 令牌’的?” “只是传言。” “好吧,我就告知于你。”他喝了杯酒,“十八年前,武林太平,武林盟主范 远鹰武功超凡,在江湖之上义博胆大,武者无不敬佩于他。正派之人拜首,魔宗之 辈折腰。当时江湖之中各门各派凝结一心,统领盟主号令,之下则有少林寺主持智 禅,清风观静风道长,丐帮帮主邱铎,无忧岛岛主展红云,这四位绝世高人分领四 方武林,天下武者人人惩恶扬善,一片盛势。可是好景不长,直到那日,突闻智禅 大师归西,于是人人都是大为惊骇,以智禅大师的武功修为,当时若是有谁能杀得 了他,实是希奇。接着,范盟主又是突然毙亡,于是武林大乱,几日间两大绝世高 手死去,实是使人难以置信。作为武林盟主,必有号令天下之信物,这信物便是 ‘至尊令牌’。万万没有想到,盟主虽死,可这令牌也消失了,天下武林立时成为 群龙无首之势,四方武林纷纷离散,自认为是正派的则又与五大魔宗对峙,甚至有 人说范远鹰、智禅大师二人是五大魔宗所杀,江湖之中各门各派的矛盾越发尖利, 武林之中仇杀不断,直至如今。”贺酒翁说完,抱起一坛酒一饮而尽。 “原来武林之中的事这样复杂呀。”陆少雄自言道。 “少雄,为师要提醒你,江湖险恶,你刚入道,定要处处小心啊。”贺酒翁道。 “哼,四师弟,你要学的多着呢。”毕澜道,“小心别丢了小命。” “大师兄提醒的是。”陆少雄道。 “师父,那当时您身在何处呢?”罗远瞻又道。 “当时为师是邱铎一方的。” “那么师父原是丐帮的人么?” “好吧,既然你问我,我再告知于你。”他又喝了口酒,“二十年前,邱铎身 为武林大帮丐帮帮主,统领一方武林占据黄河流域,黄河流经之处甚为辽阔,武林 宗派自然甚多,七星堂、天顶教、白云观、虎手帮等等皆是大派,由于邱铎为人重 义,武艺超群,声望很高,各门各派都要买他的面子,因此还算无事。邱铎之下, 除丐帮五大长老以外,另有四人协助邱铎,这便是黄河四老。黄河四老不属于任何 门派,但必要尽心帮助邱铎,为武林尽力。真阳手杨伯公、武仙叟周海风、一剑真 人洪远清,这三人均是四老中的三老,那另一个则是千杯酒圣,贺酒翁,也就是我 了。” 毕澜、罗远瞻、霍秉椿三人顿时大惊,毕澜道:“原来师父名声这般响亮。” 贺酒翁道:“响亮有什么用,如今还不是这样。”罗远瞻道:“师父如今宝刀 未老,风采依旧。”霍秉椿接着道:“是啊、是啊,师父老当益壮,功夫只增无减 呀。”贺酒翁却只皱眉头,道:“行了、行了,谁用你等吹捧。好了,我也累了, 早些回去吧。”三人一看,谁也没敢再说什么,行了一礼,各自离开了。 “师父,您老人家休息吧,弟子告退。”陆少雄说着也要离去。 “少雄,等一下” “师父可还有事?” “坐下来,陪我说说话。” “师父不是累了吗?” “我哪里是累,只是打发他三人而以。” “师父这是为何?” “唉,我真惟恐他们三个走了歪道啊。” “三位师兄受师父教导多年,不会那样的。” “我最是了解这三人的性格不过了。毕澜为人高傲,一向处事急噪,常常为得 到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可是平常看来又是十分可亲。再说远瞻,他字幼丧母失父, 少了家人的宠爱,所以心中‘爱’字很少,只是仇视一切,但他又是自小聪颖,工 于心计,他若要看上了何物,他定会挖空心思得到,他的心中想些什么,别人是不 会知道的。我正是为了这些,因此特意为他取名‘远瞻’,望他看事看得远些。秉 椿则是天生钝拙,学起武来也是缓慢,可偏偏愿与远瞻在一起,就算他本是老实, 但与远瞻呆得长了,自然也是会变的。”说罢,一杯酒一饮而尽,“上面的朋友, 不如下来说话!”陆少雄立时大惊:怎么?亭上有人? “哈哈,千杯酒圣果然厉害,我可是献丑了。”话音未落,一个银髯老者已是 立于亭中。 “阁下何人?!” “怎么?忘了我了吗?真是酒鬼多忘事呀。” 贺酒翁抬头望了望眼前这位老者,忽的面色大喜:“老家伙,怎么是你!” “哈哈哈,只顾着和宝贝徒儿藏在这里享轻浮,把我可忘了。” “少雄,见过你周师伯。”贺酒翁忙道。 “见~见过周师伯,小弟子陆少雄有礼了。”少雄诧异道。 “不必,不必。”那老者看了看贺酒翁,“我说老东西,这乖徒儿是你的第几 个徒弟呀,我可要认识认识。” “少雄,这便是方才我说到的武仙叟周海风,你的周师伯。” “原来是周师伯,恕小侄不知。” “哎呀,我说老东西,你为人一向无礼蛮横,没想却有这样一个乖徒弟,有福 气。唉,我却一个徒儿还没有。哈哈,我说侄儿,不如你拜我为师吧,如何?” “这~” “少雄,既然这老家伙想收你为徒你就拜他为师,不必与他客气,两个师父岂 不更好。” “那,那少雄就多谢师伯纳徒之恩了。” “太好了,我也有徒弟了。” “我说老家伙,你这些年藏到哪去了?”贺酒翁道。 “唉,还能在哪,流落江湖,四海为宿。” “怎么?你整整漂泊了十几年!”“差不多,不过说来话长了。” “这到容易,今夜天高月圆,这里又是有酒有肉,你我老哥俩就来个彻夜畅谈, 通宵达旦。来呀,喝酒!” “好呀,来,干!”周海风说着一饮而尽,“老东西,你可记得十八年前的那 场厮杀?” “当然,那场打得血肉模糊的搏杀如今一但记起仍是心有余悸啊。” 陆少雄在旁听着,心道:什么厮杀竟这般厉害?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我们实在太不该呀。只是那一次,我黄河流域的武林高手、 豪杰就不知死了多少,而且大哥他~~”周海风有些是哽咽了。 “是呀,只因大哥他太是争强好胜,明知自己敌不过那魔头冷锐,却偏要出手, 所以~~”贺酒翁说着,一杯酒又是一气而入。 “大哥命丧于冷锐之手也并非是完全斗不过他,以大哥当时的功力,胜的机会 虽说不大,但也决不会那样惨死。大哥战死,都是由于他之前先同两大高手相斗, 内力大损的缘故,可没想这魔头却乘人之危,实在卑鄙之极!” “不错,五行圣教五行圣使个个是功力深奥的高手,与大哥相斗的火龙圣使庞 冲、土怪圣使乐青都被大哥真阳手斗败,这样以来,那教主冷锐岂有不胜之理! 我贺酒翁定要为大哥报此大仇,用那魔头的血来抵命!“ “仇当然会报,可你万不可卤莽行事,否则只会再赔上一条性命。” “你放心,我不会那样的,我还要亲手手刃于他呢。”说着又是喝起酒来。 “你最近可听说了宝刀之事?”周海风道。 “什么宝刀?” “至尊宝刀。” “什么!可是武林盟主范远鹰所持的那柄与‘至尊令牌’同称为武林双尊的 ‘至尊宝刀’?” “正是。” “那柄宝器不是已丢失多年了吗?难道他又重现江湖了!”“应该不错。” “可那宝刀不是许多年前自从范盟主神秘而亡后便也消失了吗?难道盟主未死?” “这个我却不知了。不过宝刀重现江湖的事却已传开了,如今江湖上各门各派 都在寻觅此物。” “不好!若是这宝刀落于贼人之手可就糟了,至尊宝刀威力无比,一但用于邪 道必会伤人无数呀。” “不错,我也正是担心这个,可又能如何呢。” “我说老家伙,不如我们一同去找。” “谈何容易呀。辽辽大地,你说去哪里?” “难道丝毫线索都没有?” “正是。”周海风停了一下,“不过听说宝刀曾在关外出现过。” “可知是何人所拿?” “这却不知。” “那可知是关外何地?” “听说是辽东一带,不过不敢确定。” “那就好,过些日子我们便赴辽东走一趟。” “哈哈,看来千杯酒圣贺酒翁要重出江湖了,恭喜,恭喜。” “唉,这也是没办法,其实我早想退出江湖,不问世事,安度此生了。对了, 你这老家伙怎知我身居此处的?” “还不是我沦落江湖之后才找到的你,原本我真以为你死了呢。” “你为何会这样四处游荡的?” “唉,此事说来气死人。”周海风大口喝了杯酒,“自从十八年前大哥身亡, 我兄弟三人失散,我便决心离开丐帮,苦练武功,日后为大哥报仇。可万没想到, 在一次练功中由于我急于求成,导致经脉错乱,走火入魔,正当我性命在旦夕之间 时,邱铎舍命救了我,但他自己却大伤元气,下身失了知觉,双腿残废。我为了报 恩于他想舍命再用自己的内力把他治好,可他果真不愧是真豪杰、真英雄,他不顾 性命救我,却决不让我为他疗伤,我执意不肯,他却要咬舌自尽,所以我只得答应 不会再于他治伤,可我周海风怎是知恩不报的小人,于是让他提些要求,我全力办 到。可他呢,却笑了笑,道‘周大侠,我邱铎只望你会回丐帮来,助我一同收拾如 今这破败的残局,复兴武林。’我立时答应了下来,并立誓要为武林社稷竭尽全力。 我回到丐帮,日日在寻觅可治邱帮主腿伤的方法,打听到西域神冥教‘气还宝丹’ 可医治邱帮主内伤,虽说神冥教乃是五大魔宗之中的教派,但我也决定去试试,既 然我这条命是邱铎救的,我便是死,也要取回药来。这时,坏事发生了。丐帮五大 长老中的银剑、狂刀、玄斧、云枪四长老图谋夺位,虽有法棍长老全力阻止,但仍 是无济于事,他们用迷药迷倒了帮主,并把他严密囚禁并且日夜看守,对外则说邱 铎暴病身亡。我知情后当然不会与之同流合污,几次入牢相救,可没想牢中地道复 杂,又有多人看守,所以只是徒劳而反。”说着,他抱起酒坛狂饮起来。一旁的贺 酒翁一掌而下,眼前的石桌立时成了数节:“可恶!没想丐帮之中竟有这等败类!” 陆少雄听了许久,他虽不知什么江湖帮派,可也是对邱铎大感敬佩,对四长老 大生厌恶:“这四人真可恶!我真想杀了他们!”他话说出口才觉得自己在两师父 面前太过失礼,于是急忙坐下了。 “少雄,你说的对,为师也想杀了他们!真是气死人了,丐帮邱帮主一世英明, 没想却着了自己人的道,唉,可惜啊!我要去救他出来!” “你不可冲动,要是那样说救就救,我还会等到现在吗。如今四长老正在到处 查找我与法棍长老呢。” “正好,我贺酒翁这‘畅饮居’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四长老人人都是高手,尤其那银剑长老徐飘,一手旋风剑更是江湖闻名,难 逢敌手,所以我们要从长计议才是。” “说的也是,这四人确实是高手啊。真混帐,要是四弟在,他旋风剑又算什么。” “师父,四师叔在何处啊?”陆少雄问,“他老人家可还健在?” “什么话!在,一定在!”贺酒翁气恼道。 陆少雄顿时一惊,不敢再说什么了。 “我说老酒鬼,你嚷什么嚷,徒儿都被你吓死了!好吧,我告诉你件好事。” “我不听!” “关于四弟的你也不听?好,不说了。喝酒。” “什么!四弟!快说来听听。” “想听了?好,我告诉你,四弟有消息了。” “真的?快讲。” “据说四弟如今身在中土以南的一处名叫‘灵剑坡’的地方隐居。” “此言确实?” “信不信在你。” “那太好了,只要我兄弟三人连手,何愁救不了邱铎,不如我们去寻他吧。” “好,我们明日就上路。先去‘灵剑坡’,找到了四弟我们先赴丐帮,救出帮 主后再去关外,如何?” “好极了,就这样。现在我们回去休息,明日辰时启程。”贺酒翁对少雄道, “少雄,很晚了,你也回去睡吧。” 少雄分别与他的两师父告了辞,回房去了。 到了房前,少雄发现屋中还有暗暗烛光,顿感惊奇,推门而入,原来正是洛婉 香在,她一手捏着一枚针,另一只手攥着一件衣服,爬在桌上睡着了。“他在为我 缝补衣服。真是个好姑娘呀。”少雄心道。 陆少雄取了一件自己的外衣盖在了她的身上,自己坐在了木椅之上,很快也睡 着了。 这一觉果然睡的很香,一睁眼已是卯时过半,少雄心知已是起的迟了,于是急 忙抖了抖精神,这时洛婉香已不在了,桌上只有一身叠好的衣服,另有一盆洗脸水。 少雄方要洗脸,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道:“四师弟,醒了吗?”正是罗远瞻。 “二师兄请进。”少雄边说边出门相迎。 “四师弟伤可好了?” “已无碍了。” “那就好。师父正要让我们去一趟,我们一同去吧。” “好,我们走。” 说着二人向‘酒圣堂’走去。 二人走得很慢,罗远瞻开口道:“四师弟,昨晚你可是很晚才回的屋?” “是的,师父让我和他老人家喝了喝酒。” “那好那好,看样子师父很喜欢你这个徒弟呀。” “是的,师父对我实在很好,他老人家的恩情我永世难忘。” “师弟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罗远瞻停了一下,“师弟,昨晚师父与你聊 了些什么啊?” “没什么,只是喝喝酒。” “师弟,师父可向你说了些别的事?” “别的事?什么别的事?对!” “什么?” “周师伯来了。” “周师伯?是谁?” “就是周海风周师伯啊。” “可是师父提到的那武仙叟周海风?” “正是他。” “好了,我们快去拜见周师伯。” 说罢,罗远瞻快步向‘酒圣堂’走去,少雄只得紧紧跟随。 二人一进门,只见毕澜、霍秉椿早已来到。罗远瞻疾步走到坐于堂中的贺酒翁 面前,双膝一落地,恭敬道:“弟子拜见师父。” “远瞻,这是你周师伯,快见过。”贺酒翁道。 “是。”罗远瞻说着转过身,“弟子罗远瞻叩见周师伯。弟子久仰周师伯大名, 早想亲见周师伯英姿,今生死也无憾了,没想今日果真得见了师伯容颜,实是我罗 远瞻平生的大幸。” “好了好了,说这么多作什么,起来吧。”贺酒翁不耐烦道。再瞧周海风,看 都未看罗远瞻一眼,眼神只是望着少雄,道:“少雄,快过来坐下。”陆少雄一听, 急忙找了把椅子,坐在了毕澜身旁,可他却没有发现,毕澜正用一双愤恨的目光看 着他。 罗远瞻知道自己是自讨了没趣,所以满脸通红,起身坐在了一旁。 “老酒鬼,你怎会收了这般的徒弟?无奈呀无奈。”周海风道。 贺酒翁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唉,三个徒弟,嘴上说这些好听的是一个比一个能说。行了,老酒鬼,说正 事吧,时辰不早了。” “今日召集你们来,一是拜见你们师伯,二是我要离开些日子,告知你们一声。” 贺酒翁郑重道,“我与你们的师伯要去南边走一趟,也许要去久些,我不在时,你 们师兄弟要彼此照料,好好照看这‘畅饮居’,千万不要与江湖上的门派或什么人 结下梁子,知道吗?” “师父尽管放心,我们定会牢记师父教诲的。”毕澜道,“师父、师伯一定保 重身子啊。” “师父的话我们永记心头,望师父、师伯一路顺风。”罗远瞻道,“还~~” “行了,行了,罗哩罗嗦说些什么,总之你们好自为知,量力而行便是了,我 要上路了。”贺酒翁说着已是起身向厅外走去,周海风只是拍了拍少雄的肩膀,然 后也是迈步出去了。 贺酒翁、周海风各上了一匹马,出了‘畅饮居’,向远处而去。 四人望着马已走远,于是便回屋去了。毕澜先道:“这次师父、师伯去的地方 可远呀。”罗远瞻哈哈一笑,道:“是啊,大师兄,你可是如鱼得水呀。”毕澜怒 视着罗远瞻,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罗远瞻道:“大师兄,你又何必装腔作势 呢,如今师父这一走,一年半载回不来,你是大师兄,这‘畅饮居’中还不是你说 了算,你要找的东西也许便能找到了。”毕澜唰的一下已把长剑握在手中:“你说 什么!”罗远瞻却仍是面带讥笑:“怎么,说到你心里想的了?”毕澜忽的面若紫 茄一般,怒道:“你找死!”说着挺剑而上。 罗远瞻立时抽出长剑招架,只听“当啷”一声,双剑已是交在了一起。 少雄大惊,忙道:“二位师兄,兄弟之间,何必这样,有话好好说吗。”毕澜 怒道:“你少来管闲事!” 少雄生怕二人真的动起手来,于是又道:“二位师兄,兄弟之间以和为贵,我 虽不知你们为何事争吵,但万不要刀剑相见呀。”罗远瞻双目怒视着毕澜,道: “四师弟,你去问问他,他什么时候当我是他兄弟了。”毕澜大喝道:“不错,你 这种小人也配作我兄弟!”罗远瞻接口道:“怎么,难道你是君子?真是笑死人啦!” 毕澜听罢,面红耳赤,再不多说,手中长剑直向罗远瞻胸口刺去,罗远瞻忙举剑招 架,可剑还未起,毕澜手腕一抖,长剑向罗远瞻小腹而去,这一剑刁钻狠毒,显然 已是下了杀招。罗远瞻见势不妙,双脚立时后跃,毕澜哪肯放过,紧接唰唰又是两 剑,罗远瞻也不还击,只是急向后移,手中长剑只管护身。眼看毕澜越打越疾,剑 剑阴毒,无不是要取罗远瞻的性命。 一旁的少雄早已为二人捏着把汗,可却无计可施,他忙回头对霍秉椿道:“三 师兄,你快去劝劝他们吧,不然真要出事了!”霍秉椿却满面不在乎的神情,其中 还夹着几分得意:“没事的。”少雄大奇,自己心急如焚,可他却这般不在乎,于 是又道:“三师兄,再不去就来不及了!”霍秉椿满脸不快:“要劝你去劝!罗嗦 什么!” 同门兄弟,为何这般憎恨,为何这样无情?少雄呆呆望着这眼前的一切,心中 充满了不解,充满了疑惑。毕澜越打越凶,剑招毫无余地,明明是冲罗远瞻性命而 来,再瞧罗远瞻,虽只有招架,但剑招稳重,好不慌张。也难怪,武艺、剑法同出 一门,个自对对方招式都是心知肚明,动起手来当然是难占上风。 “两位师兄,别打了,大家是同门兄弟,什么话不能商量呀,小弟求你门了!” 陆少雄道。毕澜边打边喝道:“姓陆的小子,谁跟你称兄道弟!你求又有何用! 知趣的快滚开!”陆少雄焦急的望着,不知如何才好。一旁的霍秉椿道:“我说小 子,你还是剩些力气吧,你要是能劝的他们住手,太阳会由西边出来的。” 少雄又道:“可这是为什么呢?兄弟间会有这样的仇恨。”霍秉椿一笑:“小 子,这事你不需要知道,别多问。” 陆少雄更是不解,可也不多问,只想让二人不打便可,于是道:“三师兄,你 就让他们住手吧,万一伤了谁,师父会来又如何交待呀。”霍秉椿大怒:“要劝你 去,别再罗嗦了,惹急我一刀结果了你!” 陆少雄呆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听到这句话,他无奈地低下了头。 毕澜与罗远瞻仍是打的你死我活,互不相让,可罗远瞻却还是守多攻少,突的 罗远瞻大叫:“师父!” 毕澜大惊,忙收剑向身后望去,刹时,只感右肩剧痛,原来已是中了一剑,可 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姓罗的,你真卑鄙!”毕澜面色铁青,剑已落地,右肩血流不止。 “哈哈,还不是同你学的吗。”罗远瞻说着已是刺出一剑,直向毕澜胸口而来。 毕澜忙低头闪避,没想这一剑却是虚招,罗远瞻猛一收剑,即刻又是一脚而上, 由于毕澜伤口实在太痛,稍慢了片刻,已是被踢出了几仗远,人还没着地,罗远瞻 又已到了毕澜身旁,一剑出手,毕澜左腿鲜血喷出,接着便是右臂、右腕。毕澜疼 痛狂叫。突然,一只脚重重踏在了毕澜胸前,却是霍秉椿。 “大师兄,疼吧?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呀。”霍秉椿面带得意道,“我再补上 一剑!” “慢!”一个声音道,“大师兄已是成了这样,为何还要杀他,太残忍了!” 正是陆少雄。 “小子,你找死!”霍秉椿道,“那你就替他死吧!”说着出剑向少雄而来。 “住手!三师弟,你怎么冲我们的四师弟出手啊?”罗远瞻奸笑道,“师弟, 你就别再瞒我们了吧。” “瞒?瞒什么?我什么也没瞒你!”少雄愤然道,“你们为何这样残忍!” “残忍?哈哈,你若再不说的话,你也会知道什么叫残忍!”霍秉椿恶狠狠道。 “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 “四师弟,何苦偏要走死路,我知道师父不让你说,可只要你告诉我,我决不 会说出去的。”罗远瞻道。 “师父确实没同我说什么!”陆少雄大喝道。 “没说什么。好!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快讲,至尊令牌在哪里!”罗远瞻怒 喝道。 “至尊令牌?我怎会知道!” “看来你是真想死啦!”罗远瞻满面怒颜。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陆少雄斩钉截铁道。 “去死吧!”霍秉椿举剑直向少雄前胸而来。 “别杀他!”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几人的目光同向一点望去。她正是洛婉香。 罗远瞻道:“秉椿,住手!”“少雄!少雄!”洛婉香快步向陆少雄跑去,边 跑边喊,焦急万分。 “婉香!快逃,别过来!”陆少雄大喊着。“不!你不能死!”洛婉香喊道,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杀你!罗少侠、霍少侠,求你们,别伤害少雄!”少雄又 喊道:“婉香,快逃出去,他们也会杀了你的,别管我!” 他话刚落,只见罗远瞻一跃而起,顷刻已是抓到了洛婉香的双臂,接着手起指 落,洛婉香已被点了穴道,不能动了。陆少雄立时大惊,生怕罗远瞻伤到婉香,于 是随口喊道:“别!别伤她!我说!”一旁的霍秉椿大笑:“哈哈哈哈,果然是痴 情一片啊,方才的铁嘴钢牙被一个女人打开了。有趣、有趣!”罗远瞻看了一眼洛 婉香,转头道:“师弟,快说吧。” 陆少雄迟疑了一下,道:“让我说可以,先放了婉香姑娘!”一旁的霍秉椿大 怒:“小子,少来废话!再不讲我割断她脖子!” “别!别伤害他!求你了!”洛婉香道。“秉椿,慢着。”罗远瞻道,“四师 弟,今日你没有余地,婉香姑娘在我手里,你想清楚。”“你们真是卑鄙到了极点! 无耻到了极点!我陆少雄认错了你们!”罗远瞻笑着道:“师弟,随你怎么说,可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说着手已向着洛婉香的脸摸去。“不!不要!”洛婉香大叫 道。 “无耻!小人!你别碰她!”少雄说着便要冲过去,可片刻,身上已被霍秉椿 点中了穴道,也动不了了。 “快说!”罗远瞻更加怒道,手更加不规矩。“别!我说!在~~”陆少雄话 还未出口,只感自己被什么人一举而起,风似的向前冲去,突的,只觉腰上剧痛, 刹那是全身,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少雄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很模糊,定睛一看,原来自己在 一个山洞之中,洞中很昏暗,但不远处却有一堆烧着的火,火前坐有一人。 陆少雄刚要坐起,突的,一阵剧痛自腰间传来,好似钢针钻心一般,一下又坐 到了地上。他强忍道:“你~你是谁?”那人慢慢转过了身,脸直冲着陆少雄。 少雄一看,立时惊住了:“毕澜!” 原来正是毕澜。毕澜道:“小崽子,快把令牌所在告诉我!”陆少雄道:“不 知道!”毕澜喝道:“还想骗我!在‘畅饮居’是你说知道的。怎么?没了那洛婉 香你就不讲了吗!”陆少雄忙道:“那是我为了救婉香姑娘骗他们的,其实我真的 不知令牌所在!”毕澜双眼怒视着少雄:“小崽子,你连命都不要了么!”陆少雄 昂起头,道:“我家中爹失娘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没能寻贼报仇,临死未 见爹娘一面,有些遗憾,可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你动手吧!”毕澜大笑:“哈哈哈! 好一个孝顺的乖儿子,好一个可杀不可辱的大丈夫,只可惜大丈夫也会被一个女子 连累啊。”陆少雄一听,道:“你们把婉香姑娘怎样了!”毕澜仍是笑道:“那个 丫头怎样我自然不知,可那姓罗的却是早已垂涎三尺了,哈哈。”陆少雄一下站了 起来,可是一阵剧痛通遍全身,一下又倒在了地上。毕澜看着少雄,道:“小崽子, 你若再乱动可会真的死掉的,还是老实坐着吧。”陆少雄强撑道:“你~你在我身 上做了什么!”毕澜满不在乎道:“只是扎了一针而已。”少雄怒道:“你扎了什 么针!”毕澜答道:“裂心针,酒圣门独门暗器。”“你这无耻小人!下流卑鄙! 是汉子就给我一刀!”“小崽子,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又不肯说,又怕你跑掉, 所以只有让你受受苦了。不过你要是快讲的话,我就给你解药。”“呸,你休想!” “哈哈,果真是个硬骨头。”“姓毕的!我与你拼了!”少雄说着起身向毕澜扑去, 但又是一阵肝肠寸断的疼痛从腰而来,随即他又昏了过去。 “哗”,一阵冰凉把少雄从昏迷中惊醒,少雄忙睁开了眼睛,只觉全身发冷, 原来自己已是身在一片湖泊之中,正是三九寒冬,湖水冰冷,似钢刀般刺骨,只因 湖是活水,因此未曾冻住。 少雄大感奇怪,可向岸上一望,一张可憎的面孔正注视着他,不是毕澜又是何 人。 少雄大喝道:“姓毕的,你不得好死!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告诉你吗?你休想!” 毕澜面挂奸笑:“小崽子,我知道你不怕死,我不会一刀杀了你,可我要让你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少雄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于是道:“我陆少雄死都不怕,你还能怎样!” 毕澜道:“小子,你现在到底说是不说?” 少雄坚毅道:“不说!不说!就是不说!” 毕澜咬着牙,道:“好!你就在这湖水之中做你的英雄吧!直到冻死你!” 少雄大笑,道:“哈哈哈,冻死我又何妨,我陆少雄虽只活十九,但死的无愧, 不像你这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一般!” 毕澜听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大喊道:“小崽子,你再说我撕烂你的嘴!” 少雄看他表情,忽感得意,道:“好呀,你撕啊,撕烂我的嘴你就甭想知道令 牌下落。撕啊,撕啊,你来撕好了。” 毕澜立时心如火焚,焦躁万分,道:“小崽子,你真当我不敢吗!你休惹恼了 我!” 少雄头一歪,心中大是得意,方才的一腔怒火消了很多,一阵寒风刮过,他顿 感全身针刺般寒冷,心道:我家仇未报,未与爹娘团聚,也不知婉香姑娘现在如何 了,不可就这样死,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如先骗过他。 想到这里,于是道:“姓毕的,你是不是想知道‘至尊令牌’所在?” 毕澜忙道:“快说!” 少雄道:“别急啊,你不觉得你该做些什么吗?” 毕澜道:“你要怎样!” 少雄道:“先给我拉上去。把我冻在这里我怎么说呀。” 毕澜道:“把你拉上来,怎么,硬骨头变软了?” 少雄道:“姓毕的,拉不拉上去你自己看着办。” 毕澜道:“好,你别耍花样!” 少雄道:“真罗嗦,再不快些我可要改变主意了。” 毕澜道:“哈哈,你中了裂心针,量你也不能怎样。”说着把绳子抛了下去。 少雄忍着裂心剧痛全力抓住绳子,道:“喂,拉吧,用力点啊。” 毕澜由于右腕、右肩中了罗远瞻的剑,于是只是用左臂向上拉,本是很费力, 又加上少雄暗自向后用力,有意为难于他,因此等把少雄拉上岸,他早已是满头汗 水。 刚上岸,少雄便开口道:“伪君子,快把我扶起来。” 毕澜一听,喝道:“你叫我什么!” 少雄一瞥眼,道:“没听到吗?伪、君、子!”他故意把最后三字,字字突出。 毕澜怒道:“你找死!” 少雄忙道:“对,我找死,杀了我啊,杀呀,你杀呀。” 毕澜大恼,手刚起,又放了下去:“小崽子,我不会杀你,快说,到底在哪!” 少雄满脸笑意,道:“哇,我肚子好饿呀。你呢?” 毕澜双眼怒视着少雄:“混蛋!你休想!快说!” 少雄道:“不过饿是说不出话的,伪君子,你还是去找些吃的来吧。” 毕澜脸色酱紫,大喝:“小崽子,你~~” 少雄道:“你,你什么你,你快去找吃的。” 毕澜无奈,只见他左手在少雄腰眼一探,少雄只感全身一麻,已被点中了穴道。 毕澜起身道:“小崽子,你休想耍花样,你不是饿吗,我去买东西来。”说着把少 雄拖回了山洞之中,自己去寻吃的了。 陆少雄竭力想坐起,可穴道被点,全身麻木,丝毫动弹不得,此时毕澜不在, 正是逃走时机,但却丝毫没有办法。少雄焦急万分,忽然发现自己嘴还能动,于是 便想大喊,可山林之中怎会有人,又不知毕澜走远没有,所以并未敢开口。 不大工夫,毕澜拿了一叠烧饼回来,向地上一扔,道:“吃吧,看你还要如何!” 少雄却道:“你来喂我。” 毕澜大恼,道:“你这小崽子,我一剑捅死你!” 少雄一瞥头,道:“捅死我最好,可你要是不捅的话就来拿饼喂我,你看着办 好了。” 毕澜对他丝毫没法,于是只能蹲下身,拿着一张饼到少雄嘴边。少雄也不客气, 张嘴便咬,没想却一口咬到了毕澜手指,毕澜疼的大叫,脸上直泛紫,吼道:“小 崽子,混蛋!”少雄却得意之极,道:“不小心吗,咬不掉的。哈哈。” 毕澜一下把少雄揪了起来,瞪着眼道:“够了!快说令牌在哪!” 少雄摇着头道:“告你?不行。” 毕澜一听,肚子都要气炸了,红着脸道:“我看你活腻了!王八崽子!” 少雄面不改色,道:“我说伪君子,你怎么又是要杀我呀?那你杀好了,别总 是说呀,动手吧。” 毕澜狠狠咬着牙,一下把少雄摔在了地上,指着少雄大喝:“你这小崽子还要 怎样!” 少雄斜着眼道:“我虽不算聪明,可也不会傻得让你杀。我若现在把令牌所在 告诉你,你会放了我?笑话。 毕澜焦躁万分,道:“那你说如何吧!” 少雄满心得意,心道:哈哈,没想竟骗得这家伙言听计从,好极了。于是开口 道:“你是真想要那令牌吗?” 毕澜一跺脚,道:“废话!啊!”双手忙去扶右腿,原来他一时心急,忘了腿 伤。 少雄大笑,道:“伪君子,这是报应。哈哈哈!” 毕澜哪还忍得住,一巴掌向少雄打了过去,少雄随即仰翻在地,可接着,又是 一声大叫,原来毕澜也忘了右腕上的伤,用力过大,伤口裂开了。 少雄却甚是高兴,笑得更厉害,道:“哈哈哈。我说伪君子,这果真是报应啊! 哈哈哈!“ 毕澜气急,横刀架在了少雄颈上,道:“小崽子,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不要 得寸进尺!” 少雄面不改色,道:“伪君子,我也告诉你,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你若再这 样大吵大嚷,我就永不告诉你!要杀你就杀,反正我早不怕死了!” 毕澜硬生生的把刀拿了下来,道:“好吧,我不杀你,你说吧。” 少雄一笑,道:“哈哈,我一但告诉了你,你这个伪君子会好好放我走?鬼才 信。” 毕澜把刀向地上一戳,道:“我毕澜说到做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少雄笑得合不上嘴,道:“哈哈哈,哈哈哈,伪君子一言,啥马都能追!哈哈 哈!” 毕澜脸色通红,吼道:“快说!‘至尊令牌’在哪!” 少雄道:“你先给我解开穴道再说。”毕澜无奈,一探手指,少雄突感浑身剧 痛,问道:“你~你又在我身上做了什么!” 毕澜一阵奸笑,道:“是你让我解开穴道的,怪不着我。” 少雄忍痛道:“那~那为何会这样痛。” 毕澜道:“自然是裂心针了。” 少雄大奇,道:“那方才为何不痛?” 毕澜道:“只是方才你被我点了穴道,穴道被封,针上的毒力未曾发作罢了。” 少雄一听,心道:若再不搞到解药,就算不被他杀死,疼也疼死了。想到此, 于是道:“伪君子,我可以告诉你令牌在哪。” 毕澜道:“快说,快说!”说着一把将少雄拽了起来。 少雄立时又是一阵裂心疼痛,叫道:“放手!疼死了!我不说了!” 毕澜随即放下了手,急道:“好,我放手,你快说。” 少雄疼得满头大汗,道:“先给我解药。” 毕澜听罢,向后退了一步,道:“小崽子,你休想!快老老实实告诉我!” 少雄一仰头,斩钉截铁道:“不行,你不给我裂心针的解药,我是不会说的!” 毕澜又是一把揪起了少雄,一下把他扔出老远,没想少雄身后竟有一棵大树, 少雄重重撞在了树上,口喷鲜血。 毕澜道:“快说!”少雄仍是强耐剧痛,道:“给我解药!”他话未落地,毕 澜又是一脚而至,少雄被踢倒在地。“小崽子,看你能撑多久!”“反正都是死, 你竟管来吧!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毕澜接着又是左手揪住少雄,猛向后扔,少雄 被狠狠砸到地上。“小崽子,你说是不说!”少雄忍着毒发之痛,后背、前胸之痛, 强撑起身,抹了抹嘴角的血,道:“我是不会说的!你别妄想了!”毕澜正要再打, 可看着少雄这坚毅的面容便收了手,停了片刻,道:“好,我给你解药。但你要先 告诉我。”少雄微微一笑,道:“哼,别再多费口舌了,拿解药来再说。”毕澜无 奈地攥了攥拳头,用左手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瓷瓶,道:“这便是解药,你能告诉我 了吧。”少雄瞥了一眼药瓶,道:“先给我拿来,否则不说。”毕澜仰天一笑,道: “我若把药给你,谁知你会不会跑掉。”少雄道:“我陆少雄堂堂男儿,决不欺人, 拿药来。”说着又是一阵难挡疼痛袭来。毕澜道:“不行,我不信你。”少雄此时 全身好似心肺炸裂,肝肠皆断,骨骼迸碎一般,痛苦难言,于是大叫道:“伪~伪 君子,你再不给我解药,我就断舌自尽!”毕澜一听,知道少雄身中裂心针的痛苦, 又心知他并不怕死,生怕寻不到至尊令牌,于是忙道:“别,千万别死!”说着已 到少雄身前,探指点了少雄穴道,接着把药送到了少雄嘴中。然后道:“小崽子, 现在解药你吃了,告诉我令牌所在吧。”少雄穴道被点,身上立时不痛了,定了定 神,道:“你先给我解开穴道。”毕澜道:“想跑吗?”少雄道:“我说过我是决 不会跑的。”毕澜道:“好,我信你。”说着双指一挥,少雄已是能动了,他活动 了一下身子,果真一点不疼了,当然很是喜悦。 毕澜一看少雄已没事,不禁也生了一层戒备,他只想立即知道‘至尊令牌’所 在,忙道:“小崽子,现在你总算能说了吧。”少雄沉思片刻,道:“还是不行。” 毕澜头都要气炸了,一剑向少雄刺了过来,少雄不通武功,所以只是慌忙一低 头,却躲过了这一剑,嘴上喊道:“你再来我便不躲了,让你什么也不知道!” 毕澜跟着又是一剑,没想少雄果真立在原地,并没躲闪,毕澜剑距少雄脖颈不 到一寸地方却停住了,道:“小崽子,你有种。说吧,你又要做什么。”少雄把手 一背,道:“我现在不能告你,免得伪君子过河拆桥。”“那你要怎样才能说?” “你着急了?”“别卖关子了!”少雄心中暗道:我该怎么办呢?如今只有走一步 说一步,把戏演到底了。于是道:“伪君子,不如你同我一起去取吧。”毕澜看了 看少雄,道:“好,我会怕你。走就走。”少雄看他答应的如此痛快,不免顿生几 分高兴,知道毕澜在未找到令牌之前是不会伤他性命,可也心知自己必须快些脱身。 毕澜收了剑,道:“那么令牌现在何处?”少雄一下楞住了,他不知该说何处, 心道:说哪里呢?天下那么大,随便说吧。对,说个远点的。想到此,开口道: “师父跟我说在西域。”“西域?哪里?”“那我自然不会告诉你喽,跟我走便是。” “好,我们马上起程。”毕澜拉着少雄便要走,少雄忙道:“歇一日吧。”毕 澜却毫不停步,道:“不行,再不快些就要落到别人手中了,姓罗的他们也在找它 呢,快走。”少雄无奈,随手抄了几块烙饼,跟着走了。 两人日日赶路,毕澜更是一刻不想耽搁,平日只是白昼快行,夜晚路宿,饥一 顿饱一顿是常有之事,但只因毕澜心急,饭虽少食,马车却雇了不少,所以行程自 然快了。这日中午,眼前忽的闪出一座大城,城口车马不断,来往穿梭,一派繁华。 毕澜吩咐车夫进城,车刚走到城口,两个兵卒拦了过来,只见他们并非宋军装 束,分明是金兵打扮,车夫忙停下了车。其中一个金兵道:“你们哪来的?”毕澜 道:“是从淮北来的,寻个亲戚。”少雄一惊,心道:伪君子说谎说得到不错。 那金兵打量了一翻,道:“从淮北来的。行了,瞧你也不像是乞丐,过去吧。 说着便放了路。毕澜连连道谢,一旁的少雄却早已恼怒,狠他对金兵竟这般恭恭敬 敬。 他猛一抬头,只见城门之上三个大字“洛阳城”。此时他才知晓原来已到了洛 阳。 洛阳乃是自古名城,无论何朝何代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但到了南宋,却已扩入 女真人的版图之中。汉人虽失洛阳,古城风范虽多了几分悲凉,但城中仍是屋舍俨 然,人流不断,建筑宏伟,丝毫不愧为几朝古都。 少雄一进城中,便四处张望,毕澜问道:“你在找什么,没进过大城么,有什 么好看的。”少雄边张望边道:“洛阳真是好极了,我都不想走了。”毕澜道: “你休想,先取了东西再说。”少雄道:“那就多在这里住两天吧。”毕澜道: “不行! 吃了饭就走!“少雄本是不悦,可一听吃饭二字,立时精神百倍,道:”好, 这洛阳城中酒楼一定不少,我要在这饱餐一顿再走。伪君子,你可别小气。“毕澜 本是不想停留,但他知道如今是有求于少雄,所以无奈,只得寻了一家大的酒楼二 人用饭。 一坐下,少雄便不问价钱,什么鲍鱼、海蟹、对虾、黄鳝、鳖汤、鱼翅,统统 点了个够,他心中暗暗窃喜道:我这谎话已说出了口,已是不会挽回,不知何时就 会命丧毕澜之手,不如活着时狠很宰他一笔,不做饿死鬼。想到此大是得意,哼起 了小曲。再看毕澜,满脸通红,只顾摸兜。少雄小声偷笑。 山珍海味只要一上桌,少雄就低头猛吃,吃的正香,忽闻街上人声嘈杂,另有 刀剑碰撞之声。少雄忙起身向街上望去,只见一群金兵正围着一名老乞丐撕杀,那 老人已是伤痕累累,但仍在竭力冲杀。 少雄自来痛恨金人入骨,于是扔下碗筷便要冲下去,毕澜一把拉住了他,怒道: “你去哪!”少雄气道:“去救人!那些金贼正欺负人呢!”“你去能做什么!” “那你去呀!人快死了!”“不行!老实坐着!”“你难道看着金狗杀人!你 有没有良心!”“现在我们是要尽快拿到令牌,不要惹事!你快坐下!”说着重重 把少雄按到了椅子上,任少雄如何用力都是站不起来,少雄急的只有大骂。 少雄心急如焚,只狠自己不通武功,眼见金狗欺人而不能相救。这时,只见那 些金兵已把那老乞丐逼到了酒楼门口,刹时间方才的满楼客人已是跑得无影无踪了, 掌柜心知客人一走,帐是没人结了,可又怎敢去找金兵评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 不出,认了吧,片刻又是桌翻碗碎,掌柜也不再顾及,一溜烟跑到了后房去了。 此时酒楼之中剩了陆毕二人,毕澜见势不妙,拉起少雄便要离开,可哪还走的 了,门口早被堵住。毕澜心焦万分,可又不愿出手伤了金兵,与官府结了梁子,再 说也不知这乞丐是何等人物,犯不上出手搭救,想着便拉起少雄躲在了一边,寻机 离开。 只说这位老乞丐,只瞧他满身血迹,汗流满面,已一人敌数人,左突右闪,手 上一根铁棍上下乱舞,棍到人毙,力到人亡,铁棍似无踪影一般,可见武功了得。 一旁的少雄不禁看的呆住了,暗暗敬佩这位高人,于是灵机一动,喊道:“金 贼以多欺少!金狗好不要脸!金兵是王八!是混蛋!是畜生!不得好死!”他这一 串出口,毕澜可是大乱阵脚,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可哪还来得及,五六名金兵已是举刀而至,咬着牙,瞪着眼,只冲他二人而来, 毕澜忙抽剑相挡,片刻间成了那老丐与毕澜共敌金兵之势,再瞅少雄,只是随手举 起桌椅乱砸,没想真是懂行的不如乱撞的,只是这乱砸乱扔却使得这几名金兵没法 子,而且还被椅子砸到了好几个,少雄又是得意之极。 此时,数十金兵把他三人团团围了起来,毕澜宝剑、老丐铁棍、少雄木椅,剑 锋锐利、铁棍浑厚、只有木椅是胡乱瞎抡,可就是这一剑、一棍、一椅却好似铜墙 铁壁一般,不论那些金兵几翻攻上都是奈何不得三人,但地上金兵的尸体却是增多 不少。 眼看金兵越战越少,三人不禁大喜,少雄道:“金狗快死光了,真痛快!”毕 澜道:“要不是你惹祸,我们哪会招这是非!”少雄道:“这些金狗早就该死,咱 们是为民除害!”毕澜道:“我要的是令牌,没工夫在这里除害!快与我冲出去!” 说着向少雄手腕抓去。少雄忙道:“不行!我们一走,这位老前辈怎么办!”毕澜 不耐烦道:“为何要管他死活!快走!”说罢,拉住少雄,挺剑向屋外冲去。少雄 不肯,道:“我不走!我要去救老前辈!”说着转身甩开毕澜,搬起椅子,又向金 兵砸去。毕澜只得又入阵中。 毕澜知道这洛阳乃金人之地,自己在此杀了这些金兵已是惹祸上身,心知不可 久留,于是腾空一跃,身未着地,一把抓住少雄后领,随即又向后一翻,刹时已到 门口,这正是酒圣门武功“龙腾虎跃”。 毕澜正自窃喜,突的,一道银光擦面而过,毕澜忙侧身躲避,没想银光迅捷又 向回刺来,速度之迅,实属罕见,毕澜哪还来得及闪身?银光划过,右肩已然受伤。 “是谁?武功这般了得。”毕澜心道。 少雄顿时被这道风一般的银光惊呆了,立时,眼前闪出一人。 “你们谁也别想走。”那人开口道,“洛阳便是你们葬身之地。” 他话方罢,身后又是闪出三人。少雄定睛一看,只瞧说话的是一位老者,细眉 长髯,均已花白,锦缎长衫,手垂一柄银剑,气度不凡。身后三人并列,居中者黑 眉高挑,玄须稀疏,一双眼睛精明锐利,手握两把短枪,一身黑缎衫。居左者是一 高瘦老叟,颧骨高突,白眉下坠,无胡无须,一对小眼,手立一柄长刀。 在右站着一个矮壮老人,凶眉厉眼,白须大把,站若座钟,两手各持一把铁斧, 样子凶悍。 “四位何人!为何要挡毕某去路!”毕澜把剑横在身前。他话刚闭,只听身后 有人大喝:“你们四个无耻小人,不得好死,到阴间把你们开肠破肚,截成十八段, 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就算我韩双今日死在你们这些金贼的走狗,汉人的叛徒手上, 我在黄泉路上也要拉上你们!”少雄、毕澜听后大惊,转身望去,原来说话的正是 那个老丐,此时已有数杆刀枪架在了他脖子之上。 毕澜见势不妙,再不管少雄生死,于是挺剑向那四人冲去,他剑直向在前的那 个长髯老者而去,没想那老者丝毫不躲闪,剑距他前胸不过二寸时候,只瞧他右手 一探,毕澜便硬生生的的定住了,显然已被点中穴道。“你们都是高人。”毕澜道, “千万别杀我。”那老者轻蔑的瞥了毕澜一眼,却不说话,只向那个老丐走去,道: “韩兄弟,你可降我?”那老丐哈哈大笑,道:“姓徐的,我韩双身为汉人,决不 是贪生怕死之徒!你要杀便杀,休再多说!我韩双一死,只是苦了被你们这四个小 人抓去的邱帮主。帮主!我韩双先走一步了!狗贼!动手吧!”他说完,头一昂, 一股英雄气概。 少雄本已是敬佩这老丐的武功,如今一看,早已是对眼前这位老英雄肃然起敬, 佩服的五体投地,于是喊道:“你们四个算什么东西,这么多人对一个老人下手, 要不要脸!”那长髯老者一听,转身走了过来,看了看少雄道:“小子,你是何人?” 少雄一歪头,道:“你管不着。”话未落地,一柄板斧已是搭在了他颈上,一旁的 那个矮个老人已来到了他面前,一双凶目瞪着他:“小子,我劈了你!”那长髯老 者道:“赵兄弟,别卤莽,拿下斧子吧。”那矮老者把斧子拿了下来。长髯老者道: “小子,你不怕死吗?”少雄道:“死算什么!” 那老者点了点头,道:“有胆识。你走吧。”少雄大奇,道:“怎么,你不杀 我了?”老者道:“不杀,在我没改变注意之前你快走吧,一会儿你想走就走不了 了。” 少雄笑道:“那是为什么?”一旁那矮老者大怒道:“小子,你多问什么!还 不快滚!”少雄却道:“腿在我脚上,我偏不滚,除非你们也放了他两人。”矮老 者大喝道:“小子,我大哥看你年小,饶了你,你却蹬鼻子上脸。好!你想死,我 成全你!” 说着举斧而至。 “赵炯,你有种来杀我,杀他算什么本事!”那老丐喊道。原来那持斧老者姓 赵名炯。赵炯大恼,转身挥斧向那老丐砍去,只瞧那长髯老者喝止道:“赵兄弟, 住手!杀了他我们如何交差,你忘了肖将军的话了么!”肖将军三字一出口,赵炯 果真停了手,道:“韩双,肖将军有令,要抓你去见他,我暂且不杀你!”那老丐 名为韩双。韩双一听,哪还忍的住,道:“呸!你们真是不知羞耻,叫金国狗叫的 这么好听,呸!我韩双决不屈膝于他!”赵炯道:“现在由不得你!”少雄听的气 愤之极,道:“你们堂堂宋人,武功又高,却要在杀我百姓,占我国土的金贼手下 办事,你们有没有良知,有没有骨气!”赵炯满脸铁青,道:“住嘴!小子,我定 要杀了你!”一柄铁斧举过头顶,少雄却把眼一闭,毫不畏惧。 “住手!不许杀他!”门外传来一男子声音,接着,一队金兵列队而入,后面 阔步走来一个五十上下的男子。 屋中所有金兵连同赵炯四人立时屈膝而跪,异口同声道:“恭迎将军!”少雄、 毕澜大惊,少雄道:“你就是那个将军?”赵炯道:“小子,你还不下跪!”少雄 道:“我跪爹、跪娘、跪天、跪地,就是不跪你,我跪李将军、跪岳将军、跪韩将 军(分别是李纲、岳飞、韩世忠),就是不跪你肖将军!”这串话一出口,韩双大 笑:“好!好!说的好!说的痛快!哈哈哈哈!”赵炯四人听的面红耳赤,众金兵 咬牙切齿,再看那肖将军却只是一笑,道:“小兄弟,你年纪不大,却胆魄不凡, 肖克塔佩服,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如何?”少雄说那串话之前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可没想肖克塔不但没有大怒,却说要交个朋友,于是少雄也是随机应变,道:“交 朋友?你堂堂金国将军敢于我汉人结交,你不怕完颜老儿知道了要你脑袋?”肖克 塔一抿胡子,道:“我肖克塔虽是身为大金将军,但也是喜武好交之人,江湖朋友 并不少,这四位不就是吗。”说着向赵炯四人望去,接着道:“四位快起来吧。” 接着一挥手,众人立时平身。少雄道:“说起结交朋友,我也愿意,不过我决 不与金人交、决不与贪官交,你是金人,所以不行。”赵炯早已满肚是火,喝道: “小子,你别得寸进尺!” 肖克塔忙道:“赵长老,且慢。”停了片刻,道:“小兄弟,你方才的话可算 数?” 少雄道:“当然。”肖克塔哈哈一笑,道:“好极,那我们结拜吧。”少雄大 是不解,道:“我说过,金人不行。”肖克塔一挥手,道:“金兵听令,出门守侯, 无我号令不得让任何人进来。”众金兵一听,立刻列队出了酒楼,在门外把守。 屋中几人都是不解,肖克塔道:“现在屋中无了金人,你们可要听好。”他停 了一下,“你们可知我姓什么?”少雄道:“姓肖呀。” 肖克塔点了点头:“不 错。 那么你可知何处姓肖者居多?“少雄沉思片刻:”北方。“肖克塔又道:”说 的对。 你又知道你们前朝是如何沦陷的?“少雄道:”是灭于辽国之手,你为何问这 事?“ 肖克塔道:“因为我也姓肖,是辽国人。”当下众人大惊,少雄道:“你说什 么!你定是在骗我们!” 肖克塔道:“我何苦要骗你。”少雄道:“那你为何要告诉我?”肖克塔道: “这事我当然不会随便与人说的,不过为了交你这个朋友,我豁出去了。”少雄道: “我这样值得你结交吗?”肖克塔拍了拍少雄道:“你年纪虽不大,但有一股英雄 气概,勇气、胆识都令我佩服,所以配成为我肖克塔的朋友!” 少雄一听这话,不禁觉得肖克塔确是条汉子,但却不解他为何要投奔金贼。 接着道:“肖将军,听了你这一翻话,我交你这个朋友!”肖克塔哈哈一笑, 道:“好!好极了!我们来喝一杯!”他说着便从桌上抄起一坛酒,仰头饮了几口, 然后递给了少雄,道:“小兄弟,你喝上几口便是我肖克塔的朋友!”少雄也是举 首而入,肖克塔又是一笑,然后转头对着一旁的那四个老者道:“徐长老、杜长老、 赵长老、葛长老,来,我们也来喝几口!”说着,又是端起酒坛。大饮几口,四人 一看,也接过酒坛,各喝了一口。肖克塔捋着胡子,面带笑容道:“太好了,我肖 克塔今日又结交了诸位朋友,实在高兴之极。”少雄看了看韩双,然后对肖克塔道: “肖将军,我想求你件事,行吗?”肖克塔道:“何事?”少雄一指韩双,道: “你可不可以放了那个老前辈?”他话刚落地,赵炯大喝:“不行!他是重犯,决 不能放!”韩双哈哈一阵讥笑,道:“姓赵的,怎么?怕我杀了你吗?你这无耻小 人!” 少雄一听便知这其中一定有事,于是问道:“肖将军,我年幼无知,见识浅薄, 不知可否告知这几位前辈的尊姓大名?”肖克塔走到了那老丐面前,道:“韩长老, 我看还是你把四位的名头告知小兄弟吧。”韩双瞪着肖克塔道:“金贼,你别假惺 惺了,要说你自己说!”肖克塔无奈摇了摇头,道:“好吧,既然韩长老不讲,我 就来告诉小兄弟。”他停了一下,道:“不知小兄弟在江湖中可听过一首诗,诗名 叫做《五老丐》,是这样写的‘旋风狂风卷四方,劈天玄斧落八荒。韩双几丈忠义 棍,杜隐一对丧魂枪。’”少雄大奇,虽未听过,但他也清晰听到“韩双”二字, 知道定与韩双有关,于是道:“我想诗中的五老定有韩前辈。”肖克塔点了点头: “不错,之中确有韩长老。你再猜猜。”少雄沉思了片刻,心道:“杜隐一对丧魂 枪”“劈天玄斧盖八荒”定是一使一对枪,一使大板斧,对了,是他二人。想到此, 面冲着那四老者道:“赵前辈,这诗中有你,也有那位持双抢的前辈,又有韩前辈, 所以那另两人一定是最后两位老前辈了。”肖克塔大笑,道:“好极了,小兄弟真 是机智聪颖,不过你还是错了一点。”少雄道:“为什么?” 肖克塔道:“真正的玄斧长老已经过逝了,这位赵炯赵长老是他的弟弟。”他 把少雄带到那四长老跟前,道:“我来引见。”说着他指了指最前的长髯老者, “这位是丐帮五大长老之首,银剑长老徐飘。”他又指着那个拿刀的长老道,“这 位是狂刀长老葛秋。”又指着那双枪老者,“这位便是云枪长老,丧魂双枪,杜隐。 赵前辈如今已经接替了玄斧长老之位,那边的韩长老则是丐帮的法棍长老,人称忠 义棍,韩双。”少雄听罢,立时大惊,他想起了在“畅饮居”时师父和师伯曾说过 的丐帮的事,他心中知道那徐、葛、赵、杜四人不是好人,并且对韩双的忠义与气 节敬佩不已,心道:“早闻那四人颠覆丐帮,囚禁帮主,原以为只是想篡夺帮主之 位,没想却是投降了金贼,当真是可耻之极。”想到此,他便要破口大骂,但又立 刻收了嘴,他知道,如今身在洛阳,是金人的地方,身边又尽是敌人,决不可逞一 时之勇,但是又很想救出韩双,于是一下跪在了肖克塔身前,恳求道:“肖将军, 你若把我少雄当朋友,就放了韩长老吧!”赵炯一听,忙喝道:“不行!不行! 他是要犯!决不能放!“肖克塔善意一笑,道:”少雄兄弟,我肖克塔只要在 世一天,你就是我的朋友,不过你有所不知,这韩双是朝廷缉拿的要犯,我好不容 易才把他拿住,又怎能放呢?好了,少雄,来,我与你再共饮几杯。“说着又是举 起酒杯。少雄一看,知道再说无意,于是站起身,看了一眼韩双,只瞧他也同样用 惊奇的目光望着自己。 “来,干!”肖克塔说着一饮而尽,少雄也是如此。这时,一旁被刀架着的毕 澜笑嘻嘻道:“肖将军,我们是无意与您的人动手的,看在少雄的份上,您就高抬 贵手,饶了我们,把我放了吧。”少雄一听,瞪了毕澜一眼。肖克塔走到毕澜身前, 扫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是和少雄一起的?”毕澜道:“是,是,是呀将军,您 就饶了我吧,放了在下吧,今后我一定老老实实作大金朝的子民,祝金朝皇帝万岁! 万万岁!” 肖克塔听罢,哈哈大笑:“哈哈哈,没想宋朝竟出你这般贪生怕死的鼠辈!哈 哈哈,我大金的胜利是迟早的了,哈哈哈哈!”少雄听的早已是怒火满腔,喝道: “毕澜!你说什么!你真不知廉耻!”肖克塔道:“少雄,你与这等败类竟是一起 的?”少雄道:“不!我陆少雄不认识他!”肖克塔又是一笑,冲毕澜道:“小子, 你可听到了?少雄不认识你。”毕澜早是满脸汗水,唯唯诺诺道:“将军!他说谎, 他认识我的!他认识我的!将军饶命!饶命啊!”肖克塔转过身,道:“少雄,你 说我如何处置他?”少雄此时真想一刀杀了毕澜,但又一想,先脱身是重要的,于 是道:“将军,少雄本是要去蜀地投个亲戚,没想这毕澜半路拦截,要劫我钱财, 我说没有,他便要杀我,我为了保住性命,就说我的亲戚是蜀地的大户人家,那里 有钱,他听后没有杀我,但是要我带他一齐去,说是要劫我全家,在路上我几次想 脱身都是不能,被他逮回就是一顿毒打,少雄生不如死。今日老天有眼,途径洛阳, 让将军把这恶徒抓住,那就请将军处置吧!”毕澜一听,急忙喊道:“你胡说!胡 说!将军!他说谎!将军饶命!” 肖克塔沉下了脸,对毕澜道:“你这打家劫舍的贼人鼠辈,贪生怕死,又祸害 百姓,留你何用!今天你落到了本将军手里,就结果了你吧!”说着便要拔刀。少 雄忙上前阻止道:“慢!将军,这人虽然是个早该诛杀的祸害,并且生来不知羞耻, 欺软怕硬,留在世上也是无用,可是看他一副德行,就是将军杀了他也无味,不如 留他一条狗命吧。”肖克塔听罢,点了点头,把刀收回刀壳,然后道:“对,你说 的不错,杀了他不但脏了本将军的刀,还会遭天下人耻笑。好吧,毕澜,我先留你 一条烂命!从今日起,发你到关外服苦役,永世不得进关!”毕澜听后,狠很瞪了 少雄一眼,然后又急忙冲肖克塔道:“谢将军不杀!谢将军不杀!毕澜一定全力为 大金朝买命!” 肖克塔哪去理会毕澜,转身对少雄道:“少雄,你有何打算?”少雄道:“将 军,我想继续赶路去西蜀,去投亲戚,请将军放行。”肖克塔一捋胡子,点头道: “好,这样也好,我就不留你了,一会儿我派人送你一程,有难处就来洛阳寻我。” 少雄道:“少雄谢过将军美意,不过我一人走惯了,不用将军送了。少雄此次 路过洛阳,有幸结识了将军,对将军的真诚重义很是佩服,只是将军身在金朝,为 他完颜老儿效力,要不我与将军是可以成为推心置腹的好友的,可是现在却不能了。” 肖克塔一笑,道:“谁说不能,今天我肖克塔就是你的朋友了,你我在一起, 不论国事,你不必把我看作金朝将军,我也不把你看作是宋朝子民,你我就当是天 涯相逢的知己朋友,如何?”少雄一听,大喜,道:“好!你我不论国事,就算是 天涯偶遇的知己朋友!”说着,两人对饮了一杯,哈哈大笑。 “将军,我该上路了。”少雄道。肖克塔一拜手,喝道:“来人!给我拿五百 两银子来!给少雄做路资花费!”少雄一听,忙道:“将军不必如此,少雄不用。” 肖克塔道:“少雄,不要客气,收下吧。”少雄本是决不收的,可是想到自己 沦落天涯,怎能没有些银子呢,于是道:“好,既然将军要给,我也不客气了,五 十两就够。”肖克塔本来硬是要给,但少雄执意就要五十两,肖克塔也就答应了。 黄昏十分,少雄告别了肖克塔等人,离开了洛阳。 出了洛阳,少雄心中想着被抓去的韩长老,他心中知道师父师伯是去了丐帮, 可丐帮在哪里?他世上除了失踪多年的父亲和被贼人劫走的母亲,再没有亲人,本 以为自己有了师父师伯师兄弟,没想还是一场空,这莫大的世界,这凄冷的夜晚, 这惨淡的人间,少雄又能去哪里呢? 腊月的风,刺骨的冷,他身上单薄的衣服怎么经受的起寒风吹打,他紧了紧身 上的衣服,紧跑了几步,希望能趋走阵阵寒意,可是老天偏要折磨一下这凄苦的沦 落人,风越来越大,天越来越冷。这时,他的心一直牵挂着一个人,那就是洛婉香。 忽的,一片冰冷的东西落在了少雄的脸上,是什么?不错,下雪了,腊月的雪。 少雄伸出冻得发紫的手,从树上折下一个树枝,探着路,踏着雪,走向不知目 的的远方。 二 少年心思向少女 无情世道逢有情 少雄现在的心思只担心一个人,不是他的师父师伯,而是洛婉香。他边走边想, 心中总是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罗远瞻和霍秉椿会如何对待婉香,他越想越不踏实, 决定一定要回“畅饮居”看看,争取救出婉香。 少雄找了洛阳城外一个小酒馆喝了两杯热酒,暖了暖身,过了一晚,次日一早, 少雄到小镇上买了一匹良马,直向东去了。 这日傍晚,少雄人马劳顿,眼前忽的闪出一座城池,远远看去,城门宏伟,气 势不凡。少雄紧催了几下马,向城中行去。离近一看,城门前城楼上都有金兵守卫, 少雄停步向城墙上文字一看,原来此地不是别处,正是开封府。少雄心中不由生出 几分敬佩与凄凉的感觉,他敬佩的是当年李纲李将军奋勇抵抗金兵的英武与气节, 同时也有对开封失守,李将军忧愤离去的惋惜。如今这座昔日的大宋都城虽然仍旧 繁荣,可处处散发着阵阵的凄凉。 少雄牵马进城,只见城中人流不断,车马不息,可是街道两旁的乞讨者也是数 不胜数。天要黑了,少雄正要找家客店住下,明早再走。 “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我的房子!这是我的房子!”一个老人竭力喊着。 “你的房子!如今我要占!滚!”一个蛮横的声音。 “不行呀,大爷!您要我父女二人如何栖身啊!大爷!您就放过我吧!”老者 央求。 “放了你?呸!滚开!”声音粗鲁之极。 少雄顺声而去,原来在一个胡同里正围着一群人,离近一瞧,只看有四五个赤 裸上身的黑大汉在踢打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住手!”少雄一步上前喝道。 几个大汉一惊,停住了手脚,转过身看着少雄。 “你们一个个几尺高的汉子,竟这样对待一个老头子!不知羞耻!”少雄怒叱 道。 “嘿,今天真是太阳从北边出来了,就连这鱼也会跑了,小毛崽子,你他爷爷 的是哪根毛哪根草啊,敢来跟老子说什么羞耻!活腻了呀!”其中一个满嘴胡茬, 瞎了右眼的胖黑汉说道。 “哈哈,自己都是独眼了还在这放屁,果真是没脸没皮再加没眼珠子,哈哈哈! 来来来,大家都来闻闻,是不是好像在茅厕里啊,哈哈哈哈!“少雄反驳道。 “好呀!小崽子!今天你吴爷爷可真是长了见识,在这开封地界这么多日子, 今天才算碰着了个不懂理儿的东西。好!我就让你这王八羔子认认理儿!兄弟们! 废了他!“ “哈哈,君子不与瞎子逗,好汉不跟野狗打,人和畜牲是不动手的。哈哈哈!” 少雄骂得得意极了。 那群汉子哪还能忍,一窝蜂似的向少雄扑来。 “你们这群混蛋!欺负我爹爹!我饶不了你们!”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脆 亮得很。 片刻间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一拳打在了跑在后面的大汉的后脑勺,没想那大 汉结实得很,对那女孩的拳头毫无反映,只是停住了步子,面带猥亵的转过身,开 口道:“舒服,舒服,妹妹再打几下好了,嘻嘻。” 女孩哪听他说话,全力又是一拳,没想那大汉一闪,顺势抓住了女孩的胳膊, 女孩还欲挣脱,可那大汉的手似铁钳一般,任女孩如何用力,都是无济于事。 “哈哈,好,好极了。老家伙,你是不是想要回你的房子?”独眼大汉问道老 人。 “是,是啊,求您还给我们。”老者哀求。 “好,吴爷今儿心气儿好,不要你房子了,如何?” “谢谢您了,谢谢您了。” “不过你的女儿我可要带回去了。”独眼汉子边舔着嘴唇边看着那女孩。 “畜牲!你们这些畜牲!还我女儿!还我女儿!还~~”老者心急如焚,一下 背过了气。 “独眼瞎子!虽然这里是金朝地界,可是我想这开封也是有金朝例律管着的, 你们怎敢这样无法无天!”少雄质问道。 “哈,金朝王法?哈哈哈,小毛崽子,你回头看看吧。”独眼黑汉不在乎道。 少雄不解,一回头,一下呆住了。只瞧得十几个身穿军服的金朝士兵在不远处 站着岗,对这里发生的一切好似没看见一般。少雄立刻没了话,他心里全明白了。 “怎么样毛崽子?看见了?明白了?哈哈,王法?在开封,我就是王法!哈哈 哈!” 独眼大汉猖狂道,“来人!带走这小美人!回去孝敬老爷!” “慢!”少雄道。 “小崽子,今天你走运,你吴爷心气儿好,先放了你!看样你也是个外来的, 你吴爷度量大,不和你小崽子计较,快滚吧!” “我要赎这位姑娘!”少雄道。 “嘿,真他妈邪嘿,英雄救美啊。好,吴爷我再让一步。” “说个价吧!”少雄道。 “哈,好呀,口气不小,我到要看看是哪来的。你说吧。” “四十两够不够?” “就这么点儿?真他妈扫兴!” “那你说!” “三百两!” 少雄一听,大吃一惊,心道:“我哪里有那些银两,唉,要是从肖将军那里多 拿些银子就好了。可我一定要把这女孩救出来。” 独眼汉子得意一笑,道:“好吧,吴爷我是知理的人,从不强人所难,今天没 有钱,我不急,我等,等你三天,我保证这三天给这位小美人好吃好喝,决不碰她 一个指头,你看如何?” “好,一言为定!”少雄道。 “别,先别答应,我可告你,这三天她在我那里有吃有喝,也不能白吃白喝啊, 一天一百两,你早来一天赎他你就少花一百两,不过那赎身的三百两可是定死的呀。 现在你看如何啊?”独眼汉子边揪着他脸上的胡子一边得意。 此话一出口,不只是少雄,就连在场看热闹的人也都呆住了,谁心里不明白呀, 这明摆着是不可能的事儿嘛,一天就是四百两,要是两三天还要加,这老百姓哪去 找六百两白银啊。有些人暗暗摇头道:“唉,这姑娘算是出不来了。” 少雄听罢,心里明白,但是脸上却是一笑,道:“哈,行,你我一言为定!” 独眼汉子也是一笑,道:“哎,你说你何苦打肿脸充胖子呢?好吧,一言为定! 我可在虎手帮恭候了。” “好!定去拜会!不过你可不许碰这姑娘一根头发!” “哈哈哈哈!君子一言,一定算数,我是君子嘛,哈哈哈哈!”独眼汉子一摆 手,“兄弟们!回了!喝酒去!” 渐渐的,那些汉子走远了,围观的人也都散去了。 惹事的人也好,看事的人也罢,惹完了,看罢了,也就该干嘛干嘛去了,而只 有一个人心里是七上八下,那就是少雄。少雄看人都走了,急忙扶起了昏过去的老 者,天早黑了,少雄背着老者进了院子,晚饭少雄自然没有吃,找了个大夫给老者 看了看,大夫说没什么大事,走了。 天越来越黑,夜越来越深,少雄的心也越来越沉。他看老者睡着了,自己座在 炉火旁,抬头看着窗外满天的星星,思绪说不出的乱:“自从到了‘畅饮居’,师 父收留了我,我本以为今后就可一心跟随师父和师兄弟,用心练功,没想生活仍然 这般坎坷,还害得她受苦。对,婉香现在到底如何,她一定还在‘畅饮居’受着苦, 她是为我,是为我呀!”此时,洛婉香那清秀的面容,温柔的声音,飘逸的乌发, 和她那忧郁的目光,都浮现在少雄的眼前、耳边、脑海,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觉涌上 心头,一种无法言表的自责油然而生,他真恨不得马上回到‘畅饮居’,去救她, 看她,可是以他现在的处境和浑身丝毫不通功夫的现实,他又能作什么呢? 他恨自己。 “少侠,谢谢你救了我这没用的老骨头。”是那老人的声音。 少雄一回头,看见那老者正迈着沉重的,一瘸一拐的步子向他走来:“老人家, 您怎么起来了?” “睡不着,想铃铛啊。”他说着便流下了老泪。 “您的女儿叫铃铛?” “是啊,铃铛。” “为什么要叫铃铛呢?” “唉,不瞒你,我活了六十岁,没有取妻,铃铛是我在十七年前收养的。” “铃铛是您的养女?” “是啊,从前我是个屡屡落第的穷秀才,以教书为生,有口饭吃。可谁想金军 很快占领了淮河以北,以至开封,百姓在战乱和灾害中饥寒交迫,民不聊生,我这 个教书匠自然也就没了学生,渐渐的,我吃上顿,没下顿,穷困潦倒。我本以为我 这一生也就如此过去了,没想在十七年前的一个晚上,那天我只喝了碗粥,天早已 经黑了,我走在路上,突然听到孩子的哭声,起初我以为是自己饿昏了,可越听越 真,于是我顺着声找,忽然在墙角发下了一个婴孩在不停的哭,我简直不敢相信自 己的眼睛,我定了定神,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我高兴极了,抱起婴儿,一看是个 女婴,我一下忘记了饿,值当是老天爷赐给了我一个女儿,我急忙抱起来哄她,可 她还是哭个不停,我知道她一定是饿了,于是我敲遍了开封城里每家每户的门,最 后在一家好心人的照料下,让婴儿喝了奶,她不哭了。就在我打开包婴儿的那个包 裹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明晃晃的银铃铛系在她的腰上,我很惊讶,于是就给她起 了名字叫铃铛。” “那银铃铛现在何处?” “在我身上带着呢。”老者说道此,已是泣不成声,“女儿呀女儿!是爹害你 受苦啊!” “老大爷,您不必这样伤心,您放心,三天内我一定要凑齐这六百两银子,救 出铃铛!” “什么?六百两!”老者惊讶道。 “老大爷,都怪我,我不会功夫,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铃铛带走了。不 过我一定会把她赎出来的!” “唉,六百两,要三天凑齐,这不是比要人命还恨嘛!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 这样对我们!”老者哀叹道。 “您放心,我一定有办法的!” “有办法?谈何容易啊!” 少雄想了一下,问道:“您在这开封城住了这么久,您可知道这城里有哪些大 户人家?” 老者想了想:“如今这开封地界已是金人的了,从前的一些有头有脸的大户不 是被抢劫一空,就是搬到淮南去了,现在要说大户人家或是大富人家也就还有三户。” “说来听听。” “在开封,首屈一指的就是吴渊宇的虎手帮,他们与官府一向往来密切,欺凌 罢市,无恶不作,今天强走铃铛的那个独眼瞎子就是虎手帮的三当家,吴渊陆!他 们的二当家叫吴渊海!” “原来他们这么霸道!我说他怎么跟我说什么虎手帮呢!真是可恶!” “其实在从前,虎手帮的吴恩烈吴老帮主确是个忠义之士,从前李纲李将军奋 死守卫开封,吴恩烈还率领虎手帮众人帮助李将军守城,可没想靖康之变后,开封 被金人占领了。吴恩烈也在十八年前死去了,据说是在什么大会上被江湖人士所杀。 他死后,虎手帮就落在了他三个儿子手里,他们接替帮主之位后,再不抗金,反而 同金贼通气连枝,在开封地界无法无天,金人也任他们胡作非为,从不管制,我们 百姓也就遭殃了。”说道此,老者又是老泪纵横。 “可恶!太可恶了!禽兽!畜牲!”少雄听得一肚子是气,大骂不止。 “好了,再说这第二家,那就要算是柳员外家了。” “柳员外?是什么人?” “柳员外可是开封府的大人物,除开封府内的所有钱庄外,在淮北地界还遍及 了他柳家二十几处钱庄,天下银两他都管了。” “可是开封城中的那几所‘柳世钱庄’?” “不错。” “那您可知道他柳员外人品如何?” “哈哈,提起他柳员外,两个字,吝啬!” “他很爱钱?” “他柳员外大名叫柳聚财,老百姓都叫他铁老儿,就是因为他好像铁人一样, 一根头发都别想从他身上拔去。爱钱如命呀。”老者停了一下,接着道,“而且这 柳员外胆小怕事,怕官,也怕盗,因此他用钱买通了金人,又用财搞好了和虎手帮 的关系,就是对老百姓刁钻吝啬,苛刻之极,从没见过他给叫化子一文钱,赚足了 穷苦人的钱去贿赂官和盗,谁要是抱不平,他就让他养的一帮打手把抱不平的人痛 打一顿,老百姓苦啊!” “混帐!混帐!混帐!这是什么世道!” 老者深深叹了口气,道:“无情世道。” 少雄静了静心,继续问道:“那第三户又如何呢?” 老者本是悲伤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开口道:“要说这第三户,确是个好人 家,这家是开酒楼和店铺的,开封府里共有大小酒楼客栈和店铺几十间,其中一半 都是李大官人的,他虽然有硕大家产,但是对百姓同乡可是处处照顾,又好结交江 湖上的义士,仗义疏财,百姓中的口碑很好。只是虎手帮和柳员外和他很不对付, 常有冲突,但是李大官人靠着朋友多,人缘好,虎手帮和柳员外也是扳不倒他。” “哈哈,太好了,原来这开封府里也有好人啊!哈哈哈!太好了!” “行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不过你问这些到底要做什么?” “不瞒老人家,我是要去借银子。” “什么?借银子?不可能的。” “行不行要试试才知道。走,咱们一起去找李大官人。” “什么?现在?不去,不去。” “好吧,您不去我去。” “太晚了。” “那也要去,现在要借还是借四百两,若是晚两天可就是六百两了。” 老者思索了片刻,道:“好吧,我领你去。” “太好了,走,我搀着您。” “哎呀!”老者叫了一声。 “老大爷,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的,是老毛病了。”只见老者扶着自己的左腿,满脸痛苦。 “您的腿怎么会这样?” “还不是从前为了铃铛,被人打的。” “为铃铛?” “是啊,那天家里没了吃的,铃铛饿得直哭,一天下来,我的字画也没卖出一 张,我没法子,只能去酒店偷馒头给铃铛吃,可没想到被人发现,左腿被打成了这 样。 后来还是李大官人给我们吃了顿好的,并且叫人教训了那个店铺的老板和伙计, 他真是好人呀。“ “您~~~”少雄听完,再也忍不住了,他哽咽了,他被这无比伟大的父爱, 被这凄惨的故事感动了,他掉下了眼泪。 “你怎么了?哭什么呀?这么些年我都习惯了。来,我们走吧。”老者劝慰道。 此时的少雄不但是被老者的故事所感动,而且也想到了自己失踪多年的父亲。 他抹去眼泪,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赎回铃铛姑娘,让他们父女团员。 出了院,少雄扶着老者在城中走着,这时,一队金兵巡逻而过。当时夜已深了, 城中很静,那队金兵一看有两个人影,老远便喝道:“什么人!这么晚要去哪!” 少雄和老者停住了步子,老者知道少雄气盛,说话硬,于是忙着先开口道: “几位军爷,我们去李府找李大官人,请您行个方便。” “李府?去那里干什么?回去!” 老者碰了碰少雄,小声问道:“有银两吗?” 少雄一听,有些不解,只道:“银两?有些。干什么?” 老者指了指那个士兵,示意让少雄拿银子给他。 这时少雄明白了,但是打心眼里不愿意,可他又一想,正事要紧,于是从身上 摸出一点碎银子,递给了那个士兵。 “嘿,真他妈背,就这么点儿!”那士兵拿过银子骂道。 这时,只听“当啷”一声,一锭五量的银子从少雄身上掉了出来。少雄正要低 头捡,只觉脸上一疼,一下被拿士兵踹倒在地:“你个小王八蛋,有大的不拿,拿 这点银子来打发你军爷,找死!” “你才是混蛋王八羔!你凭什么不让我们去!凭什么要钱!走狗也想挡路!你 陆爷爷这儿有钱,多着呢!就是不给你这王八生的货!”少雄爬在地上骂道。 那金兵哪还听的下去,举起手中的枪就向少雄刺去,眼看枪就要扎到少雄,只 见一个身影一下扑到了少雄身上,接着就是一声惨叫,血淌在了地上,原来是那老 者为少雄挡了这一枪。 “老大爷!老大爷!老大爷!”少雄大声叫着。 此时,那金兵把挂着老人身上的血的枪再次举起,准备扎向少雄。少雄只是在 不停的呼喊着躺在血泊中的老者。 “啊!”一个凄惨的声音。顷刻间那个金兵倒下了,接着,一个黑影如闪电般 的结果了所有金兵的性命,一眨眼,几具尸体躺在了夜色中。 “多谢大侠救命!”少雄对着黑衣人喊道。 “快救老人,去李府!在城北。快!”黑衣人说完便消失在夜色中了,街上静 静的,只躺着那几具金兵的尸体,和一地的血。 “少雄扶起老者,老者还有气息,看了看他的伤口,然后急切的向城北跑去。 不一会儿,一处大府邸出现在眼前,门上黑匾金子——李府。少雄放下老者, 忙去敲门,喊道:“有人吗!有人吗!快救命呀!有人重伤了!开门!开门!”这 时只见大门缓缓打开,一个面容和善的老者从门里走出来:“谁啊?这么晚了,怎 么了?” “求您救救他!救救他!” 那个李府的老者举着灯一照,只见地上有个老头子,身上全是血:“快!快进 来! 还有救!“ 少雄一下抱起重伤的老者就向门里跑,李府的老者看了看外面,没有人,于是 急忙关上了府门。老者把少雄和伤者带到了一间不大的房子,然后取来了药医治。 “老先生,这老大爷伤势如何?”少雄问道。 “不轻啊。我会尽力救他性命,可活不活要看老天爷了。”老者满敛无奈的说。 “求您!一定要治好他呀!我这里只有三十几量银子了,都给您!” “不,不是钱的事。”接着,他低头医治起来,不大工夫,老者道:“行了, 他暂时无碍了。” “谢谢您!他没事了是吗?” “不,他还很危险,我只保证他两个时辰内没有危险,能不能拖到明早就很难 说了。好了,有事叫我,你看着他吧。”说完,老者出去了。 “老大爷!您醒醒!都是我害了您,都怪我!早知道会这样我把银子全给他们 了! 都怪我太冲动,都怪我!您不能死呀!您的铃铛还等着您呢!“少雄满脑子的 伤心、无奈与自责。 少雄一直这样叫着,喊着。慢慢的,天快亮了。 “老大爷,天就快亮了,您没事了,一定能活下去的!” 老者的头终于动了一下,慢慢的,他睁开了双眼。 “老大爷!您醒了!您醒了!没事了!”少雄兴奋的喊着。 老者用忧郁而暗淡的眼光望着少雄那满是泪痕的脸,无力的开口道:“我看来 是真的不行了,我这一辈子活的难啊,唯一的一点安慰就是我养大了铃铛,她是我 的一切,我为她愿意受任何苦,哪怕是豁出我的老命。”老者咳嗽了一下,“少侠, 你虽然不会拳脚,可是有一颗侠义的心,我为你挡这一下,我不后悔,如今这无情 的世道,像你这般的好人没有几个了。”他又咳了一下,“我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六 十年,也受了六十年的苦,尝到了这人间的一切酸、苦、辣,唯一的一点甜就是我 的铃铛,她很孝顺,不过我也是真的很对不起她,她跟我十七年一天福都没想过, 出生就被父母抛弃,如今又遭人欺凌,她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啊。我想我是再也看 不到铃铛了,但是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救回铃铛的,我就把我的铃铛托付给你了, 你和她的年龄差不多,要是你不嫌弃铃铛,你就取了她吧,我相信,她跟着你没错 的,这样我在黄泉路上也就安心了,我死也瞑目了。”他边说边喘着粗气,“你答 应我吧。” 少雄听完这垂死人的一席话,他不知该说什么,一切似乎都是多余的,只有这 微弱而沉重的声音,这苍老而慈祥的面容,这稀疏而炙热的老泪,此时的气氛是那 样凝重,心中是那样无奈,一种无形的责任感重重压在了少雄的心头。 “我答应您,老大爷。”少雄抹了一下眼泪,“您放心,您把铃铛交给我,我 一定会竭尽全力照顾她的,让她幸福的活下去。” 老者听完少雄的话,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吃力的从被血染红的衣服里摸出一样 东西,慢慢放在了少雄的手里,紧紧握住少雄的手,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最后缓 缓合上了他早已疲惫的双眼。这时,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中滑了出来,擦过老者那 平和安详而充满皱纹的面容——他走了,他是带着笑容走的。 少雄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东西,这是老者最后给他的东西,这是老人家对他最 后的嘱托,是一个临死的人最后的一点请求与希望,它就是已被血染成红色的银铃 铛。 少雄底下头,走出屋,手中紧握着那个银铃铛,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少侠,那老人现在如何了?”一个声音传来。 少雄忙一抬头,原来是那个李府的老者,于是摇了摇头,底声道:“老大爷已 经死了。” “唉,生死有命,你也不用难过了。”老者道。 “可他是为我而死的!”少雄道。 “你也不必太内疚,老人之所以能为你挡这一下,我想你一定值得他这么做, 因此我想老人死也甘心了。”老者劝慰道。 少雄沉思了片刻,又看看了看他手里的那个血染的铃铛,坚毅道:“对!老人 家您请安心,我陆少雄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您的女儿的!” “少侠,老人家还有一个女儿吗?在哪?”老者问道。 “不瞒老先生,我这次来到贵府就是为了老者的女儿,要烦劳李大官人。” “有事?什么事?” “我想向大官人借四百两银子。” “借银子到不难,不过你要银子做什么?” “我是要从别人手里赎出老者的女儿铃铛。” “赎?难道这女儿家是个红尘女子?” “唉,实话告知老先生,我是不得已啊。” “有什么难言之引不成?” “好吧,我就告知老先生。其实我是要去虎手帮赎回铃铛。” 老者一听,立时面色铁青,愤然道:“什么!去虎手帮!这群猪狗不如的烂货, 这女儿家怎么会在那里?” “是今日在城中被吴渊陆掳去的。” “唉,糟了!女儿家到了他们手里恐怕就毁了!” “老先生,我已经和那吴渊陆讲好,三天之内定会拿着银子去赎人,我想三天 之内铃铛不会有危险。” “糊涂!你这小子真是糊涂之极!” “为什么?” “难道他们那些玩意是什么正人君子吗!能好好照料那姑娘!会安分等着你去 赎人!你真是蠢!” “难不成铃铛会有危险?”少雄急切问道。 “废话!我只怕那姑娘会晚节不保!” “什么?那我怎么对得起她死去的爹呢!不行!我现在就去救回她!”少雄说 着便要冲出去。 “且慢!”老者上前拦阻道。 “为什么?” “你果真糊涂!就凭你?拿什么去救人?” “我陆少雄决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就算我死我也不能让铃铛惨遭凌辱!我一定 要把她救出来!” “你这小子真是没用!你好好想想,你一但去了虎手帮不但救不出她,就连你 这条小命也没了!你知道吗!” “那难道你就让我在这里等着、看着她在那里受罪不成?你怕死,我不怕!” “放屁!无知小子,我老人家何时怕过死!” “那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你就是怕死!” “住口!”老者说着转身打了少雄一个耳光。 少雄怎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挨嘴巴,于是喝道:“老东西!你别仗着你有几十岁 的一把老骨头就来随便教训人!敢打你陆爷爷!我告诉你,我陆少雄不怕你!王八 蛋! 老不死!“ 那老者没想也是火暴性子,接着起手又要向少雄打去,可手还没落,少雄又骂 道:“来!来!老不死的你打啊!你陆爷爷从小就是被打大的!哈哈,乍一看你这 老骨头人模狗样的还算是个东西,没想到你说话办事比粪坑里的蛆还恶心!看你脸 上有几把白毛,以为再混蛋也还能算是个人,没想你是个,王、八、蛋!” “小子!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一个蛋!王八下的!听清楚!” 老者听完他这一顿骂,本要狠很打少雄一个耳光,可手到脸旁边,又落了下来, 手一背,捋了一下白冉,哈哈大笑起来。 少雄本来正要接着骂,可一看这情形,立时摸不着头脑,于是道:“老东西! 你脑袋有病啊?人家骂你你却笑?” “哈哈哈,好!我就喜欢你的脾气!很像我!哈哈哈!” “喂,你不会真的让我骂糊涂了吧?”少雄问道。 “老夫的性情和你真是颇为相似啊。” “好,既然你不打了,那少雄先走了。” “你去哪?” “还能去哪?再不去铃铛就完了!”少雄说着走出了屋。 “等等!” “你又要做什么?”少雄停步问道。 “难得你小小年纪竟如此重情重意。好!我今天就和你走一趟!” “你?”少雄惊异道? “怎么?” “难道你也会武?你就不怕你的老骨头断了?” “哈哈,休要废话!快走!” 话音方落,少雄只感身子一轻,自己早已跃出数仗。刹时,那老者架着少雄, 消失在夜色中。 少雄只觉得脚下生风,不大工夫一座豪宅府邸已是隐约出现在不远处。 “老家伙,没想你腿脚倒是挺灵的啊。”少雄笑道。 “废话!闭上嘴!” “闭嘴?为什么?我这是说你好话呢,不知好歹。”少雄气道。 “我让你闭嘴!你活腻了!看看!”老者说着用手指向不远的府邸。 少雄定睛一瞧,只见在那府邸周围人头窜动,个个手握兵刃,分明是一群守卫 在巡逻。于是知道了厉害关系,再不多说。 “这里就是虎手帮吧?”少雄悄声问道。 “不错,这里就是虎手帮。” “可是他们守卫森严,我们如何能进去呢?” “你是不是丝毫不通武功?” “是呀,不过我想我们能进去。” “放屁!” “从后门进!” “废物!你待在这里!” “老~~”少雄话还未闭,只见老者早已身行一飘,闪到府宅后边去了。 少雄自知不通功夫,于是只有静静躲到墙后去了。 只说那老者,他脚下一蹬,顷刻便越上了墙,定神观望,府里漆黑一片,鸦雀 无声。“他们会把人关到哪呢?”老者心思道,“不如抓个帮派弟子问问。”想到 此,身行一落,人已站在了院子中。 “嗒、嗒、嗒。”一阵脚步由远而近。老者定睛一看,正有几名帮中弟子在院 中巡逻,老者身行一闪,躲到一座假山石之后,趁其不备,一把揪过走在最后的弟 子,用短刀架住那弟子的脖子,然后问道:“快讲!今天被逮进府的姑娘现在何处?” 那人哪感有半分执拗,立时开口道:“在~在后院关着呢。” 他话音刚落,只见老者把刀一收,用左手在那弟子颈上一捏,只听“咔”的一 声,再看那弟子,早已毫无声息的断气了。这老者的手法干净利落,毫不拖拉,实 是高手所为。 老者把尸体拖到了假山石后面,小心望了望周围,然后脚下一起,已是落在了 房檐之上,接着又是一跃,轻轻站在了后院,落地时却像薄纸一般,丝毫没有声音, 可见轻功了得。接着身型又是一提,已是到了屋顶。 “唉,大哥,你说庞冲果真死的蹊跷的很啊。”一个男子声音道。 “是啊,以庞冲的武功造诣,如今江湖可杀死他的到确实不会是泛泛之辈。” 另一个低沉而厚重的声音答道,可见这人的内力不俗。 “那庞冲身为五行圣教火龙圣使,身怀一身武功,不可小视,没想也被人给算 计了,可见杀他的人一定是当世高手。”头一个男子道。 “二弟,以你看来会是何人所为呢?”嗓音沉重的男子道。 老者一听,心知这二人定是虎手帮的大当家吴渊宇和二当家吴渊海。 “这我到不好说,不过听江湖传闻庞冲是被利器所杀的。” “利器?”吴渊宇道,“你可知是何利器?” “小弟听说是一种罕见的利器。”吴渊海道。 “何以见得?” “因为在庞冲身上只是从头到腹有一道长的伤痕,伤痕不宽,但蹊跷就在于这 道伤痕深浅不等,就好似是被齿状利刃所割,所以江湖人事都不知这凶器是什么, 再有就是庞冲尸体面色发黑,七窍出血,显然是中了毒,可怕的是这毒却是从他身 上的伤痕渗出,然后传变全身的,死的惨极了。” “什么?”吴渊宇话语有些吃惊,沉思片刻,“难道是~?” “大哥,难道是什么?” “难道是‘至尊宝刀’?”吴渊宇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老者一听道“至尊宝刀”四个字,立时脸色大变,同样是顷刻出了一身冷汗, 他楞住了,脸上显出恐慌之色。 “大哥,你说的可是早在十八年前就神秘失踪的‘至尊宝刀’?” “不错。” “什么?不可能吧?” “有何不可能?这些日子江湖早有传言宝器重现江湖的事,我起初本以为只是 传言,没想却是真的。” “大哥,听说这柄宝刀威力无比,沾身命毙,没想真是如此。” “当然,这柄宝器曾经可是被天下英雄推举为武林盟主的人才可拥有的,当时 与宝刀齐名的另有一圣物,你可知是什么?” “小弟不知。” “那就是‘至尊令牌’,此物与‘至尊宝刀’堪称武林双尊,同样是只有武林 盟主才可拥有。可自从十八年前的一场撕杀后,两件圣物就同时在江湖中消失了。” 他停了一下,“这么些年,多少英雄豪杰为了这两件圣物丧命,而且很多人连见都 未曾见过它们,就为此一命归西了,真是可惜呀。唉,这次‘至尊宝刀’重现江湖, 必然又要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武林之中又会有一场血光之灾了。” 听到此,老者眉头一皱,若有所思。 “什么至尊宝刀!什么武林双尊!我才不信这些!”一个粗野的声音道。老者 一听,正是虎手帮三当家,吴渊陆。 “三弟,你年纪轻,不会知道的。”吴渊海道。 “哼!咱们堂堂虎手帮,为何要怕什么宝刀令牌?我看这东西只是传闻而已! 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是把刀罢了!哥哥们有什么担心的!” “三弟,十八年前你多大?”吴渊宇问道。 “我今年二十八。” “这就是了,那时你还是个孩子,自然不知道宝刀的事,你这么说也不能怨你。” 吴渊宇道。 “我就不信一柄刀能绞得江湖日夜不得安宁!”吴渊陆不以为然道。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也累了,都各自回去歇息吧。”吴渊宇道。 “对,不如回去找个娘儿们玩玩!哥哥们,我走了。”吴渊陆说着转身离去了。 吴渊海也出门回房了。 老者一看,心道:“姑娘一定在吴渊陆屋中,于是展开轻功,紧随在吴渊陆身 后。”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