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青岛五月的阳光还是柔软的,小小的院落被阳光抚慰着,陈惜惜穿着碎花的棉 布衣衫,在小院里给花松土,清理花丛间的杂草。还有,种了三垄豆角、两垄辣椒、 一垄韭菜,绿油油的菜苗已冒头了,需要给豆角搭架。她身穿的衣服是那种经典的 品牌,经典的款式,穿在她身上,即使一套休闲的家居服,也显得那样美、那样生 动、那样有韵味。 周末,她没出门。在小院里干农活,一边干,一边心潮翻滚。 一滴水样的液体,落进松软的土壤,不知是汗,还是泪。 也只有这样不间断的体力劳动,才会让郁闷不断聚积的自己,不至于突然崩溃。 在五月阳光的照耀下,“周丽倩”这三个字,像一片乌黑的云,罩在陈惜惜头 顶,挡住了阳光。它罩得很牢、很死,让她满脑子野草一般长满了这三个字,脑神 经片刻也得不到放松。不论如何挣扎,如何努力,陈惜惜都走不出去这片乌云的笼 罩。 事情已经很明白了。 魏春风是李扬圈子里的人,周丽倩是田歌圈子里的人。李扬圈子里的魏春风, 在那次偶然住院时,与田歌圈子里的周丽倩,有了一次偶然的相遇。然后,他们之 间发生了一场故事。 成年人的故事。就这么回事,很简单。 三年,地下工作做得实在了得,要么就是自己感觉钝化,竟一点知觉都没有。 顺着这一线索往前回溯,也不是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几天前,就在陈惜惜从电信查到“周丽倩”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大脑中仿佛强 闪电冲击而过,时空被劈出一道缝隙,一个女护士的身影从中闪来。 一个窈窕多姿的身影,就在三年多前的青岛××医院。那阵子魏春风因肾结石 手术在住院,田歌受李扬之托,全力关照。不仅给联系了肾科著名的“一把刀”做 手术,术后还交代私交较好的周姓女护士给予特殊照料。那时魏春风躺在医院里, 儿子浩浩才几个月大,陈惜惜正奶着孩子,寸步不敢轻易离开婴儿,又不便抱着孩 子到医院里来,只能在每天儿子熟睡后交给保姆的空当儿,跑到医院给丈夫送来亲 自煲的汤。多亏了那位周姓女护士,她不仅细心,而且用心,照料病人极具细致入 微的敬业精神,深得病友们的交口称赞。住院十余天时间,陈惜惜每天来看丈夫, 每次时间不长,但都要和丈夫聊上几句。记得有几次,魏春风嘴里都不由自主地蹦 出了“小周”二字。 “小周刚给量过体温。” “小周叮嘱了,西瓜还不能吃。” “小周的静脉注射水平那可是一流,那么长的针头扎进血管,一点感觉都没有 ……” 当时陈惜惜根本没把一个护士当回事,觉得一切再正常不过。所以只知道那位 护士姓周,从来没关注过她的名字,也没有在意过这个女人。虽然在医院里和小周 照过几面,知道那是一个漂亮女人,但漂亮又如何? 陈惜惜从来不像别的女人那样,老公和漂亮女人稍稍接触一下,甚至说句话, 就紧张半天,疑神疑鬼。这不仅仅缘于她对自己容貌的绝对自信,对自己和老公之 间超一流的夫妻感情的绝对信任,尤其对丈夫面对漂亮女人时的超强免疫力,也是 百分百信任、丝毫不怀疑。 她了解自己的男人,尤其他这种男人。是她陪他在艰难岁月中,坚持不懈、浴 血奋战,经历了一场又一场你死我活的艰辛斗争,当他终于占领了制高点,成了生 活的强者,在圈子里也有了一定身份,成为处处享受VIP 的所谓成功人士,自然而 然也招来不少年轻小姑娘的媚眼。不过,在这方面,他始终保持冷静和清醒,对那 些主动施以温柔的年轻女孩或妖媚少妇,他最忌讳的就是,那些放大两只眼睛,千 方百计、算尽机关、一门心思想把他变成笼中之物的女人,她们企图用情编一只笼, 用爱织一张网,想把他装进去,他能乖乖就范吗?他是那种乖乖就范的男人吗?他 时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世上,除了老婆,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保持亲密关系。因 为任何一个女人,都可能为了利益随时背叛你,随时出卖你,甚至随时背后插刀。 只有老婆不会,陈惜惜不会。 陈惜惜从来就没有把任何女人,当成过自己的对手。在她眼里,那个可以做她 情敌的女人,在这个世上,根本不存在。所以,那个护士小周,她也从未放在心上。 甚至在后来春风出院之后的某段时间,有蜜友无意中撞见魏春风和一位漂亮女人一 起在高档海鲜酒楼“海上人间”烛光晚餐,并用手机拍下他们的身影,当陈惜惜一 眼认出是那周护士时,她委婉和他谈起,他笑言,不过是请小周吃了一顿答谢便饭 而已,请她不要多心,他和她什么事都没有。他信誓旦旦,发誓赌咒,弄得她心生 歉意,仿佛自己成了一个心胸狭隘、无事生非、爱吃闲醋的山西大醋婆。到底也没 有深究,而是采取了息事宁人的糊涂哲学。 事实证明,她当时的大度、宽容和体谅,已然被他当成软弱和迁就,更成了他 变本加厉不忠于婚姻的最好理由。 为了万无一失,确保自己没有冤枉到同名同姓的无辜之人,陈惜惜还是打电话 给田歌,通过通讯地址和手机号,确认了此周丽倩,即雪藏在丈夫秘密手机里的 “花儿”。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