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奉归来妹 话说雾在从北京回Q 城的火车上,思考了许多事情,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又遇到了她曾给庄大哥发去的那则寓言中的那位僧人。地点也 是在一片海滩上,她一个人只身裸体地静静地躺在那儿,是死了,还是活着?她自 己也不清楚。后来她还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周围,那几个曾经在她身边走 过的男人此刻没有一个人在跟前,都躲在远处看她的哈哈笑,只有不远处的在一团 云朵包围中的那位僧人,面向着东海,目含沉重,面带慈祥地轻声对她说:“阿米 驼佛,这位善良的女子,过去的你已经死去了,新的你又诞生了,你已经在人世间 修炼了将近四十年的时间,也应该看破一点红尘了。你要记住,只要不被财所支, 不被色所惑,你就能幸福地度过这一生。因为这个世界上的钱已经成了灾了,这个 世界上的好男人越来越少了,只要稍不留意,你就会陷进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姑娘你就好自为之吧。阿米驼佛。”话音刚落,那僧人便不见了。随即她看到在刚 才僧人站立的地方现出一缕青烟,向着茫茫的大海漂去…… 雾从梦中醒来了,她看看周围的乘客,一切与她入睡前没有任何两样。她满脑 子仍然呈现着刚才梦中的那一幕。于是,她将脸部朝向车窗外,看着匆匆而过的田 地、树木、河流、桥梁,尽量什么也不去想,有意将自己的大脑变成一片空白,但 她也意识到这其实是掩耳盗铃,只是尽力克制自己就是了。 对于雾来说,梦是一种寄托,一种憧憬,一种希望。而今天她觉得这个梦似乎 是一种暗示,暗示什么呢?暗示她要超脱凡尘,无欲无求。她做得到吗?她有那么 高的境界吗?她自己也说不准。想来目前唯一难舍的便是他心目中的偶像,她这一 生最最倾心的她的庄大哥。她心里很清楚,庄大哥是爱她的,只是世俗的约束使得 他不允许对她爱得太深,所以他有点退避三舍。对于这一点,她是理解的,因为在 别人看来他是一个十分重传统,社会和家庭责任感极强,有知识有品位的人,他不 可能做出让人耻笑的事情。尽管她对他的要求并不高,她曾不止一次地向他表示她 并不企求能与他长期厮守,只要能隔三差五忙中偷闲给她一部分爱她也就足矣。现 在看来她的愿望似达到了,然而,这种状况究竟能维持多久?她不得而知。谁知道 她心目中的这位情哥哥接下来会怎样对待她呢?想到这里,她从包中取出手机,给 老庄发了一封短信:我已于中午12时45分坐上北京至Q 城的2008次火车,大约下午 5 时10分到Q 城老站,你要能接接我为最好,不接也可以,不要勉强。雾。 片刻之后,她接到老庄发回的短信:我正与一客户洽谈一笔生意,5 时20分左 右我在出站口准时接你。不见不散。 看完短信,雾的心里顿觉有一股暖流在温馨地流动,瞬间便传递到身体的各个 部位以至神经末梢。这是她希望看到的内容,于是,她觉得生活还有希望,她的情 哥哥重新回到他的身边还有希望。于是,刚才那股暖流从她的周身集中到她的眼角, 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她那美丽的眼睛里流出,滴落到她胸前的衬衫上。稍顷, 她掏出手绢轻轻地拭拭眼泪,又继续给老庄发短信。 谢谢你,我的好哥哥。 然后,她将手机在手里摩挲着,摩挲着,一直持续了好久,好久。 Q 城车站到了。在出站口,雾一眼就看到了老庄。他依旧是那般的眉开眼笑, 依旧是那般的活力四射。仅仅几天未见,她却恍如隔世。 “回来了?”老庄寒暄了一句,便从雾的手中接过包。“走吧,上车去吧。” 上了车,老庄问道:“怎么样,如愿以偿了吧?” 雾沉默着,没有说话。 “怎么了,不顺利?” 雾依旧保持沉默。 “你倒是说话呀我的大小姐!” 雾终于忍不住了,哭出声来。 “怎么啦?到底怎么啦?” 雾抽泣了一阵子,擦了擦眼泪,说:“你还好意思问,你是把你妹妹往刀山上 举,往火海里推呀!” “有这么严重吗?” “我问你,那牟小一你到底了解多少?他现在是一种什么精神状态你知道吗?” “他精神上出问题了?怎么会……” “他一直在吸毒!” 雾的这句话,像一记闷棍,把老庄打得有点摸不着后脑勺。他万万没想到,他 也不可能想到,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可爱的小兄弟,小老乡,竟会变成现在的吸毒者。 “妹妹,真的对不起了,让你受委屈了。我对他的了解还局限在二十多年前在 军艺的时候。是呀,人都是在变的,有的往好处变,有的往坏处变,咱就见怪不怪 吧。好歹还没陷得太深,不然我在你面前将难辞其咎。唉,也真是,现在社会是越 来越富裕了,可精神上的空虚者,没有信仰者却越来越多。过去用毛泽东思想来统 一人们的思想,现在用什么?一时一个变,也确实是个问题。好了,不说这些了, 今天我请客,给妹妹压压惊,行吗?” 雾没再搭话,也不表态是赞成还是反对。老庄于是发动着车,缓缓地驶出了火 车站。在往右拐弯后的不远处的一家海鲜店门前,将车停了下来。 这是Q 城较有名气的一家海鲜店,过去老庄曾来过这里,留下的印象很深刻。 客人先自己选活海鲜,称重,然后由厨师当场宰杀当场制作,保鲜是其一,纯天然 味道是其二,绝对不用味精鸡精之类的调味品。老庄点了一条海鲳鱼,又要了半斤 基尾虾,另外点了两道素菜。二人找了个长条桌坐下,吩咐服务员上一瓶干红葡萄 酒和一盘盐水花生米和一盘点心。待菜还没上的时候,就先聊了起来。 “妹妹,这次是我的过错,请不要介意好吗?” “你也是好意,这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 “妹妹大度,哥哥请你原谅了。” “其实我早预料到你这次是枉费心机。” “是吗?看来妹妹有先见之明。” 花生米和点心上来了,老庄示意雾先吃点儿点心,因为他从火车站来的路上知 道了雾连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去赶火车了。 “来,喝,给你洗尘,压惊。” 玻璃杯发出的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加上室内柔和的灯光,使得雾的心情比刚才 好了许多。 老庄向雾问起是怎么发现牟小一吸毒的事,雾从头至尾给老庄细说了一遍。老 庄说你处理的很是恰当,即使对于吸毒者,也不能歧视。你这次充当了一回心理医 生,说不定对他以后的改过自新还会有帮助呢。雾说你以前不是说过吗?吸毒一次, 戒毒一生。改过自新谈何容易?你好像还说过,赌博和吸毒的人,都是属于那种没 有信仰,没有追求,胸无大志,百无聊赖之徒。这种人十有八九精神已经颓废,想 把他们改造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老庄说妹妹你对这一问题的认识已经很深刻了, 依我看要解决这些人的问题一是要靠法律的严厉打击,特别是取缔聚赌场所,掐断 毒品的生产和进口渠道,不给他们以可乘之机。二是要靠社会道德的约束和正常人 对他们的教育和影响,使他们看到继续回到正路上来的可能性。当然这是件很难办 的事……如此云云二人聊着聊着不觉就到了八点多。最后老庄点了两碗清汤面,二 人吃完,便离开了饭店。 回到雾的住处已时夜里八点半多了。在院子里停下车,老庄说妹妹这么晚了我 就不上去了吧?雾说随你的便。老庄说我不上去你不会怪我恨我吧?雾说岂敢岂敢? 这么有情有义的大哥哥谁还敢怪你恨你?再说腿长在你身上,上不上去是你的事。 老庄说听口气还是想让我上去是吗?雾没再说话,借着昏暗的路灯灯光,用左手手 指一把扭住了老庄的大腿,使着劲猛扭了一把。老庄顿觉一丝疼痛,但这种疼痛又 带有一点儿惬意和爽快的感觉,随后下意识地用右手戳了一下雾的腰。大概是戳到 了痒痒肉儿,雾禁不住小声笑出声来,只好将扭住老庄的手松开。随后两人下了车, 相互簇拥着一起上了楼。 至于二人上楼后做了些什么,聪明的看官肯定能够想象得出,笔者无需再赘述。 待老庄再次开门离开雾的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半了。 开车行走在人车稀少的马路上,老庄又在考虑以前曾经考虑过的一个问题,这 就是他与雾的这种关系到底还能维系多久。一想到这个问题,老庄就有一种负罪的 感觉,他似乎觉得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因为他本能地觉得像雾这样既漂亮又年 轻又有品位心眼儿又这么好的女性实在不应该跟他这样一个已过半百的小老头有这 种关系,她的确应该有她的别样的幸福,但她的那种幸福何时到来,是个什么样, 他却不敢去描绘,因此也就显得有点渺茫。唉唉,一旦她有了可参考的对象,他将 毫不吝啬地赶紧退出她的生活。因为在老庄看来,雾本来就不应该属于他,何时遇 到该属于的主儿,他的退出将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毕竟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故事,且听下回分解。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