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母亲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我却没能够回去。 我想以往这样的时候,我应该会是已经帮母亲准备好了长寿面了。那种天还没 有亮便起来准备的心情是我好久以来的期待。 总是会在好久之前便点上一首生日的歌谣,好令母亲能够在歌声里醒来;总是 会在前一天的夜里为母亲准备好礼物放在她卧室的门口,期盼着能够给她一份惊喜; 总是会在天灰灰的时候放弃懒惰破天荒的早起,睁着惺忪的眼睛开始和面,接着擀 出爱心牌的长寿面来,希望母亲在起床的时候便可以看到我浓浓的爱意—— 小弟也会很乖,在这样的时候。他会在今天比任何人都早早的起床,与我一起 为母亲准备香浓的早饭。 他的汤汁沟的很好,是那种父亲说过的“入得了厨房”的味道,父亲总会告诉 小弟,要做一个“上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的好男人,虽然每每的总会得到小弟 不甘心的窃语,但是,他这样子的好味道还是可以持续下来。 我们两个人,会在这样子的清晨里,向母亲表达我们浓浓的心情和感激。 母亲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她宠溺的爱给了我们一个温暖的家。她和父亲一起, 令我们在最艰涩的日子里依然感觉着甜蜜—— 小时候,母亲在一家针织厂上班,而父亲,因为是农艺师的关系整日的与种子 为伍,鲜少有时候陪我们。 那时候的母亲,每日里要工作十个小时,我儿时的记忆里那大大的纸箱和红红 绿绿的袜子到现在依然很清晰。那纸箱子是母亲工作时我的天地,而那红红绿绿的 袜子便是那时候我的玩具。 我可以那大大的纸箱里做自己喜欢做的一切事情,看着来来往往的漂亮的阿姨; 我也可以用那些红红绿绿的袜子为自己做一个又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拆了又堆,堆起来又拆掉。而母亲,她总会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用最温暖的眼睛 来看着我,那时候的我便知道,母亲的眼睛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眼睛—— 小弟不到一岁的时候我们搬到了父亲的单位。在那里,我们有了另一个家。 母亲的单位离我们家很远,她总是要走很长很长的路才能够到。那时候的路很 难走,晴天的时候,有很多的灰尘遮住路两旁大片大片的庄稼;而阴天下雨的时候, 便会有很深很深的泥洼。 我仍然记得母亲在那些日子里骑着车子载着我和小弟一起上班的情形。我们两 个都坐在前梁上面,却不是很乖,偶尔的会招来母亲斥责的声音。夏天的时候虽然 很热但是却可以坐得轻松一些,冬天的时候因为衣服多的关系,(母亲总会让我们 穿上一层又一层的棉衣)会坐得很辛苦。尤其有趣的便是,母亲总会在某个时候在 我们的鼻尖上面涂上一点黑黑的焚烧过的桔杆灰,她说,这样子丑一些,不会被天 上的神仙收去做金童和玉女,因为,我们是她的全部—— 再后来我们便开始上学。 母亲又开始在学校、家、单位之间奔走。 她总是很早的便起来帮我们熬好浓浓的米粥,因为米粥是我和小弟最爱吃的。 帮我们准备好上学的物品,然后,自己匆匆吃些东西,而有时候没有时间,她就不 再吃什么便送我们匆匆的入学。 中午的时候,母亲会从那个离我们学校更远,可以说是我们小城两个极端的单 位过来接我们回家。她不敢先回家烧饭,因为怕错过我们放学的时间,于是只能先 接到我们再回家烧饭做菜。我们都已经长大了,自然不可以再象小时候那样的一起 坐在车子的前面,母亲只好一前一后的这么载着我们。而这样,她就骑不了车子了。 她会推着我们回家,绕过那个长长的车站。没有火车的时候我们会过得很是顺 利,而有车的时候,我们便只能一绕再绕的走,时间便是这样一点点的在我们的行 走中逝去。 几乎总是这样,我们到家,再到母亲做好饭菜,再到我和小弟吃完,母亲又再 没有时间吃东西,因为,我们又到了上课的时间。 母亲送我们到校的时候总会买给我们一枝雪糕,然后给我们一人五分钱,那时 候的五分钱,可以买到一枝很好吃的雪糕。母亲会看着我们直到我们消失在她的视 线里面。 晚上就好了,母亲可以很踏实的接了我们回家,然后再烧饭,在我们做完家庭 作业的时候,母亲会已经做好了很香很香的饭菜。 在我的记忆里,直到现在依然这样的觉得的便是,晚饭是一天中最重要的。因 为只有在晚饭的时候,母亲才会吃得很从容,很香甜—— 而后,母亲和父亲经历的便是我们现在才可以明白的艰涩。 母亲的单位不景气,只能够用存货来抵职工的工资。我们家里有了很多很多母 亲单位发来的袜子。那时候不象现在,是市场经济,那时候,计划经济下的人们很 少有人可以自己开口去卖什么。 或者那时候的父母曾经愁到夜不能寐吧,可是我们却是毫不知情的。我们的口 袋里依然会有母亲给的五分钱,而且依然会有很冰很好吃的雪糕伴我们走进教室里 面。 家里渐渐的有了电视,在那个时代,在大杂院的孩子们电视为数不多的家里面。 我们并不知道,这台电视是母亲和父亲冒着酷暑和严寒,赶着一个又一个的庙会, 在那热闹的庙会里面舍不得吃一根油条来充饥;迎着好大好大的寒风舍不得坐一次 公车才换来的…… 我和小弟对于那时候的艰涩毫不知情。 母亲和父亲就是这样子为我们的成长营造了一个太好的环境,我们在父母的羽 翼下尽情的舒展着自己—— 现在,母亲已然换到了轻松的工作,而父亲亦可以时时的在家。我们有了更好 的环境,有了自己小小的院落,那时候的许多事情现在都鲜活在了记忆里,那时候 的许多事情到现在才能够很明白的知道它的艰涩,就象我们可以看着书本描述着一 个病人病情的发展情况,却不可能体会出他的心情一样,这时候的我们,只能够从 母亲和父亲的叙述里来明白我们走过的岁月以及他们的心情。 今天,清晨的时候打电话回家,想将睡梦中的母亲唤醒,送给她第一份祝福, 可是母亲却笑着告诉我,父亲,已经将长寿面做好,并为她唱了一首生日歌—— 妈妈,隔山隔水,隔着许多的城市,我和小弟,祝您生日快乐!!我们爱您, 永远……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