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三十出头的若德比仲文的文化程度高出许多,每次他回台湾总会请他买些CD和 翻译小说,毕竟台湾的出版业比大陆发达和开放。他见我请他买这些东西充实自己 的心灵,而不是化妆品或衣服充填脸蛋和衣柜。这表示我并不是位脑袋里只有钱的 女人,而是个既漂亮又追求心灵飨宴的女子,另一方面也符合他的文化程度。因此 更让他倾心于我﹑更尊重我,而不是将我当成纯粹出卖肉体的二奶。 若德从台湾和香港带来世界各国的音乐,尤其是欧洲各式各样的CD,从北欧的 民族音乐﹑法国的流行歌曲﹑到葡萄牙哀怨动人的fado,让我的耳膜经历前所未有 的震撼,不再耽溺于中港台的流行歌曲。 尤其是融合古典和现代电子合成乐器的专辑,更是打开封闭已久的世界。泡杯 香醇的咖啡,舒服地躺在符合人体工学的躺椅,让混浊的心灵完全掏空,按下play.....\ “deadcandance\ ”以中东音乐为背景的迷眩音符在空间飘荡,电子音乐衬托出古 诗般清扬﹑低沉﹑回转的吟唱,招魂式的乐曲使我的灵魂脱离肉身的桎梏。\ “enigma\” 将世界各国的圣歌改编成舞曲的型式,截然不同的乐风在他们的巧思融合之下,焕 然一新。它回然于deadcandance的平静,展现出磅礡的气势,让听者获得对圣洁的 渴望。原本在空间游荡的灵魂,冉冉飘向太幻虚境,洋溢着空与幻的冥想。 夜阑人静,独守空闺,挑了张葡萄牙\ “圣母合唱团(Madredeus )\ ”的专 辑,让哀愁的天籁女声与清亮质朴的吉他声冉冉盈满空虚寂寞的空间。啜饮了一口 醇酒,让酒精在哀怨与乡愁的美声中发酵,使自己沉浸于幻觉里。挽起乌亮的秀发, 穿著黑色细肩的洋装,披条白色镶滚蕾丝的披肩,手握复古的麦克风,站在昏黄的 灯光下,缓缓唱出幽怨的曲子。眼泪也随着歌声潸潸滑落。 有次若德得意洋洋地送我一张\ “天碟\ ”,说这是他寻找好久才找到改编自 比才的名曲\ “卡门\ ”的打击乐,而且还是旧苏联时代的版本,为精品中的精品。 瞧他一付很跩的模样,我就不信有多好听。 然而音符一飘扬,整个灵魂全被它所吸引。时而激荡高亢﹑时而浪漫回旋,不 时出现的清脆﹑俏皮﹑震撼﹑激动的打击乐声,更令我如痴如醉。尤其第九曲的Torero, 第一秒的急遽轻拍的鼓声,再转入既震撼又凄惘的浩荡旋律。我的灵魂再次出窍, 强烈的打击乐衬托出熟悉的旋律,不禁手舞了起来,宛如自己是站在乐团前面的指 挥家。若德在一旁窃笑着,我可不管那幺多,我已经融入浩撼的音乐里。 音乐跟服装与小说一样,各人的喜好不一。我请小波一起聆赏这些音乐,她却 一脸无辜,神色阴沉。我晓得她无法适应这些急遽变化,在中国很难听到的旋律。 我不忍心虐待她的耳朵,换了张挪威歌手Cecilia 的女人心事专辑。一开始的 狼嚎立即引起她的注意,接下来款款轻悠的歌声飘起,更吸引了她的耳膜。尤其第 五首的DaughteroftheMidnight ,起初低沉的狼声与男音,带领我们神游北国的世 界,然后清雅幽邃的女声随着低音重鼓扬起,拉起我们的灵魂,遨游于星光满天的 夜空,欣赏北极光璀璨多变的幻境。我见小波的心思都被柔美的女声所吸引,趁着 她不注意的时候,将这张CD偷偷塞进她的包包里。 若德送我许多翻译小说,从英美的现代和古典小说,到法国﹑德国﹑甚至南美 州等地的畅销作品,让我的眼眸获得无尽的感动与激动,使我的心灵跳脱了样板﹑ 丰却腻的词藻﹑以及描写大都会靡烂生活的小说桎梏。只不过,阅读繁体字好痛苦! 上海是繁荣了,世界各地的精品皆可以在这儿买着,人们的娱乐也和各国的大 城市一样,从而衍生的问题也跟随世界的脉动--- 一夜情﹑同性恋﹑名牌﹑毒品﹑ 玩乐﹑耽溺于金钱与性的漩涡。很多小说也以此为题材,大卖特卖。然而看了这些 欧美的小说之后,发觉作家很理性地看待这些问题,融入小说的文字里,毫不突显。 因为这些在欧美早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反观这里却以此为追求时髦流行的象征, 成为一股风潮。有关性﹑吸毒与糜烂生活的国内小说跟英国作家IrvineWelsh 写的 猜火车和酸臭之屋比起来,根本就是幼儿园级的作品。 这些问题中国从前就没有吗?不!只是没人公然写出来。如今有人写了,于是 成为一种奇怪的风尚。 现在,中国人的物质生活富有了,但是精神生活却贫穷了。 为了应付若德偏好欧洲的品味,我的厨艺也必须有所调整。刚好乔印的男人是 法国人,而且住在楼下熟识的二奶的男人是位德国人,于是利用这两个男人回国休 假的机会,请他们帮我买些食谱。他们当然很热心帮我买了些法国﹑德国﹑意大利 的食谱,乔印的男人见我挺有艺术气质,甚至连美术和装潢的书也帮我买。 他们的好心我很感激,感激地差点痛哭流涕。因为那些书籍都是当地的文字, 我还得到书局买各种语言的字典,一字一句查单字,累呀! 有时觉得当女人真的很幸福,如果我是个男人,乔印的男人不可能对我那幺好。 女人只要因时﹑因地﹑因人稍微撒娇与露出灿烂的笑容,男人大都无法抵挡这股温 柔的攻势,在能力范围之内尽量帮助女人。女人和男人,谁比较聪明﹑占优势呢? 当然是女人。 我先学会一道最简单的德国汤,喜孜孜地端给若德品尝,含情默默地凝视他的 脸庞。「若德,你尝尝看,滋味如何。有什幺意见一定要说喔,这样我才能改进。」 他喝了一口,随即拉下了脸说。「怎幺是泡面汤呀!」 「什幺!不会吧。」我一尝,还真像呀。 「不过,我喜欢这味道,好久没吃方便面了。」他拿起碗来一口喝完。 什幺嘛,竟然把我查了老半天字典,再花了好久时间才做出来的汤,当成是方 便面的汤头。 下次给你放些泻药,看你敢不敢嫌我煮的不好吃。我在心里嘀咕着。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