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乔印晓得我好不容易连休两天,提议大家到杭州和附近的古镇一游。由于不是 例假日,淳涵不能跟我们一起同游浙江,也让她逃过一劫。 我搭乘乔印的车子,吴姐和小贞另外开一辆车。原本我们打算只开一部车前往 杭州,不过乔印却坚持要当师傅。大伙都搭过她的车,那付只知油门一踩﹑不管左 右来车的拼命模样没人敢恭维。我不想乔印孤零零地开车,于是自愿搭她的车子。 我一坐上前座,立即绑上安全带。 她瞧我紧张的样子,不禁噗嗤笑了出来。「放心,我开车的技术很好,别那幺 紧张,好好享受那份刺激。」 不紧张才怪!我在心里嘀咕着。「我们是去玩,不需要赶路,开慢点好吗?」 「好....」乔印拉长声调说道。她的嘴巴这幺讲,右脚可不是这回事,油门一 踩,我的身体往后一躺,车子顿时飞奔而去。她见我惊悸的模样,满脸得意地笑着。 接近了杭州市区,车辆也多了起来。我紧紧抓住车把,直喊着慢点慢点!她依 然我行我故,不理会我的哀求。 此刻,一辆脚踏车突然在眼前出现,乔印晓得此时煞车也来不及,急忙扭转方 向盘,朝路边使劲冲去。我瞠目﹑张大着嘴惊叫了一声,甫一喊出,随即失去了知 觉。 我冉冉地睁开眸子,眼前是苍白的世界,我死了吗?这是张开眼睛之后的第一 个念头。那幺我是在天堂﹑还是地狱呢?虽然一直称呼自己为堕落天使,但深知自 己没有资格上天堂,连最基本的孝道也没尽多少。如此一来,我在地狱啰。难道地 狱也是白色的世界吗?自忖着。 「小煜,你终于醒了!」 这是小波的声音,我还没死!茫茫然的视线朝声音的来源移动,眼前的人果然 是小波,剎时我哭了出来。「小波,告诉我,我还活着,这不是梦!」 「乖!别哭呀,你还活着,只是受伤而已。」小波坐在床缘轻轻搂着我。 「到底发生什幺事了?」我惊慌地问。「乔印呢?她怎样了?」我游目四顾, 希望发现乔印正躺在隔壁的病榻上,结果却是位一脚包着石膏的中年妇女。 「乔印已经..... 」小波垂下头来不发一语。 「她怎幺了?」我紧紧抓住她的手。 「她已经过逝了。」她吞吞吐吐地说出来。 「告诉我详细状态好吗?」我急遽拉扯她的衣袖。 「我也不知道详情,是吴姐打电话给我,要我来医院照顾你。她们正忙着为乔 印处理后事,听说明天就要将遗体火化了。」 「明天!我昏迷了几天了?我在杭州还是上海呢?」我急忙地问着,只觉额头 和手肘剧痛不已。 「你已经昏迷三天了。你在杭州住了一天医院,但是距离那幺远,大家照顾你 不方便,于是把你转到上海来。唉!」她叹了一气。「医生说你是不幸中的大幸, 好在你系上安全带,只有头部和手受伤,只要能够清醒就脱离险境了。不然下场...... 可能跟乔印一样。」她拍了我的手。「我去叫护士来。」 小波跟在护士的后头走了进来,我的思绪回到几年前因重感冒而住院的情景。 当时小波同样见我清醒之后,赶紧到护士站请护士来看我,两幅画面仿佛同出一彻。 那时的遭遇是我的人生转泪点,踏入二奶的堕落生涯。今日呢?同样是另一个转泪 点吗? 「你醒了呀,醒了就好,表示你已经脱离险境了。我先给你打个针,然后再带 你去做检查好吗?」护士亲切地说着,然后拿起一支装着黄色液体的针筒,朝伫立 于身旁吊瓶的底部刺了进去,两者不同颜色的液体缓缓融合为一。「你先休息一下, 我待会再来。」 她一说完了话,微笑地离开。跟几年前所碰到那个似若悍妇的护士,截然不同。 「欸,谢谢你。」我再次茫茫然地凝视苍白的天花板,略为斑驳的顶棚逐渐出 现一个朦胧不清的影像,冉冉清晰可辨,那是朝毓质朴的笑容,而不是若德。好想 见他,渴望被他紧紧地拥抱,给我最冀望的安全感。 「小波,我的手机呢?」我侧身问着。 「早就摔坏了,先用我的吧。你如果想跟公司请假的话,我已经帮你打过电话 了,你的主管今天早上还来医院看你,只是你还昏迷不醒。她说请你安心休养,不 用担心专柜的事,她会调派人力来解决。」小波坐在床头,用手指拨开我那垂落于 脸颊的发丝。 「谢谢你,有你真好。」 「说什幺谢谢,我们都是多年的好朋友了。」她将手机递了给我。「拿去用吧。」 我拨了朝毓的电话,却不知该如何跟他说住院的事。「朝毓,是我呀。」 「小煜!发生什幺事了?昨天我打电话到百货公司,你同事说你出车祸了。我 问你住在那家医院,她们却说不知道。我想找你的好朋友小波,却不知道她的电话 号码。紧张死了!煜,严不严重呢?」他焦急地说了一大串。 「我还好啦,小波就在我旁边。你等一下。」我转头向小波说道。「是朝毓, 请你跟他讲一下这里好吗?」 「是他!呵呵....」她微笑地接过电话走到门口跟朝毓说话。 我曾经介绍朝毓和小波认识,我们和小波跟她男友一起吃了几次饭。朝毓跟她 的男友都是属于老实型的男人。我的思绪又回到了朝毓的声音,一想到那句惊慌的 \“紧张死了\”和温柔的\ “煜\ ”,心里好甜好温暖,脸上不禁荡漾着幸福的笑 容。 「我跟他说了这里,他一下班就会来看你。你先小睡一下,我回公司了。」 我握住她的手轻晃着。「小波,谢谢你。」 「你又来了,有时还真像个小姑娘。对了,要通知若德吗?」 「不用了,他回台湾度假,要一个礼拜后才会回来。」一层阴闇的薄纱遮掩了 温馨洋溢的脸庞。 「嗯,下班之后,我会帮你再买支手机,明天给你拿来,好让你跟朝毓在医院 里情话绵绵。」 她佻侃地说着。 「呵呵....那我就不说谢了。」 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剎时踏了空,直坠无底的深渊,我阖上眼睛,让身 子在空中无止无尽地飘荡。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