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们俩搭公车来到福州路,这里算是上海的文化街,聚集不少的书局和文具店。 灿仁翻着商业的书籍,于璐则逛小说区。 咦!那不是曹美峻吗?眼尖的于璐看到曹美峻正在看余秋雨的新书。该不该跟 她打招呼?可是她见到灿仁一定转身就走。如果要灿仁主动过去跟她打招呼,他也 一定不肯,他不愿再打扰她平静的生活,虽然爱她的心如往昔般狂热。灿仁的那个 她已经移情别恋了,而且灿仁跟曹美峻根本没理由应该分手,这个忙我一定要帮, 一个主意闪过于璐的脑海。 「灿仁,你的手机借一下。」 灿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于璐,她赶紧拿出记事簿,找出曹美峻的电话号码。 当时灿仁请美峻把钱转交给于璐时,曾向于璐告知美峻的电话让她自己跟美峻联络。 「请问是曹美峻吗?」 灿仁听到曹美峻三个字立即愣住,于璐轻狎地看他一眼,眼光旋即飘向曹美峻 身上。灿仁的眼睛随着于璐的视线移动………美峻!她就在那里! 「喂,我就是。」 于璐把手机递给灿仁,在他的耳边低语:「这就是缘份,别再放弃。」 「美峻,我是赖灿仁。」灿仁颤抖地说。 美峻对赖灿仁这三个字既熟悉又陌生。「请问你是…..」 「姑姑忘了仁儿的名字了!」 「阿!」灿仁的身影从模糊到清晰浮现在美峻的脑海。「你好呀,好久没联络 了。」 「是你不跟我连系的。」灿仁缓缓走到美峻的身边。 「最近还好吗?」 「姑姑,仁儿感冒了。」灿仁对美峻撒娇着。「还咳嗽呢。」他干咳了一声。 「发生什么事了?身体还好吗?」美峻担忧地问。那时灿仁也是这样对我撒娇, 我也喜欢听他的疯言疯语。她不禁幽叹起来。 「听到姑姑关切的话语,感冒咳嗽都好了。」他打起精神说道。 以前他也是这样对我说,但是他现在人在台湾,唉……过去的点点滴滴涌上美 峻的心头,既甜又苦。 「美峻,你怎么把头发染成这样呀,像头红毛狮子,哈哈哈…..」 他的笑声依然那么可怖。咦!他怎么知道我的头发像红毛狮子?美峻蓦然抬起 头来四处张望找寻灿仁的踪影。 「美峻,我在那里?美峻,我正在你身边。」灿仁放下贴在耳朵的手机,笑脸 凝视着美峻。「美峻,我终于能在10公分以内的距离再次看你了。」激动的他眼睛 已红了。 灿仁对美峻的情从深锁在心底桎梏脱困狂奔,深爱的人儿就站在面前,对佩妮 的情顿时变成是种怨怼。是她先拋弃我跟别人交往的,不能怪我还爱着美峻。 美峻睁大眼睛注视着灿仁,灿仁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 「美峻,你现在正真真实实时地摸着我的脸。」灿仁好想紧紧地抱着她,泪珠 在他的眼里打转。「美峻,你以前说“每次在深夜时,我都像是这个城市的小精灵 般思维变得特别活跃,总觉得上海的夜空比白天更美丽,少了一份白天的喧闹,黑 暗中可以与星星对话,可以与灿仁对话。哈…. 我在做梦噢!”你现在不是在做梦, 你也不用再对着夜空的星星与我对话了。」 心动﹑激动与浓烈的爱意全在这话里表现出来,纵然时光飞逝,他还记得美峻 所说过的话语。 心中的天平不管在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倒向美峻而不是佩妮,只是美峻的拒绝与 见不到面,使得灿仁刻意地不去看美峻那一边的重量,只注意到佩妮在心中的份量。 如今他已经正视到那份重到不能再重的爱意。 她看到灿仁的眼眶已湿,自己的眼泪也夺眶而出。「仁,真的是你。」她的手 指不禁移到他的眼睛拂去欲滴的泪水。 「嗯,我正站在你面前。你现在没有借口说你不愿意见我了吧。」 她摇着头,发丝随之飘扬。「不会了,不会了…..」 「你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我虽然有些疯狂,但是我们见面时绝不会碰你。 你说。“不要,我要真实地摸着你的脸感受你的存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 也是这样摸着我的脸,确定我正真实地站在你面前。」 往事涌上她的心头,那时自己也是如此抚摸他的脸庞。现在他又再一次站在面 前,为什么在茫茫人海中还会再碰到他呢?美峻满心愁怅地轻揉灿仁的脸。 于璐看见周围的人以异样的眼光盯着他们,她走到灿仁身旁手指往外一比,灿 仁会意地点头拉着美峻的手走出书局。 美峻突然看到于璐站在灿仁身旁。「王小姐,不好意思没看见你。」 「呵呵…没关系啦。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吧。」于璐对灿仁眨一下眼, 带着一份落寞与欣慰离去。但愿他们俩能破镜重圆,希望他这个好人能得到一份好 的爱情。 「美峻…..」灿仁攫住她的肩膀。「你知道我想你想得好苦吗?你又何必要骗 我你有男朋友呢?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不会再爱你甚至忘了你吗?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根本戒不了对你的爱。你可知道我为了想与你厮守在一起,放弃到广东的工作机 会。为了你一句“你来上海我也不愿见你,愿我在你心中有个美丽的身影”,我放 弃了离你很近的工作机会。」灿仁摇晃着她的肩膀。「你知道自从你跟我说你已经 有男朋友之后我发生多少事吗?」 灿仁对美峻积蓄已久的爱意与埋怨,像山洪爆发般奔腾渲泄,也淹没了佩妮的 身影。 美峻对灿仁的声声吶喊无言以对。她痴痴地看着灿仁,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情如 烈火,为爱燃烧自己,我的决定错了吗?她扪心自问,我不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 可是那份真挚的爱仍然浓郁如昔…..灿仁看着默默无语的美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 无奈地说。「我们走走好吗?」 「嗯,好吧。」她的手还是让灿仁握住。 她侧头看了灿仁一眼,你可知道我在oicq的网名改成女朋友的含意吗?但是她 不愿对灿仁明说,当时骗他已经有男朋友是自己的决定,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 不愿意向灿仁解释为什么要这样做,让自己默默承受这个决定所带给自己的苦痛, 她一心只为灿仁,却没想到灿仁听到后的结果。 他们走入附近的仙踪林,两人内心的爱恨情痴纠葛交缠,整件事情没有谁对谁 错,只叹上苍捉弄这对原本会是恩爱的眷侣。 「为什么你要放弃我呢?只因为当时我无法在上海陪你吗?」 「不管怎样,你还是来了。」她低下头来不敢正视灿仁逼问的眼神。 「不管怎样,我们见面了。」灿仁眷恋地注视美峻的双眸。「过的好吗?」 「日子没有好与不好过,只要平安没事就好。你跟你女朋友感情好吗?」 她虽然拒绝了灿仁的感情,灿仁依然称职地做呵护她的姥姥﹑疼惜她的姐姐﹑ 永远的后台朋友,因此把自己所发生的事一一告诉美峻,也包括佩妮的事。他把自 己化身为女人,也是避免美峻排斥他。 灿仁听到她平淡却流露出哀怨的话语,爱与不爱再次纠缠絮乱。「她已经和别 的男人在交往了。」 「仁,你们俩现在分隔两地,也许她只是一时的寂寞或迷失,你现在爱的人是 她,原谅她吧。」我为什么会讲出这句话?我不是渴望跟他厮守在一起吗?她的双 眉紧锁,眼神幽叹,自怨自艾。 「唉,放假回台湾时我会好好跟她谈的。美峻,如果现在没有她的存在,你还 会跟我在一起吗?」为什么我会说出这句想再续前缘的话呢?我现在爱的是阿妮, 想娶她为妻,美峻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不能对不起阿妮。灿仁在心里一直叮咛着自 己。 「那只是个假设性的问题,事实是你现在有个她。而且我也有几个男人在追求。 其中一个待我很好也爱我,我正考虑要不要接受他。」 「但是你爱的人是我呀!」 「梦想只是个梦,有时候要考量现实问题。我们是生活在真实的世界,不是在 梦里。」 「只要你愿意,那不是个梦,是可以实现的事情,我已经在你面前了。在上海 的茫茫人海中我们能够相遇,那是缘份呀!月下老人把红线重新系在我俩身上,你 不要再把它甩开好吗?」 灿仁再怎么叮咛自己,他还是脱口而出想再次跟美峻相恋,也许佩妮的变心使 他萌生想挽回美峻的念头。 美峻低下头来玩弄着手上的戒指,我该怎么做?那时骗他是要让他自由,让他 追寻可以攫获的世界而不是虚幻的梦,那是我的决定…..「雨来了,又结束了…带 走空中的尘埃,也传来阵阵清香,阳光依然灿烂如昔。」美峻意有所指地说着。 「风来了,吹起思念痴爱的心…」 「相由心生,魔由意起。」 「唉…..美峻,你说过如果我再来上海你要带我去吃牛肉面。」灿仁抱着一丝 希望说着。 她迷惘地凝视灿仁,他以前说过如果我俩再去吃牛肉面,要把所有的牛肉给我 吃,把我养胖点,他老是嫌我瘦﹑担心我身体不好。他还说过他若能来上海工作, 每天要用气功帮我调整身体。她垂下头来瞧了一眼自己略小的胸部,他还想试看看 能否将我的胸部弄丰满些。美峻一想到这里双颊飞红,更觉娇柔。唉…如果带他去 吃面,等于重新接纳他。他已经有个她,对他的感情也该在此煞车了。 「我不想吃牛肉面了,以前说过的话现在还是一样,我们一样是彼此后台的好 朋友。我还要赶回家帮我妈拖地板﹑做晚餐,我先走了。」 她拎起黑色的包包不敢回眸再多看灿仁一眼,怕舍不得他,怕自己会改变心意。 天空虽然阴霾并无灿烂的阳光,她还是戴上墨镜,她不愿路人看见她的眼睛是红的 ﹑眼眶含着泪珠。她跳上公车坐在后排的座位,因为这里可以冷冷地观察公车上的 人生百态,而现在是可以让泪水自由的淌流。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她回到房间播放灿仁以前送给她的法国香颂CD. 拿出他寄来的法国小说“卡布 其诺”细细抚摸感觉他的温柔,因为这本书他曾抱在怀里。将他在巴黎所买的风景 烫金T 恤贴着脸庞吸了一口气,试着闻他的气味,因为他曾穿在身上,那时他还在 衣服喷上香水,他说怕她闻到他的汗水味。仁,你知道吗?我就是想闻你的味道。 她打开计算机,把灿仁传给她的信再细看一次。灿仁,你知道你的信我看过无数次 了吗?希望你能了解我的用心,她喃喃自语。她的心好暖,是因为见到思念的灿仁 还是暖气所传来的热气呢?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