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佩妮不喜欢做梦,尤其是跟她的决定回然不同的梦境,每当她醒来回忆起残存 的梦境不禁勃然嗔怒,什么梦嘛!跟实际完全不一样。 也许她在深夜里听了两次绵长如雷雨般的呻吟声,梦里的情境是她甩开冠嘉跟 舒明的纠缠而跟灿仁做爱,缠绵的情景是她们以前在浓情蜜意时所提到的。她从兴 奋满足中醒来,回想起这场春梦却是直嚷着,不可能!我已经对灿仁没感觉了,不 可能跟他做爱,她跟自己的梦生气着。 再次入睡的她梦见在人潮汹涌的大厅,她依偎在舒明的怀里。突然看到灿仁在 大厅的另一角盯着她瞧,她痛恨那双似乎在责备她的眼睛,晓得自己想忏悔的眼神。 不!我没错,甩开他跟别人在一起就是错吗?她厌恶地拿起弓弩射向他的心脏,要 那双看透她心思的眼睛永远闭上。他的手紧压着胸口,低头看着钉在胸膛的剑落下 几滴眼泪,鲜血正沿着箭身汩汩流出,他冉冉抬起头来迷惑地望着佩妮,踉踉跄跄 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哀凄地说:「妮,这支箭是你射的吗?」她恐惧地靠在舒明 的怀里默认。灿仁狠狠拔出箭气愤地瞪她,他举起箭来想刺死她跟她同归于尽,然 而他的手缓缓放下,被血染红的箭掉落在苍白的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灿仁的脸上 闪过爱恨怜惜的表情,悲恸万分地倒在她的面前!那双想让她看清自己的眼睛已永 远阖上。 清晨的阳光从两片沾满灰尘的窗帘夹缝中穿透进来,佩妮冉冉睁开惺忪的双眼, 四周一片静默。我怎么会梦见杀了灿仁呢?她的双手摀住脸庞自责。念头一转,回 家吧!她不想在这个充满淫欲﹑恶梦﹑湿漉的屋里多待上一分钟。她轻声地整理床 铺,留下两张纸条分别给小杨和小蓁,拎起包包蹑手蹑脚地离去。 佩妮走在晨曦的街道,打扮光鲜的上班族带着永远睡不饱似的表情来到公车站 牌,有多少人跟她一样从那简陋的小隔间出门呢?在公车上几个女人正喧哗谈笑, 也不管周遭的人们讲诉昨晚的约会﹑公司的八卦与批评同事的作事态度,在同一时 间在不同的地点或许也有人正在批评她们。 承德路的骑楼高低起伏,地砖不是残破缺角就是滑溜地让行人一不小心可能跌 个四脚朝天,窄小的空间塞满过往的人群﹑摊贩与杂乱。绿灯一亮,各式车辆的引 擎声从佩妮的耳旁呼啸而过。虽是冬日,佩妮穿过拥挤的骑楼加上昨晚没有洗澡, 使她觉得浑身黏湿难受,好想立即奔回家,在浴室里享受一个人的独立空间洗去一 身的焦躁。虽然她很想搭飞机,想起羞涩的荷包还是搭统联客运好了。 巴士陷在赶着上班的车潮里,马路塞满全付武装的机车骑士﹑拥有独立空间隔 离吵杂的开车族﹑挤在拥塞公车的上班族。人们像是乱中有序的蚂蚁,涌向掉落在 厨房流理台的菜肴,那边有食物就奔向那里,也可说是同伴到那儿自己就跟着去, 像个傀儡般任由外在的事物所支配。 佩妮望着窗外密密麻麻如蚁群的人们,不管这些人的心里是无奈﹑不悦﹑烦躁 或是充满自信,至少他们都有份正事做,不像我整天无所事事,也许我应该找份工 作,才不会整天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舒明应该认识南科的高科技厂商,或许他有 门路介绍自己进去。人呀!还是要现实点,找个对自己有帮助的男人交往才对,反 正我不再相信爱情了,管他是不是真的爱我﹑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追我。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