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Begin ……… 窗外是黝黑的世界,明亮的灯光照在车厢的每个角落,也投射在林燕卿既疲惫 又兴奋的脸庞。周遭是轰隆隆的车声与乘客肆无忌惮的聊天声,她的眼神蕴含着笑 意,瞧着八方展现各种表情的人们,面无表情﹑疲倦﹑激动﹑打盹﹑看书﹑沉醉﹑ 微笑﹑嗔怒﹑冷漠﹑兴奋﹑不屑﹑观察﹑偷窥…. 他们是正在回家的路上,还是要 去狂欢,或者打算跟情人来个激情的约会呢? 林燕卿抿着嘴注视车窗自己的倒影,长度齐肩的秀发参差不齐地卷曲往外飞翘, 她不喜欢这个发型,更讨厌同事直接了当批评她的新发型像个鸟巢,整个人变得好 老气,更显出岁月的痕迹,这件事着实让她伤心了好几天,女孩子最介意这个了。 乍听之时,她好想把同事的头发剪下来,再塞到设计师的嘴里。 不过她尚满意今天服装的搭配,淡棕灰的斗篷式外套,黑色高领毛衣配上一条 深紫色的围巾,一条镶边的亮光牛仔裤,厚底的黑绒休闲鞋。她还没欣赏完自己的 美姿,车速已冉冉减慢,窗外倏忽不再是黝黑笼罩而是和车厢一样明亮。空气中流 窜着冷冷﹑做作的广播声“忠孝复兴站到了”。燕卿想着,复兴站就复兴站,干嘛 还要加上忠孝两个字呢?多此一举。这个念头才在脑海里一闪,潮水般的人群已将 她推出车厢。 她搭着长长的手扶梯离开地底的深渊,一幅婀娜多姿的女性内衣广告招牌挂在 捷运站明显的位置,反方向的手扶梯载着几个男人缓缓下降,他们的目光正黏在照 片中丰满的女人,这些广告是要给女性看还是让男人引发遐思呢?她瞧着他们目不 转睛却又怕别人发现的眼神,不由地讪笑。 林燕卿转搭往木栅方向的捷运,离开了繁华的市区,周遭的灯火也渐渐稀疏。 这段的乘客和刚才不太一样,大部份人们搭此列车的目的是返家而不是玩乐,也许 是玩累了吧,他们随着车厢的摇晃而昏昏欲睡。 虽然她刚坐了5 个小时的巴士从台南来到台北,满身疲惫,但是含蕴爱意的表 情驱逐了疲倦,就要见到他了。 到了万芳医院站,车厢已剩下没几个人。她下了车,雀跃地绕到附近的7-11买 了一只黑轮,却把杯子装满了汤。这是她在英语补习班常看学生做的事,有些学生 甚至连黑轮也不买,拿着杯子倒满汤,趁店员不注意一溜烟地走了。她走出7-11, 提起塑料袋瞧瞧关东煮,自嘲地说「我还算挺有良心的,呵呵。」 宁静环宇着燕卿,背包里响起一串音乐声,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燕卿,是我啦。」 「仲杰,好吗?」她的声音盈满柔情,是因为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还是就要见 到所爱的人呢?她不晓得,也不想知道,她只要别人对她的呵爱。 「还好啦,很想你,你在那里呢?」 「我在台北,现在要去找他。」 「我可以去吗?跟你们在一起约会。」他撒娇又诚恳地说。 「我要跟他约会啦,你来干嘛呢?」 「我不在乎你的身旁是谁﹑你们俩在做什幺,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能看着你, 就心满意足了。」 「呵呵…. 」她那清朗的笑声响起。 「燕卿好吗?我现在就搭车过去。」 「不…. 行……. 」她拉长语气说着。「乖,晚了,赶快去睡觉,明天再打电 话给你好吗?」 「唉,了解,亲爱的晚安。」随着一声无奈的轻叹,他的声音消失在手机的另 一端。 燕卿的脸上露出神彩的笑容,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但是她喜欢这样被男人呵爱 的感觉,纵使自己并不喜欢对方也没关系。她告诉自己只是把他们当成朋友,虽然 明知他们对自己的好与呵爱是因为喜欢自己。 将心事说给朋友听﹑跟他们出去玩乐﹑和这些男人有些亲昵的小动作,她认为 这些言行举止没有错,她没有玩弄他们的感情。不过这些似有若无的挑逗,使得这 些男人以为她对他们有意思,给他们燃起一丝希望,他们就不会离开自己,继续呵 爱她。也许这就是她潜意识所设下的圈套,以获得男人的呵护。只是自己不愿去面 对这个心理问题,为了能享受男人的殷勤,而自欺欺人吧。 三月的台北寒意如冬,她双手捧着热热的杯子,有如他温暖的双手紧握着她, 一想到这里,不管旅途有多劳累也值得。林燕卿住在台南,而他却住在台北,俩人 一北一南,相见也难。 因为她在英语补习班当柜台小姐,时间上比较有弹性,因此大部份的约会是林 燕卿来台北看他。有时她会娇嗔地说,自己有如候鸟般北飞南归,这一切全是为了 他。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