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燕卿如往常般把那晚的情景说给仲杰听。在他的怂恿之下,她将蔡洁雰的资料 给他,也没问他要这些资料做什幺,只顾着将心事说给他听。 仲杰的温柔与呵爱让她的气愤与埋怨逐渐平息。她总认为仲杰了解她,甚至有 着难得的共鸣,因此燕卿很不愿意失去这个跟她有共鸣的男人。她有时会思考很多 事情,却没想过了解与共鸣之间的差异,也没细想仲杰是否在摸清她的个性之后, 为了追求她而处处迎合她的心意,营造出他事事为燕卿着想的假象。 几天之后,那位名为星为卿闪的神秘男子又再留言板写下嘲讽彦欣的词句。彦 欣火冒三丈地打电话责骂燕卿,怪她又将他们的事告诉仲杰,难听的话语如张满弓 弦而射出的箭,支支准确地穿透燕卿的心。既难过又气愤的她拿起电话,对仲杰劈 头大骂,不想再听到他的任何解释。 身旁的同事和老学员被满脸愤怒的燕卿吓了一跳。原本喧闹的她们,变成惊若 寒蝉,眼带惧色地看着燕卿。 碰一声,燕卿狠狠挂上电话,Sara和Cecilia 担忧地询问发生什幺事了?她红 着眼眶哭诉她的委屈与无奈。原以为她们会为彦欣说情,结果她们反而是替仲杰打 抱不平。 「欸,仲杰处处呵护你,对你一往情深,甚至为你牺牲那幺多。这幺好的男人, 你不知珍惜就算了,还用那幺严厉的言词责骂他,辜负他的一片情意,他好不值得 呀!像彦欣那种男人呀!哼!早该跟他分手了。不晓得你是怎幺想的?……..」 刚才她们乍见燕卿愤愤不平的模样,原本担忧地想安慰她,一听竟是为这等事 情,反而转为替仲杰仗义执言,语带不屑地对燕卿揶揄讽刺。也许她们认为将事情 搞成这付田地,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根本不值得安慰。她们说完话,旋即接续刚 才未聊完的八卦消息与百货公司的打折。 此刻,椅子好象冒着浓郁白烟滚烫的火锅,坐在上面的燕卿有如锅内的菜肴浑 身炙热,恨不得赶紧脱身,她干脆拿起点名簿到教室点名。Sara和Cecilia 利用这 空档,带着轻蔑的语气开始批评燕卿的不是。身边的男人那幺多,难怪他男朋友会 吃醋起疑。那些男人都说是朋友关系,骗谁呀!仲杰还有那只苍蝇Jason 还真可怜, 黏上这只花蝴蝶……..晚上燕卿约几位男性好友到pub 喝酒解闷,当她说完心事, 他们一样也为仲杰打抱不平。 仲杰为燕卿付出那幺多,她却如此对待他,一致认为燕卿对不起他。至于彦欣, 分手算了,根本不值得再继续跟他交往下去。 这些人是抱着同情弱者的心态?还是为她着想?或者借此机会另有所图?燕卿 迷惑了。 这阵子的纷纷扰扰,让她不知所措。撇开是否该接受仲杰的感情或只当朋友的 问题,和彦欣的恋情是不是应该结束了?她思考着。 众人的言词虽然偏向仲杰,然而燕卿还是思念着彦欣,深情难移。她利用上厕 所打电话给他,期盼听到他那温柔的声音,如果在他们面前打电话,他们一定会不 屑地责难她。 咦,没人接,她接着拨打彦欣的手机。 「你在那里?想听你的声音。」燕卿撒娇地说着。 「我在外面啦!」 「跟她在一起吗?」她胆颤地问道。 「不是啦,你不希望我问你的行踪,你也别来问我在干嘛。我在忙,晚安。」 她的思念换来的是你别管我的事和一长串的嘟嘟声。 燕卿茫茫然望着手机,她抬起头来瞧着镜中的自己,该如何表达此刻的情绪? 她不晓得。 她从有点脏的镜子除了看到面无表情的自己,还发觉窄小的化妆室堆满杂物, 斑剥的门上挂着一幅小小的风景画,是为了让顾客坐在这个脏乱充满酒味与秽气的 马桶时,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吧。她现在的心情就像这五味杂陈﹑拥挤不堪的斗室。 她用力拉开卡住的门,外面排着几个女子,仰着头,画着高弯的柳叶眉,涂上 大红或大紫沾上亮粉的唇膏。V 领低胸的上衣,乳沟隐隐若现,或是露出深色的胸 罩肩带。下半身穿著窄裙或紧身裤,使自己的窈窕曲线能完美的表现出来。她们身 上飘散着浓郁的香水﹑酒味与薄荷烟味混搅一起的味道。 这些猛然冲击燕卿的视觉与嗅觉,顿时一阵反胃上涌至喉咙。她一手摀住嘴, 再次冲进厕所,抱着马桶吐出啤酒和胃酸。 有位矮胖的女孩担忧地走进来,对她问声你还好吗?随即拍揉着她的背,接着 递了张面纸给她。吐到没东西可再贡献给马桶的燕卿,拿起那张面纸擦拭眼角的泪 珠,疲惫地对女孩说声谢谢。 她踉踉跄跄走出来,那女孩还好心地扶她一把,她点了头致谢,也向门外等候 的人们说声抱歉。然而这些只是机械似的礼貌,她不知道如何表现出真心的道谢与 致歉,朋友以及同事曾说过她这些言行一点感情也没,好象是虚伪的应付。就如同 她时常关心别人,不过他们却说她不关心他们,感受不到她真切地关怀。也许正如 他们所说的,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吧。 燕卿回到座位后似乎忘了刚才的茫然与不适,几杯啤酒入喉,随即倚偎在男性 朋友的肩膀谈笑风生。她现在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虽然这个她所靠的肩膀不 是彦欣的,至少是她可以吐露心事的好友。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