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刘靖,一位身材矮小三十初头的上班族,他一下班,往往在工厂附近的面摊吃 完汤面,就直接来到燕卿工作的美语补习班上课。他不想坐在旁边的学员闻到他身 上的烟味,因此会在面摊旁边新开辟的大马路抽完一根烟,顺便享受难得的宁静, 再到补习班上课。 他是个采购主办,有时必须和不同部门的同事与厂商讲整天话,讲文雅点是沟 通,实际上是谈判--- 将自己的观点以及对自己有利的事加诸于他人身上。 很少人会满意当前的工作,抱怨与批评是上班族经常做的事,连老板也不例外, 所谓做一行怨一行。刘靖对这份工作既不讨厌也不喜欢,不过每天能和各式各样的 人接触,从博士到国小学历﹑从腰缠万贯的大老板到作业员。他喜欢观察人,而这 份工作提供这个环境,使他有机会也是必须仔细探索各种的人物的想法与个性。 人造的光线逐渐取代大自然纯净的光茫,刘靖来到位于忠义路的补习班,这栋 大楼除了英语补习班之外还有几家升学补习班。他一踏入大楼,举目所见,紧闭的 电梯前面学生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电梯的到来,喧哗声盈满整个大厅。他神色匆匆 从他们身旁擦身而过,直奔毗邻电梯的楼梯上楼。 他一直想不透,这些年轻学子经常运动﹑跳舞﹑游玩来发泄过剩的精力,逛街 血拼直到双脚再也不听使唤才肯罢休。他们却不愿走楼梯运动,宁愿耗时间等候电 梯,然后挤在拥塞狭小的空间里。 燕卿不愿无事可做地枯坐柜台,她需要走动来忘却不时浮现的烦恼。她像失了 魂的躯壳教室一间逛过一间,空荡的教室搅拌著名为空虚的气流,源源不绝地向她 袭来,更使她孤寂幽叹。 离上课的时间还早,刘靖端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看着Taiwannews. 走廊传来鞋 子磨擦廉价地毯的窸窣声,他抬起头来,只见燕卿伫立于门口,脸上挂着生硬的笑 容,两手无力垂下贴着身子,毫无光泽的双眸透露出她的无奈与绝望。若不是走廊 橘黄色的灯泡照射下,让她的脸庞露出一丝血色,不然还以为是一座由不知如何将 灵性加入作品功力不足的雕刻家,所雕成了无生气的人像工艺品。 刘靖望着燕卿无神的眼睛,还来不及说出打招呼的话语,已跌入她那深邃黝黑 的眸子。 为何上帝创造出这位貌妍袅娜的女子,却吝于给她生动活跃的灵魂呢?如一座 缺了瞳仁的苍白大理石雕像,是个未完成的作品。 刘靖如艺术家般,心中冉起想完成这座雕像的欲望,付与她所欠缺的灵魂。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