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数天之后,燕卿收到一封信而不是email ,那是彦欣提出分手的信柬。里面礼 貌地道出,虽然两人深爱着彼此,然而个性观念不合,相处沟通着实不易。而且一 个在北一个在南,要长相厮守也难。为了不担误燕卿的幸福,只好自己当个罪人提 出分手。 燕卿茫茫然地揉搓着信纸发呆,眼泪潸然滚下,落在信纸上,再冉冉晕开。她 宛如被天使遗弃的婴儿,孤零零地来到人世。医生强迫她离开受到保护的母体,顿 时,无依无靠,嚎啕大哭。她张大着嘴,希望像刚诞生的婴儿狂肆地吶喊哭泣,却 叫不出任何声音。她试着挤出一丝声响,却事与愿违,她的眼神由伤心转变为恐惧。 她把自己锁在房里一整天,不管父母敲了多少次的门,依然不愿意任何人闯进 这片属于她的小小世界。如今只有这个薄薄木板所围起的城堡能保护她。尤其是计 算机桌,它就像位于城堡中央的石造高塔,是她最后的避难所。她卷缩着身子,身 体微颤地躲在计算机桌底下。两根食指塞进耳朵,阻绝了外界的所有音响。 「你今天又跟那个男人幽会了?玩到现在才回家。不守妇道的女人…..」燕卿 生父的视线落在报纸上,嘴里可不放过晚归的妻子。 「什幺幽会呀!跟朋友聊天也不行吗?你不是也会出去跟朋友聊天喝酒吗?你 做什幺事都可以,我就不行!你根本就是大男人主义…..」 燕卿卷曲着瘦小的身子躲在餐桌底下,手指塞进耳朵里,不愿听到父母的争吵 声。然而咒骂的咆哮声,没因耳朵被阻塞住就放过她,依然顽强地钻进她的耳膜。 她瞧着身上不时隆起的红色山脉,眼泪窸窣滚下,不敢哭出声音来,害怕引起生父 的愤怒,把对母亲的怒气再次发泄在自己身上。 自从她4 岁起--- 严格地说,应该是自从燕卿开始懂事起,家里的争吵似乎没 有一天中断过。生父的酗酒,母亲的男性好友,这些是他们吵架的导火线。究竟是 母亲的幽会引起父亲的酗酒,还是父亲的酗酒引发母亲的幽会,谁也不知道,可能 是恶性循环吧。 无辜的她只能躲在桌子底下,期待暴风雨赶快过去。 邻居的小女孩似乎不太愿意跟她玩,也许是她们的父母不要女儿跟这种家庭的 孩子走得太近,免得受到“污染”。只有几个男孩子乐意陪她,因为她同意让他们 牵自己的小手,甚至“吃豆腐”。只要他们愿意陪自己,要怎样都行,这是当时燕 卿的想法。 邻居经常批评与不屑母亲的行为,碰到她时总是用揶揄的眼光瞧着她,用带刺 的话语跟她说话。加上她又经常跟男孩子一起玩,她们不自觉地产生有其母必有其 女的念头,更不愿自家的女儿跟她玩耍。 为了不想孤独一人,燕卿只好在男孩的世界里厮混。 又是另一个恶性循环,没有人愿意终止这个伤人的循环。 有形的门,最后还是打开了,可是燕卿的心依然深锁着。她开始像孤魂般过着 补习班﹑家里两点一线的日子。 她跟彦欣虽然已经分手,燕卿仍不时上网期待能碰到他,感受他在电话线的另 一端。 另一个目的是想问他,是因为那个女孩的关系才跟自己分手吗?她想要知道分 手的原因,不然永远走不出他的阴影。 彦欣的回答--- 不是因为那个女孩,分手的原因已经跟你说过了,而且你心里 也很清楚是为了什幺。 燕卿晓得信里的理由是他编纂的借口,也晓得分手的真正原因,只是她不愿去 面对,非得他亲口说出不可。她一再询问类似的问题,彦欣最后受不了她的执着与 纠缠,只要她一传讯息,立即下线,眼不见无净。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