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在补习班,同事们当然不放过燕卿,嘴是她们最大的武器,各种想得到冷嘲热 讽﹑尖酸苛薄的言词,一一从她们的嘴里奔驰而出。 那几个女人直想着燕卿的脸皮怎幺那样厚,用怎样的言词都骂不走,甚至煽动 几位老学员加入挞伐的行列也没用。燕卿越无动于衷她们越气愤。非达到目的不可, 这是她们的中心理念,反而不尝试用沟通的方式来消弭彼此的心结。她们只想到自 己的那些过错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燕卿跟督导员讲,就是背叛!不论是否被督导 员骂,一旦背叛就绝不能原谅,不让对方有任何机会来弥补。 燕卿每天坐如针毡﹑度日如年,她不是对那些刺耳的言词无动于衷,而是为了 争一口气,应该说负气才对。你们要我走,我偏偏不走,看你们能拿我怎样! 有如两辆车子面对面挤在仅能一辆车通过的小巷子,双方坐在驾驶座怒视对方, 看谁撑的久,看谁先退让,反正窝在车里吹冷气听音乐也没什幺关系。这种情况, 谁赶时间谁就会先退后,让另一辆车先行通过,对峙的时间不消多久就会结束。 然而,人与人之间可没这幺简单,一天八小时,每分每秒对方就在身边,随时 感受到她的体温与怒气。这可不比封闭的车子有个独立的世界,而是没有保护遮掩 的赤裸裸对抗,必须时时承担无形的压迫感,无形比有形的对峙更让人沮丧﹑紧张 ﹑恐惧。 有形的我们知道对方将做出何种举动,就算无法反击,至少有心理准备。无形 的却是无法猜测,例如人心,谁也无法真正晓得对方想些什幺,不知该如何应对。 如文人的一枝笔,你不知他何时要写?将写什幺?就算错在于他,别人看了他的文 章也会认为错尽在己。刀斧可躲,但流言可逼人自尽以自清。 燕卿如今正是生活于无形的压力下,不知她们会对自己说什幺?不知她们会跟 学员讲什幺? 随时精神紧绷处于恐惧之中。 刘靖经常陪着她,默默听她的倾诉,让她发泄惧怕和不满的情绪,再提出中肯 的意见或说些笑话。他体力许可的话,尽量使她耽醉于肉欲的世界,请燕卿教他更 多技巧,来满足她的欲火,使她暂时忘却现实的烦恼。因为她的性欲蛮强的,她曾 告诉刘靖有时会用自慰来解决生理上的需求。 这些事燕卿当然也跟仲杰诉苦。他的言语一下让她平静﹑一下使她身陷正午的 沙漠﹑一下又让她坠于永夜冰冷的极地,她更加心乱如麻。 计算机桌底下再度成为她的避难所,她紧塞双耳。然而,声音依然不绝地传入 耳膜,是邻居在背后嘲笑她母亲红杏出墙,是邻居讥讽她都跟男孩子在一起和她母 亲一样,是怀疑她不是父亲所亲生,是小女孩笑她让男孩子掀她的裙子看小裤裤 (她需要朋友,只要他们愿意陪她,要怎样都行),是生父对母亲的咒骂,是母亲 的反唇相讥,是继父的冷嘲热讽。这些久远的声音再次缠绕着她,她想大声吶喊, 却叫不出一点声响。 燕卿苦撑了十天,最后听从刘靖的建议--- 辞职。 「还知道羞耻呀!我还以为你的脸皮是钢板做的。」Sara得意地说着。 燕卿强忍着欲滴的泪水。我不能掉泪,一旦落泪我就输了。她叮咛着自己。 燕卿辞职了,那几个同事与好事的老学员仍然不放过她,在柜台批评她的是非 绯闻。当然这些批评有部份是真实,并非全部凭空捏造。Jason 当然也是其中一位, 以发泄心中的怨气。 这些言语渐渐传入刘靖的耳里,他并没有跟燕卿讲,希望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之后,能忘却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这些蜚短流长由自己来承担。不过刘靖对燕 卿已有男女之情﹑肌肤之亲,听到自己所喜欢的人在背后受人批评道短,心里总不 是滋味。尤其她们在刘靖的面前诉说燕卿的滥情,更使他难受,因为她们不晓得他 们俩的关系,只知道他们经常聊天而已。 燕卿对我是否也是如此?她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什幺?我只是她的避风港,能听 她倾诉心事的较好男性朋友之一?只是亲密到能够分享彼此的身体,并非真的是爱 情?而自己呢?当时是因为瞧见她空洞茫然的眼神,才开始接近她,想了解她,想 给她的双眸注入灵魂。现在对她的感情到底为何呢?他自忖着。只能很喜欢她,不 能爱上她,不然受伤的将是自己。他叮咛着自己。 所谓好聚有散,有些学员听不下去为燕卿辩解几句,年纪较长的学员甚至劝她 们讲话别那幺苛薄,留点口德,她们只能一脸无辜地闷不吭声。一来她们不敢得罪 学员,二来其实她们的私生活也好不到那里去。有些多话的学员还是跟燕卿讲述她 离开后柜台小姐仍然不放过她,仍旧道尽她的蜚言,枉费刘靖的一片苦心。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