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这分明是有预谋地传染给他,这是陷害!这是谋杀!是不可原谅的罪行!彦欣 从她的祖宗十八代咒骂到子孙十九代,他突然想到她既然得了爱滋病,不可能有那 幺多代的子孙,一想到少骂了十九代,他更为气愤! 他倏然感觉到心跳速度加快,意味着血液正在奔流,病毒更随着血液急遽传遍 他的全身,免疫系统的亿万个淋巴球正与病毒做殊死战。他开始晕眩,视线慢慢模 糊,身子渐渐虚弱,病毒已经占据他的五脏六腑,他的生命如即将燃尽的蜡烛,微 弱的火焰正在狂风中颤栗,他如今命在旦夕。 该不该到医院检查呢?倘若真的得了爱滋病,医院将会提报卫生署,自己将被 列为追踪对象,自己不就成了黑名单上的人吗?我不就被判死刑了吗?现在失业又 欠了一大笔债,如今又可能得了绝症,真是衰到极点。他的思绪纠缠在一起,悸动 不已。 唉!还是死了算了,一了百了。一想到此,儿时的回忆﹑学生时代的单纯﹑出 社会后的苦闷﹑家人的亲情﹑过往的恋情﹑悲欢离合,这一切点点滴滴浮上心头。 有些人与事一直潜伏在记忆深处,他从未回想起,此刻却一景一幕地涌上心头,连 那时的怒气﹑感动﹑悲恸﹑欢愉也窜遍他的全身。临死之前竟然能回忆起这幺多事 情,他惊诧不已。这28个年头的爱与恨,在他心中交织缠绕,不能自己。 他颓丧躺在沙发,无意识地打开电视,新闻又再报导因失业或久病缠身而自杀 的社会事件,更加深他自杀的念头。他开始想着该用什幺方式自杀?割腕?上吊? 跳楼?跳河?开瓦斯? 吃安眠药? 割腕的话,家人为他收拾遗物时,见到房间一片血迹,更会加深他们的伤痛。 上吊,屋子没有梁可吊绳子,而且死相很难看,不符合他的英姿。跳楼和跳河这两 种自杀方式他最不屑了,每次新闻报导跳楼或跳河,他就咒骂一通,这种人最没资 格自杀。要死就死,脚一蹬,往下一纵身就结束了,还要坐在楼边桥畔等一群人去 救他们,然后拖拖拉拉﹑哭天喊地,浪费社会成本,让众人当笑话看,警消应该向 那些人收钱才对。开瓦斯,可能会发生爆炸,影响到无辜的邻居。吃安眠药嘛,嗯, 不错的方法,但是要去那里拿安眠药呢?「干!连自杀也那幺麻烦!」他又陷于苦 恼之中。 念头一转,说不一定她只是开玩笑而已,他的心中燃起一丝丝存活的希望。他 彻夜难眠,又气﹑又怨﹑又恨﹑又怒。我到底做错什幺?上苍竟然要如此惩罚我! 一早彦欣立即到大医院检查。他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度秒如年,有如垂头丧气 的嫌疑犯,站在法官面前等候宣判。 过了几天,报告出来了,是阴性反应,他乐疯了!乐歪了!乐傻了!乐呆了! 这些日子无比幽暗的阴霾一扫而空,这个世界从未像此刻如此美丽,此生从未如此 开心。 然而,医生最后说了一句,「可是…..病毒可能会潜伏数年之后才会被发现。」 他虽然侥幸没有被判死刑,却被无情地判无期徒刑。他的世界一下从彩色顿时 转为黑白。 医生又道:「你只要定期来检查就好,你可能不是带原者,应该没那幺倒霉得 了爱滋病。」他一付事不关己的模样,双手玩弄着检验单。 彦欣心里咬牙切齿,好想双手紧紧掐住这位毫无感情的医生的脖子,或者将自 己身上性病的病毒传染给他,那不就成了鸡奸吗?不行!那个为你心疼的贱女人跑 去那里了,应该叫她跟这个医生睡几次觉,把性病传染给他,再写封信告诉可能得 爱滋病,吓吓他!让他也尝试一下这种滋味。什幺实习医生嘛!把病人当猴戏耍呀! 尽说些仿真两可的话。他在心里滥骂着。 他依然生活在恐惧之中,这位吊儿郎当医生的话能相信吗?这可是攸关生死大 事。于是再到另一家医院检查,最后证实只是虚惊一场。他一走出医院宽广的大门, 瞇着眼睛仰起头来,享受阳光洒满全身,未来的日子将是如这阳光般明亮,别人是 热的发疯,他却舒服的很。 自从跟燕卿分手后,事事不顺,真是个扫把星,他怨怼地喃喃自语。这几个月 来,他的生活如洗三温暖般,一下子是热情如蒸气室,香汗淋雨。一下子是气馁如 冰水池,连血液都将冻结。两者更迭不止。 「你好,你请我帮忙的事,已经大功告成了。」“安慰你的女子”在电话里说 道。 「谢谢你。」 「呵呵,我还要谢谢你,让我有机会报复这种自以为是情圣,到处钓女孩的男 人。哼!我的性病就是被这种男人感染的,杀千刀的。男人,都是贱货!」她咬牙 切齿地说。「你知道吗?最后我还骗他可能得了爱滋病。哈哈哈…这下子可让他寝 食难安好一阵子了,瞧我神来一笔的最后一招毒不毒!哈哈哈…」她狂笑着。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讥讽﹑得意﹑鄙视﹑怨怼的笑声。 彦欣又开始在网络上游荡,网络的世界是他的精神寄托,当然他又来到那个留 言板,发泄对人世不满和怨怼的情绪。顿时,他发现那个“星为卿闪”的留言,字 里行间隐喻有个在网上专门钓女孩子的男人,罪有应得地得了性病,甚至还可能感 染爱滋病,一付幸灾乐祸的模样。 他怒不可遏,瞋目切齿,紧握的拳头重击在桌上,一连串的三字经从他嘴里轰 然窜出。 一定是那个变态男--- 仲杰认识“安慰你的女子”,知道她得了性病,才要她 特意来接近自己,再把性病传染给我,害我痛不欲生,甚至差点自杀,还好没让她 们的奸计得逞。杀千刀!砍万刀!剁亿刀!是否该报警呢?但是警方会接受这种案 件吗?“安慰你的女子”也不知身在何方,要找她出来指控也难。唉!真是倒了十 八辈子的楣,才会认识燕卿那个贱人!假若不是她,也不会引出那个变态男。彦欣 气愤地喃喃自语。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