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八日 清晨6 :30起来,竟然还没天亮!打算到街上走走探索喀什的凌晨景致,没想 到宾馆的大门还用铁链深锁着,服务人员都还沉睡在梦乡,太夸张了吧!。走到中 庭见到怡君正在打太极拳,不好意思打扰她想转身就走时。 「喂,早安,那么早起。」 她已经发现我了。 「早,对不起打扰你了,想看一下喀什的清晨,可是…」我看了一下四周「漆 黑一片。」 「等一下太阳就出来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一直叫你喂,挺不好意思的。」 「我叫林炳宪,叫我小林就好,Leon也可以。」 「这是经度的关系,同经度的国家现在才4 点多而已。因为这里是用北京时间, 所以日出会比较晚。」 「喔…..了解。」虽然早就知道,也要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是在那里高就?怎么能够放那么多天假出来玩?」 她说话时总是客客气气的轻声细语,就如当地人戴个面纱般,不愿让别人看到 她真实的一面,总觉得有种距离感,这道无形的鸿沟让我好奇地想跨越。我发呆地 看着她。 「怎么了,不方便说是吗?对不起。」 「不是啦,是在想该怎么说?我现在是职业游民,前几天才辞去工作。以前的 工作大部份是在工厂当采购人员,就是翘着二郎腿抽着烟,想着如何对付那些死业 务,如何把价格杀的让对方心里滴血。」 她睁大眼睛看我。 「没那么夸张啦,开玩笑的。我的工作是从北部一直换到南部来,或许是遇人 不淑吧。怎么讲?有人说只要你努力工作,老板的眼睛是雪亮的看的见。」我不以 为然地吐一下舌头。「每个主管的喜好都不一样,例如有些主管希望应征者的履历 表用手写,那表示他有诚意;又有些人觉得要用计算机打出来,这样才符合潮流。 不符合他意的在第一关就被刷掉,那么应征者不是要赌了吗?真是走火入魔, 变……. 态……」我加重语气地说。 她噗嗤笑了出来。「可以两种都寄呀。」 「说的也是。」我一付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的观点是,你要不是他喜欢的类 型,不管你是再怎么努力还是一样,反而会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要升职的人当然 是他的“爱将”,如果表现出色的话不就更惹人眼红,不会千方百计想除掉你吗? 所以努力工作就会有前途,是公司画个大饼让你卖命,等到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一脚 踢开。而且大公司就像个政府或“朝庭”般,都有派系之分,要是跟错了人下场还 是一样的。」她心有同感地点头。 「当采购的应该是对外的单位是吧!但公司内部的“沟通协调”却占用了我大 部份时间。所谓开而不会,会而不议,议而不决,决而行不通。你刚才练的太极拳 在开会的过程中他们更表现的炉火纯青,或许你会认为我很偏激吧。我这么说并不 表示我上班时不努力工作。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最后 觉得再耗下去是在浪费时间就辞职了。所以我的工作史是满“心”伤痕,连感情也 是一样一波三折,欲哭无泪。对不起,跟你发那么多牢骚。」这些郁卒事是不吐不 快,而且她又那么亲切,不禁说出心里的郁闷。 「你说的也对,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对对对..」我如遇到知已般说着。 「你说感情一波三折,你跟你女朋友分手了?」 「有4 ﹑5 年了。对了,昨晚在餐厅有位服务生长的很像她。」 「早,导游小姐。」Grace 精神溢溢地说。唉!年轻就是本钱,我还是一付睡 眼惺忪的脸。 「我呢?都不跟我打声招呼。」 「对不起,早安Leon叔叔。」她鞠躬地说。 「早…去撞墙啦!后面的“叔叔”不会省掉呀。我又没多老,年纪虽然快30了, 但外表别人都说还像25,6 岁,而且还有一颗年轻的心。」 「年轻?是幼稚吧。」 真是egg 你死「早,一大早就不会说点好听的。」我翻了一下白眼。 「林小姐,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团员陆续出来问道。 「我去看看,请等一下。」她赶忙去餐厅询问。 在餐厅里见到那个像“她”的服务生因迟为到被刮了一顿,只见她低着头端菜 递盘子,好想安慰她,但那个egg 你死坐在同一桌,要是让她听到了嘴里又不知会 说出什么话来?Grace 虽然比她小好几岁,就比她成熟许多,只不过有时会童言童 语。 九点多前往卡拉库力湖,此时厚重的乌云低低压着令人喘不过气来,街上盈满 戴着小帽的男人和包着头巾的女人骑着脚踏车前往单位上班。我问司机才知此地的 工作时间是9 :30~11 :30;4 :00~8:00. 司机一路不落人后地按着喇叭,看见 十几公尺远有马车或有人就开始猛按。再问是因为不知道前面的人不知会做何举动, 就先远远地按喇叭,告知后面有车来了,跟印度尼泊尔一样。我们先到医院灌氧气, 怕到了帕米尔高原上氧气稀薄,因而有人得了高山症。 怡君走到我们这部吉普车「今天有地陪陪同,我搭你们这部车来解说。」 「是怕那群三姑六婆吧!」 她抿着嘴笑一笑,就跟我挤进前座。 吉普车驶到郊区,因为明天正值星期日喀什有个大市集,人们驾着驴车与马车 纷至沓来载着家人及货物前来市区兜售及采买。乡下的房子都有个大围墙,墙内种 植着白杨树,房子的材料大都为砖块或夯土。道路两旁是种植着白杨树﹑玉米田﹑ 棉花田﹑水稻等,向日葵田里朵朵花儿鲜黄灿烂长的比手掌还大。女孩的衣服都很 鲜艳,而男人大都穿著西装跟土耳其一样。 途经一处墓园,怡君指着坟场说「这里墓都是土墓,如各位所见是类似半圆柱 形,而且没有墓碑,且男女要分开安葬。一个墓穴里放了整个家族的尸骨,墓穴约 地下三公尺深,若墓内已有先人埋葬了,就必须把前任的骨灰收集起来,在墓穴的 侧面挖个洞放入,再用砖块封起,但需要把头朝向西方就是麦加的方向。若墓穴的 四周都以葬满,就把最前任的骨灰放到墓穴的旁边,以此类推。夫妻不可合葬,妻 子死后必须葬在娘家的墓地。在墓的上方还有个洞是做为通风之用。他们扫墓不带 任何东西,只到亲友的墓前诉说心事而已。」 「丝绸之路是德国的考古学家开始称之,故而沿之。但玉石之路比丝绸之路起 源还早,夏商之际中原就从西域进口玉石,尤其以和阗的羊脂玉最好。喀什是喀什 噶尔的简称,也是玉石集散地。在西汉初年,喀什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疏勒国, 公元前六十年时属西域都护府所管辖。东汉初年,班超在此经营西域达三十年之久。 宋元两朝以后,地名逐渐为喀什噶尔所取代。它也是丝路中南两道的交汇点,这里 有高山纵谷的帕米尔高原,辽阔荒芜的死亡沙漠塔克拉玛干,雄伟壮观的昆仑山脉, 曲折蜿蜒的叶尔羌河等。」 我一面听怡君的解说一面写下来。 「很少见到像你这样的人。」她侧着头看我在笔记上“画符”。 「怎样的人?」 「这么用功写笔记呀!」 「我是希望把所见所闻写下来。我去过那么多国家,可是勒紧裤带省吃俭用而 得来的。没办法我是个低薪阶段,所以我的生活是无聊﹑乏善可陈,连同事聚餐也 不敢去,快变成自闭症“老人”了。其实出国的时候比工作还累,一方面要听讲解 写笔记,二来还要拍照﹑看建筑物﹑风景﹑人物等,忙得不可开交。或许是因牺牲 很多才出来旅行,不想浪费时间。有所得;就有所失吧。」 「能借我看看吗?」 「可以。」就顺手拿给她。 她张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我的字。 「那是繁体字,你看不懂的。」 「不是这样,我以前在台商的公司待过,会“猜”繁体字。」 完了,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字很丑是吧!说真的每次回国在整理笔记时,常常会望着笔记“沉思”,那 个字到底是什么?」 「是不会啦,只不过潦草了一点。」 「谢谢你日行一善。」 她每次对我说话总是只有几句而已,惜言如金。要怎样才能打开她的话夹子呢? 为什么我的口才那么差,跟美女讲话还会发抖>_< 「司机停一下车好吗?我们想拍 照。」坐在后面的团员喊着。因为我们五个团员坐一部吉普车而不是中巴,可以随 时请司机停车拍照。见机会难得,就请她当模特儿拍照,理由是只拍风景是单调的 黑白;若加个美女画面就变成生动的彩色,对称赞自己漂亮的人总不好意思拒绝吧。 驶过生气盎然的绿野后进入荒凉的戈壁滩,低垂的黑云沉沉笼罩远方的丛山, 不见丝毫的绿色只有铁灰的砂石布满周遭的世界。车子在碎石路上左右摇晃蹦蹦跳 跳的,跟她有“肌肤之亲”就在所难免。随着车子的跳动,我的心跳更加剧烈,好 在引擎声蛮大的,不然她真的会听到我心脏噗咚跳动的声音。我对感情不是已经看 破死心了吗?难道对她动心了吗?不然怎么会如此紧张悸动不已呢? 在绿洲乌帕尔乡我们下车闲逛舒展一下快震碎的筋骨,小小的市集里卖着烤羊 肉串﹑大饼﹑手扒饭等,人们三五成群地聊天或一堆男人窝在帐篷里看录像带播放 的港剧。此地有一座马赫穆德喀什墓,他是一位大学者,编有突厥语大辞典一书。 团员们看到我背着相机到处拍照,有些就拜托我帮她们拍,往后我就成为随团 摄影师。一到景点我就开始找个风水不错的地方叫“客户”过来拍照,怡君就成为 我的助手,她是全陪帮团员拿相机是理所当然的,不然我背着6 ﹑7 台相机怎么拍? 第一张照片当然是她啰,理由是先找她试镜,效果不错再叫团员来拍,为了想 多看她几眼多说几话可是绞尽脑汁。一直有个声音在心里响起,但总是充耳不闻不 愿去听它。 上车再往前行,因昨天下大雨造成很多地方发生土石流,道路都被冲毁,司机 只好从前面车子驶过的痕迹中找出道路来。车子左倾右斜地行驶,我们也靠的更紧, 她的秀发在眼前飞扬,如拨弄的琴弦般,撩起已经沉睡多年的千万个细胞。如一袭 黑色的舞衣扭动着柔软纤细的身驱随着音符跳跃,让细胞再次感受到生命的活力。 好想伸手去撩拨她那令人无法抗拒的秀发……哈啾。 「对不起。」她看着自己飞舞的头发。「你的笔还用吗?」 「不写了,你要用吗?」随手把笔递给她。 她熟练地把长长的秀发挽到头顶,再用笔当发髻往头发一插,简直是神乎奇技! 我是看的傻了眼。 「你知道倩女幽魂这部电影吗?」 「有看过,怎么了?」 「你好象电影里的小倩。」 「你是说我披头散发的样子像鬼吗?」她舌头一吐扮个鬼脸。 「不是不是不是…. 」我摇着头「鬼那有像你那么漂亮的,是那种古典美,就 如国画中的美女般。」 「我看看。」Grace 在后面喊着说,旋即趴到前座来。「大姐姐,你好美耶, 如他说的一样是种古典美,我要是有你一半漂亮就好了。」 「你也长的不错,美人胎一个。现在你是年轻活泼又可爱,再过个几年就会像 她一样成熟﹑妩媚﹑具有女人味的美女了。」 怡君笑着瞄了我一眼「妹妹,你怎么不跟你父母坐中巴呢?」 「我只是想试着让自己更独立一点,到时候去了纽西兰只能靠自己了。而且已 经不再习惯跟在父母身边的日子。要是告诉我同学们我现在还跟他们一起出门旅行, 会笑我是长不大的小孩。」她的嘴总是嘟的高高的。 「而且他们一定又要管东管西的,坐要有坐姿,笑的时候嘴巴不能张的太大, 走路要淑女一点。刚才我爸妈就说,看看全陪的样子,人家是淑女一个,而你却像 个猴子般。」她学着她妈妈说教的模样,指着我的头。「而且跟Leon叔叔在一起, 可以看他搞笑呀。」 刚好车子剧烈地跳动,我差点滑下座椅。 「你瞧,他又在搞笑了。」 「天呀!太上老君,我是无辜的。」还是不能太宠她。 「童言无忌嘛。」怡君开怀地笑着,左脸颊还浮现出一个小酒窝。第一次看到 她笑得这么自然,外面的风景在怎么美,也无法吸引我的视线从她甜美的笑容移开。 能看到她笑,我再怎么被毁谤也值得。 「她比你年轻,你怎么叫她太上老君?」她又邹着鼻子。 「再来要怎么掰?」我无辜地看着怡君。 「我怎么知道?」她笑着说。 「因为她现在的样子就如50年后的她,一点都不会变。如此气质高雅的尊者, 不该叫她太上老君吗?或许50年后我无缘再见到她,所以就先叫了。好象转的很硬?」 「你知道就好。」怡君忽然想到「这么说你的意思是我看起来很老了?」 「我那敢呀。」 「他是说你50年后还是像现在这般年轻漂亮而且又长寿。」 「对对对,再加上岁月的历练,更显现出成熟与睿智的气质,让人如浴春风。」 我一边讲一边用夸大手势的比着。 「小林,你讲的也太恶心了吧。」后座的团员都听不下去。 她笑的更灿烂,连我们的酷哥司机师傅也笑出来,我跟她的距离也因此拉近不 少。 「Leon,我接的好不好呀。」 「好呀!!」 「那奖品咧?」Grace 把手往前一伸。 「过几天请你吃羊肉串,如果你爸妈不在顺便请你喝酒。你瞧,香辣鲜嫩毫无 腥味的烤羊肉加上清凉口感极佳的新疆啤酒,人间一大享受呀。」 「好小气呦。」她嘟着嘴。 「好了,好了。看看前面的景色很美。」 怡君善解人意地帮我解危,谁说漂亮的女子都是花瓶呢?以后再遇到有人讲, 我一定举她的例子来辩驳。 哇!团员们对前面的景色赞叹不已,盖孜河的支流从公路的右侧潺潺流来,与 左侧盖孜河的主流合为大川,奔腾而下。两侧山岩挺拔,有如被利斧砍断般,有的 颜色如火焰般峥嵘像是火焰山。一眼望去黄土色﹑红色﹑铁灰色,加上云雾缭绕霭 霭白雪覆盖的山巅构成奇特的景象,像块画布被洒满色彩。这里已经属于阿克陶区, 已进入公格尔山系的盖孜峡谷,是登帕米尔高原的首站。 车子沿着盖孜河在蜿蜒曲折的峡谷中爬升,在摇晃中到达盖孜检查站,旅客来 到这里都要检查身份再放行。此时天空已飘起雨来,因另一部中巴尚未到来,大家 就下车躲到用草搭成的棚架下等,虽然是炎夏季节山风一吹还是忍不住打个哆嗦。 在河边有个公共厕所,味道是十公尺之外就可闻到。有个老外在厕所外面犹豫 要不要进去?最后决定了,捏着鼻子冲进去,不到几秒的时间就提着裤子冲出来, 我们是憋着不好意思笑出来。 怡君看到有车来了就赶忙去问有没有见到那辆中巴,只见她像只蝴蝶般在雨中 飞舞。 她回到棚架说「有位司机师傅见到他们停在一户人家的门前,可能是上厕所吧。」 雨滴不愿离去地停在她的秀发,眷恋地依附在她的双颊。我赶紧拿出面纸擦拭 她已淋湿的头发,她就像个小学生般乖乖地站着,闭上双眼嘴角微微上扬让面纸从 她的发际滑过,她正想起她的男朋友吗?想再擦拭她的脸庞时她睁开双眼,我也不 好意思“下手”,拿了张新的面纸递给她,指挥着那边有水珠。 「你也不要我说左边,你却擦右边嘛。」我笑着说,Grace 在旁也加入战局乱 指挥。 「到底是那里?」她实在是受不了。 我干脆再拿张面纸帮她擦拭,就像是小心翼翼专注地修补着旷世名画般,怕如 弹指可破般的肌肤被我弄伤。 「Leon,看你那个表情好暴笑哦。」Grace 呵呵地笑。 我不好意思地赶快擦一擦「大功告成了。」也松了一口气,我干嘛要用面纸, 用手不是更好吗?笨呀!>_< 「谢谢。」 她甩甩头发,让千万根发丝在微风中飘扬,纤细的手指伸入发际梳理起来,再 往头上一挽,伸出另一只手到我面前,我会意地拿出笔来递给她,一样往头发一插, 立刻从娇柔的女孩变成妩媚的女子。 「Leon说些笑话嘛,好无聊呀。」Grace 又嘟着嘴。 「好吧,那就做个心理测验,这是我在网络看到的,蛮多人说很准。现在有五 道菜分别是麻辣火锅﹑冰淇淋﹑冰牛奶﹑面包及生鱼片,你们要全部吃完,请你们 排一下吃的优先级。」 她们很认真地想着……… 「好了。」怡君先想好。 「等一下啦,人家还没想好。」Grace 叫着「好了。答案呢?」 「答案…. 你们确定要听答案?」 「当然啰。」她们异口同声的说。 「好吧,结果是………………你们可能会跑厕所。哈哈…」 「耍我们,打…. 」四只手像雨般落在身上。千万不要把女孩子当傻瓜,否则 受害的一定是自己。 「巴士来了啦,住手啦…. 」我边躲边喊着,她们才住手。 通过检查口继续前进,地势倏然增高,陡峰插云,砾石峥嵘突兀。过没多久见 到前面的山路停满一排车,司机说可能发生土石流了。大家下车前往出事地点一探 究竟,已经有好几个工作人员把石头铺在泥沼里让车子通过。当车辆平安驶过时, 不管认不认识都鼓掌叫好。若有车卡住了,已通过的车辆再倒车把卡住的车子拉出 来。眼见快轮到我们了,忽然有几部车反方向驶来,原来前面还有土石流无法通过。 唉!只能跟沙山﹑沙湖及卡拉库力湖说byebye,无奈地打道回府。 回到检查站,地陪向驻守的公安借刀借地方切起西瓜供团员享用。我当然伺服 在怡君的身旁,帮忙递水果,收果皮。见她吃完赶忙拿面纸给她,也顺便给Grace 和她父母,免得在她说我有了异性,没了人性,虽然这是天性,不是吗?已经连续 三天没有看到景物了,这次来是对吗?但至少遇见她。 雨歇了,天空露出灿烂的阳光,怡君看团员们都没睡意就开始讲解。 「喀什人口约三十万人,海拔1280公尺,它是通往巴基斯坦的要道。中巴公路 全长580 公里,开车需要两天的时间。它也是客货的口岸及大市集买卖的重要地方, 这些因素造就了它重要的地位。这里的瓜果含糖量很高,盛产桃子﹑李子﹑杏子﹑ 甜瓜等,乌鲁木齐的瓜果大都是由此地运过去的。新疆的学校分汉语与维语两种, 维语学校在小学四年级时加上汉语课程,但到了大学念维语学校的学生还要多念一 年汉语课程。此地的女子大都十八﹑二十岁就出嫁了。」 「那我不是到了适婚年龄了。」Grace 兴奋地又趴到前座来。 「对…. 而且还挺个大肚子。」 她一拳立刻打过来「撞墙啦。」 我比个手势央求她快点接着讲,她笑着继续说「他们认定女子是否到了适婚年 龄,用一种相当不人道的方法,就是用枕头和囊包丢到女子的背部,看这个女子是 否能撑的住?若撑的了就可嫁人,因为此地还是个很保守传统的地方。这里是维吾 尔族自治区,一胎化政策在这里有所变更,在城市里可以生两个,乡下则是三个小 孩。但因宗教的关系(回教),他们认为生命是阿拉所赐不可堕胎,所以在乡下孩 子总不只三个。男女皆可提出离婚,更不会歧视离过婚的妇女。但若在新婚之夜, 夫家发现新娘不是处女,家人就会在隔天把囊的中间挖开,悬挂在屋外以示众人。」 车后的团员开始发出不平之声抗议,为这些妇女打抱不平。 「男方到女方家提亲会牵头羊去,然后双方开始谈价码。若女方觉得男方提的 条件可以接受,就把羊宰了制成各式菜肴请男方吃,若谈不拢男方就把羊儿牵回家。 订婚当天男主角才第一次见到女主角,然后就带着她到城里的馆子吃饭﹑拍照 ﹑买衣服等。」 「我们上午所见各种颜色的山岩,红色是含铁﹑绿色是含铜﹑黑色是含煤和玉 石。 大陆已开始执行周休二日制,放假时大伙就上街逛公园,汉族的打麻将,维族 的打扑克牌﹑下西洋旗,年轻人就去跳舞等。报纸电台和电视都有维语的节目。」 怡君讲解完就换我们瞎掰了,大家开始讲起出国的趣闻。没想到团员们都是身 经百战,连Grace 小小年纪也是一样。有位团员他连伊朗﹑南﹑北极都去过,他说 他是在市场里卖包子的。我一听「大哥能不能教我怎么做包子,我回去要改行了。」 她默默无语地听着,偶尔提个问题,最后叹了一口气。「一个地方的经济繁荣, 连带的休闲方式也不一样,好羡慕你们去过那么多地方。」 「你也到过不少地方,西安﹑广州﹑丝路等。」 「但都是在国内呢,好想有机会出去见试见试,看看你所说的一轮明月依偎在 巴黎铁塔的美景。」 「那还不简单,我回去寄张相片给你就好了。」 「笨呀。」Grace 邹着鼻子说「怡君姐是想亲自去看,最好跟男朋友一起去, 那才罗曼蒂克啰,相片那里都可以看的。」 「说的也是。」其实我想说的是,你愿意的话我带你去。 「你们再说说嘛,即使不能去,听听也可以增加见闻。」 我们就再掰下去,当我提到在法国坎城的沙滩,见到众多高耸入云“峰峰”相 连到海边的上空女郎,她是讶异地张大嘴巴说「真的吗?」 有位团员接着说「他说的不夸张,是真的。她们很大方的让我们欣赏,而我们 是看的怪不好意思。」她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Grace 乍见前方有迎亲的队伍,高喊着「司机停车停车…. 前面有婚礼呀!」 最前面的一辆车有人提着V8拍摄,后面的卡车则挤满一大群迎亲的亲友,停在 不远处的一户人家庭院前面。团员们赶紧下车拍照,车上的人们也兴奋地向我们挥 舞着手。 「这是新疆现代的婚礼。」怡君不忘利用机会尽职地跟我们解说。 「新疆的婚礼,汉族在早上举行﹑中午为回族﹑下午为维族,因此在结婚的旺 季有些人一天要赶三摊。当男方到女方家提亲,女方会把羊油﹑羊肝﹑羊奶混在一 起请男方吃,但男方不能动食物,若动了那表示男方不同意女方的条件。 在婚礼时两位新人都要吃沾着盐水的囊,且谁先吃了谁就是家里的掌权者,故 新娘总会让新郎先吃。他们对囊相当重视,可以踩过可兰经去拿囊,但不能踩着它 去拿可兰经。」 怡君是解说的很详细,但团员们却只顾着拍照向他们挥手。快六点吉普车才摇 摇晃晃回到喀什市区,这时终于吃到午餐,天呀! 饭后继续观光行程,也庆幸此地太阳下山的晚,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参观。车子 驶过吵杂的市区进入郊区的泥巴路,两旁堆满来赶集人们所携的货物﹑小孩的嘻戏 玩耍。马儿蹄蹄载着一家老小走过,穿著鲜艳线条洋装的小女孩俏皮地对我们做鬼 脸。 「Grace 你瞧,人长的漂亮连做鬼脸依然是如此可爱﹑惹人怜。」我指着那位 小女孩对Grace 说着。 「喂!你是说我长得很丑是不是?」Grace 拉下脸冷冷地说。 「我有这样说吗?你也很漂亮呀。」 「小妹,你也知道他是想到﹑看到什么,就讲什么,没有那么多的含意影射。」 怡君轻狎地瞄了我一眼「你也知道年纪大的人比较唠叨多话嘛。」 「对对对!!!Grace 我没别的意思啦。」 「哼!!!!」 看到Grace 板着脸,我也不敢再答话,在怡君耳旁说「祸从口出,就是像我这 样子。」 怡君一听似笑非笑地抿着嘴,唉!依然那样美丽。 拐了个弯一座琉璃镶嵌的塔门矗立眼前,是种回然不同的静谧肃穆之感,这是 香妃墓,原名为阿巴克(人名)霍加(家族)麻札(墓),故其为一个家族的墓地, 葬有同一家族五代的人,共七十二位。香妃的曾祖父在康熙年间,平息了莎车以北 的白山派和莎车以南的黑山派两派之纷争,而受到朝庭的重用,但他也毁了一些重 要的套曲,功过难断也。香妃在干隆年间随曾祖父入京面圣,而成为干隆的妃子。 现今的香妃墓为她的衣冠冢。 整座墓园由门楼﹑大小礼拜堂﹑讲经堂﹑主墓室所组成。在墙壁的装饰还有莲 花和佛教的图案,是因为佛教传入中国时喀什是第一站,七世纪回教传入中国时, 喀什也是第一站,所以有些观念已融入生活中。 香妃为人善良,人们若向她诉苦,她就会尽量帮忙人家。甚至到了前几年,还 有一些老妇人会来香妃墓前哭诉。香妃因从小就用鲜花洗澡,身上于是散发出馥缕 香气,故而名之。 Grace 一听到地陪讲到这句,用含笑温柔的口吻对我说「Leon你身上也散发出 气味耶。」 「是成熟﹑稳重﹑具有男人味的气味是吧?」 Grace 声音从温柔立即转为相稽「是汗臭味啦。」 我一付无奈的表情「别生气了啦,对不起。」反正能让她气消,她怎么说都好 …. 地陪带我们到一处回廊,指着一具不像躺椅也不像摇篮木制品,要我们猜这为 何物?团员们七嘴八舌后还是没人猜对。她的眼睛扫过众人,说着:「这是一种抬 尸床,为摇篮型,意思是生在摇篮里;死也在摇篮中,且为活动式的。」 「这里的习俗是在死者尚未咽气时,人们就必须为他的一生下断语,是好人还 是坏人?而且是由左邻右舍来评断。一开始先由阿訇一边念经文一边提问题,他一 生是否为善?是否打妻儿?有否有布施给穷人?家属怕死者会下地狱,家人会找来 “买罪人”,阿訇问时他们就说是“我的错,不是死者的错。”。尔后由同性的至 亲来清洗尸体,再来把额头﹑手和脚用白布绑住,头是避免难看,手脚是避免重叠 怕对子孙带来不幸。再用大白布捆三遍,女人则要捆六到七遍(因女人身材凹凸有 致,必须捆绑那么多次才能缠平)。尔后放进抬尸架,运到清真寺念经,再送到墓 园,需在二十四小时内完成。」 「死后第三天开始举行哀悼会,不管是死者的朋友或仇人,家属都会送上白纸 黑字的通知函。中午两点前是男人去,不需带礼物而且可以大吃大喝;两点过后是 女人去,需要带礼物。会场还有哭丧夫坐在门口哭天喊地,一方面可增加悲哀的气 氛,另一方面可以通知家属有人来悼念,可以开始哭了。」 「哈!那跟台湾一样嘛,台湾也有五子哭墓……」 文妈妈又开始发表意见了,天呀!不知要讲多久才会喘口气休息,赶紧拉着Grace 离开。来到位于陵园东侧的主墓室,是典型的伊斯兰风格。外面用绿色的琉璃瓦贴 面,间杂绘有花纹图案的蓝琉璃砖。墓室外的广场少不了嘻戏的孩童,她们一看到 我们拿着相机,悄悄地跟在我们旁边。我也不会让她们失望,而且像这种联合国般 的组合也是机会难得。 回宾馆途中经过早上加氧气的医院附近,我请怡君让我们下车逛逛再自行回宾 馆。 沿街相当热闹,两旁小贩的叫客声,汽车的喇叭声,人群的喧闹声,交织在一 起,而且小吃是汉食与清真食分开在道路两边,井水不犯河水。快到宾馆时有辆结 满彩带的结婚礼车,BMW 的喔。小朋友看到我们在拍照“很自动地”跑到镜头前面 摆个很酷的姿势,让我们不得不拍他们,当地的小孩实在是很喜欢拍照抢镜头。 终于见到全身包起来的妇女,Grace 惊讶地问「她们怎么看路呀?不怕撞到人 吗?」 「放心…那块面罩是半透明的,她们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现在这种装扮 的女人越来越少了,尤其是年轻的女孩更不愿意。」她一面解释一面带我们这群 “城市乡巴佬”走回宾馆。 在餐厅用饭时,我心神不宁的补捉那位像“她”的服务生身影。怡君或许知道 我在找寻什么,偶而会在耳边说她在那里快点看,当我迅速抬头看时怡君就在旁边 偷笑。 「你们多久没见了?」 「我跟谁?」 「你以前的女朋友。」 「有5 年的吧,还是无法忘记她,有时做梦她还会出现在梦中。」我看着那个 服务生,想在她身上找寻“她”的影子。 「唉!情..何..以..堪…..无..尽..相..思..何..处..道..凄..凉…..只能梦 中觅佳人…」她哀怨的拉长语气说道。 「你是说你有好几段孽缘,所以情何以堪。」我立刻反将她一军。 「咳咳..」她赶快用手呜住嘴,怕嘴里的食物喷出来。「咳咳..」 我赶忙拍着她的肩膀。「噢,不是孽缘,是不可告人的恋情吧。」 「我都呛到了你还说。」她咳着说。 「对不起啦,开玩笑的。」当她说情何以堪时虽然知道她在说笑,但是她眼神 闪过一丝的无奈,她应该有段伤心的恋情吧。 「怡君姐,你们在干嘛?」Grace 好奇的问。 「我在说笑话啦。」我抬起头来,看到egg 你死流露出落寞的眼神…..她坐在 我的另一边,或许她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 「Leon叔叔,我可以听吗?」Grace 撒娇似的问。 「你叫Leon!」egg 你死惊讶地问。 「嗯,有什么问题吗?」 「那不是跟黎明一样吗?怎么一个是潘安一个是武大郎,差那么多。」她嗤之 以鼻地说。 这几天受她冷言冷语地快抓狂了,怡君大慨也看到我铁青着脸,用手指在我腿 上弹了一下。 「生气容易变老的!」她假装转头看后面在我耳边说着。 「Leon又没得罪你,你干嘛这样说他。他虽然是矮一点,但人很好又体贴,怡 君姐你说是不是?你男朋友要是有他一半就好了。」Grace 双手插着腰“仗义执言”, 唉!我没白疼她。 她整个脸沉下来。「怎么了?连他这种老男人你也要呀,你的味口未免太好了 吧。」 Grace 咬着牙,要再说时我急忙说「不要为了我跟别人生气。」 「但她……」 昭惠--egg 你死的同事向隔壁桌喊着「领队过来陪我们聊天。」她赶紧叫领队 过来化解气氛。 领队拿瓶啤酒从老人桌转台到我们这年轻桌。 「什么事那么好笑,来来我敬各位一杯,很对不起今天让大家败兴而归。」 egg 你死的同事昭惠说「你们要怎么补偿我们?」 「我回去会跟公司极力争取,以后你们参加我们公司的团,从喀什到卡拉库力 湖的费用全免。」 那不是废话吗?有几个团员会再重游一次。昭惠跟egg 你死虽然是同事,却是 两个强烈的对比。一个是娇生惯养另一个却是成熟稳重,说话恰到好处。 「Leon赶快说笑话啦。」 「像Grace 妹妹这么可爱,又长的不错,且聪明又气质高雅,天性善良又健谈, 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怎么会强迫像我这样老实纯朴木纳腼腆害羞怕生的人说笑话 呢?」 Grace 笑的趴到桌上。「我的部份还差不多,后面的是在说你吗?」 「拜托…. 小林描写你自己也太夸张了吧。」领队笑着说。「喂,妹妹你知道 全文是什么吗?」 「我自己说好了,你是这么可怜没人爱,长得这样真的不是你的错,而且冲厕 所第一名,小气又神经质,高兴的样子很不雅,天性善变又没天良,且贱到什么都 谈,真是天生没有利用价值,男人看了自动放弃。」我正经八百的说。 同桌的人不管老少笑成一团。 「你怎么会想到这些句子?」怡君笑的好…..灿烂。 「从网络上看来的。网络就有这点好处,心情不好就上网看看笑话,鬼扯一番, 又可以认识各式各样的人。」 此时周老爹身子往前一倾,偷偷指着隔壁桌的一对团员,诡谲地说「喂,你们 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吗?」 「听说他们是姐夫跟小姨子的关系。你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吗?」一谈到八卦, 文妈妈就异常兴奋。 「我有问过他们,那个小姨子在台湾就跟她姐姐夫妻俩一起住,在这里他们也 是住同一间,不是很奇怪吗?而且据我观察,他们动作蛮亲密的,不像是姐夫跟小 姨子的关系。」 周老爹一付道貌岸然的样子,没想到也那么喜欢讲八卦。这话题一打开大伙就 开始发表她们的所见所闻,互相交换信息,真是八卦团。往后的日子他们的一举一 动就成为这些八卦团员关心的目标。 餐厅里就充满我们的欢笑声直到午夜,可怜的是那位服务生不能下班,我干脆 叫她过来听我们讲笑话及八卦,也可以让我多看一下“她”的影子。 听到爆笑或不可思议的事,怡君的眼神总会不经意地飘向Leon,当四目相对, 两人也是互相会意地一笑,立刻把眼光移开。为什么呢?为什么会不自觉地看他呢? 怡君问着自己。 午夜时分断断续续听到隔壁房间,房门老是开开关关实在吵的睡不着,起身准 备开骂。走出房间看到怡君脸色苍白拿把刀站在她的门前,我惊讶地跑过去问发生 甚么事? 她颤抖地说「一直有人在敲门,但一打开门又没见到半个人影。」 「我没听到有人在走廊走路,也没人敲门声。」此时我知道了… 我室友也出来看,我们一说完他立刻拿出一个法器和天珠叫她拿着。这种状态 在旅行时也遇见过几次,她一定会害怕的睡不着。我把法器放在她床头,搬张椅子 拿着天珠面对门口盘腿而坐,叫她去睡觉。 她怕的不知所措颤抖地说「你真的要在这里陪我?」 「把头蒙起来睡觉。」我镇静的说,其实是怕的要命,谁叫我要装英雄。 她把房间的灯熄掉只留浴室的灯,一溜烟钻到棉被里把整个人包起来。不知道 她是怕我还是怕那个东西?眼观鼻,鼻观心,心观她,她现在会在想我吗?专心专 心…..不能胡思乱想,她对我的印象怎样?只是个会耍宝的家伙吗?我在她心里有 没有一丝丝的重量?还是把我当成一般的团员? 过不久感觉有东西靠过来,完了完了…. 开始默念观世音菩萨的大悲咒及连花 生大士的金钢上师咒,顿时在耳边听到尖细的讲话声,是一种没听过的语言。赶紧 加快速度念咒语,念到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念什么,只知手脚发软,全身像被灌上水 泥般动弹不得,又像飘浮在空中般“无依无靠”,然后感觉到“它”急速的离开。 呼…..松了一口气,好在有这些天珠及法器。开始眼观鼻,鼻观心,心定没多 久又观她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