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一日 吃完早餐,地陪说全陪生病住院了,早上不能来请大家见谅,她中午会来跟我 们会合前往吐鲁番。一些团员七嘴八舌地“猜题”,一定是昨天落水感冒了。我焦 急地想问地陪怡君怎样了,但她在跟领队说话,要怎么问才恰当?才不会让地陪和 团员有所遐想。一颗心悬在空中,双手插在口袋,无措地在大厅踱步。 Grace 跑过来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帮你。」 看着她跟地陪说着话,脸色凝重,怡君是不是病的很重?真是度秒如年。 「地陪说怡君姐昨天在办公室昏倒,送医院急救。」 「阿!」我整个人愣住。 「放心啦,听说已经好很多了,中午就可以出院,你就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她 了。」 我拍了一下她的头。「话不会一次说完,害我瞎紧张。」 「我要确定你是不是喜欢她。」 「上车啦。」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不能回答,我不能喜欢她。 「你的梦中情人生病了,还不去医院看她。」 egg 你死丢下这句话,趾高气昂地走开。我狠狠地瞪她一眼。 「走啦!那种人不值得生气。」Grace 拉着我上车。 我恍惚地上车,强迫自己不去想她,仔细听着地陪的讲解,专心的写着笔记, 我不能害她,我只是个过客。 车子一驶出市区就开始摇阿摇,尘土飞扬,荒野一片。地陪正解说一些回教的 重要节日,我要努力听着写着,一直告诉自己不能想怡君,但她的倩影总是不时出 现在脑海,她现在好一点了吗? 回教的重要节日古尔巴节的由来,是有天夜里阿拉托梦给位先知,问他是否对 阿拉忠诚?先知回答我当然对阿拉十分忠心。阿拉要他杀了儿子来证明对他的忠诚, 先知很顺从地带他儿子来阿拉跟前要杀之以示忠心。阿拉见到此状就言,我已知道 你对我的忠心了,你可以不用杀你的儿子,去捉一只羊来代替吧。隔天他醒来后告 诉别人这个梦,别人就言要选个日子来纪念,以后就开始过此节日,在那一天一定 要宰杀动物以见血。 另一个重要节日肉孜节(开斋节),是为了纪念先人为了躲避战祸而躲藏在洞 穴里,只能在太阳下山后升起炊烟烹煮。尔后人们就在某一个月内在日升及日落之 际不吃东西以示纪念,在最后一天就大吃大喝大肆庆祝,如中国的新年般。 快接近南山牧场时辽阔的绿野和麦田映入眼帘。它位于乌鲁木齐西南方六十公 里处,约两个小时车程,是一个属于山岳森林草原结构的风景区。沟口附近是白杨 茂盛,溪水潺潺,哈萨克人不时纵马狂奔,看着他们驰骋的英姿,果然是马上民族。 到了一处毡房聚集地下车,首先去家访,还未进毡房就有一群人来拉生意--要 不要骑马?进入毡房里桌上摆满甜食及小吃,主人殷勤向每位团员献上奶茶,但窄 小的毡房内有团员主人家及一群马夫们乱成一团,不似在喀什那般优雅。没十分钟 大家就出来,马夫一对一紧跟不放,感觉相当差,原本在书上写的哈萨克风情全被 破坏殆尽。 我也不免俗地找匹马骑,在马上摇摇晃晃没多久马夫就失踪了,只剩自己骑着 没人管的马儿。马儿那里不走专挑溪边,周遭的风景虽美也无心欣赏,真怕“马失 前蹄”失足跌下溪里。 跟着一群马来到一树林就要往回走了,想着用走的回去可慢慢欣赏风景又可拍 照,却找不到马夫,只好委托另一位马夫把马牵回去,钱也交给他,沿着来时路走 回。 山坡上是绿草如荫,草坪上哈萨克族的毡房点点,云杉株株修长挺拔翠绿,风 景很像阿尔卑斯山,又带点粗犷及豪放。但游客相当多,毡房已成为游客的旅馆, 此处已变成渡假中心。走呀走,不时还要注意地上的马粪和奔驰而来的马匹。 走到半途碰见马夫,他劈头就问我的马呢?我原想说你跑到哪里了?我发生危 险怎么办?想想还是算了,就言马已交给理平头的马夫钱也交给他了,他这才放我 走,心情已经有够糟了被他一搅和更郁闷。有些马夫纵马狂奔,马上的女孩大声尖 叫“响彻云霄”,我终于知道“响彻云霄”是怎样的声音—可怖呀。有些马夫帮客 人牵着马,客人却嫌马跑的太慢,他们也不想想马儿是由人牵的,自然就会慢些, 要快不会自己骑,不要马夫牵着马,“响彻云霄”的保证一定是这位仁兄。 十二点多回乌鲁木齐吃午餐,却一直不见怡君的踪影,她怎么还没来?病的很 重吗?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我也无心吃饭匆匆扒了几口就放下碗筷到外面,靠 着餐厅雄伟的大红柱子,燃起一根烟来,看着大门外车来人往,等待她的出现。 有个穿著淡黄色T 恤﹑牛仔裤﹑背着皮质包包的女孩从一辆小巴下来。是怡君 …. 我立刻跑过去,颤抖地说「听说你住院了,身体还好吗?」舌头说的都快打结。 她两手插腰,挺着胸膛「你瞧我不是好了吗?只是感冒而已。咳咳..哈啾!」 我拿张面纸给她,看着她憔悴的面容,拨弄她那被风吹乱的秀发。 「还要逞强!」 她吐一下舌头「现在是旺季,同事们都忙得不可开交,没办法请假。」 我叹了一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什么话嘛,我又不是黑社会的大哥,应该说是大姐才对。」她的脸上终于出 现笑容。「噢!抽烟,坏小孩,应该是坏老人才对。」 我赶紧把烟踩熄。 此时已有团员酒足饭饱出来,她们围着怡君问东问西的,怡君微笑地回答她们 的问题。只见Grace 也去凑一脚,不知她在怡君耳边嘀咕些什么,怡君似笑非笑的 看着我。Grace 说完后很得意地从身旁走过,偷偷比个胜利的手势。耶..再踏上旅 途前往吐鲁番,这条信道在天山的博格达山脉和奇尔古斯山之间,长120 公里,宽 20公里的凹地上,这就是丝路的北道,也是312 国道从伊犁直到上海。 举目所见是满布如鹅卵石般石头的戈壁滩。 团员们陆续在摇晃中进入梦乡,Grace 到前面叫怡君来车后聊天,我当然紧跟 在后。 「Leon你不是有学什么长生学吗?来帮怡君姐调整,你上次帮我做蛮有用的。」 怡君或许有看到我帮司机急救,而且也感到身体微微发热,就不排斥我帮她做 调整。 她张大眼睛看着我。「要怎么坐?」 看她左坐右跪的,我笑着说「你整个人坐到椅子上,靠在我的胸膛。」 右手掌轻轻放在她的头顶,左手按着她左手的脉搏,Grace 也识趣地到前面睡 觉。 眼观鼻﹑鼻观心﹑入定,最后还是心观她。怡君靠在我怀里渐渐睡着,我张开 眼睛看着她沉睡的脸,好想拥抱虚弱的她。不行..眼观鼻﹑鼻观心﹑心又观她。 「达板城到了,起床尿尿了。」 她猛然惊醒。「阿!我睡着了。」 「睡着才好呀。」我笑着说。 「谢谢。」 她赶紧起身,走到前面去拿起麦克风简单介绍一下达板城,大伙在此下车逛逛, 伸展一下筋骨。这是座很小的城镇,却不见名谣“达板城姑娘”歌中所描述的美丽 达板城姑娘。那个egg 你死当然少不了发表一下意见。 「这个鸟不生蛋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美女呢?」大家也都懒的理她。 一上车文妈妈就开始发她刚买的小吃,她可不管你想不想吃,团员必须拿了而 且塞进嘴里她才会满意地“放你一马”,她还不忘说个八卦。 「我刚才看到那个姐夫帮小姨子擦嘴,恶心喔。」 车子直奔吐鲁番,怡君不久就到车后。 「你刚才帮我调整蛮有效的,能不能再帮我做一下。」 「当然可以。」我可是求之不得。 她熟练地躺在我的胸膛,我一样把手掌放在她的额头和脉搏。 「可以说话吗?」她问道。 「可以。」 「你刚才帮我调整时,感觉到头顶发热,你的胸膛有股热气流到我的后脑勺, 我就睡着了。」 「这表示我的气有在走。」 「你知不知道中午在餐厅时Grace 跟我说什么?」 「她跟你说什么?快告诉我。」 不知那个小鬼说了些什么,千万别帮了倒忙。我又再冀望什么呢? 「她说………」怡君侧着头笑脸瞄我一眼。 「快说啦,吊我味口!」看着她的脸庞,心里的温暖比手心的热气还热又舒服。 「她说你一听到我生病就魂不守舍,在南山牧场时,像个孤魂野鬼般飘荡。」 「还好不是说行尸走肉,活死人,好象意思都是一样嘛。」 「干嘛这样说你自己。」 她厉声的说,我听了好感动呀,差点痛哭流涕,她还有一丝丝关心我的心。 「她还说你连中午都吃不下饭。」声音越说越小声。 我该怎么说?该怎么办?闭上眼睛,咬着牙说「她说的没错。」 她会对我有意思吗?还是把我当成她众多的爱慕者之一?是一种爱情的战利品? 对自己魅力的肯定? 此时来到三十里风暴区,此地风力相当强劲,尤其是在夜晚,巴士都曾被吹翻 过,所以司机都不敢晚上在这里开车。有辆巴士停在路旁,一群人在戈壁滩上蹲成 一排。有团员问领队他们是不是在捡石头?天呀!谁会有这种兴致在这里捡石头, 他们是在小便。因为风太大连男人也要蹲着,怕尿洒到自己。 怡君一听团员的天才问题笑了出来,我拍了一下她的额头「还笑!」她不好意 思地双唇紧闭。好在有团员问这么畸形的问题,化解我的尴尬。 「说说你好吗?」 「好呀,你要听那一段?工作方面我已经讲过了。」 「那讲讲你家里。」 「上有父亲,母亲早逝,兄姐4 个,3 个画家,1 个作家,我最小所以败家。」 她噗嗤笑出来「以后不准你再这样讲自己。」 「遵命,太上老君。你呢?」 「父母健在,兄一个,在郑州的当个个体户。」她学着我的语气说着「在西安 念书,在广州工作过。」她害怕我问起为什么要离开广州来新疆,接着问「那你的 感情生活呢?一定很丰富吧!」 我望着窗外,此时天空飘起雨来,巴士在戈壁中奔驰,两旁是如刀切过般暗灰 色的高山,阴彤的天空,暴雨的天气,奔驰在无垠的公路,如奔向地狱般。 「我爱过两个女孩,你不嫌无聊的话,就说给你听。」 怡君想着他一样跟我爱上两个人。「只要你不介意,我很想听。」 「我刚到台北念书时,遇见了她。那时她在学校的餐厅打工,一身白色的工作 服,戴着白色小帽及口罩,只露出明亮有神的双眸,我就是因为那双眼睛着迷。你 知道我怎么追她吗?她在餐厅打菜,排队时我就叫同学把后面的人挡住,好有机会 把情书拿给她,就在几拾双眼睛注视下拿给她。」 「真的还是假的?你也太夸张了。」她不相信的问。 「人不痴狂枉少年嘛,年轻时做事会比较疯。从此我就沦落于她的手掌间,我 不是她真正的男朋友,只是她正餐与正餐之间的点心。当她有男朋友时,我化身为 她的好朋友,当她们分手后,我就当她暂时的男友。毕业后决定要忘记她就搬回台 南,但没多久又乖乖地搬回北部,在她身旁默默守候。我无怨无悔地等了她5 年, 最后她去相亲了。有天晚上她打电话给我,她说跟他交往后才知我对她的好,尊重 她﹑疼她﹑宠她﹑呵护她﹑在她的背影默默守候着,我以后一定是个好丈夫。 最后她说可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我伴着她走过珍贵的青春岁月,带给她 欢乐,这一点一滴她从不曾忘记,她很感谢也很感动,但对我心动的日子已经远去, 她不想欺骗我,也不想欺骗她自己。她知道我很难接受,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她无 法去喜欢一个不心动的男子。我让她感动,他让她心动,因为他比我有钱。你会喜 欢一个让你心动的还是感动的男人?」 「嗯…或许是心动吧。」 「标准答案。每次我问女孩子这个问题,她们都是如此回答--心动。于是我决 定离开她从北部搬回台南,在火车站打了最后一通电话给她,但她刻意不接,我知 道我连她的点心也当不了。隔几天我就去欧洲,那是我的第一次旅行,到了欧洲才 知道世界是如此宽广,回来后也不会想再打电话给她,是该下定决心的时候了,不 能再像以前乖乖的回去。虽然有时还是会想起她,她过的还好吗?有次我到台北面 试,还特地到她家巷口从白天等到深夜,只想远远的见她一眼,唉…不见伊人,只 好搭最后一班列车回来。我等了她5 年没想到结局却是如此,同学都笑我贱。」 「你又来了。」 「不是我说的,其实也真的很贱。」 她抬起头来白我一眼。 「但我不后悔爱上她也不怨她,是我自己爱上她的。」 她若有所思地重复我说的话「我不后悔爱上她也不怨她,是我自己爱上她的。」 「去年10月在美语补习班,见到我的第二个她。只觉得她是如此熟悉,后来想 了又想,才知道在未遇到她之前曾经梦见过她2 次。有次教室无人,我痴痴地看着 她,情不自禁地告诉她喜欢她,她害羞地不知所措,然后她消失了一段日子。她再 来上课时看到我就跟往常一样,好象我从未说过喜欢她这句话,约她几次也都被婉 转拒绝,那时我就知道她对我没意思。我以为对她的感觉就像喜欢上一位美丽的女 子般,是喜欢而不是爱上。但经过12月底的一些事,我失眠了一整个礼拜,除了想 她还是想她,就算睡着了她也一样出现在梦中。此时我终于知道对她已不是单纯的 喜欢,而是已经爱上她了。面对她时我不知所措,跟她说话还要事先在脑海里演练 一番,她对我一笑就足够让我高兴一整天;她的冷漠就足以让我消沉一阵子。我把 对她的感觉化做言语写信给她,」我叹了一声「我自己看了都很感动。」 我用很钦佩自己的声音讲着。 她噗嗤笑了出来。「大哥你也帮帮忙。」 「学领队讲话。」 「别扯远了,再来呢?」 「后来她又失踪了,但至少在电话里还可听到她的声音,虽然只有短短一分钟, 我也心满意足。在今年的情人节,我从埃及打电话给她,她一听到是我的声音立即 挂上电话。回来后再打电话给她,告诉她想见她,她却一直编一些理由不愿见我, 不知怎么搞的,竟跟她说大家好聚好散…」 「你还真笨,那有人这么讲的,那不是完了吗?」 「我也知道我完了。好久没见到她了,打电话给她都是语音留言,唉!…. 从 此一颗纯洁幼小的心灵就这样被狠狠被撕碎了。」 「听不下去了,肉麻死了。」她装个起鸡皮疙瘩的样子,在我胸膛磨蹭着。 「爱是一个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字,一个既美丽却又含有剧毒的花朵,勾引着 千万只蜜蜂奔向它,却个个昏迷在它销魂蚀骨的香味里。」 「唉…. 或许是吧。」她感触地说「听你所讲的,你似乎很爱她。」 她的脑海里浮现Leon搔着头发,不知所云地对着那个女孩说话。那位女孩好幸 福,有个人如此爱她。但我呢?我要的不多,只要他能陪伴着我,让我爱他。为什 么我却遇不上这么专情的男子?我跟他一样都爱的好辛苦。 「唉!我知道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若不是你的,纵使你如何爱她守候她, 绞尽脑汁逗她宠她,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是你的,你想甩开,也是万般舍不得,只 想紧紧地拥抱她。虽然我的感情世界是崎岖坎坷,但我不会去想我为她付出有多少, 就要对方回报我多少甚至更多。爱情不是个买卖,凡事都要秤斤论两的。而是感觉, 那种心动与感动,永远不让对方心痛。其实感情的事没有谁对谁错,只要不是一开 始时就欺骗着对方,问心无愧就好。像我被人家拒绝我也不会去怨她,有些人在分 手后就一直在背后批评,我总觉得很奇怪?因为是自己选择去爱上她,也没有谁强 迫我,纵然缘份已尽,也要好聚好散。为什么几乎我碰到的都是我喜欢的而人家不 要呢?爱上喜欢自己的人是幸福的;爱上不喜欢自己的人是痛苦的,爱人比被爱幸 福。」 她拿开我的手,转身过来。看着我空洞的眼神,红着眼眶温柔地对我一笑。 「你会遇见珍惜你的人。」 她握着我的手,看着她那如天使般的脸,好想搂着她。 「快到吐鲁番了,我该到前面讲解了,谢谢你帮我做调整。」 望着她的背影,像只蝴蝶般又从身边飞走。 怡君拿起麦克风,声音清朗地介绍。 「各位我们将抵达吐鲁番,它在古代依序称为高昌﹑西州﹑火州。它位于东天 山的断陷盆地中,盆地的最低处是艾丁湖。低于海平面154 公尺,是仅次于约旦死 海的世界第二低地,也是中国最热的地方,最高温度高达49.6度,中午地表的温度 可达80度以上。」 望着窗外,吐鲁番的天气一样是乌云密怖,这里是中国最热的地方,也是雨量 最少的地区,年雨量仅仅16毫米,但却让我们碰到下雨。什么嘛!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间间砖造的葡萄屋,串串葡萄吊放在砖房里,利用自然的 焚风流动,把葡萄自然晒干。 另一个引人注目的景观是一个个土堆,那是坎儿井的通气口。坎儿井是引自天 山的雪水,此地的葡萄沟全靠这些坎儿井的灌溉。坎儿井共有1100多条在吐鲁番在 地底下蔓延,共有5500公里之长,是中国最主要的水利工程之一。暗渠是它的主体, 高约1.7 公尺,宽1.2 公尺。竖井是挖出井下泥沙石砾的信道,也是通风送气口, 约20~70 公尺就有一个竖井。到了葡萄沟就露出地面的称为明渠,灌溉良田。 到吐鲁番宾馆的途中因在修路司机就开入小巷内,没想到竟遇到塞车。原来前 面有人在吵架,附近的人家也出来“观战”,若战局不够精彩,就亲自下场。有这 种难得的现场直播,团员们当然打开车窗一探战局。当他们看到车子要过时就先暂 时休兵,等车子一过立刻打起来,个性相当强悍。 到达宾馆感觉比书上所写的小很多而且大爆满。要开房门还要跟服务生拿钥匙, 房间的桌上还写着什么东西坏了要赔多少钱,甚至门卡丢了也要没收保证金。他们 的服务生大都是维吾尔族,不像乌鲁木齐大都是汉人。 饭后到葡萄架下欣赏歌舞,大爆满!有些人还用站的,有些甚至坐到舞台上。 当管理人员要他们到后面站,不要坐在那里妨碍表演,他们却动也不动反而起哄要 退票,管理人员只好依他们了。舞蹈并不好看,比喀什还差,或许是人太多的缘故 吧。欣赏完出来时看到有位女子在手绘T 恤,赶紧叫团员来看,没想到大家一买就 是十多件,那位小姐可要挑灯夜画才行。 有团员提议要去逛夜市,我当然不会缺席,先请她们在大门等我一下,我还要 帮团员挑T 恤的花色。等我到大门,人呢?只有怡君站在那里。 「你也要去呀!我刚帮她们叫辆板车去夜市。」 「有好玩的当然少不了我,你真没良心,亏我对你那么好。」 「对不起啦,老... 爷... 爷。」她对我深深一鞠躬。 「好呀!嫌我老呀!反正也没事,罚你陪我散步。」 「遵命,老... 爷... 」 「后面那个字不要讲。」 「好啦。」她笑着。 「咦,那对八卦人物也在散步,我们走另一条路。」我可不想破坏人家的好事, 男的正在吻女的脸颊。 月儿躲在云层后面,调皮地从云缝中偷窥,月光忽隐忽现地照在我们身上。她 跟我肩并肩走在装饰着葡萄藤的街道,凉风袭来,吹散燥热的大地。 「下午我毫无隐瞒地说了我的故事,现在换你了。你为什么会来新疆?」 她低着头默默无语,看着街灯下的影子,拉着长长黑色的身影,就如她的心情。 她忽然头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坚强的说「你知道为什么昨天我会昏倒吗?」 「除了生病,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我看你的脸色,除了生病的憔悴,还有几 许的落寞与无奈。」 「嗯,没错。昨天下午回单位看e-mail时接到他的来信,我第二个爱上的男子, 他要结婚了。」 「因为他离开你,所以你才来新疆?」 「嗯,我从头讲起好了,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不会。」我也很想知道她的过去。 「我在西安念大学,跟你一样,碰到了我的第一个他,他是大我两届的学长。 我刚从南阳来到西安这个古都繁华的省会,心里是抱着憧憬与忐忑不安。对了,你 对西安了解多少?」 「考我呀!秦始皇的兵马俑﹑大小雁塔﹑清真寺﹑石碑林及美食。前几年去土 耳其的时候还到西安人开的馆子吃饭,有个女孩子长的很像巩利。」 「你真是三句不离女孩。」她笑着说。 「男人本“色”嘛。」 「看你对西安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了解的份上,就原谅你。」 「谢谢太上老君恕罪。」我拱身一揖。 「免礼…. 我讲到那了,都是你啦。」 「千错万错,都是小的错。」在女人面前千万不要说她错,除非你皮在痒。「 你刚讲到西安。」 「那时他关心我,照顾我,带引我去探索这个新世界,开阔我的视野﹑我的人 生。 西安—在我心目中是最美的古城。」 「是因为有他的关系吧!」 「嗯,夏夜里,我们经常牵着手,在晚风下散步,就像我们这样。」 她嘴角泛着笑意看着我。不可以,我只是个过客,这句话在心里响起,但还是 情不自禁地牵着她的手,我为何这么贱呢!她腼腆地低着头,让我握着她的手….. 贱的好呀!!!!!虽然她可能幻想着是他牵她的手,我不在乎!她高兴就好。 「走到一盏盏的红灯…」 「阿!你们到红灯区散步?」 「不是啦!那是西安卖小吃的招牌啦,什么红灯区?说话没一次正经的。」 她知道我是故意的,免得她触“言”伤情。 「现在想起来好怀念西安的小吃。如贾三的灌汤包﹑小吃街的锅贴﹑老孙家的 羊肉泡馍﹑实实在在的玫瑰八宝粥…可惜我们的行程没到西安去。」 「没关系,你以后再带我去,我还会再回来的。」 我严肃地对她说,也对自己说。她看了我一眼,摇一摇头。 「那时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有爱我的他,有关心我的朋友,年轻的 我充满幻想…他毕业后要到广州工作,他说趁着年轻想到繁华的广州冲一冲。我想 着他很有上进心,虽然他不在身边是有些寂寞,但为了他着想,也很高兴地送他远 行。计画着毕业后也到广州,那时我们就可以在一起。朋友都说广州是个花花世界, 诱惑的事物太多了。男人一离开视线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再也不会回到身边,而且 学生时代的恋爱是不会长久。但我相信他,他不是那种人。我们写着信,道尽相思 之苦。渐渐地,他的信越来越少,都说些现在是旺季工作很忙等..我还真笨,竟然 相信他的话。」 「他另结心欢了?」 「嗯,我一领到毕业证书,立即收拾行囊,连同学要为我践行都婉拒了,只想 早一分一秒地飞奔到广州见他。在火车上脑海里一直排练着跟他相逢的所有情节, 想着见到他时要说些什么…..好象跟你一样。」她看了我一眼,晚风在她的秀发里 嬉戏。 「火车渐渐接近广州,我像小孩子般雀跃,要看到2 年不见的他了,我激动地 泪水在眼眶里打滚。隔壁的小孩问我“姐姐,你为什么哭了!”我笑着说“姐姐是 高兴的哭。”小朋友不解地搔着头。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只知道我跟他的距离已经 越来越近,就要见到朝思暮想的他。在火车站远远看到他时,我兴奋地想奔向他, 抱着他,依偎在他的怀里痛哭一场。但在他身旁还有位美丽的女子,见到他们缓缓 走来,心里闪过几百个借口,那女孩只是他的同事,或是朋友而已。他们有说有笑 地走到面前,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我伤心地看着他,希望他骗我,虽然知道那 是假的,我也会相信他。他却偏偏说了实话“Hi你来了,这是我女朋友…..坐了那 么久的车,累了吧!来,我帮你拿行李…. ”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哭! 我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我不能哭!看着他们打情骂俏,我苦等两年 的结果却是如此。我不能哭!他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他。我不能哭!在广州我人生 地不熟,举目无亲,我还要靠他。我不能哭!我不能哭!不能哭…. 」 她的泪水已经溃决,汩汩而出,我轻轻地拥她在怀里。 「哭吧!把在心里的怨恨哭出来吧!」 她的手紧紧地勾住我的脖子,她的泪水流过我的脸,沾湿我的衣襟,她坚挺的 胸部紧贴着我。左手轻搂着她的腰,右手滑过她的秀发抚慰着她。 「哭吧!」 我是在安慰她才抱她,不是因为喜欢她,在心里我一直重复这句话,但我却搂 着她更紧。无人的街道,只有一对伤心的人儿,月光感动地穿越云层,洒在我们身 上。无声的大地,只有她的哭泣声和我的心跳声。她抬起头来凝视着我,深情的接 触,怡君这个让我柔情似水,脸红心跳的可人,一颗狂热的心引诱我冲动地想吻她 颤抖的双唇,最后还是理性战胜了感性........她推开了我「对不起,情绪突然失 控。」她不好意思地说。 我也不知所措地说着。「你比我勇敢,至少你哭出来了,但我却是把眼泪往肚 子里吞。再来呢?你就来新疆了?」 她像小学生般直直站着,闭上眼睛,让我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她是不是想着他 的手正在她的脸上轻抚?我的手指滑进她的发丝整理着,再扫过散落在胸前的秀发, 手一束放在她的背上,它们安安稳稳地躺在她的背,要是你们主人的感情世界能像 你们这般安安稳稳就好了。 「他是对我蛮好的,只不过关系变成是他的学妹。他帮我找到工作,是间台商 的公司,我在那里当个小小人事管理人员。我是念中文的,工作是挺难找的,多亏 有了他,才免得沦落异乡。」 「你已经原谅他了?」 「应该说是看淡了,如你所说的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他们两个现在已经结 婚了,还蛮恩爱的。」 唉…. 心地善良的女孩。「再来呢?」 「在那家公司遇见了第二个他,他是个技术人员,他在我最孤独的时候伸出他 那张大大的手。」她腼腆的一笑,或许是想到他吧! 「我天性有点多愁善感,感情较细腻,爱哭,爱笑,爱文学艺术......而这一 切都曾是“他”的最爱。我很喜欢海,小时候从书本上﹑在电影里,得知大海有着 无边无际的神奇与幻想,于是对海就有一份憧憬,可是我老家在内地,西安也是一 样,无法见到辽阔无垠的大海。他知道我的心愿,就利用假日带我到热带的海南岛。 至今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海的兴奋与激动。我挽着他的臂膀,漫步在细软的沙 滩,看着海的无边无际,欣赏着海天一色的美景,追逐那跳跃的海浪,瞧着那飞来 飞去翱翔的海鸥....... 坐在沙滩上依偎着他那宽阔的胸膛,迎着清凉的海风,听 着涛声谈心…」 看着她脸上流露出满足温馨的表情,那个男人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虏获她的心, 怡君只是喜欢上那个感觉,而不是真的爱上他。 「过了不久,他说学历比不上人家,打算远赴澳洲求学。唉..男人总是为了学 业﹑事业离开他心爱的人,留下女人独守空闺。」 她只是平淡的道出这段感情,如无奈地看破红尘般。 「后来经过学姐的介绍来到新疆。」 「疗伤?」 她看了我一眼「嗯,没错。这一年来学姐叫我再交个男朋友,也有许多人追我。 但…. 怎么说?这些人都不是我所要的,我的要求也不高,不需要很有钱,只 要两个人投缘就好了。我也不想独处呀!在寒冬里看着窗外大雪纷飞,一个人的世 界,高兴的时候也没人可以分享,悲伤的时候也没人可述说。寒冷的世界,唯一感 到热的是泪水…. 虽然有些身影已经远离,但伤心往事不时涌上心头。」 「对不起,我不能为你做什些么,但我是个很好的听众﹑垃圾桶,心情不好的 时候你可以传e-mail给我,在遥远的彼方还是有人关心你。」其实我想说我愿意承 受你所有的苦痛。 「谢谢你。」她落寞地笑着。 「我知道你要的不是这个,而是能常伴你左右,能疼你﹑宠你﹑呵护你﹑珍惜 你﹑体谅你。知道什么时候让你飞让你自由;知道什么时候倦鸟归巢,让你有个安 全温暖的窝。」 她点一点头「嗯,昨天我看到他的信,他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我凝视着她「你只是爱上那个感觉而已,你并不爱他。你会昏倒是因为感慨, 为什么爱你的男人都离你而去,而不是他拋弃你跟别人结婚,你才晕倒。」 她睁大眼睛看着我,惊讶地说「你为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如此了解 我?」 「我是你的化身呀!」我是想说因为喜欢你,已经融入你的世界,你已经紧紧 抓住我的灵魂,所以我知道。 「有次我在德国的小镇,破晓时分独自漫步在中古世纪的石板路上,薄雾轻掩 色彩缤纷的屋宇。有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妇,手牵着手步履蹒跚地散步,老先生不时 地帮老婆婆拉起滑落的披肩,每次老婆婆总会含情默默地看着他。」 「两人走累了,想在石凳上休息一下。老太太正想坐下去时,老先生拉住她, 拿出手帕铺在石凳上,才让老婆婆坐下,因为石凳上还留着昨夜的露珠。老婆婆从 怀里拿出收音机,调好音量,放在老先生的耳边。老先生握着老婆婆满是风霜的手, 瞇着眼听着收音机。」我把她的手紧紧握了一握。 「你嫌我的手粗呀。」 「我那敢呀!别破坏气氛好不好,还没讲完啦。」 「快点快点,再来呢?」 「我走过去跟老夫妇说想拍张他们的照片,他们笑着点头,连笑容也洋溢着幸 福。 两个人看着对方,帮对方整理好衣服。就像我这样。」 我关切地看着她,把她的衣领弄整齐,把她脸上的泪痕拭去。 她搥了我一拳。「什么嘛!再来呢?」 「老婆婆客气地说“请拍”。只见老先生双手握着婆婆的手两人脸上流露出深 爱着对方,满足自己为对方所做的一切。」我双手紧紧握着她。 「其实平淡也是一种美,重要的是如何在平淡中寻找心动与感动。」 怡君低着头想着,学姐玲莹也跟她讲过这句话。 远处传来笑闹声,一听就是Grace 的声音。我放开握着怡君的手…. 「是团员?」 「应该是,Grace 的人还没到笑声先到。」 「嗨..Leon怡君姐散步呀。」 她们一群人坐在驴车上,Grace 的双脚悬在板车外晃呀晃,手上还拿着羊肉串。 驴车在我们前面停下来。 「要不要一起坐?」一位伯母问着。 「不用了,反正到宾馆也没剩几步路。」怡君说着。 我看她们5 ﹑6 个人坐在板车上,我们再坐上去,太虐待驴子了。车夫要喝一 声,板车蹄蹄地驶离。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我再次牵着她的手,两人一路无言走 回宾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