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九日 早晨6 :30起来打算看日出,可惜云层太厚,太阳只露出一瞬间就躲进云堆里。 怡君跟我的心情也像今天的天气一样--- 阴霾。我们虽然牵着手走在昨天漫步的田 野,景物依旧,却无法听到昨日的欢笑声。两个人默默无语地走着,怡君看我的眼 神总是那么无奈。她戴着我昨晚给她的项链﹑耳环及戒指。我跟怡君说她生病那晚 所做的梦,那场法事,那个男人还有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我生日那天。她也跟我 说那晚她所做的梦,最后我搭飞机走了。我们摇着头不解其意,但心里知道梦里的 含意是我们将要分离。 「为什么我喜欢的男子最后都会离开呢?」 「你相信宿命?」 「不是相信,是不得不信。你呢?」 「跟你一样,但这次我要全力打破宿命这个桎梏。」我紧紧握她的手。 「不用勉强自己,你有这个心我就满足了。我们分开后一样可以用E-mail跟电 话连络。」 我能为她做什么呢?我恨我自己…. 连一句喜欢你的话也不敢说。 「以后也只能用那条细细的电话线,来传达对你的思念,不要太早把我忘记了。」 她摇着头「不会的,你才不要太早把我忘记。」 我摇着头「不会的。」我吻着她的额头。 一早离开夏河返回兰州,路过拉卜楞寺时已有藏胞在转祈祷轮祈求佛的保佑。 怡君见团员们都入睡补眠了,来到车后,她靠在我的怀里,两个人默默看着窗 外飞奔而过的美景。 车子因下山的关系一路奔驰中午就到兰州。饭后到甘肃省博物馆参观。怡君跟 领队到旅行社结帐,只有那个多话的地陪陪我们。不见她的倩影,看什么都不对劲, 也没那份心情听地陪讲解,独自一人走在中国的历史走廊里。从早期的石器彩陶文 化开始到宋代。 早期陶器的图案以鱼为主,因当时人们居住在黄河旁。尔后从鱼延伸至植物。 陶上的纹路很像现代印象派的作品,它们是以观察所得以简单的线条描绘出来各有 其意,不知现代的印象派画家看到这些画有何感想?以前的人所画出来的更能代表 生命和自然。在解说上只注明是条纹或旋纹,但换一个角度它也可能带表着风或水, 或许写的人是以现代的标准下定义,但他们是否有想想当时的人在制作时是抱着何 种想法或意念?就如现代抽像画般。 到了铜器时代,图案就没那样自然生动活泼,似乎有所限制性,或许在铜器上 表现图案较困难吧!大部份以阳雕或阴刻以线的方式表现,不像陶器般是以面来呈 现。 有些木刻作品依实物比例缩小制造,在解说上写着线条简洁,或许这些只是小 孩子的玩具或陪葬品所以雕刻并不精致。一些学者为了本身的权威性和专业就会抹 煞一些事实,用一些事是而非的形容词贯诸于它。线条的粗陋与简洁如何区别?全 在人的一念之间,也抹灭当时创作的原意。 不管在中外古代的墓穴里常记载着当时的文化﹑历史﹑死者的背景和当时的生 活。若百年甚至千年后我们的子孙挖到这个时代的墓不知有何感想?空无一物,只 有骨灰一堆。 唐朝的塑像就比较精致,且色彩丰富。一些神像的表现方式很像印度教的神祇, 或许是佛教是从印度传入的关系吧!连带印度教的一些神祇表情动作姿态和理念也 一并传入。 观看一些雕像后觉得并不如欧洲的精致,也许欧洲是为了艺术而艺术,一件作 品可能历经数十年数百年,一代传一代才完成。到了宋代以后的文物就像是新品一 般,没什么看头。 整个博物馆空空荡荡,只有我们这一团和一些零星的散客。地陪在讲解时用大 部份的字眼来形容历史与华夏文化的伟大及先人的伟业,并不像在欧洲般是对每件 作品做深入的探讨,这幅作品的历史背景和图案的表现为何,画家当时的心境为何, 他只是讲个大方向无深入,可说是废话一篇。 或许是怡君不在吧!不论看见什么听到什么都了无趣味。Grace 虽然在身旁说 笑话给我听,但我也只是苦笑着。一个人坐在博物馆旁的椅子上抽着烟,等着怡君 出现在眼前,等到最后只有领队一个人回来。唉! 回了饭店我到怡君的房间敲着门,却都没有响应,她还没回来吗?回到房间打 包着行李,也把在丝路所发生的点点滴滴细细回忆,把怡君的身影仔细珍藏。怡君 我所挂念的人,她在那里?我再到柜台寻问怡君回来了没,柜台的答案是钥匙已经 拿走了。赶紧到她的房间,敲着门。 「怡君,我知你在里面,开门好吗?」我不停地敲着门。 「怡君再让我见你一面,明早我就要走了,我想见你,想见你。整个下午不见 你,脑子里想的全是你。」 隐约地听到她的哭泣声「怡君,开门…. 」 隔壁房间的客人出来大骂「敲什么敲,叫魂呀!吵死了。」 我跟他说声对不起,跑回房间拨电话给她,但还是没人接,再拨一次嘟..嘟.. 嘟..嘟..唉!她已经打电话拿起来了。怡君你这又何苦呢?躺在床上一夜无眠,脑 海里出现的全是她的身影。 怡君跟领队说还有些事情要办,请他先回博物馆。怡君一个人走在异乡的兰州, 漫无目的地走着,何处是她的目的地?她不想见到他,见到他又能怎样?再多的言 语也是枉然,徒增感伤而已,终究还是要分隔两地,又一个她喜欢的男人要离开了。 天空飘起雨来,雨丝落在她憔悴的脸庞,也不晓得这是雨还是泪,就让它们留在伤 心的脸上吧。我认识他也没多久,为什么会喜欢他呢?还是又喜欢上那种感觉?只 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她问着自己,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或许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也可以证明一切。她累了,身心俱疲。也不知走了多久,兰州已是万家灯火,雨还 是飘落在她身上。路人经过她的身旁,不禁回头讶异地看着她,她不理会别人的眼 光,只知道继续走下去,麻醉自己。 回到饭店,柜台人员看到全身湿漉漉的她,关心地说「小姐赶快洗个澡,看你 全身的湿透了,会感冒的。」 她面无表情地点个头,沉重地走回房间。怡君把热水开到最大,蒸气顿时盈满 整个浴室。她无助地靠在墙上让愤怒的水珠打在她的肌肤,脸上是她的热泪与热水。 她哭泣着,是因为他要离去;还是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无情对待她?她抚摸着温 热的唇,是他热吻的余温还是热水造成的…..他回去后对我的感情会渐渐淡化,时 间跟空间是爱情的最大的杀手,也是最佳的试炼。或许分开一段时间能平静地面对 自己,听自己的声音,自己爱的是什么?是否真的喜欢对方? 她坐在床头,只见电视里的人在动在说话,至于在他们在说什么笑什么?她不 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想着他明天要走了。房门传来阵阵的敲击声,声声敲痛她的 心。是他的声音,是想念的他,是舍不得的他,眼泪也滴滴落下。 不要再敲了,就算是再见你一面,你还是要走的,她哽咽地对自己说。 隔壁房客的咒骂声,让他随着敲痛她的门声远离了,换来的是电话铃声,声声 催促她拿起话筒,她执起话筒却放在一旁哀怨地看着它。走就走了,不要再说一些 没有用的话。为何老天总要她尝着离别的滋味?在新疆一年多了,自认对感情的事 变的成熟些,不会再像年轻时的冲动狂热,为何会遇见他?为何他会让心如止水的 自己,再度燃起熊熊火焰;再次独自面对曲终人散,烈火熄灭后的灰烬。怡君倒在 床上,望着天花板,一夜无眠,脑海里全是他的身影。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