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红萧萧 作者:hmy 繁星 我看见她坐在一把红椅子上。 那是无背无腿的椅子。 我看见她坐在北中国最大的云彩上。 痛的火,烧着云彩。 她红的透明 那红是不是还在?……。 摘自王小妮《萧红。流离的一生》 萧红,一代才女,文化名人。要写有关萧红的文字,心里虚得很。没有别的原 因,因为自己思想的浅薄,文化修养的浅薄,既怕亵渎了一代才女的名字,又怕怡 笑于大方之家。然而对萧红的景仰却又使得自己想为这次千里迢迢的探访萧红故居 留下点文字的记忆。于是硬起头皮,就算是这个原因吧。 昨夜一场雪在哈尔滨的天空降落。这纷纷扬扬的雪在半夜里下来,早上起来, 大地白茫茫一片。 六点多,我将自己裹得如粽子般。长长的羽绒大衣外加帽子围脖,还觉得冷。 于是又在路上买了保暖的鞋垫和口罩,把自己包得只剩了一双眼睛。 太阳出来了,但大风却又将雪卷得飞扬起来,如雾。"天街雪似盐",脚踩在 雪地上,发出喳喳的声响。 萧红,呼兰倔强的女儿。我踩着积雪,怀着景仰,专程探访您来了。 从哈尔滨到呼兰县,大概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我上了一辆的士,向着呼兰萧 红的故居弛去。 的士司机是位壮实的辽宁汉子。一路上,好多的话。他问我萧红是个地名吗? 我说是个人名。又问是你的熟人吗?我说不是,是个过去的人。他说死去的人你还 看她干啥呢?我笑笑说,她是个大才女呀,你不知道吗? 是呀,萧红死去了半个多世纪,能记起她的人恐怕不多了。老百姓忙活的是自 己的一天三顿,生人尚且管不过来,那来的闲功夫去了解一个死人呢。萧红名扬全 国,所写的两本书有中国的两位文学泰斗为之作序。她才气过人,却命运多桀。为 逃避父母包办的婚姻而流落哈尔滨的街头,受尽饥寒,冷眼,挣扎在死的边沿,但 她不后悔,不气馁,不屈服,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文学之路。多不容易呀! 呼兰到了。我们问一骑三轮车的人:萧红故居怎么走?向前向前再左拐;到了 另一个路口,我们又问一位行路的老人:萧红故居怎么走?前面就是。别人或许不 记得她了,但家乡的人民是记得的。呼兰的女儿,呼兰人记得她! 到了,这就是萧红的故居。 一座百十平米的平房,平房前面一块百十平米的庭院。青的砖,青的瓦。座落 在呼兰县城里的一片民居中。不到跟前,不是门上写着的萧红故居,你根本发现不 了这里。是的,这里和别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同。 萧红故居的正门关着。我们从旁边一小门进去。踏进门槛,见一老人在扫着落 雪,再没有见其他的人。我们被告知要买票才能参观。于是重新回到门边的一窗口, 里面有两女孩,也就十几岁的年纪,一个坐着卖票给我们,一个睡在床上。与其说 这里是一个公共的地方,倒不如说这里更象是一户农人家里。 庭院里,一座白色的萧红座像。清秀,书卷,带点忧郁的神情。无花无草更无 人相伴。只有皑皑白雪,洒落座像一身。 走进里屋,见正面陈列着许多大人物的相片和题词。有国外的,有文化部的, 有黑龙江省和哈尔滨市的。这许多的人为探望萧红而来,并在这里留下了他们的足 迹。萧红赢得了身后名。 我在想:人生的轨迹,有哪些是自己的选择,有哪些是别人和老天的安排。平 凡人之平凡,恐怕更多的时候是服从了别人和老天的选择。而杰出的人不,他们更 多的时候是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萧红假如没有逃婚的离家出走,而是服从父亲的 安排(别人的安排,与幸福无关),嫁给那殷实的商人,然后服从丈夫的安排,恭 顺、贤良地过活,那萧红成不了萧红,绝对成不了才气的萧红!更不可能有《生死 场》和《呼兰河传》的问世!“苦难出诗人。”就好象水力发电要存在落差,没有 落差,是发不了电的,因为没有动力。人的生活多波折,经历越丰富,人生才会越 丰满。李易安是这样,萧红也是这样。有萧红的出走,才有萧红以后广阔的路,才 有萧红的作品,好作品不是作出来的,是生活和心血的结晶! 左手的一间房子,陈列着萧红的画像及一些与亲朋好友的相片。相片中有萧红 与萧军在一起的,有萧红、萧军和端木蕻良三人在一起的。这些相片真实地记录着 萧红的人生。看着相片上的萧红,想着书里的萧红,以及萧红的书,很多的镜头闪 现在我的眼前。 没有萧军,萧红在冷饿的小旅馆里或饿死或淹死了;没有萧军,萧红或在生产 中死了。他们从苦难中携手走来,从苦难的哈尔滨走向关内,走向上海,走向延安。 萧红和萧军是三十年代苦难的东北作家群中的杰出的代表,是有志气有才华的两位 年轻人。但他们也只一起走过了五年。五年,在萧红短短的三十一年的生命中占了 五分之一,不算短了。但也只是五年啊!端木蕻良,是萧红离开萧军后的爱人,陪 着萧红走完了人生,直到她在香港咽下最后的一口气。这相片上一左一右的两个男 人,都是萧红命运中的注定!是他们,伴萧红走在抗日战争的烽火年代! 右手边的一间,保存着最原始的陈设。爷爷与奶奶当年睡的炕,木箱子,小梳 妆台。爷爷的炕还在,但爷爷的笑不在;小女孩的梳妆台还在,但萧红不在。摩挲 着这床,这台,哪里去找故居中的小主人呢? 后院,萧红童年的最爱!萧红的藤蔓、瓜秧还有老韭菜,可还在?那翻爬过的 墙头,那酱缸的大盖子,可还在? 找不着了,萧红的足迹!只有白雪,在萧红故居的门前洒落。就连那门前的那 树老榆树也早已不见! 我抬头看看,四围低矮的房子里,就只见萧红笔下的人物一个个从那房子里出 来:老厨子,有二伯,团圆媳妇,王大姑娘,五娘,还有被火烧死的逃兵刘大个子 …… 缅怀一代才女萧红! 《生死场》鲁迅为之作序:……然而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 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与其听我还在安坐中的牢骚话,不如快看下面的《生死场》 她才会给你们以坚强和挣扎的力气。 《呼兰河传》茅盾为之作序:它是一篇叙事诗,一幅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 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