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雪 哈尔滨的冬天冷,你想不到的冷,十六,七的我都抵不过那严寒,一条大棉裤, 一件纯羊毛厚毛衣,外加羽绒服,不仅不方便行动还严严实实裹住了苗条身材,令 我不高兴过冬天。 头上自然不可以少顶厚厚的毛帽,脖子上裹着毛围脖,我自己织的嗳。家离车 站大约10几分钟远,但是我在路上一定要去小百货商店里暖和暖和才能继续走。 哈尔滨出太阳很早,夏至时3 :00多就出来了,冬天大概6 :00左右,比这里 早。一大早,就有人敲着小鼓吆喝:豆腐……拖着长长的东北音,我要能给你表演 出来更好玩儿:“豆——佛儿——”不情愿地象打开一把折尺似的爬起床,打开窗 帘,一片白亮刺的眼睛睁不开,心情顿时闪亮:下雪喽…… 东北的早饭煮的正儿八经,最让我吃惊的是竟然在早晨还惺忪着眼的时候能吃 上现包的饺子,现炸的麻花。包饺子的手续多繁杂呀,剁肉剁菜擀皮儿……我一般 不辜负大姨的美意,吃饱喝足才上路。但下雪那天我绝不贪恋美味,三下五除二就 飞奔出门,有时也干士兵不带子弹的事。 你见过雪吗?未必体会到我的心情呢,整个世界都被雪装饰的纯洁而快乐,树 枝卷着白色的细绒花,屋顶戴着白帽子,人人喜洋洋,我真怕破坏雪的纯净美好, 小心翼翼地踩着别人的脚印前行,心中窃喜:去学校可以打雪杖了。 同学们来的早的已经开战,怕挨打的也在旁边看着乐,我掷个雪球出去半路就 散了,惹来一阵笑:这么秀气哪象东北人,球要实,手要快,力要狠,说着就让我 尝了尝示范球的威力,打在厚厚的棉衣上“嘭”一声,还有同学推了个大雪球,下 课就出来推,中午放学时能堆个和我差不多高的大雪人,煤球做眼睛,胡箩卜做鼻 子,画一张笑眯眯的嘴巴就完成了。 哈师大附中的体育场很大,上体育课就是滑冰,学会后再滑就象长了翅膀似的, 感到自己在自由自在地飞翔,如无忧无虑的快乐鸟。 下午放学才4 :00多但天色已黑,走在中央大街上,周围欧洲风情的建筑令你 恍然以为身处异国,街灯初上,黄色的灯光映在雪地,路边卖熟食的小锅冒着暖暖 的蒸气,人们都下班赶着回家,一走一滑的,嘴里喷着白气,叫卖声,车铃声,小 孩子打闹声……冰凉的世界被人们搅的热热乎乎,可惜雪被踩乱了,只剩下几片厚 厚的静静地旁观这喧嚣的世界。 晚上大约七八点街上就没什么行人了,偶尔能见到摆个小火炉的小摊儿,那是 卖毛蛋的——- 就是小鸡孵化出来之前的鸡蛋,热气腾腾的,吃毛蛋的人头上也冒 汗. 这小小毛蛋摊竟灭了冬雪的寒威!静静地独行在空旷的街道旁飘着零丁枯叶的 树下,你注意听,脚下“嘎吱嘎吱”,这声音与喧嚣的日间比起来真是仙凡有别呢。 记得有个叫无门和尚的诗人写过:春有雨来秋有月,夏有风来冬有雪. 若无闲 事在心头,此地最益长久留. 诗的最后一句大概如此记不太清. 我现在的心头如千 斤重担压着,工作上的不如意令我有很强烈的失败感. 想着“若无闲事在心头”, 鼻子一酸,泪不觉流下. 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现在知了愁滋 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