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情 谁来为我们计算我们决定忘记所要付出的代价? ──乔* 塞弗里斯 第一节 故事没有开头。 蔓坐在电脑前面,敲打着键盘写下这句话,便扭头看着窗外,这是她的习惯动 作。窗外那些大树和这幢楼一起在这儿站了三十年,而蔓只在楼里住了一年半,是 她离婚后搬过来的。 蔓不知道树的名字。可树的确很高大,枝繁叶茂地遮盖着老旧的四层楼房,也 遮蔽了蔓的窗口。蔓看着窗外的世界而窗外的世界不知窗里有蔓。蔓就这样幽幽地 把时间浪费在窗口上时常偷偷地笑,她觉得自己捡了个便宜。 窗外春日正好!一阵风来,枝摇叶动,满树翠阳明媚,宁静中自有一种张力属 于季节!蔓很静,心里没有什么东西。音乐停了,杯中的茶也淡了,冷了,鸟鸣声 和孩子的笑声隐约飘来,世界真好! 蔓很难沉浸到一种什么情绪之中,来继续这已经开始的没有开头的故事。不过 空了的心是好的开始,装什么进去,从现在开始!蔓的耳边不断地有树叶舞动的声 音,一丝冷意钻进她纤薄的红绸衣。正好,此时的一切!桌上有勿忘我紫色的憔悴 面容,一大缸透明的水遮掩不了枯萎的枝叶,春日再好照样有花老去。鹅卵石匍匐 在瓶底,如鱼般享受着水的滋养,略微的生命光芒浮现在奇异的花纹上,残留着死 亡以前的生动!蔓笑了,不易察觉的笑容藏在眼里,不用照镜子,蔓也知道自己的 样子。她希望有人看见,此时坐在不远的地方暗暗地欣赏。 蔓想:我是一首诗?不,我是一段过往,夹在岁月的旧缝里! 蔓更冷了。披上一条薄被“拥衾而坐”,并不添衣,却如此这般享受着随意的 庸懒!蔓是女人。蔓爱自己。蔓突然想做爱,和自己!有这样奇怪的念头,蔓觉得 很美! 时钟的滴答声打扰了蔓。它按照不变的路线无休止地行走着,它更怪!为什么 它不觉得疲惫?蔓累了,五十何须笑一百,我不是也一直在沿着固有不变的道路无 休止地走着?它比蔓更有韧性,它更不易摧毁!它是蔓的敌人,永远不灭的对手! 窗外面的楼旁有一条小河,河旁边有马路,马路对面是高楼,总共十五层,蔓 数了很多遍了。楼面上满悬窗户,颜色各异。每扇窗户后都有眼睛在巡视。每扇窗 户里都有故事在演绎。有人说每扇窗户里都有人在做爱!蔓笑,有点傻。象某部肥 皂剧里的傻女人,捂着嘴巴笑的那一种,装作很清纯很羞涩。蔓又笑了,她不是那 种人。蔓的眼光对抗着艳阳,似乎想和它比试光的强度,它是暖的,而蔓是冷的, 泛着不可一世的空洞与漠然,谁将被摧毁? 蔓的思绪游离。 蔓仿佛走在山道上,有人在叫她,响亮而温暖“鱼儿,鱼儿”,蔓不应,只笑, 不出声。他们坐在一座山和另一座山的拐角,在一个陌生的小山村。山路很高,他 们好象坐在了房顶上。登山包放在脚旁,他们和这山里的老头老太一起消磨着宁静 的下午时光。那感觉好象他们也曾经一起终老。不同的是,夕阳西下会有车来,他 们就要消失,如同时空隧道,永远不再! 蔓的脑海里浮动的画面有一种泛黄的颜色,很厚重,蔓知道它们除不掉了。 它们不停地出现,想昭示什么,象鬼魅把蔓引向死亡!“我会在爱里死去?不, 我会在一种期待里死去,我会在一种永不被满足的欲望里死去!”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