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今夜无月。 搁下电话的蔓依然痴坐着,在爱恨忧喜的交织中让回忆淹没! 月亮象盏明亮的灯高悬在窗外,透过朦胧的白纱,流泻进一片洁白的光芒,照 在蔓的床上,覆盖着蔓几乎赤裸的身体。 在这幽幽的光里,蔓与杰打着电话。 “我很想你,我能过来吗?”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这么说了。 蔓沉默着。“好”与“不好”两个念头打架般地在心头来回碰撞了无数次。蔓 始终没敢吭出声来,泪水却慢慢地洇湿了枕头! “好了,你不必回答了,是我不好,不该提这个要求!”杰的语气透着一丝冷 淡。接着,他又控制不住的提高音量“我看,你的控制能力比我强多了。” “你知道吗?我很怕!”蔓轻声地说话了“我怕,我怕自己的情感,怕自己想 你,怕见到你,也怕,做爱!” 蔓动情的哽咽着,是的,她需要诉说!如果不将内心真实的情感表述出来,蔓 不知这沉默要维持到什么时候!况且,杰也说过要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不要再冷 战了,不要再生对方的气了。蔓知道杰能这么说已经很不易了,他是个高傲倔强的 男人。可问题不在于蔓生气与否,而在于他们之间有一个根本不能解决的问题! “告诉我,听到我说想你时,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有点心痛。杰,难道你以为拒绝那么容易吗?我不是不想你,我不是不要你, 你知道,我会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可是,你逼我这么做!”蔓终于哭出声来,她 很无助。她也理不清自己的情绪,只是她很清楚她不要他们的现状! “杰,为什么我们会这样呢?为什么我们爱着彼此却不能理直气壮!为什么我 们要在人前躲躲藏藏!” “这就是我们的现状。” “告诉我,什么是现状?”蔓的情绪有些激烈,她不能听杰讲这些,隐藏的现 实象刺直达蔓的心脏,不就是因为蔓是个离婚的女人? “我无话可说。” 蔓凄凉起来:“是啊,关于我们的现状你无话可说,我所难过的就是你的无话 可说!那么你还要我怎么做呢?当结果已经明朗化了以后,叫我怎么来看待我们的 感情!” 杰沉默着。 “当我抱着你,全身心地爱着你的时侯,我不明白我行为的意义何在!天知道, 我也多么想你,想靠在你宽阔的肩头,享受你的爱抚──” “别说了,蔓,别说了,我不再提了,是我不好!”杰的声音听上去那么痛心, 是在为蔓! “杰,我是个对任何事情都有要求的人。我已经不能不要求你了,我不能假装 对我们的未来不在乎,我决不能允许自己屈服于欲望而作苟且的享受了!” “这么说,倒是我很浅薄了?” “不,不是浅薄不浅薄的认识问题。我要的只是尊重。既然我们不能为爱承诺, 那么宁愿痛苦也不姑且,也不亵渎!” 其实,蔓也表达不清楚自己的真正意思。她是在责怪杰。杰始终不能接受她, 无论他怎样想她要她,都没有用。他不能再为她付出更多了,面对舆论与父母的压 力,杰顾虑重重。蔓已经受伤害了,她不想自己的尊严也被爱侵蚀掉! 他们都拿着话筒沉默着。 他们都努力倾听着话筒里传来的细微的响动,轻轻的一丝叹息或者屏声静气的 呼吸声,又或者对方空间中流动的风的声音! 他们倾听着又陷入沉思之中,久久地不能摆脱! 蔓想挣脱这一种静默!他们都感受到了一种痛苦的无可奈何。 “喂,说话呀?” “我在听你说呀!” 这证明他们都无话可说。可是他们又都不想放下电话。这一根沉默的通信电缆 似乎成了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一脉联系。他们都不想放弃,绝不放弃! “那,那就这样吧,再见。”蔓终于努力地说出这句话来。 “──”杰无声。 蔓喂了几声,“好吧” 这一刻蔓感到了后悔,她掐灭了自己的欲望,也堵绝了所有快乐的源泉。她轻 柔而深沉地仿佛用尽全部柔情地在话筒上吻了一下。那轻轻的一声杰是否听到呢? 蔓不能等他的反应了,用力地挂上听筒。蔓放松下来,她几乎倾泄了所有的情 感。 她仿佛看到杰就在眼前,她 的身边,她 柔情地吻他,爱他,这才是她真正 想做的! 蔓不可抑止地大哭起来,在静静的深夜里。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