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诱惑 诱惑,它是这样一种东西——使自守者不能守,能持者不能持,或换一句流行 歌词来说,是属于那种“挡不住的感觉。” 大而观之,这世界便是一个张着罗网的大诱猎场:毋须驱赶,那些蹒跚的勇猛 的或狡黠的无一例外,会自投而来。此无他,需求所致也! 这当然首先与“物欲”有关。人与一切生物一般,为生存的本能所牵引,具有 强烈的欲求。简而言之,便是所谓的衣食住行以及男女情爱等等——终其一生都在 为“这些”忙忙碌碌,到死方才罢休。 不仅如此,由于进化,人类已不满足于单纯的物质,更向精神之域探而求之。 竞争与经验,使人获得了知识与才干。而理想与信念更有其不可低估的作用。如果 说它也“诱人”,那大多是正面引导的效应,起到了提炼和升华精神品质的结果。 事情的复杂性在于:精神领域的开拓,使人类既独占了“万物之灵”的尊荣, 同时也受到了更多更大的诱惑—— 随着名利观念的萌生, 更强化了普遍存在的虚 荣心理。 请看,这便是表现人类欲念的三个相互交叉而又并存的内容层次。 须得指出的是:虚荣看似人类文明的产物,实际则不然。虚荣也是一种私欲本 能,是留存于人类精神上的一种兽性残余的表现——突出自我,表现自我。君不见 兽群中的角斗争夺,称王称霸,耀武扬威;或禽鸟的翩舞开屏,自我炫耀等等。时 至今日,说到诱惑,依然是千古大同——即可以餍足于一时的形形色色与各种各样。 社会的分化,等级制度的严明,人们越来越渴望荣耀和名声——亦即是对于“虚荣” 的追求。 拿“诱惑”来说吧,就包括了两个对立面的相互作用:“诱”是外物之作用, “惑” 是内心的动态。 有可以享用之“物在”,方有渴望与攫取之“念生”。但 “诱”是就“惑”而言的,若是心不为所动,则又何来什么“诱”呢?可见关键还 在于自身。虽如此,但人要吃要穿要用,更有七情六欲,面对五花八门,爱悦取用, 人非圣贤,孰能无动于中?这是就一般的常情而言。可否作为那些贪污腐败者的开 脱之词呢?当然不!此中的界划早已确定,一是道德规范,一便是法与罚。是人类 用以圈定自身,以防越轨失足的两道藩篱。但,作为本能,私欲是如此地强韧,彷 彿奔突恣肆无所不在的 涌潮, 在一定条件下,它宛如决堤之蛟,轰然迸泻,莫之 能御! 可怕的不是“诱惑”本身,而是一种近乎疯狂追逐的心态及氛围的营造。当今 社会已不再是“小国寡民”,而“无欲无为”的说教也太背时。但“现代化”一词, 如若在人们心目中仅只意味着金钱与物欲享受;个人奋斗也只为出人头地和颐使气 指,则人类夸耀的的所谓“文明进步”也未免忒可悲了。 就个人而言,所需若不能满足于所求,前者对他便是一种梦寐以思。一般情况 下,只能自我压抑;而在某种外因的激发下,便有可能失却理智,表现出失态失控, 从而造成后果。就社会而言,一种风气或潮流的形成,必有其起因:“五四”新思 潮之兴起,是种种封建痼疾的并发,而外因则是西方科技文化的冲击。文化大革命 之所以风靡全国,是长期以来个人崇拜的结果;至于自我封闭,隔离于外部世界, 也未尝不是一个重要原因。当前,私欲膨胀的社会心态持续高涨,与全民经商,市 场经济大潮有其因果关联,这也正是对于五十年代以来平均主义——贫困社会主义 倡导的一个强劲的反弹,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讽嘲! 综观人的一生,可说是不断被欲念剌激,又不断为诱惑所折磨的一生。也许, 年龄或最后的归宿能摆脱了它吧? 回答是,也并不一 定。我们从巴尔扎克笔下的 葛朗台老头临终时的表现可以清楚地看出:至死而不悔——人的贪婪吝啬本性具有 何等强劲的力量啊!当然,这是作家刻意塑造的一个典型。但他的影子,他性格中 某些特征,在周围人群中,在你我的身上,甚至在那些来日无多的老人心中,不是 忽隐忽现,也能有所窥知么? 不仅如此,对于某些人来说,“死亡”也是一种“诱惑”。要不,何以会有那 么些人自愿地投入它的怀里?有别于上述种种:不是基于希望与欲求,而恰恰因绝 望而不再有所企求——在内外重力的作用下,他们选择的不是苟活,而是一了百了。 对于这些不再存有眷恋的人来说,死,是使他们甘愿投身于其中的最后“诱惑”。 最后要说的是:既然“诱惑”无所不在,难以回避,那末,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近日看到“信息时报”一篇叫“世纪之交诱惑多”的文章,要人拿出“真功夫来”, 我看了半天,想了许久,也没弄懂他说的那些。 有谁能够点拨点拨,让我也开开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