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自己的年纪了 九十岁的老母很是不开心。 当堂妹和妹夫前来探望时,她终于有了可以诉说的听众了。老人家耳聪心慧, 只是目力不济,她先叙说自己的胃病,接着便数落我的种种不是,再下去索性拉堂 妹进到她卧室里去密语了。我只好嘿嘿地傻笑,十分地尬尴。 明摆着的事,妈妈的气是冲我桌子上那个方头阔脸的家伙来的。二个月前吧, 这玩意刚进门,老人家态度暧昧,不予置评。稍后见我胡乱摆弄,放c d ,v c d , 还噼噼啪啪,能打出文章来了,便为儿子高兴,见人就夸,彷佛我是个自学成才的 小伙子似的。可再往后就不妙了,朝里瞅,我总是背脊对着她,脸孔对着那玩意儿; 说话也是,问的多,应的少,于是,便不时地叨叨,耽心老坐着不动、耽心渴了饿 了、耽心神经会不会出毛病(有次朋友来,偶而谈到作家徐迟玩电脑,以后不知怎 么跳楼死了。她那十分好使的耳朵一字不拉地听下了。) 老婆与老妈结成了统一战线, 她向我发出警告"退休了,看你比上班还忙,这 样下去, 人也要少活几年。"她是看我一头拱进,百事不问,这还不算,天不亮便 耐不住了,爬起来开机,又是w o r d ,又是学编程序,又是摆弄网络,鼠标乱点, 常时出错,有时乾脆死机,忙得可说是昏天黑地,不亦苦乎。说也怪,虽说是自找 苦吃,竟然也心甘情愿,只因其中乐趣无穷也。 我与电脑结缘已有十个来月,当初,虽心庠庠地,但望而生畏,于是便买了个" 裕兴"普及型电脑试试, 找来汉字输入的书,边看边练,都说"五笔"难学,但为时 不久,在键盘上慢慢敲着,竟然也能打出一段文字来了。这一喜非同小可,一鼓作 气, 终于"鸟枪换炮"抱了个大家伙回来。只是耳边少不了唠叨,责怪说"不安份"- - 本来嘛,小的用用蛮好,刚有些得心应手,干嘛又折腾?"知子莫若母"。谁叫我 从小就是个"金钱豹"呢? 这不,"文字处理"刚摸了一点边,又动"上网"的脑筋了。小女婿进言,说爸爸 调制解调器先不忙买吧,兴许还要掉价呢。其实也有嫌我"老不安分"之意。话都不 错, 只是我正兴头上,那里肯依,又是听讲座,又是办手续,总算入了1 6 9网, 开通了几回,嫌运行太慢,又打算改上1 6 3 了。 我这里大盘小盘捣弄得有时竟忘了烧饭(老婆带小外甥去了,不常回来)再加 上其它种种,这就出现了本文开端时的景况了。老母亲在来客面前提高了嗓子,以 重复句式告诫我说:"把自已的年纪都忘了,把自己的年纪都忘了!" 我思忖,还是先暂时收敛一下吧。第二天下午,我骑车出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