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学人 “是否你还记得过去的梦想/ 那充满希望、灿烂的岁月/ 你我为了理想历尽了 艰苦/ 我们曾经哭泣也曾共同欢笑/ 但愿你会记得/ 永远记着我们曾经拥有闪亮的 日子”每次听到罗大佑这首荡气回肠的《闪亮的日子》,我的“校园情结”都会被 深深触动,那些以校园为背景而演绎的“光阴的故事”又会重现在记忆的屏幕上… … 因父母都是教师,我自然从小就在校园里长大,校园在我的印象中就是家园。 不过,“上学”对于儿时的我似乎是件毫无心理准备的事情。记得上学的那天,我 当时正在学校运动场的沙坑里与一伙教工子弟玩得正欢,妈妈拎着她亲手缝制的蓝 布小书包过来唤我,在妈妈的牵引下我极不情愿地走进了陌生的教室,从此开始了 漫长的读书生涯。后来听妈妈说,当时我的年龄尚不够上小学的报名资格,父母本 来抱着让我提前上学读读看的想法,没料到这孩子还真是块读书的材料,也就索性 让我读下去了。 出身于书香门第的我,从小就养成了广泛涉猎课外读物的习惯,《儿童文学》、 《少年文艺》、《中学生》和《中国少年报》是我当年“恶读”的报刊。我始终认 为自己出色的写作才华主要受益于学生时代广泛的课外阅读,当然还有来自喜欢舞 文弄墨的父亲的熏陶。学生时代,我出类拔萃的写作天赋一直深受语文老师的青睐, 大大小小的作文竞赛我也记不清楚曾经多少次夺冠,坦率地讲这也是当时年少轻狂 的我颇引以为荣的资本。不过,我学生时代最受委屈的一件事也与写作有瓜葛。那 还是读初中时,语文老师布置了一道俗不可耐的作文题,我却想在这个老题目上玩 出新花样,别出心裁地构思了一篇类似于小小说的不落俗套的作文,那位语文老师 不敢相信这篇独具匠心的“准文学作品”出自他的学生之手,误以为这篇作文系抄 袭之作,便想当然地一字未改地写下“抄袭代替不了写作!”这句批语,勉强打了 个“60”分。作文本发下来之后,这句冷冰冰的批语如针锥般刺痛了我的自尊心, 顿觉自己的人格受到莫大的羞辱。心情稍稍平静后,我提笔在这句批语的旁边写了 几句话,向老师解释这篇作文的确是我自己构思的并非抄袭之作。后来,通情达理 的语文老师在批语中真诚地向我表示道歉。坦率地讲,当时倘若那位语文老师拒绝 向我道歉,那么我可能会怨恨他一辈子。因为尊重学生的人格是为人师表的教师最 起码的师德,不能以教师的身份自居而“豁免”这种必要的道歉,否则这种对心灵 的无形伤害极可能会成为学生终生也难以摆脱的阴影。 高中毕业后,我考入了座落于上海苏州河畔的华东政法学院,成为一名学号为 87151 的法科大学生,从此与法律结下了不解之缘。大学期间印象最深的莫过于毕 业离校的情景,离校那天我在宿舍墙壁上用毛笔写下了这样一句留言:“是否能回 到从前,让一切重新开始?!再见了,我的华政园……”隔壁宿舍一位上海籍同学 见状后迅速跑回宿舍也在墙壁上涂鸦起来。记得当时上海电台某位著名主持人曾应 我们“华政”1991届全体毕业生的要求播放了歌曲《飞扬的青春》为我们送行, “有一首歌轻轻唱过,在我们的年轻岁月中;有一个梦静静流过,在我们的心中。 或许时光带走一切拥有过的季节,但我们会永远记得我们那段长在阳光下的日子… …”歌声穿透了我的大学时代,我一生中最宝贵、最值得留恋的时光永远留在了这 座美丽的校园,韬奋楼、校园桥还有大草坪都留有我永远的足迹、永远的眷恋…… 大学毕业后在某基层法院当了三年法官,不可捉摸的校园情结又促使我选择了 考研,并且如愿以偿地成为学号为19429008的北大法律系研究生。坦率地讲,当年 我并不是冲着北大的名气而报考北大的,几乎完全是出于对立法学这门学科的浓厚 兴趣才选择了北大,因为当时国内只有北大法律系设有立法学研究方向,并且国内 最著名的立法学专家(后来成为我的导师)也在北大。报名之前,我试探着给素不 相识的导师写了封信,表达了自己的报考心愿,没料到导师很快就回了封信,对我 颇为赏识,非常热情地鼓励我报考。实力不菲的我也没有让导师失望,有幸成为国 内首批立法学硕士研究生。当初若不是导师的热情鼓励,我或许并没有足够的勇气 报考北大。可以说,是导师促成了我与燕园的缘分,我永远对恩师北大法学院周旺 生教授怀有深深的感激之情。燕园的三年深造,奠定了我的学术根基,从此开始了 自己的学术生涯。后来,我将自己的书房兼卧室命名为“未名斋”(与“未名湖” 同名),不难看出积淀于其中的难以割舍的燕园情结。 如今,昔日稚拙的读书郎已经成为初出茅庐的学者,我依然时常提醒自己牢记 “学无止境”的古训,永远保留学人的本色。记得几年前在硕士学位论文的后记中, 我曾颇有感慨地写下如此肺腑之言:“作为一个远未修成正果的稚拙的学人,应当 多一些谦卑和宽容,少一些傲慢和偏见。谦卑和宽容,其实也就是我所理解的真正 的学人情怀。” 书桌,我永远的伴侣;校园,我永远的背景;学人,我永远的本色。或许正是 有了青青校园这个充满魅惑的背景,我们的童年和青春才如此生动地从素描到水彩 般灿烂起来。 2000年8 月11日于北京。未名斋 ---------- 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