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刚刚下过一场雨,此时已经放晴。太阳虽然羞于失职,只从云后露出半边脸,但也 有一道彩虹跨在天上,煞是好看。 林家祠堂久已弃用,衰草丛生,蛛网盘结,多年不见人影,今天却隐隐传来说话声。 “小丁,你就送到这儿吧!”唐赫说道。一丝阳光从窗口射入,照在唐赫脸上的刀 疤上,看来很是狰狞。 “大哥,你从此退隐江湖,我……我……实在有些舍不得。”丁铮虽然二十上下, 但此时表情却仿佛一个孩子。 唐赫叹了一口气,那道刀疤也显得萧索,“我何尝又舍得啊!想当年我们一起白手 起家,出生入死,还不是为了混出一个名声,可是我们却走错一步,不该为省力而加入 ‘修罗教’啊!看看现在的江湖,唉……” 丁铮急道:“那,大哥,我随你一起走!” 唐赫摇头道:“不行,你走了,小鸳怎么办?你还是留下来,还可以劝劝‘修罗王’, 他毕竟会听一点你这个妹夫的,”唐赫顿了一顿,涩声又道:“想不到我唐赫临走,也 得偷偷摸摸的,唉!” 丁铮眉头忽然一扬,“大哥,你记得那年对‘铁骑帮’一战吗?” 唐赫点头,随即问道:“怎么……你……”话未说完,忽然栽倒在地,丁铮“嘿嘿” 地笑起来。唐赫身体抖动两下,怒声道:“你为什么这样做?” 丁铮俊容舒展,笑道:“今天你尝到自己‘烂柯指’的滋味了吧?你后悔不该教我, 可惜已经晚啦……哈哈……教主英明,早料到你有退隐之心,哼,别忘了教主的原则是 ‘不为所用即杀之’,我奉教主之命来送你上西天!”说罢,伸出右掌,掌心血红,向 唐赫顶门拍去。 “等等,小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不怪你,只是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 宝藏的秘密,只求你将我送回老家。在大漠……”。唐赫喘息着说道,声音越来越小, 小丁不得不走近将头凑过去。 突然,两条人影掠进,一高一矮。丁铮回头,双掌平举至胸,复又放下,笑道: “赵,钱二使,你们怎么也来啦?” 高个子哼了一声,道:“丁香主,有什麽秘密应该向教主禀告。教主既然不在……” “当然向二位禀告了,哈哈”小丁接口道,随即尴尬的大笑几声,又道:“可惜他 刚开头,就被二位打断了。” 矮个子大步走到唐赫身边,嚷道:“有什麽话快说!”唐赫嘴唇动动,矮个子只得 探头过去。 丁铮移到高个子近前,低声道:“钱大哥,兄弟我昨儿搞到几张好画!”说着从袖 口往外抽东西,高个子来了兴趣,靠头上前。 一声怒喝从旁边传来,矮个子口中狂喷鲜血,仰面跌倒。高个子大惊,身形急退, 却还是慢了一步,剑光一闪,高个已胸口中剑,他不愧经验老到,立刻向门外遁去,却 被一人挡住去路----唐赫已守在门口,双掌砰的印在高个的胸膛上,高个身体倒飞,撞 在墙上,喷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衫。 丁铮哈哈大笑,手中剑一动,矮个的头颅飞上半空。唐赫却上前,拍拍高个耷拉的 脑袋,“怎么,没想到吧?我们什麽时候能互相残杀,这不过是作戏给你们看而已,小 丁一提‘铁骑帮’我就明白了,当年一战也是差不多。嘿嘿,别忘了我们可是朋友,生 死与共的朋友!”高个的眼色渐渐黯淡,唐赫手上用力,“咯”的一声,高个的颈骨立 折。 “大哥,你快走吧!恐怕‘修罗王’还会派人来!”小丁擦干剑上的血迹,焦急地 道。 唐赫站起身,拍拍丁铮的肩膀,道:“好兄弟,果然是好兄弟!” 小丁眼里已经湿润,道“大哥,别忘了我们是朋友!” “不错,朋友!”唐赫低声道。左掌却突然拍出,正中丁铮的小腹,丁铮袖中剑下 意识地刺出,唐赫身形急动,已然闪开,右掌化拳,击中小丁的软肋,小丁倒退,唐赫 没有再追,因为丁铮开始咳嗽起来,随着咳声,一些东西伴着鲜血从小丁的嘴里吐出, 小丁以剑拄地,身体依然摇摇晃晃。“为……什……麽……?”小丁问。 唐赫的眼中满是凄苦之色,幽幽道:“小丁,别怨我,只怨命吧,谁让老天造就我 们两个,有你没我,你以为我真的想隐退,我怎么会舍弃这锦锈江山?这不过是‘修罗 王’对你的考验而已,他也让你杀我了吧?如果你听命,什麽都不会发生。可惜你…… 唉,你是我带出来的,就凭一副好面孔,娶了小鸳,教主也得意你,没料到也有今天。 只是这两个家伙死的冤,我早就想作掉你们三个,真是好机会,你没见我杀钱老川用的 是你的功夫吗?” 丁铮实在支撑不住,砰然倒地,临死脸上还写满了不相信。 唐赫的刀疤抽动了两下“朋友?唉,这世上怎会有两个月亮呢!……这两个家伙看 来是教主派来的,哼,教主也开始不信任我了,等着,终有一天……”唐赫抬头,刀疤 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此时太阳已经破云而出,阳光普照着好一个花花世界。 96.1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