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是个啥子鬼地方 不在澳大利亚的朋友知道我在澳大利亚,会问我澳大利亚怎样。澳大利亚的朋友知 道我来自中国,也常问我对澳大利亚的印象如何,所以才想起来写写澳大利亚。 细想起来,澳大利亚还真有许多特别之处。 首先澳大利亚很大,大得人们把孤零零漂在大洋中的这块陆地不叫岛,而叫洲,所 以澳大利亚又叫澳洲。澳洲虽大,但对我们来自泱泱大国的中国人来说算不上什么,对 象新西兰这样的小国家里的人来说却大得了得。来澳洲之前,一位Kiwi(注一)朋友很严 肃的提醒说:到了西岛(注二)那边问路,如果他们说只有“掷石之远”(stone's throw away),你千万别信,这距离足比链球世界冠军扔得还远,至少要让你走上个把小时。 那不是澳洲人喜欢骗人,而是因为澳洲大,大的人家澳洲人不把那点距离放到眼里。 澳洲虽大,但人口不多,全国人口不及北京上海两市。万把人的镇在中国连个象样 的县城都混不上,在澳洲就是不算很小的城镇了。有三五户住家的小聚集地就可以在澳 洲地图上找到名字。有家从邮票到蔬菜都卖的小杂货店的小村落,就会在地图上标得大 大的。澳洲人口虽少,可牛羊挺多。澳洲羊口多于人口,是一个地地道道骑在羊背上的 国家。 因为大而多,因为多而腻。澳洲沿海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到处是湛蓝的海洋和金色 的沙滩,是我们中国人梦想的美景。可如果您在沿海游览,不冲浪游泳,仅是到此一游 式的游览,看过两三个地方就会让您觉得腻歪。澳洲北部海域的大堡礁,其规模也是珊 瑚礁之最。那里灿烂的阳光,斑斓的珊瑚,看得多了也会让人眼花缭乱,头晕脑涨。如 果到了澳大利亚干旱广袤的中部,红色的沙漠一望无际,驱车前去,如入火星异域,咋 看还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等到深入腹地时别说村店不见,就是鸟影也难寻,那红色让你 看的眼痛心慌。 不敢说澳洲的月比咱中国的明,可太阳却比中国的毒,毒得让你在外面晒上半个小 时就让你退一层皮。澳洲夏天的酷日可以晒得草枯树凋,而到了冬天反而草绿花红。处 在南半球的澳洲,许多东西同中国正好相反。中国南面向阳;澳洲的南方面阴。洗澡池 的排水漩涡也反着转:中国的顺时针旋转;澳洲的则是逆时针旋转。中国过年时是天寒 地冻,穿棉袄吃火锅;澳洲圣诞时则是艳阳酷暑,赤膊短裤还要靠冰镇啤酒来消暑。听 白色圣诞那只曲子,看圣诞老人的装扮就有点滑稽。 澳洲的动物也很有特色。在其他洲,鸟儿美丽的外表往往会召来天敌而遭杀身之祸。 在澳洲,鸟儿天敌少,可以放心大胆的尽显美丽的姿色,所以澳洲的鸟儿比其他洲的鸟 儿羽毛要灿烂。澳洲没有豺狼虎豹等凶猛动物,所以象袋鼠这样的动物只要跳两下就能 躲避它们的天敌,也就不用象羚养狡兔那样辛苦,一代一代的苦练百米冲刺和万米耐力 来求生存。其他洲的哺乳类动物,生下来不一会儿就要学会奔跑,而澳洲的许多哺乳类 动物则先要在母亲的胸袋里睡上几个月才能落地行走。就是看似相同的动物,澳洲版本 的也总是有些特色。中国的骆驼有双峰,澳洲的骆驼则是单峰。非洲有善于奔跑的大鸟 鸵鸟,澳洲则有长相似鸵鸟,叫声如鼓鸣的大鸟鸸鹋(EMU)。 澳洲的花树不但多,而且开出的花不象是花,倒象是实验室里洗玻璃器皿的刷子, 而且颜色各异,有长有短,有粗有细,可谓型号齐全。澳洲的植物也不算水灵,也不漂 亮。常常看到一些白苍苍没有多少绿意和生机的植物,在我这个饱受混凝土色摧残的中 国人的眼看来,也实在算不上美。可是到了季节,这些植物开出的花儿,在这层泛白蜡 质的叶子衬托下分外鲜艳,让人惊喜不已。同样,澳洲南部千篇一律的桉树林,让人实 在提不起神来。可是如果深入林中小道漫步,有心人会发现惊人艳丽的花儿点缀在树丛 中,与平淡苍白的叶子形成强烈的对比。路旁光秃的地面上,常会看到美丽的鲜花一丛 丛,与干旱苍白的地面是那么的不协调,会让你误以为是运花车上不小心落下的花束而 不是长在那里。 澳洲苍白和多变的外表,骗了很多人,也因此改变了澳洲的历史。其实首先发现并 登陆澳洲的欧洲人不是英国人,而是葡萄牙人。不幸的是葡萄牙人登陆的时候可能正是 澳洲炎热干旱的夏季。他们看到苍白腐朽的桉树林,实在懒得久留。留下了到此一游的 牌子之后,就赶回去向国王汇报说:澳洲是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废地。若干年后,狡猾 的英国人来到这里,看到这块牌子后,悄悄的把牌子毁了,造成了英国人首先发现澳洲 的假象。英国人起初也没有怎么认真对待澳洲,仅将这里作为流放犯人之地。后来,有 一个叫John Shortland的船长,从悉尼率兵驾船沿海岸北上追缉逃犯时,在现在的亨特 谷(Hunter Valey)的峭壁上发现了煤,从此澳洲的丰富矿藏渐为人知。澳洲的矿藏不但 多,还好挖。比如在亨特谷的纽卡索尔(Newcastle),在一些公园的草地上用脚一蹭就是 乌黑的煤块。哪象在咱们中国,要挖煤还要刨到百米深的地方才能见到煤。就靠这丰富 矿藏,没有多少工业的澳洲,现如今也过上了小康生活。 想当年郑和下西洋时到了离澳洲不远的爪哇,捉了人家不听话的头儿到南京去法办 了。还远到非洲去请了长颈鹿回去当神敬拜,唯独没有捉几只袋鼠回去让天朝的子民开 眼。从距离和航海技术上看,他们极可能知道或到过澳洲大陆,可能也是上了这苍白外 表的当,犯了同葡萄牙人一样的错误。要是那时侯皇上就号召“外表不美不等于心里不 美”这样的讨论的话。也许郑和的海员也会上来好好看看,说不定会有不少发现,也会 顺便带几只袋鼠和考拉熊回去,我们也许早就知道南方有一袋鼠之地。现如今的澳洲人 就是过不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快活日子,也要被收罗到未来的大中华梦想之中。就连 旧社会的劳苦大众也就用不着拣烧剩的煤渣,而整之铁锹到院子去刨两下就能解决燃料 问题。那样除了会让电影工作者少了一个表现旧社会苦难的主题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不 好的。 澳洲人没有过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好日子,也就没有大干社会主义的劲头儿,于 是干起事情来老是不紧不慢,让急性子人给急死。别看公共汽车时刻表上精确到分,可 早到晚来十几分钟不能算不准时。定个东西说是三天送货,你得作好个把礼拜的打算。 就是到了医院急诊室,只要没到立马死人的程度,等上五六个小时能看到医生,你就别 想投诉。更可恨的是,在同他们理论时,他们的服务态度之好,会让你生起来的火会立 马熄灭,使你找不到出气的地方,就象憋足了劲打出去的拳头扑了个空,只好收回来自 己揉揉闪得生疼的胳膊。 澳洲的社会制度是劫富济贫,奖懒罚勤,可没有象我们中国那样让少数人先富起来 的好政策。辛辛苦苦挣的工资,得交很大比例的税。交上去的钱政府则发给穷人作各种 各样的补贴,象生活补贴、住房补贴、小孩奶费入托补贴、读书补贴、药费补贴、乘车 折扣等等一应俱全。让我这个在无比优越的社会主义制度下长大的,听听这名堂也会大 吃一惊。穷人们虽然靠这些补贴开不了好车,也难到国外去度假,可除了有奶有肉,每 周来箱啤酒似乎不难。在家呆腻歪了,就到公园里烧烤一把。反正公园里的烧烤不但免 费,而且市府专门雇人拾柴,用得多了不是给他们添麻烦而是给他们捧场,让市府雇来 的人显得有事干,工作也就保住了。写到这里,对照一下早年读过的社会主义教科书, 原来澳州的制度除了不按劳取酬外,似乎大有社会主义中级阶段的成份。但可惜有些澳 州人的觉悟还与社会主义的要求相差甚远,没有大干社会主义的积极性。一些不求上进 的人就干脆不工作了,在家里呆着,嫌着就使劲干事情生孩子领救济,等到生下三五个 小孩,领的救济金不亚于一个好劳力的收入。看来澳洲这里也有大锅饭。 澳洲有人居住虽然有上百万年的历史,但却号称是两百多年的历史的年轻国家。当 年的英国人将皮肤黝黑的原住民不当人看,几乎赶尽杀绝,原驻民的历史也就不重要了。 甚至黄、褐皮肤的亚洲人在这里定居也被极力禁止,所以澳洲几乎成了亚洲的白人国。 现如今还尊日益没落的英国女王为头,视英国为老子国。澳洲文化自然继承了英国文化, 国语自然也就用英语。 澳洲虽讲英文,但与英美英文相比,很有些自己的特色。撇看Koala (考拉熊)和Ka ngaroo(大袋鼠)这些从原驻民那里学来的不说,就是纯英文,用起来也不相同。比如见 面寒暄,英美人说:“How're you?”简单点的就说个“Hello”或"Hi",但总是字正 腔圆,清清楚楚。澳州人寒暄语不但不同,而且特省,就是问好也不多说一个音节。澳 洲人见面喜欢说“Good day”,但不说全而简化成“G'day”。你要替澳州人办了事情, 他们不说“三克油”而说“Ta(注三)”,连这小孩的简单用语也拿来用,够省的吧。为 了客气,您得回一句“No worries,mate!"! 澳州人说话还不喜欢张嘴,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懒,而是澳洲的苍蝇蚊子特多特傻又 特不怕人,夏天在户外老有蚊虫相伴,嘴一张难免没有苍蝇蚊子飞进去,所以在能不张 嘴的时侯就不张。比如现在的澳洲人见面问候不再喜欢讲G'day,而代之以:“How are you going,mate?”这句子写下来是长了点,可从那象伦敦Cockney(注四)口音的澳州 人嘴里说出来则成了“Ha gaoing,myte”?不仅省去了很多,嘴也不见张,象嘴里含着 一块儿东西不方便似的,只见下巴左右一晃,音就从鼻腔里冒出来,只会让人听到后面 的两个单词。初来乍到的人,就是美国英语练得特溜,托福考了650,加上在托福听力训 练时惯于猜答案,听到going还误以为问你要到哪里去呢?不信?您来澳洲时就好好注意 着点儿。 好了,说的您也烦了,就此打住,Ta! 注一:Kiwi为新西兰的一种不会飞的珍稀鸟类,为国鸟。新西兰人也就自称或被称 为Kiwi。 注二:新西兰主要有南北两大岛组成,所以有人戏称西面最近的澳大利亚为西岛。 注三:Ta为英语里面的儿童用语,谢谢的意思。 注四:Cockney为伦顿的一个区,有特别的口音。电影“My Fair Lady”中赫本(Au drey Hepburn)主演的女主角讲的就是Cockney口音的英文。澳洲英语口音同Cockney相近。 (一九九九年九月二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