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金 记忆在我的脑子里已经纯化,想要记住的东西都已加强了力度,想要忘却的东西也 都已经模糊。 那几年是我单纯地即将踏入成年者行列的岁月,点点滴滴,一生不可磨灭。 高中二年级的时候,我的前十几年最辉煌最凄惨的日子来临了——开始了单相思。 我开始有了情愫的痛苦,也有了做作,天天一副忧郁深沉,整天阴着个脸,自号为 凄楚寒枭 孩子的最大特点就是可以挂着泪花微笑,我在想到怎么悲壮死去的同时,兴高采烈 地加入了去嵩山旅游的行列。 那是我第一次比较象样的旅行,以前也就是去去少林寺,爬爬邙山头了。 那次旅行充满了出人意料的快活,这一辈子都会成为同学聚会时怀念的话题。 我们住在登封县一个招待所,老师的老家是本地的,他有经验,让我们夜里三点出 发攀登嵩山最高峰——峻极峰,以观日出。 开始的时候都很兴奋,老师叫我们不要大声,以免吵醒看山者,会收我们的登山费。 在我们艰难地吃力地一点点挪移地时候,身边出现了两条汉子,象野猫一样从我们 身边溜过,那个轻快与敏捷,给我留下了强烈的印象。他们也是登山者,不过看来是老 手,在我的印象里一直记得是军人,不知道这个印象是怎么来的了。 一个同学惹出了第一个麻烦,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在看见前边有个庙的时候,很主 观地认为只有通过这个庙才能到达山顶,他勇敢地冲在第一位,敲响了山门。漆黑的山 景中,一点灯火在庙里点燃,看山者秉烛而出。匆匆赶来的老师瞪视着那个同学,经过 讨价还价,以每人三毛钱的价钱交了买路费。那个同学很没心肝地欢呼着跑在前边,很 快就消失了。 到了山顶,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那个冷啊……,大部分同学都穿的不多,一个个 冻的直哆嗦。由于人太多,老师怕出事,不让生火。 那两条汉子在不远的地方生了火,我们打着寒战,非常羡慕地盯着他俩,我当时的 想法确实是——老师不在就好了。 她很冷,我看得出,在我主动把自己带的小棉袄给她的时候,她摇摇头,没穿,另 一个我很厌恶的姑娘毫不客气地抓走穿上了。我擦着清鼻涕,哆嗦地看着那姑娘,没话 说。 太阳升起的时候,大地原野象刚做了一次由金到黄到红的渐变,一切都在渲染中, 原野在我们脚下渐渐清晰,水库泛着磷光,道路象一条条线,条理分明,我想我能看到 每棵树的树叶,那种清晰成了我以后梦里山野平原的原型。 老师说,要去对面的某个庙里参观,就在山对面的那个岭上。让我们不要走散。 我们走散了。 当我们发现就剩我们五个人的时候,我发现我跟四个傻大胆在一起。 那四个人三个男的一个女的,迄今为止我们保持着良好的联系。我们五个人个人背 着大包小包的水和粮食,我们无法找到能够到达山峰的路,经过目测和大胆的猜想,我 们认为下到山沟里然后再找到路爬上对面是个好主意——现在看来这样的主意很需要无 知和勇气。 我们开始一点点往沟里下,开始很陡峭,非常困难,在过一个比较陡峭的转弯的时 候,其中一个家货选择了跟我们不同的方式,很富有浪漫色彩——他在一块突出的半圆 的石头上一点点挪移过去,底下大约有半脚宽的横石来支撑他,再往下就是空气和几百 米下沟底的石头了,他抓住了一根伸出悬崖的草,用以借力,我们四个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他过来,我很佩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想来,很应该煽他一巴掌。 石头很碎,下的时候容易掉下碎石,我和另一个家伙走在最前边,那家伙在今后的 岁月里一直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现在成了一名英语翻译,明年就要去澳大利亚的大使馆 工作。 听见山上咕隆咕隆响的时候,我大喝了一声爬下,一块碗大的石头从他刚才站立的 地方飞过,擦着他的脑门儿,我们俩破口大骂,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在上边失了脚。到现 在为止,我始终认为我对他有救命之恩,只是他坚决不承认,认为他也听到了石头的声 音,是自己的身手敏捷救了自己。 同行五人中,有个姑娘,她在嵩山脚下长大的,在后半程的下沟途中,她充分的展 现了自己的美丽。 山坡陡度小了,漫山都是松树,结满了松果。我还是一点点往下挪动,丝毫不敢大 意,她笑着象一串铃,从我身边轻轻弹过,象一只小鹿,充满了弹性,速度飞快,让人 担心加速度会使她煞不住脚,但她不停的在身边树干上撑一下,说停就停,很轻松。我 决心尝试一下,但在第一棵树畔就翻了个跟头,幸好她在前边撑住了我,否则我就会比 他们都快的多到达沟底,只是那时候的形状让我不敢想象。 她很漂亮,后来栓住了我几个同学的心,最终那个美国鬼子翻译得到了她,现在已 经结婚了,她也成为了日本鬼子的下属——日本nec驻北京公司的一名主管。 到达沟底的时候,除了我人人兴高采烈,大家达成了一致意见,爬上对面的山峰是 不可能的,沿原路返回简直是梦话。只有顺着沟底走出去了。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我都 快哭了,因为没有见到任何有人烟的痕迹,我想到如果前边没路,是个悬崖,那样我们 会不会终老在这里。 某人尖叫了一声,我们望去,他很兴奋,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好兴奋的,他 高兴地告诉我们,我们把全班几乎所有的食物和大部分饮料都背了下来,所有甩掉我们 的人都将忍饥挨饿,受到惩罚。这个消息使我暂时忘掉了恐惧. 当看见第一堆羊粪蛋的时候,我象见到了金子一样欣喜若狂——终于有了人类出没 的痕迹。 我很放心的站在一个风口的岩石上,伸展着双臂,大喝了一声,以表示自己的无畏。 随后按照老规矩,掏出了半截粉笔头,写下了" ※ ※ ※ 到此一游,x年x月x日",随后众人一一题词。 沟底的小溪水质清澈,一块块鹅卵石微微晃动,纹理刻然,竟然有蝌蚪出没,大家 都脱了鞋,走在小溪里,抓了几只蝌蚪用塑料袋装着,欢声笑语,大口痛饮着全班的饮 料,吃着别人的牛肉干,心里别提多舒畅。 好不容易出了沟,离老远看见了个村子,象画里的一样,那时候我想,这会不会是 个世外桃源,我们还是在一个四面环山的沟里,他们并不知道还有外边的世界,他们见 到我们会很吃惊的。 碰见的第一个人是个抗着锄头的农民,他并没有象见到怪兽一样望着我们,这让我 很失望,他很肯定的告诉我们,这里离县城十八公里,沿着公路走我们不会迷路的,当 时我的腿就软了。大声呻吟着躺在地上。 几个人拉起我,很坚决的踏上了进城的路,好运气总是陪伴着我们,在走了大约两 里地之后,我们用一根香烟的代价搭上了一辆手扶拖拉机,看来不听老师的话——不准 吸烟——也不一定就很坏。 下午五点的时候,我们回到了招待所,每个人第一件事就是倒头便睡——太疲劳了。 7点多的时候,大部队回来了,我们几个已经精神抖擞,他们个个饿的四肢乏力,经 过交流,我们很得意的发现虽然他们去了对面的山峰,但是还是走了我们回家的路—— 下到山沟里然后走出山沟然后走上大路,所不同的是,他们走了有七八里地才搭上车, 还掏了一笔不小的车费,老师看上去精力憔悴。据说他们在庙里时想要水喝,碰上了个 神经病,挥舞着棍棒要求以武会友,把众人赶出了庙。 到了山底时已经都渴的不能行了,都喝了小溪里的水。 半夜睡觉的时候,我想起他们喝的水都是我们洗过脚的水,我带着占尽便宜的得意 心情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