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亮的云雀 我写下这样的标题,我没有见过云雀。我的感觉里有一只云雀,飞在高天,自 在地唱,有金子样的歌喉和银子样的闪亮。 我躺在一个小峰巅的草坪上,我赤裸的脚丫朝着太阳,我没有躺在草坪上,我 在一台刷新率极低的电脑前移动着手指。 那不妨碍我自由自在地悲哀地臆想,我觉得自己悲哀,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悲 哀还是不悲哀,我可以区分清楚现实中的现实和臆想,但是我分不出臆想中的现实 和臆想。所以我所有上述的一切都是臆想。 我在完成一种弥散的仪式,这样的仪式有相当好的催眠和消耗时间的效果,那 就是做梦,白日做梦。那是构成我想象力的源泉,但那也是我托起我狂妄自大和卑 小谨慎的泡沫。我不可杜绝那样的想象,在我思考的间隙和非间隙,它们都会缠绕 着我的整个头脑,如同深海底沉船上的杂幔。 我依然是我,欠缺的依然欠缺,拥有的不再拥有。我的臆想教我从身体里浮出, 从上往下看着这具坐在莹光前的躯壳,我找不到闪烁的地方,除了他脑子里那只闪 亮的云雀。云雀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我在很大程度上无能为力,臆想的充足让我填补了这样的缺憾,虽然臆想中也 有时候直面了自己的血肉横飞,但那样的自虐想象的快意并不是我所不情愿。我想 我甚至不会忌惮了看着自己的骨头被一根根从胸膛里拉出。所以我不畏惧任何的血 腥场面,在梦境中我已经屠戮过或者被屠戮过一千次——据说人最害怕见到类同自 己的死脸。 用臆想的娇柔把自己包裹的时候,任何的豁达、严肃、单纯、谦虚和清高就成 了伪装的面子,只是这样的面子包得比较紧,镶嵌到了骨子里。所有的得体、宽容、 愤怒、发泄、微笑、流泪带着自己感动自己的电影胶片臭,实际上比谁都知道到底 那些是什么样。咬牙切齿地咒骂和宅心仁厚地微笑又落到臆想的圈子,那样的时候 尘为尘土为土,阳光为白月色为黑,我还是我,只是不见了那只闪亮的云雀,粉红 色的翠绿色的乌鸦躲在我背后让我不能看到它,但能感觉到它。 我是行者,未尝全败,也不见胜果,刻意的逢迎让我哭泣,哭泣的原因是虚假 的悲伤,悲伤的表情浸渍进骨髓里,骨髓里的痛苦真是那样的绵延流淌?我呸! 我发觉整个我都是臆想出的臆想,从悲哀到嫉妒到痛苦,从欢乐到清幽到糊涂。 那只最臆想的闪亮的云雀却给我类同真实的眩晕,于是我糊涂了。 我上路,臆想的心路,为臆想之外的非臆想,追逐一只臆想内的闪亮的云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