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风传奇、凝固血痕 一 对峙的两军在广漠的沙野上静穆,佣兵们奋力拉着马的缰绳,那套着铠甲的战 马烦躁扭动着头,被一双双干燥坚定的紧紧制住。猎猎的战旗卷动的声音让沙野上 的风吹到千万里外更荒漠的旷野,刀枪在黄沙卷动中闪烁着一刹那的温柔,像情人 流动的眼波。黑压压的人头,以其中一条狭长的沙野为界一分为二。两侧凝固的黑 和其中泛黄的红,像一道刚浅浅愈合的深刻的刀伤,在维持着一种只要有略微颤动 便会完全撕裂、皮开肉绽至鲜血四溅的小心翼翼!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之手"吗?它能操控了人的命运?在这隐隐可看见血液暗 暗流动的"伤口"上,却看不到那只可以调度了生灵命运的手的抚慰。但是,这里却 有一个不同的人--他的神情、举止、言语--那种流动着钻石碎片样锋利而冷静光泽 的眼眸,那种散发着云端香花样高雅而洁净芳泽的脸庞,那种透射着经了寒液淬火 的利刃般温和刚毅气息的语调--如果这里看得到"神"的话,那么,他就是神! 鹰之团、白鹰、格里菲斯。 "前进!"扬起的是格里菲斯的手,细长的配剑指向天空。若那天空是敌人,也 将会被一击洞穿! "伤口"迸裂了!黑色的人潮带着喧嚣拥杂在一处,血和碎裂的骨渣飞舞在情人 烟波流动的刀剑光芒中,火焰舔蚀着战旗,深深穿透御者的铠甲,生命在血肉交织 的修罗场只体现为能动者的格杀和抵挡。……混淆了男人和女人,淡漠了上司与下 属,等同了健全和残缺,这里的"人"只有两种简单的属性: 战士、尸体。 一把黑色的剑,巨剑! 那简直也就是一块厚重的铁,迎头向你压下来,砸下来,象一面宽阔的高大的 墙向你倒塌,让你根本找不到一个缝隙可以躲避。这块"铁"也是那样轻易地将穿着 厚重战铠的兵士一分为二,断裂成两半的身体被奔涌的血冲上半空,再远远地落下。 血光里有一双眼睛,一双不属于生命的眼睛,深深地刻印着"死"字。看不到伤 者的呻吟,看不到同伴的呼号,看不到自己的伤口,那双眼睛只望着 "活 "的敌人, 那把巨大的剑然后把看到的一切劈成两半!根本,那双眼睛看着什么的时候,已经 意味着那"人",那"物体",不过是化成了两丫的"肉块",飞在半空中喷出红色粘粘 液体的会发出呼号的两块"肉块"! 那种红色的黏液不会让他感觉恶心,那种悲鸣不会让他产生怜悯,他本来就是 为了这一刻而生,就像他手中的巨剑。只有在那无休止的"一分为二"的时候,他和 他的巨剑,才真正展现出一种"生"的属性,却是昭示着"死"。 鹰之团、斩队队长、津。 13张25集的《剑风传奇》(BERSEK,又名《烙印战士》,原著三浦建太郎)的结 束,是漫天的魔物撕咬着鹰之团兵士们的尸骸,是那成为了魔王的格里菲斯骑在卡 思克的身,用毫不转动的眼睛森森地看着津。爆裂了右眼的津被巨大而丑陋的魔物 按在地面上无法动弹,看着格里菲斯的左眼里同时涌出泪和血来…… 缚一个人在十字架,用刀割开他的皮肤、剖开他的胸膛、分开他的身体,让他 睁开眼,看那些肮脏冰冷的生物的生满肉刺的巨大龌龊的舌舔食着、撕咬着自己的 肌肉和内脏!…… 一种不能发泄出的狂躁和自虐缠绕着我的身体、盘踞在我的灵魂,下意识的我 用自己微薄的意识去努力地压抑。即使是我已经看过了《剑风》的原作,已经看过 了一半以上的片段,已经从朋友的描述中体验了那种"有些想哭,想呕吐,想冲到街 上随便找个什么人打一架"的感觉--即使是那样,但在我重新坐下从头至尾再看完之 后,仍然觉得心脏似乎将爆裂,头骨马上要收紧,喉头有一口浓血要喷出!而这样 欲将如何的感觉不再继续,在那种最峰值的临界点上凝固--于是心脏绷紧到心肌已 不能承受之极限仍收缩脉动,头骨收缩到快不能思索之巅毫仍让你思考,喉头的一 口浓血让你快要窒息但又维持了你的生命不能终止……朋友也曾告诉我,"我不推荐 任何人看这部片…" 正是如此。 二 如果用金属来比喻的话,格里菲斯无疑是白金。那种柔美的光泽,那种高贵的 气度,美丽、昂贵、稀少的白金……人们在不知不觉中为他所吸引,为他所折服… 即使是女子也要自愧不如的皎好容颜、洁白散发着象牙光芒的肌肤,风里飘飞的浅 蓝的长发,以及,他的腕力、他的剑技、他的智慧、他的谋略、他的梦想…… 格里菲斯是一堆大而熊熊的火,单凭个人的光芒,已经足已照亮了整块为战争 阴云笼罩的大陆。"我们把自己的小火,投入到格里菲斯的大火中"--以期在他光华 夺目之时,我们也散射出自己的光彩…… 格里菲斯的梦中城堡,是一座浮在云端的城堡,以整齐的白石砌成,环绕着清 澈和明净。那样的城堡,也确实是白金的格里菲斯才能闪烁的、最适合他的地方。 但是,既不是贵族也毫无根基的他,要踏上那白云中的白色城堡就只有一条路,一 条用朋友和仇敌尸肉和骸骨,堆积起来的长长的杀戮之路。 所以,他把自己塑成一柄剑。一柄细长的剑,装饰着古典的纹,带着光华的护 手。一样投射出白金的柔美和高贵,但是那毕竟已经是一柄剑,真剑!它有锋芒的 刃和锐利的尖,透了杀气,透了剑气--剑"不得不杀"的气! 剑再美,总是用来杀人的。 而津是一块玄铁,一块似乎本来就要被永远抛弃的又重又硬的玄铁。被铸成一 把剑不是他的本意,而是那争斗百年的战乱所要求。这样的一块玄铁,若打成锄, 可以开山掘石;若抛为锚,可以镇稳巨轮;若是弃而不用,就只是路边一块甚至还 很碍眼的黑石,也没有什么可惜。 但他也被铸为了一把剑,一把不带装饰甚至不需要刃和尖的大剑,玄铁本身的 硬度和重量就足以将任何人--哪怕你有厚重战甲盖身--硬生生地一分为二。 一个从死去孕妇肚子里活下来的孩子,一把以玄铁般材质打成的剑。在不断的 斩杀里他聆听着剑的撞击发出的声音,侧目于两剑格杀的一瞬间的火花,他迷惑。 格里菲斯出现了,他更迷惑…… "你为什么要救我!"他问着因为舍身救助他而受伤的格里菲斯。『格里菲斯的 回答会是什么?……他的回答……我为什么活着?』 格里菲斯不能为了他解惑,迷茫的玄铁剑于是为自己确定了挥舞斩杀的理由, 辅助了格里菲斯,让他的梦实现成为了他的愿望和方向。剑气由此坚定,杀意由此 更浓烈,剑风的巨大呼啸掀起肉片、碎裂铠甲、骨头的残渣和四溅的血浆,再把它 们统统吹散,不让那华美冷艳的白金沾上一丝一毫。这样的呼啸豪快而不迷惑的剑 风,一直在破旧的城堡、广阔的沙场和阴暗的森林里呼号,一直到了那一天,那格 里菲斯的话让津做出"离开"打算的一天。时间之轮就那样带着深刻的叹息和无休止 的平移,"轧轧"地碾碎每一个过去的世界,明亮的残渣和碎片闪烁在黑的夜,反衬 出即将到来血色的暗红。 朋友,友情,爱人,爱情…… 它们从一开始到了最后,是不是都带了斑斓的彩色和美丽的光圈?如果有的话, 它们应该是什么样子?如果没有的话,它们又为何总是吸引着每一个人,让他们流 连其中,发出快乐的呼号和绝望的悲鸣? 白金和玄铁,格里菲斯和津。 若是将人细细划分,那么一千个人,便有一千种的不同,格里菲斯无论如何的 完美,津无论如何的强,他们也不过是"人"而已。有血有肉,有情感有思想,有舍 弃有渴求的"人"而已。 有期盼便有了绝望。 《剑风》的世界里,津和格里菲斯遇见了不死的战士佐特。面对着在狂暴中显 出魔兽真身的佐特,看着他那只存在于传说的样子,感受着他那不可想象的强大…… 勇敢的津也不可抑制的颤抖着,从心到身的通彻冰凉。宛若神一般的格里菲斯虽然 看到这一切仍然那样冷静从容,指挥弓弩队救下快被佐特撕裂的津,并和津左右突 袭砍下了佐特的胳臂,但是他们仍然是个人。愤怒的佐特猛力一击,他同样地在眩 晕和痛苦中失去了知觉。从格里菲斯贴身衣里弹出的一只血红的肉块、格里菲斯幼 时得到的便一直随身配挂的"霸王之卵",映现在佐特眼里。魔鬼的佐特看着那属于 神之手的"霸王之卵",血色的未来令他大笑,在对津说出宿命的预言后,佐特从背 后生出两只巨大的黑色的肉翅,腾空而去。 "霸王之卵"一直挂格里菲斯的胸口,一块活着的,上面凌乱散布着人类五官的 腥红肉块。得到它的时候,格里菲斯便被告之,如果用血肉和生命来交换,将得到 操控制世界的能力。--这块血色椭圆的血块,与其说是让津和格里菲斯从佐特手下 逃生,不如说是命运之轮继续按照了他事先决定的冰冷、严密的轨道,生硬地转动 下去,向着一个对于了他和他的固然结局而去。 这一结局里,没有情歌赞叹的美妙,也没有圣诗歌颂的壮丽。 三 "朋友--",格里菲斯跃上喷水池的大理石的沿,不远处的皇宫殿堂里传出曼妙 的音乐和高声的赞美诗,那里在进行为狩猎结束后的盛大庆祝舞会。主角的格里菲 斯望着深蓝色天鹅绒中的星子,王国的公主用爱慕的眼神望着他。 『……我此生定然会穷其全力以到达那座白色的城堡,那是我的梦想,我将有 自己的王国,……在我的白色城堡里会出入了我的朋友,他们……也该是……同我 一样的人吧!』 格里菲斯郎声,"--所以朋友对我本身来讲,一定是要具有权威性的……他决不 会去帮助朋友的梦想,不管别人怎么想,只为了自己而活下去的人……如果有人想 将梦想给毁,一定会全力以赴去对抗……" 『……那一刻的情景,……深蓝的天幕,曼妙的歌声,华丽的水泉做为背景和 映衬,主角是白衣如雪的格里菲斯,闪耀的星眸。高洁,傲然,明亮,冰凉……』 津带着一身的血水和污泥,看着台阶上的格里菲斯。刚才,他的巨剑斩开了皇 弟尤司将军的身体,巨大剑身插进了他儿子阿达王子的躯……格里菲斯的梦想,"需 要"得到公主的爱,于是他看着卡思克的痛;"需要"杀掉不利的阻碍,于是他潜入了 戒备森严的官邸,出逃之时惶然的剑把幼小的阿达王子钉上了墙。 --那双小小的绝望的眼睛……那背后呼啸而来的利剑……那阴沟里肮脏冰凉的 水。 --不是对付不了身后的追兵,而是自己的暴露会连累了格里菲斯。身体的血污 和疲惫不会让津皱一下眉毛,而格里菲斯的话却停滞了津迈上石阶的步伐。 津没有再上前。 『……我现在所做的,只是格里菲斯整个梦想"棋局"里的一着……不管是别人 看来多么不容易完成多么不可思议的一着,也不管格里菲斯看见这一着的胜利后有 多么的欣慰,那也不过是一着格里菲斯的好棋而已。……即使这是整局的"棋眼", 也无法比拟了最后格里菲斯"擒王"的结局……再如何的凛冽和凶猛,我也不过是一 枚棋子。现在的时刻,作为另一枚"漂亮棋子"的公主正在格里菲斯的手里被调用被 驾御……我的出现,多少也会让他感到一点不便吧? ……更况且……我真是要做了那么一枚"棋子"么?』 津离开了。 离开了鹰之团的津,用剑斩断了格里菲斯的剑。广漠的雪野里,津留给卡思克、 柔德他们一个逐渐远去的黑色背影和两行延伸到视界外的黑色足迹。格里菲斯跪在 雪野上,天兰色的眼眸写着迷乱的思绪,右肩上的剑伤、插在雪地上的断剑、得到 的男人离开……那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这么多的"第一次"都发生在那一天? 津离开的雨夜,格里菲斯潜入了公主的寝宫,没有多余的话,格里菲斯吻住了 公主的唇,把公主抱上了宽阔的雕花床。积压的郁闷在那一刻也没有得到宣泄的快 乐,伏在公主身上的眼神同样的那么空洞。得到公主是那么的易如反掌,但是,当 初得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不也是同样的轻松吗……格里菲斯的眼睛空洞得可怕,一种 死亡的空洞浸透在最美丽的天蓝色眼瞳。 而且,有值夜的侍女从匙孔里窥到了这发生的一切。清晨,面对包围了他的亲 卫队士兵们,格里菲斯下意识地做了拔剑的动作,手摸的地方却是空空……剑已经 被津斩断了…… 之后的大陆故事,是鹰之团被赏金猎人和王国军队们终日追逐,代团长卡思克 的心力交瘁维持着从光辉中落入尘埃的飞鹰的旗帜,战士们燃烧着最后战斗的意志, 耗尽了能源的火堆期待着那个可以让他们熊熊燃烧照亮天际的神。 曾经像神一样的格里菲斯被囚禁在再生之塔--用笔的描述无异于自己剜出心脏 再加以一块块割开的自疟过程-- --狱卒不是穷凶极恶,而是像一只浑身沾着滑滑的黏液、散发出抑郁闷臭的丑 陋的蛇;铁的针不是全部的猛然透入,而是一根一根慢慢地插进格里菲斯的全身; 烙铁不是很大,却是一寸寸地把全身的雪白皮肤化成焦黑的烂肉。 --你不是能骑马挥剑么?那么,若我割断你的手筋脚筋呢? --你不是高大健壮么?那么,若是都筋肉萎缩成为了一个小小的"人"状物呢? --你不是优雅美丽么?那么,若是你从上到下都只有烧黑的溃烂伤口呢? --你还能叫出"让公主出面说话"啊?那么,把你的舌头割掉,你还能用牙齿和 嘴唇发声音么? 一年之后,独自修行的津得知所有的一切,潜入地牢的他们救出了格里菲斯。 在这个只有名字和了记忆里那只白鹰相同的"格里菲斯"面前,津的愤怒、思克的哀 伤、柔德的忠诚……一切都改变了,一切似乎又都没有改变。 "鹰之团"三个字,从此只是漂浮在整块传说大陆的一个传说。飞鹰们曾经被包 围在赞叹的掌声、飞扬的鲜花和少女的爱慕中,但是现在,白鹰死了!! 格里菲斯,白金的格里菲斯。 云端的白色城堡和奔跑追逐的儿时记忆引导他重新捉住了"霸王之卵"…… "用你超越一切的意志将它打开吧……用自己的血肉来交换,得到紧握这整个世 界的命运!"霸王之卵上散乱的五官无声地滑动拼合成一张呼号的眼睛里流出血的人 脸,天空和地面变成巨大的死脸和腐尸组成的红色的世界,被解放的丑陋、肮脏、 巨大的魔物看着人类,只有对吞噬尸肉的饥饿渴望,魔鬼的使徒们等待了格里菲斯 成为魔王的抉择,鹰之团的战士在恐惧中颤抖…… 一条路,通向了那座云端的白色城堡,一条用朋友和敌人血肉和骸骨堆砌,充 满了暗红的颜色、腥臭的气息、腐烂的尸体和交织的怨念的长长的杀戮之路。 --所以,他必须把自己塑成一柄剑。因为他若不是一柄剑,便无法铺就那样的 路; 他若不能踏这朋友腐烂的手、敌人破裂的头颅向前一步步迈动,那么他也将是 别人脚下踏这的一具抽干了血、翻裂了肉、生满了蛆虫、吹散了灵魂的尸体……甚 至,连尸体都称不上的残骸腐肉。 结局是格里菲斯供上了鹰之团,闪亮的死之烙印带着最美丽的光芒,刻印在鹰 之团每个战士的身上……格里菲斯在嬗变中,看着每一张死脸凝固的哀鸣,所谓最 后的眼泪也只不过是一滴水…… ……津在搏杀……最后的搏杀。 四 静默中,玄铁和白金的影子并列着且对峙着。人若有一千,便有一千的不同。 若是有了他们,那么就只有"与众不同的人"和"众人"两种。 "我要你。"格里菲斯对津说。 "从此,为他而挥剑。"津指着星空,对自己命令。 --一切都似乎清晰得就发生在面前,我还能嗅到话语时流动空气潮湿的清新。 --为什么如此的朋友,会冰冷漠然地看了对方像在战场上看着敌人,会毫不犹 豫地挥出剑,在对方身上留下难以愈合的伤口?分别一战开始的瞬间,也就是"此梦 想"和"彼残念"交战的时刻。 "为了……无论是谁--"格里菲斯挥剑而斩,若他离开,形若生,神将死; "不再……为谁挥舞--"津也挥剑而斩,若不能离开,形若生,神也死。 --他们是一类人,是最好的朋友。不幸的是,这个"朋友"的定义是由了格里菲 斯所下。这个定义的核心是"梦想","梦想"的要求是自己要先活着,且健康完美的 活着 --格里菲斯需要用那样活着,用他的身、心、智、谋夺得自己的王国 --津也需要那样的活着,挥舞出剑风,碰击出火花,感受自己的存在。 皆不可退让。 我在千万年之外的时间看着万亿年之外的世界里两个高傲的灵魂托着梦想的剑 彼此斩杀,我呆立着看着他们做出的选择,看着那一个个的选择不可避免地推动了 时间之轮压轧着空间的碎片,朝着我能看见的终点。我伸出我的手,却不知道应该 阻止哪一边的攻击,不知道应该砍断哪个如链环般相扣的选择--我也能阻止得了么? 于是一切在我的面前开始了、发生了;进行了、发展了;凝固了、结束了--当 最后的圣刻深深落在铭记石上时,我已经不再是我自己。在那个世界里,我是一颗 微不足道的灰,宇宙的风让我在一个偶然的时刻飘到那个血流满地、尸横遍野的修 罗场,我看着那一切,无法阻止,也无从阻止。最后的画面像最后绝望的津眼里流 出血和泪的混合,痛、伤、无奈、冰凉…… 选择是每个人的,无从了干涉。不仅是无法干涉了别人也还有时候,不能主管 了自己--选择了灰色的我却没有拥有卡拉的能力,我不能禁锢自己在一个魔的头饰, 所以连选择也不能自己做主。我所有的也就只有现在呼吸间的生命,一呼一吸决定 了我脆弱的生存。 我无法判断了。抉择的时刻在我眼里是一种个人悲壮永恒的凝固,所有的焦点 都聚集在抉择人的手里,那个世界里只有他的存在而所有的其他只是静默的旁观者。 抉择的果断和执行的坚持是霸者手中锋利的双剑,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一直开出一 条道路,通向梦境中开满了玫瑰、砌着白石、流着空灵乐曲和淡色清雾的栖息地。 为了到达栖息,剑有斩--草、木、花、石、挡路的魔物、羁绊的爱人、矛盾的朋友, 甚至是自己的一切--阻碍的一切! 我迷茫在格里菲斯眼睛成为狭长、嘴角微微上翘、宛若一只绝美的白色狐狸的 笑容,我把握不住自己为信念坚定的灵魂和游走的犹豫;我沉浸在津双目射出炽热 火焰、钢牙快要咬到切开嘴唇、好似一头愤怒的黑色巨狼的残忍,我能体察那一刻 自己对弱小者死去的哀悼和内心极度的宁静……然后,我看见卡思克--忧伤的卡思 克、奋力的卡思克、憔悴的卡思克、娇羞的卡思克、愤怒的卡思克、美丽的卡思克…… 千万个卡思克围绕着我头脑中两个绝然区别的头像,或远或近的飞舞、旋转,我开 始眩晕,开始困倦--在我最后的记忆中是卡思克面对我的脸,那是一张没有剧烈表 情的脸,如春水静波一般,黑色的眸子注视我的眼睛、粉红的唇轻轻合拢,表情是 那样的安详而柔和。 伤口总是要凝固的,即使你反复地切开它,即使它在你注视的时候也许它正一 寸一寸慢慢裂开--然而它总是要凝固的。凝固的伤痕不是愈合的伤口,红色的血块 里浸渍着淡黄的血清,禁锢的维系却能在一刹那的动中完全被撕裂,涌出惨淡的回 忆。等到凝固的伤痕成为不再轻易破裂的伤口,时间的烙印已经在风花雪月里刻印 了太多。 我想起格里菲斯手臂上的十道伤--用自己的手指狠狠拉出的完全的皮肤拉开、 刻到肉里的伤,早就应该愈合了吧? 津的伤--那道一直在我心里似乎是作了《剑风》标志物的横纹,鼻梁上的横纹。 带着和周围皮肤不同的褐色,因为血,成为了血痕。 时间的苍茫里,流动的血体会着一切的感动、悲戚、错乱和迷茫。 散了,淡了,一切都过了…… 血凝固,血成痕。 [完] 剑风传奇 凝固血痕 [后记] 当初是从衰人那里得知《剑风》的,从他口里得到的最初的描述就是完全的不 描述。他铺垫着,"……你应该自己去看,我的叙述只有内中的万一……",他烘托 着,"太压抑了,太压抑了……更甚于《EVA》完结篇……"…… --当时我已经觉得最冷最感到压抑的场面是巨大的天使的绫波丽在深蓝的天幕 里,雪白的脖子慢慢地折断,睁着眼睛努力看着这世界的头,带了一段脊柱从身体 里慢慢滑向地面--我为此三天不能进食。由此可见衰人侧面烘托的本事确实到了登 峰造极,我于是看了,也写了。 衰人的《琉璃雨》都能看见而且好啊好啊,我的《凝固血痕》也就从一开始只 打算写了自己的一些以感觉为主的东西,但是下笔之后,还是牵涉了一些情节。因 为不是介绍,更多可以归纳到随感一类,所以除了看过《剑风》的朋友,怕是要猜 测了整个故事的完整结果和前因后果是有些困难。但是天使私下认为,全13张2 5集里矛盾的重头应该是在格里菲斯"朋友"的阐述和津与他的一搏,于是浓墨重彩 都献了过去(也许很多朋友会觉得看来似乎离了主题有远)。 我的《血痕》主题不同于衰人的《琉璃雨》,我的冰冷感觉和自我抽搐是在看 过了之后的那几个小时。当时罪天使用自虐的心情记录了自己的感受(这篇文字中 还是没有把当时的完全记录copy出来),然后马上上床睡觉,第二天的明媚阳光和 阳光下漂亮的重庆女孩子果然让自己没有继续于那样的要死不活半死不活情绪难以 自拔。 我的主题似乎应该是"时间的渺茫和个体的彷徨",格里菲斯被毁的无能为力和 津最后的无能为力、格里菲斯的坚定和津的困惑……在时间的面前,都是血痕一样 的历史,纵然有血可见,只是凝固血痕而已。--津后来的讨伐神之手和诸多魔使徒, 也不过是在时间的翠玉里再加上一道或清细若丝或宽阔如带的血痕而已…… 我没有写太多的卡思克,但是卡思克确实是《剑风传奇》里的一个关键。写到 最后,要结尾自己文字的时候,我也确实就想起的是卡思克,只是卡思克。那种安 详的柔和表情不是剧中靠在津怀里的甜蜜,也不是绫波丽的冷冰冰,是我没有在剧 中看到的任何一种表情,却可以肯定是属于卡思克的(直感……)。甚至觉得,在 冥冥中观看了光之鹰和暗之翔的神,就是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脸…… 文中描写心理的甚多,却都是罪天使杜撰,虽然都是迷茫了迷茫省略号加省略 号的口吻但是罪还是有了把握说至少不会偏离太远,如此甚好还是简直该杀就完全 不关我的事情了,天使丢开笔拍拍屁股就是要走人的。 《剑风传奇》的后来的故事情节可以从资料上找到,但是自己却认为前25集已 经完全可以独立成一部,还有过感觉有了更后来的情节是一种画蛇添足(没有看还 是不敢那么说)。知道《剑风》和第一次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还有了后面的结局, 不知道TV版并没有把漫画的情节做完,对三浦先生那样毫不考虑正义必然胜利至少 同归于尽的结局而大大折服。那种最后的无可奈何的感觉和时间流逝、诸行无常的 刻画是简直让我爱得发疯--后来呢知道还有后来,呵呵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建议 能看到TV版的朋友也当了25集之后就完全结束,那样会让你真正体会到那种"流逝" 和"稳定"在空间对立的永恒。 至于漫画版呢,我找到的就只有了一到十,才叙述到鹰之团的最后完美战之前 的出征。让我老实说漫画画得不大好看,人物造型尤其格里菲斯的完美不似动画中 那么突出,但是在漫画中津斩杀的毫快极其过瘾--一分为二,绝对的两截!不像动 画中是那样的只是喷血,爽呆了!因此我在《凝固血痕》中描写的津也就是从来的 "一刀两断者",呵呵。 至此,我苍白的眸子里依然是等了清阳的刻印,我灰色的灵魂中仍然穿透了银 亮的长枪--但是剑风在我耳边掀过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它带起我耳发、割破我皮肤 的锋利; 双刃格杀的时候,我被那绚烂的火星所吸引并为之迷恋为之高唱。 我的记忆里,便永远都有了那一道凝固的暗色血痕--一段是微笑的格里菲斯、 一段是狂怒的津,半透明的卡思克把他们缠绕、绞合在一起。 [真的完了,再看我添一个字可以恭请了马上提刀来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