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艾廷格尔博士访问记(1) 后来,在旅居柏林期间,我又见了大使几次,都交谈甚欢。特别是,大使帮 我联系到艾冈·克伦茨——原德国统一社会党总书记、当时共产党世界中最年轻 的一把手。10月的一天,我们三人在柏林一个小会议室里谈了一下午,真使我大 开了眼界,增长了见识。 回国后,大使仍同我书信往来,不时问我一些中国的情况。他特别关心中国 的改革,关心公有制企业在国家经济中所占的比重等一些“关键性”问题。他告 诉我,他已经把我送给他的《中国共产党简史》翻译成了德文。今年3 月,我们 又在柏林一个研讨会上见面。他带给我的礼物,就是《中国共产党简史》德文本。 他脸膛红润,闪着健康的微笑。我猜想,他一定无时不在自己的思考中汲取着坚 持理想的力量。 艾廷格尔博士访问记 初秋的柏林,被秋树、秋花点染着。街旁高大的栗树,结出油亮的果实。包 裹果实的绒壳正在张开嘴巴,吐出孕育已久的种子。奇怪的是,掉落下来的油亮 硕大的栗子,竟很少有人捡拾,一任汽车轮子把它们碾成白色的粉末。原来在德 国,栗树的果实分为可食和不可食两种。路边高大的栗树,果实一般是不可食的。 而可食的栗树,大多由人工培育。尽管不能食用,可自然掉落的栗子,油亮亮的 非常招人喜爱,我忍不住拾了许多回家。直到离开德国,我也没分清哪种栗树的 果实可食,哪种不可食。 同艾廷格尔博士会面,是几个星期前就约好的。博士是原德国统一社会党中 央国际联络部的干部。1990年后,他积极参加左翼活动,是左翼党的活动分子。 更使我感兴趣的是,他曾经是统一社会党总书记昂纳克的中文翻译,参与过许多 中国和民主德国之间的交往,是一段珍贵历史的见证人。 我们会面的地点,是在亚历山大广场附近的一个餐馆。用中国人的话说,它 是家老字号,经营传统的普鲁士风味。博士知道我留学德国的目的,是研究苏联 东欧国家失败的原因,因此是有备而来,侃侃而谈。我们的谈话,是从中国和民 主德国的关系开始的。 博士告诉我说,从1961年开始,中德关系就一步一步变坏了,到文化大革命 是最低点。博士说,东欧国家当然是以苏联为领导。东欧国家对中国内部的发展 一直持批判态度。当时东欧国家各党针对中国所进行的分析,有一个专门的合作 机制,这就是,由各个党的对外联络部的领导和一些政治学家、汉学家参加,专 门对中国问题进行研究。这个研究机制或联合会商,是定期举行的。一般是一年 一次,有时一年两次。一般由东欧各国的中央联络部副部长率团出席。会谈中, 各党共通使用的语言是俄语,我们也部分地翻译成德文。在当时,只有很少人知 道这个会商机制和它产生的材料的存在。现在,它们都收藏在联邦档案馆统一社 会党的档案中,是联邦档案馆专门设立的卷宗,包括从1967年到八十年代初的大 约二十年形成的档案。直到中国实行改革开放,这个会商机制才停止了。在这些 会商里,我们讨论研究了中国的国内政治、外交、军事等情况。比如中国同美国 关系正常化问题,就是一个主要的分析研究题目。博士说,这些会商当然都是以 苏联为主导的。但每次会议后,我们参加人会写报告给党中央。 博士告诉我,他1976年到北京,在民主德国驻中国大使馆任参赞。这是他到 驻华使馆的第二个任期。博士说,当时统一社会党对中国国内的新发展非常关注。 我们一些专家提出了有关中国形势发展的新看法,总书记昂纳克听后很感兴趣。 昂纳克对中国同西方尤其同美国的接近,是很不满意的。他认为,中国这样做是 危险的。但从1981年开始,他改变了看法。正是从那时开始,两国的大使馆谋求 同对方同行进行接触,讨论一些问题,讨论是否有改变关系的可能性。当时,我 的一个在党中央工作的同事到了中国。他花了五个星期进行考察,回来写了一个 报告给党中央,认为中国正在发生许多新的变化。大约同时,你们中联部的一位 同志也来民主德国和其他东欧国家访问。就这样,一步步地我们双方提高了接触 的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