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夏天来到了,粽子也不好卖。卖冷饮的人很多,也有人在搞批发。佟冬和唐玲 不卖粽子了,呆在家里商量不出干点什么好。天气又干燥又热,很久没有下雨了。 那些机关的宿舍楼上又增加了很多空调外机箱。而商场职工宿舍楼里面没有一家装 上空调。那些家庭里有一方收入好的也都搬出去住了,但楼里还是住得满满的。甚 至有刚结婚的职工两家住一套房子,使同一个厨房和卫生间。这楼已经有二十年历 史了,由于商场一直效益不好,领导换了几任也没有人着意修理这楼。楼梯台阶都 已破损,墙面很脏,已经变成灰色了。拐弯处窗户没有一块玻璃,木框已经烂掉了。 佟冬家还是收拾的很干净,门窗漆过。冰箱还是前几年去省城批货,从家里弄 回来的,是父母换下的单开门苏联产的。很旧了,但佟冬把它擦的很干净。两百元 卖回的旧沙发已用了五年,佟冬从批发市场买来花布自己缝制了外罩,效果还不错。 闲下来她开始看书,写她的生活日记。李社每天出车,有时候很晚才回来。他开的 什么车,佟冬没看见也没问。他不开回家,附近没处放。早晨他很早就出门,收入 也不坏,有时带回一千元有时两三千元钱的交给佟冬。 有一天李社的侄子小蒙来说奶奶伤了脚。佟冬给小罡留了条子,让他放学后自 己热点饭吃,就去婆婆家了。 天气太热,老人不小心扭伤了脚。佟冬对老人说小店关门得了,想接她到自己 家照顾,因为罡上学还要吃饭呢。 老人说:“那不行,小店一天也不能关,关了再开来买东西的人就少了。要不 你每天来回跑,要不让小罡到这里来吃饭。” 佟冬说:“不行,他上学太远了。”那就只好来回跑吧。早晨来晚上走,小罡 中午自己吃或到唐玲家去吃。佟冬在这里照顾婆婆和小店。 唐玲家最近很热闹,出出近近人很多。这是因为上个月她丈夫刘星被单位调回 本地上班了。唐玲也听出了一点眉目,深圳办事处出了些问题,跟丈夫刘星有关, 还传说工作人员生活松散放荡,假公济私干些事情。有人告状,公司只好将他们全 体撤回。 刘星本人很愤怒,激动。觉得公司有人妒嫉他,想整治他。他扬言说:“走着 瞧。就是在本地也要干个样给你看一看。” 回来的工作人员里大多数算的上“精明”之人,有些大概去深圳之后学“精” 了的。在深圳时这些人四分五裂,勾心斗角,相互拆台。但现在抱成团,聚在了刘 星周围。 这天刘星对他们说:“听着,现在咱们需要关系打开通道,先给公司弄点钱来, 补救一下目前困难局面。” 从这天起刘星忙忙碌碌,在外面广泛建立接交,几乎不在家里吃中午饭和晚饭。 由于刘星把憎恨转换成了一种动力,也形成了某种积极心态。这种积极心态带来了 很大的转机和效果。 唐玲在家忙着招待这些客人,每天把客厅收拾的很整洁。刘星把墙上的国画拿 下来,请人临摹了一幅法国画家柯罗的作品──孟特芳丹的回忆。画面甜静的风光 和一个红花外国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摘草蕈,一棵大树生动的将画面风情营造的极为 抒情。画幅不大也不算小八十公分左右,挂在进门迎面墙上。临摹水平一般,但还 可以推想出作品的原貌。 这幅画和刘星的心情十分相驳,也可以说毫不相干。但刘星觉得西洋风景画能 体现屋主的高雅品味。另外,二十寸的电视机上盖上了一块缝有金穗的草绿丝绒, 并嘱咐客人不走不要揭开,沙发和窗帘换了新的素色抽象图案装饰布。茶几下面铺 着一小块晴纶地毯。刚粉刷过的雪白的墙壁,除了那幅油画没有挂任何东西。刘星 觉得这小客厅东西越少越有谈话发挥的心里空间。这些唐玲不懂,她只觉得刘星回 来就好,不用再担心了和牵挂了。 刘星装好电话没几小时,电话就响了。是与他一起从深圳调回来的孟特打来的。 他说今天中午务必到佛山大酒店夏威夷厅,有几个很重要的人物介绍给刘星。 刘星赶忙西装革履打扮起来。唐玲在一边看了说:“这么热的天,干吗穿那么 多,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本来是挺关心的话,唐玲这么说就不太好听,带了些 讽刺意味。 刘星说:“你别管。”那种不耐烦和冷漠使唐玲很不愉快。 直到晚上11点多了,唐玲才听到有汽车刹车声,她赶紧向楼下望去,大门口的 灯照见黑色轿车里走下俩个人,一个是刘星,另一个矮胖的女人。那女人摇摇摆摆, 两只短粗的胳膊在身子两边绕着半圆摆动。走到车角,身子有意识猛然一闪,快速 向刘星走来。 刘星也很谦卑的迎上去握住她的手说:“王主任,您跟局长到家坐一会儿?喝 杯茶。” 胖女人说:“不了,请回吧。有什么事再联系。”手一挥:“我们走了。”说 完又摇摆到车另一边,钻了进去。 深圳演讲才女菀云在女人腰语中说:“扭腰呈现S型,这是性的象征。凡是女人 扭腰或者扭动臂部,都孕含招惹异性的信号。” 刘星双手举起,虔诚的相送,直到车看不见了才往家走。天真热,他边走,边 脱掉上衣,拉下领带,解开扣子。一进门正巧外面一声闷雷,接着下起了大雨,这 雨来的真猛。 唐玲一边关窗户,一边催刘星赶快去洗澡。刘星心不在焉地说:“忙什么。”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点着烟抽起来。 回想这一天过的还有点意思。中午认识了会计事务所的王主任,就是那个风流 的胖女人。这女人挺不一般的,名气大,关系多。三十五、六岁样子。她丈夫是财 局局长。这个局长刘星知道,工作上的事曾经打过交道。还听说他离了第一个妻子, 死了第二个妻子。这第三任妻子比他小大约十七、八岁。还传言这位局长是副市长 准选人,不然春风得意的妻子怎么会摇摆出那样的十足劲头。刘星笑起来,有意思。 那女人一见刘星就兴奋起来,下午就顺着刘星的意把她丈夫约来赴宴。一直玩到夜 里11点,那女人歌舞尽兴,要求回家睡觉,这才顺路把刘星送回家里来。 刘星想着,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新的冒险计划。他想尽快落实这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