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寂寞在心灵开花 ————为电视专题片《在网站上班的作家》撰写 作者:卢江良 两年前的春天,我来到了杭城。那是我跟杭城的第三次结缘。在此之前,我曾 二度在杭城生活过。第一次是高中毕业初,那时我是以室内装修工的身份介入,生 活了半年。第二次是在1995年底,我从广州打工回家途经杭城,在这里停留了下来, 在一家多媒体信息公司担任文学编辑,度过了整整二年。 倘若说以前的二次是不经意的,带着很多被动的因素,那么这次我是主动的。 在文学路上颠波了数年之后,我带着小小的收获,离开了多少有些令人窒息的家乡 小城,充满信心地向杭城进军,希望在此找到一方属于自己的空间,彻底改观以往 单纯为生存而生存的尴尬处境。 然而,事情远非我想象的那般简单,由于在十分闭塞的家乡小城生活得太久, 使我几乎被挤到了时代的边缘,这次到杭城找工显得异常艰难。尽管那些文化单位 肯定我在写作上的实绩,但因为我对网络的一窃不通,他们只得表示爱莫能助,纷 纷将我拒之门外。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后来一家商业杂志网开一面,我才终于得以进入。在杂志社,我的职责是专司 10000 字左右的以商人为对象的报告文学写作。在杂志社的待遇不尽人意,但它为 我提供了一个进驻杭城的平台。更令我欣喜的是,杂志社还给了我接触网络的机会。 记得,我第一次点击进入的网站,便是后来使我的网文获奖的《榕树下》。 说实在的,我从来都不是热衷于新鲜事物的人,我的血液里流淌的更多的是传 统的因子。我对网络这一新鲜事物的急切了解,更大程度上出于对生活本身的考虑。 因为你想在一个都市很好地生活,首先你不能落伍于这个时代,否则等待你的只有 淘汰!而网络作为一种新鲜事物,已成为这个时代必不可缺的工具。 在杂志社当了半年记者之后,我对网络有了基本的了解,于是开始寻找更适合 发展的空间。2000年9 月,我跳槽顺利地进入了一家文学网站担任编辑,开始从事 网络文学的编辑工作。从此,我跟网络文学有了亲密的接触。 现在,我的生活基本如此:除了节假日,平时每天上下班,工作职责是编辑。 除了当好网络编辑这一块工作,我还兼任着几家文学杂志的编辑,定期为它们编选 一定版面的网上优秀作品。当然,这一份工作对我而言如今已得心应手,因为经过 一年多来在网站的实践,我对网络已了如指掌。而在此之前,我曾先后在岭南美术 出版社《今日装饰》编辑部、绍兴县文联、中国商人杂志社等单位担任过编辑,有 着八年的书报刊的编辑经验。在这里,我觉得自己的能力得到了较为充分的体现。 工作之余的时间是属于我的,我大部分用来浏览其他的文学网站,主要了解文 坛的最新动态和阅读一些优秀的网上文学作品。而作为一位写作者,我也经常发表 一些作品在那些知名的文学网站上,譬如美国的《橄榄树》、上海的《榕树下》、 新加坡的《新语丝》、马来西亚的《犀鸟文艺》、北京的《三九作家》、《今日作 家》等都有我的作品。 让自己的文章在网上发表自然不是我的最终目标。我的作品的最终归宿是一些 公开发行的纯文学刊物或报纸的副刊。在网上发表只是一、让更多人了解我的作品, 扩大自己的知名度;二、也是至关重要的,就是获取网友对自己作品的中肯的批评 和意见,从而及时了解自己创作上存在的问题,这是传统媒体所无法做到的。 尽管几乎所有的知名文学网站都有着我的作品,但我从未单纯地为网络写过什 么,也就是说我的作品都不是纯粹的网络文学,我只是把网络视为跟杂志和报纸一 样的载体,将自己的作品用它去传播而已。对于纯粹的网络文学,说心里话我并不 欣赏。说实在的,虽然我跟网络接触了二年多,并从事着网络文学的编辑工作,但 从未认真地读过诸如李寻欢、安妮宝贝、痞子蔡之类知名网络写手的作品。在我的 认识里,他们的作品追求的更多是形式上的自由,很少触及内心的隐痛。 对于写作,我前年底给自己的定位是“凭着良知孤独写作,关注人性、关注命 运、关注社会最底层”。事实证明我这样的定位是正确的,自去年初至今我创作的 数个中、短篇小说在网上发表后,在网友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如今,这些作品已 分别在《中国作家》、《北方文学》、《雨花》等知名文学刊物发表。最近我的一 个初发于《榕树下》的短篇小说在158 ,237 篇参赛稿件中脱颖而出,荣获了陈村、 余华、余秋雨、王安忆、莫言等著名作家担任评委的“贝塔曼斯杯”第三届全球网 络原创文学作品大赛优秀短篇小说奖,成为了此次大赛的30名获奖作者之一。与此 同时,那篇小说还入选了由著名文学评论家陈思和总编的权威选本《21世纪中国文 学大系。2001年中国最佳网络写作》。 一篇不是纯粹网络文学的小说获了有影响的网文大赛奖,这说明网络文学的性 质已有了根本性的变化。但无论怎么说,网络给了我荣誉及更为自由的发展空间。 说出来你也许会感到惊诧,尽管我每天面对的是电脑,但我的很多作品却是用 笔写的,我喜欢笔尖在光洁的纸面上划动时的那种美妙的感觉。 在一天中,我最喜欢的是黑夜。因为只有到了黑夜,我的整个身心才完全归属 于我。通常吃罢晚饭,我就躲进独居的小屋,开灯、合窗,开始我心灵的工作。那 时,我会泡上一杯放糖的清茶,一边聆听美妙的音乐,一边或静坐着思考(大都构 思小说),或翻阅一些中外名著。我阅读的书籍很杂,有卡夫卡的小说、里克尔的 诗歌、尼采的哲学、弗洛伊德的心理学、鲁迅的杂文,甚至于《圣经》、《禅》等 宗教读物,但大都属于文学的范畴。 我写的不多,新华书店和图书馆里浩如烟海的书籍告诉我,追求作品的数量毫 无意义,关键是质量。对于这个问题,我在一篇题为《行走的另一种方式》的创作 随笔中作了这样的说明:“在我的认识里,写作如同行走,具有各种不同的方式。 2000年前的我其实只是在' 拉磨式的绕圈' ,尽管我拉得那么卖力,但实质上始终 在原地踏步。而现在我将选择一种' 跋涉式的远行'.这种行走,在行进过程中难免 遇到坎坷和挫折,使行进速度显得异常缓慢,从路程本身来说可能不及' 绕圈' 的 一半,但它会离文学的殿堂更近些。”对我而言,最诱人的莫过于节假日。那种时 候,我的一切都是跟网络无关的。我一般隔上半个月回一趟老家,跟父母相聚。虽 然我是一个儿子,但对于父母来说,我其实已跟我两个出嫁的姐姐没有两样。不回 家的节假日里,上午我总是躺在床上度过,当然躺不纯粹为睡觉,更多的时候我是 在读书或思考。我的大部分作品的灵感,就在这种时候悄然而至。下午的时间,我 不外乎去新华书店和图书馆翻阅最近的书报刊。 有时,看累了书我也去杭城的一些景点逛逛,最爱去的地方是清河坊和葛岭。 清河坊这条仿古老街,其浓厚的文化积淀,往往能让我透过历史的云烟,看到其作 为古都繁花似锦的缩影。它不失为杭城的一部活历史。而葛岭的清静和闲雅,能让 我充塞尘嚣的心灵得以净化,舒解在都市生活造成的不可避免的紧张感。 在杭城生活时间不长,再加之自己不善于交往,在这里结交的朋友不多,只三、 四个而已。这些朋友要么是以前的同事,要么就是志同道合的文友,我们时不时碰 上一面,或一起吃饭谈心,或同去街上走走看看都市风情。偶尔也有远方来客到我 处小住,因为这些来客是清一色的文艺圈的朋友,谈的话题自然不离文艺。那种时 候,我会感到交流带来的无与伦比的快意。那几天里,我们经常彻夜长谈,所有的 话语加起来肯定超过自己以往数月的的累计。 像所有打工者一样,除了一些朋友和同事,我将自己牢牢地拘禁在狭小的圈子 里,寂寞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几乎不跟这个城市里的人来往,因为在这些城市人眼 里,我们永远是外人一些入侵者。很多时候,我会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跟这座城市的 格格不入。这样的时候,一种无以名状的孤独感总会咬吞我的整个心灵。 当然,作为一位写作者,我不会任孤独永远孤独,我总会抓住孤独的脉搏,让 其在自己的心灵开花,衍化出一篇篇美妙的作品来。 注:专题片《在网站上班的作家》由绍兴电视台拍摄,于2002年5 月下旬播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