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陷 作者:七然 我远远的看着 他们幸福的微笑 眼神里有互爱的光亮 今天令他神采飞扬的 不是我苍白的注视 而是她美丽的笑颜 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不到17岁,稚嫩的脸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沧桑。 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天空出奇的蓝,象是被洗刷过地一样。阳光也不一样的 明媚,有着妖艳地魅惑。 他站在道场的门口,静静的看着我们。阳光从他身后射进,在他幽暗的背上形 成一个美丽的金色光环。让人相信自己的错觉。 我不得不眯起眼睛看他。他穿着件藏青色的上衣,戴一副黑边的眼睛,与他白 皙的脸形成很强大的对比。长长的睫毛藏在眼镜后面,流露着冷漠的象蓝色海水般 的忧郁。 整个下午,我都一直看着他。在那群白色的刺眼的道服中,他的藏青色异乎寻 常的引人注目。 你那天为什么对我做鬼脸?他问。笑容已经从他的脸上恢复,我喜欢看他微笑 的样子,他笑的时候很好看。 因为你不快乐呀!我有一种感觉,好象让他快乐是我的一种义务。感觉有时候 是主宰人行事的唯一理由。 我20岁的时候,他送我第19个绒毛玩具。我抱在怀里,脸上堆着笑容,可我不 觉得开心。我已经过了手捧玩具的年纪,它对我来说只能是童年的记忆。 原来你不会笑呀?我故意睁大了眼睛看他,手在他的面前乱晃。 他把眼睛眯成一条缝。这算吗?头一偏,不再理会我。 我并不是一个会放弃的人,等到单调的训练结束,我拿了一瓶水给他。 告诉你,刚才那笑好难看!我朝他皱皱鼻子,作了一个鬼脸。 他突然笑了,很明亮。我联想到冰激凌,冰冰的,很甜,会发出牛奶和水果浓 郁的香味。 他常常会买冰激凌给我,带着浓厚的巧克力或者浓浓果香,我会快乐的吮吸, 那段时间我会随着冰激凌一起堕落的溶化。 你很特别,有那么多快乐的事吗? 你有那么多不快乐的事吗?我开玩笑地说,17岁,那该是个很美丽的年龄呀。 17岁的时候, 他送了我一束百合,洁白的花瓣上残留着晶莹的水珠,有一滴正 从柔软的花瓣上滴落,就象是昨夜的泪珠。我突然陷入幻想,手中捧着的不再是洁 白的百合而是一大束玫瑰,它们正艳丽的开放,就象红色的血液那般的鲜红。 他喜欢用右手拖着头,左手的食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击,我惊讶于他们的相像。 你在看什么?他问。 没什么。我避开他注视眼睛,装作仔细地搅拌杯中的咖啡。 你为什么会去学空手道?那很累很苦,并不适合你。他喝着冰冰地苏打水,冰 块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浮起又浮下。 因为……喜欢。我冲他微笑,因为不知该如何回答,喜欢只是借口,很多事情 都可以用喜欢这个简单的答案找到借口。 我也喜欢,因为在那儿我遇见了你。你总是很快乐,喜欢灿烂的微笑。我会被 你带动,但也陷入温暖的漩涡,让我没有心思去感觉悲伤。很喜欢这种轻松的感觉。 我淡淡笑,因为没有人让我对他说这种话。其实我也想这么对一个人说。 我很象他吗?他冒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什么?我惊觉,杯中的咖啡开始不安分的晃动。 你看我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在看我,你的眼神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他搅动着 杯中的冰块,它们叮叮当当地发出细碎的波动,一阵阵的,直波及到我的心脏,我 被它们凌乱的呼吸击碎。 我喝了一口咖啡,苦涩充满齿间。 15岁的时候,我开始喜欢喝咖啡。喜欢在咖啡里加入浓浓的牛奶,看着白色的 液体被深褐色紧紧包围,慢慢交替,直至留下淡淡的依稀可见的痕迹。 我会满满的喝上一大口,仔细的分辨两种液体在口中的散发不同的浓郁芳香。 他会在我杯子里放上一块糖。放点糖,不会那么苦。 我用小匙轻轻搅动,让糖随同香味一起消失。我喜欢咖啡是因为它会散发苦涩 的香味,浓郁的让人忘却痛苦。方糖象是离别,让苦涩与痛苦离别,可苦涩因为痛 苦而存在。 从我们爬上这幢破旧的大楼顶上后,他的眼神就开始变得迷离。 我们站在高处,风肆无忌弹的吹,衣衫紧紧的向后伸张,存在窒息的快感。在 这高高的顶上,耳听风呼呼的响声,有让人想飞的冲动。 有时候我很想从这里跳下去,感受一下从高处坠下的快感,那应该是跟飞差不 多的感觉,你说呢? 他的声音被风吹得很远。我看着他,他对我露出微笑。 我们解开鞋带,手牵着手,开始光着脚在栏杆上行走。底下的事物变得渺小, 可笑地在地面上张扬。 11岁的时候我想到死。你知道吗,一个人又冷又饿又想睡觉的时候,是很容易 想到死的。我三天没有吃东西,以为她不再需要我,把我丢弃在家里。 我静静的听他细细诉说,他的眼眶里已经干涸,我知道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坚强。 记得11岁的我是非要他送我去学校的。 母亲有时候会喝酒,喝醉了就随手拿起东西打我。可我知道她不是真的想打我, 她只是恨他。 我也恨他,他在我7岁的那年抛弃了我和母亲。他象是再说其他人的 故事,有时还会淡漠的微笑。 我不再看他,因为视线已经模糊,我不能忍受,不能忍受和他相似的脸有一丝 一毫的晦暗。 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小小的花店,我挑了一枝玫瑰送给他。 谢谢。他低头看它,专注地忘了所有。 它很漂亮,可惜过早的夭折,鲜艳的红色只是她脆弱的表现。 这是一个生命,它美丽的绽放,不是为了表现它的脆弱,而是为了证明它曾经 鲜艳的开放。 7岁的时候,知道那个一直背着我去幼稚园的高高的男孩叫做哥哥。 ---------- 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