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山间 我走到那个男孩面前,依旧显得生疏,他那一身旧但特别干净的衣服让我近距 离的感觉不是很糟糕,最重要的是我隐隐约约闻道他身上有一种香,淡淡的,沁人 心脾。我静静地站在石凳旁,没有笑,也没有语。 男孩站起来,给我一个温暖的笑,抓着我的手就向那凹凸不平的小路奔去,我 心想他的胆子可够大的,敢胡乱拉别人的手,但转而又想,或许他把我当成是他的 小妹。比起我枯瘦如材的小手,他的手显得宽大而温暖,就像是还留有朝阳的余温。 我的脚步有些慢了,他转过头,看着我苍白并纤瘦的脸:“怎么了?琪琪,代 你去玩不高兴吗?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别去了。”他的脚步随着话落停了下来。 我仰起头,眼睛有些闪烁,“哦!不,我哦很高兴,也许这将是我最快乐的一 天。” 他笑了,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走吧!大家都在等我们。” 经过一栋栋木楼,跨过一条条沟渠。到达一个宽敞石坝子,那里有喝多小孩在 追逐打闹,他们大约都在七岁到十四岁之间不等,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金灿灿的 笑,就像阳光下的麦田,给人一种无形的欢愉。我的心不知道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咯噔,一种莫名的力量冲击全身,差点摔倒,男孩眼疾手快,抓着我的右手扶稳了 我。我慌忙抬起头,四目相对,他的眼睛满是惊慌,而脸上却沉着淡定,仿佛这一 刻他不是那个只有十四五岁左右的男孩,而是我的一把保护伞,不同于长辈,不同 于医生。 其他的孩子看着我们到来,都围了过来,男孩稳住了我,亮开略微厚重的声音 道:“我想大家介绍,这是琪琪,她来自大山外的世界,也许她整个秋天都会留在 这里和大家一起,你们还不欢迎琪琪的加入?” “欢迎”小孩们齐声道。于是琪琪,琪琪姐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为表示我 的谢意,我努力压制心中那些莫名的悲伤,微微一笑“谢谢”同时带着希望的眼神 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孔。 男孩又道:“好,还有她对这里周围的环境不是很熟悉,以后我们一起照顾她, 她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朋友,对了,最重要的一点谁知道?” “我知道,”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天真道:“木哥哥说的是不是琪琪姐 姐弹的钢琴呢?我妈妈说琪琪姐姐是天上的仙女转世,善良而美丽,琴音里带有仙 境的味道,是世上绝无仅有的琴音我们村里所有人都喜欢。妈妈还说,琪琪姐姐不 在的时候没有人弹钢琴,村里人很不习惯。” “小妮子知道挺多的嘛!阿姨不愧是音乐老师,呵呵,好了,基本就是小妮子 说的那样。”“耶,琪琪姐姐很棒。”一阵清爽的声音响起,孩子们相互交谈起来。 此时此刻的他们就如同初秋刚清醒的鸟儿,遇见了田野里那片片金黄一样兴奋。 “走喽,采八月瓜喽!”一个爽朗的男孩大声道。所有的孩子都向目的地出发, 由于我的体力不是很好,木和另外一个同他一样大的男孩在后面扶着我走。山间的 路确实难走,以前来的时候家里人从不准许我出去,怕我摔倒,难得有这么一次, 姥姥破例。 我望向木,“他叫什么名字?”“呵呵,他啊!叫楠,楠树的楠。” 我转过头看向楠,黑亮的眼睛,头发有些长,显然是好久没有剪过了,皮肤比 木要白,脸上还有一丝腼腆,他笑的时候脸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略胖的身体更 衬出他的可爱,我想了一会儿道:“我叫你楠哥哥好不好?我只有一个表哥,并且 我们也很少见面。” 他先是一愣,然后又是一笑,脸上忽地红了,有点像我早上看到的朝阳。他向 前看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来看着我,“好啊!我真还想有个天仙似的妹妹呢?这是 我的荣幸。我那妹妹特调皮,非常难管。” 我笑了笑,看向前面的路,来自心底的喜悦冲走了些许伤痛,让我那封闭的心 门打开了不少。我并不是一个没人疼的孩子,从小就被病痛折磨,又有多少时间是 只属于自己内心的快乐,自己向往的生活,突然间明白,活着也会像他们这样美好。 此刻间最高兴的莫过于木,嘴角上翘,眼睛里满是希望之光,或许是他能读懂 我的表情,我的心,我的人生。 我不知道在路上走了多久,反正到山上之后太阳已经升的老高老高,天气也变 得热起来,大伙儿在一片树荫下席地而坐,地面不是土,而是一层青翠柔软的草坪, 有些草叶已经开始慢慢变黄。他们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各种好吃的,有些是我 吃过的,有些是我见过的,有些我见都没有见过。他们看着我吃惊的表情,顿时笑 开了,笑声撒于整个山间。每个人带来的食物我都吃了一点点,其一是为了回报他 们的好意,其二是为了弥补我的早餐。大家边吃边做游戏,还有照顾我这个病秧子。 在这个小小的自然里,充满了欢乐,我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我忘记了病,忘 记了痛,忘记了所有的烦恼。我给他们唱歌,给他们吹口琴,给他们讲我经历的故 事,走进他们,忘了所有换来一张张笑脸。 接近午后,温度上升,太阳也变得毒辣起来,。我挣扎着从草坪上站起来,看 向远处的上。“琪琪,琪琪………” 耳边传来了急促的声音,我寻找声源处,木从一大堆树丛中跑出来,满头大汗, 但面容却露出了难以状的笑,木跑到我面前的时候,嘴里还喘着粗气。我从贴身的 衣兜里拿出我自己在医院无聊时绣有“命”字的丝巾给他。“给,擦擦汗,该回去 了。” 他眼神一喜,接过丝巾,没有擦汗而是留在了手中。把那只手背过去,接着我 眼前一晃,“哇”,我看见了什么?好漂亮的花帽啊!还有青涩的八月瓜,感觉就 像是自己在做梦。我“呵呵”地笑起来,眼角满是激动的泪水。大家都拍着手,看 着我,木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不过还好,格得有点距离。 他双手伸出,“给,大家送你的礼物。” 我看了看木,又看了看大伙儿,“接着吧!姐姐”,“接着吧!琪琪”,“是 木哥哥送你的哦!”我看着木,他的脸却更红了,我正想去接,他却把八月瓜放在 草地上,一只手拿着花,在弯腰的瞬间把丝巾塞进了裤兜,我暗自苦笑,别人没看 见,我可看见了,心里一阵茫然。 木走到我面前毫无约束地把花戴在我头上,整理好之后,又从地上拿起用藤木 串好的八月瓜递到我手上。骄傲孤寂的心在这里被摧毁,我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希望, 因为医生曾说过,如果我的心不开,那么在好的治理都没有用,也许活不过这个冬 天,这是我悄悄听我的主治医生说的。那么现在,我决定,为了那份人间的快乐, 我要坚强的活下去。 木叫上楠:“楠;我们回去吧!大家都好像累了,再说天越来越热了”。楠 “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接着又对大家说,“该回去吃午饭了,都饿了呢?”手 像模像样地捂着肚子,大家被他的表情和动作逗乐了,一个个站起来,拍拍屁股后 面的渣滓,准备回家。 木转过来看着我:“琪琪,玩了大半天了,很累吧!来,我背你回家。” 说着蹲在我面前。我犹豫着不知道如何是好,身体的却感到很累,之前的游戏 抽走的我本来就很少的力气,连提脚都倍感困难。楠打趣道:“拍他太瘦了背不起 吗?那么换我来背如何?”说着便走过来。我的眼睛在他和木的背之间打转,不知 道该怎么办?楠双手扶着我的背,稳稳当当地按在木的背上。身体一轻,已经被木 被了起来“走喽!回家喽!”。而楠跑在前面,去招呼那些蹦蹦跳跳的小孩。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