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发出凄婉的哀鸣 周启梅重新坐在麻将桌边,还没摸过四圈,已经累得精疲力竭,她摇了摇肥厚的手 说:“不行了,麻将想打,天天有,这身体没了,那就啥都没了,冷老板,我还是改日 奉陪吧。”说完起身,还等不到去卧室,便倒头睡在了沙发上。 苏敏攸心里一阵欣喜,她可是用顽强的斗志战胜了瞌睡虫,起身笑道:“既然周大 姐睡下了,那我也去呼,你俩就好好地聊吧。”说完,也转身倒在了另一张沙发上。 任银花向来就是个低眉顺眼的奴才,她问冷若梅:“冷老板,那咱们是不是也去睡?” 冷若梅离开麻将桌,仿佛自己是主人,说:“走,到客房去睡。” 夜,很快地过去,太阳走出了地平线,而这里的女人才刚刚走进梦里水乡。 崔文甫受了一夜的冷落,清晨六点,他点燃一根雪茄烟,抽了几口后才起身去换洗 室。 在洗脸间,崔文甫拧开水笼头,让水不停地哗哗直流。这时,房间里的手机响了好 几遍,他只听见了流水声。 时间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崔文甫才慢吞吞地回到透着女人味的卧室,他对着梳妆 台的镜子,随手拿起冷若梅的兰花香水,拼命地往自己身上喷洒,直到满意后放下来, 然后坐在椅子上,继续点燃刚才的那根雪茄烟。 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崔文甫懒洋洋地伸出手把它握在手上,他慢慢地 瞧了一眼号码,是崔瓒的,才按了一下键,“爸,哥死了。” 崔文甫“嗖”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吃惊地问道:“你说什么?谁死了?” 崔瓒在电话里叫道:“是你大儿子崔巯,翻车死了。” 崔文甫一屁股又坐回椅子上,低声道:“在哪?” “就在西山面门坡的那个拐弯处,你快过来瞧瞧。”崔瓒说完,挂断了电话。 崔巯是崔文甫前妻生的儿子,他做梦也想不到,半夜没吃到香,一大早还有人来报 丧,整个人就好像提前衰老了十年。 崔文甫按灭手上的雪茄烟,站起身,重新换了一套衣服,打开门,开着他的大奔往 西山面门坡方向疾驰。 崔文甫开着奔驰车,不一会儿就驶到了出事的地点,他打开车门,站在坡边,放眼 望去,坡上的小草被汽车压倒了一片,野花被碾烂,小灌木也一齐都被车身砸断了,侧 翻的本田车,被凸起的石头撞得不成形。 “爸,我扶你下去,哥在下面。”崔瓒撑着崔文甫的胳膊往山下走去。 崔文甫的腿儿有点发软,摇摇晃晃地下到坡下,呈现在他面前的是惨不忍睹的景观, 崔巯摔得是皮开肉绽,肚子被石尖划开了口子,肠子都掉了出来,脑袋也开了花。 崔文甫一时间感到天昏地暗,整个身子朝地上栽了下去。 崔瓒眼明手快,一把抱住崔文甫,旁边的工作人员也赶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把他抬 到上面的汽车里。 崔文甫躺在汽车上,没几分钟,就醒转了过来,他看到崔瓒冷无表情的面孔,撕声 裂肺地叫道:“你还不快点去装殓你的哥哥,愣在这里做什么?” 崔瓒没想到老爷子一睁开眼,第一句就是责怪自己,边往山坡下走,边死劲地吐了 一口唾沫,气恼地说:“妈的,死了还跟我争宠。” 崔瓒回到山下,瞅热闹似的看着那些工作人员处理现场,崔文甫则由自家的司机接 回去了。 崔文甫回到家,老婆杨紫琦赶忙迎上前,假装哭哭啼啼道:“人死了,好好安葬, 那刚买不久的车子怎么样了?” 崔文甫瞪了一眼杨紫琦,没好气地说:“人死了,车子也烂了,一会拖上来,让他 们送到修理厂去,修理好了,烧给他。” 杨紫琦心疼地说:“那辆车才买一个月,他也真是的,飙车也不选个道。” 崔文甫很不愿意听杨紫琦唠唠叨叨,单独坐在书房,黯然落泪,这恐怕是他父爱最 强烈的时候。 冷若梅躺在床上,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她盯着任银花,这女人还确实有几分姿色, 只可惜脑瓜子蠢笨了点。 冷若梅下了床,经过麻将厅准备去厨房,她瞄了一眼周启梅和苏敏攸,这二人正在 对着斗鼾。 冷若梅来到厨房,宽敞明亮的厨房远远比百姓家的客房还豪华几倍。她走到冰箱前, 顺手打开冰箱,从里面取了一些饮料,又到柜子里拿了一点食品,用托盘端进餐厅,自 己便去洗漱。 玉玲从外面进来,看到桌子上一些冷食,慌忙端回厨房,重新弄了一些热食端了出 来,放在餐桌上。 冷若梅在房间里稍微打理了一下,回到餐厅,看到热气腾腾的食物,连忙坐下。这 时,女工玉玲走到身边,笑着问她:“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假如不适合您的胃口, 您言一声,我拿去倒掉,重新按您的口胃做一些就是了。” 冷若梅瞟了一眼玉玲,盯着食物,心想:“就算是下馆子,也没这么丰盛的搭配。” 她说:“谢谢,不用了,你去忙自己的吧。”说完,低头慢慢地享受起来。 玉玲走出餐厅,她看了看墙上的钟,然后走进每一个没有人进去的屋子,打扫房间 去了。 冷若梅吃完餐点,坐在客厅,打开电视机,这时正在播放晚间新闻,突然,屏幕上 出现了一道惊醒的画面,崔文甫伤心欲绝地站在尸体旁。 冷若梅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冰冷寒颤地坐在沙发上,内心发出凄婉的哀鸣,那 是一个女人原有人性善良的痛苦与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