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 作者:绿肥红瘦 天黑了。一个人还在公司里,给分公司的他EMAIL 他需要的资料。我没法拒 绝他的这些工作上额外的要求,因为他和别人不同。 通了很多次电话。没有一句和工作无关。其实我也不抱什么希望,我不想从 他那里得到任何东西。 只是用来释放一种感情。 等待着拥挤的网络,我的眼神淡漠。感慨后来的爱情,总是记起纯真时代的 五年和木易,象是木易送我的木质梳子,齿齿分明。那时的爱,所有的希望是要 后来在一起,孤注一掷般的不想分开。而现在的爱情,没有希望。后来的爱情慢 慢变成了发散状,不是冲着一个方向,所以哪里来的力量。 有爱,便是幸福了。要后来在一起的念头,便是奢侈。 淡漠。现在知道,18岁的时候,我就开始有淡漠的眼神。和现在一样。 五年是我给他起的名字,由来是一个承诺。 五年今年二十四岁,人民警察。是我大学的同学,或者曾经的男友。在我18 岁那年的冬天五年开始爱我,曾经在我身边寸步不离。19岁的冬天我毅然决然地 离开五年,不是因为谁的背叛。若一定将理由归为背叛,那就是我不能背叛我的 心。 我不爱五年。 五年被迫离开我的时候,说了一个承诺,他说ANN 我再追你五年。 20岁的时候,依然在大学的萤飞草长的校园里我遇到了木易。打篮球的体育 生,高高瘦瘦的,有着回族人特有的红色皮肤和高挺的鼻子。不打球的时候木易 会穿着浅兰色的牛仔裤和干净的白衬衫站在阳光底下冲着我幸福地笑,那是我所 喜欢的木易,单纯率真,可以看得到他毫不遮掩的心。后来,我接受了木易,因 为我看到木易每次抱我的时候,脸都会因为兴奋而涨的通红。 五年后的今天,木易早就成了我记忆的沉淀。星星点点令人心碎的片段偶尔 陷落在脑海里。可是如同当年我感知的一样,木易是爱我的人。什么事都慢慢变 成心底一块坚硬的伤,抹不去却也好不了。木易是我剪断了线放飞的风筝,我从 来都没有想过再去寻找。即使后悔。 仿佛已经分离了一个世纪,不在同一个世界。不是我死了,就是他死了。总 之是无法再接触的分离。声音,文字,笑容以及身体。 事情仿佛扯远了,因为这些文字是打算写给五年的。尽管我曾经写了不少的 文字,可是从来都没有提到过五年,尽管五年在后来的日子里依然寸步不离,可 是我总是象现在一样会忘记他的存在。 当然,我们都不再是小孩子。五年不会因为爱我而放弃生活。他有他的女朋 友,有他的职业,过着正常人一样的幸福生活。除了他从未间断的打电话给我, 告诉我只要我愿意,他就会回来。 对此,我只是淡然一笑。 五年爱我,却远不如木易来的真实。 五年看着我爱上木易,也看着我离开木易,五年目睹我的一切。所以我不想 再让他知道我的后来,包括他。 九点半。工作完毕。他没有说任何工作之外的话题,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我习惯。然后象往常一样拨通了五年的手机。加班的时候,五年都会赶来接我。 他远在另一个城市,其实就算他就在我的身边,他能为我做些什么?对于他,只 能无所求地奉献。但又不可能象五年对我的奉献。我是不能没有爱的人,又渐渐 象他一样不想负担责任,所以我们相安无事。 爱他只是我的需要。淡漠的爱,不在乎得到与失去。我渐渐很难爱上任何人, 也许爱过的男人都太过优秀。善良,晶莹,固执,忧郁,流浪,童贞。能够让我 爱已经很不容易,何苦再去奢求两个人同时相爱。 我从来都不会是男人的麻烦。 他是双子座生人。有人说,双子座的男人天生花心狂妄,厌倦稳定,喜欢所 有的新奇。我承认。 他的不羁心计以及孩子气的活力,让我把他归入了优秀男人的行列。而我早 就知道我不能给他束缚,若束缚了,他就会死去,我也就不再爱他。 所以他从来不关心我的生活,我从来未曾怨恨。 五年骑着摩托车,回头跟我说着工作上的烦闷。我有一搭无一搭的应着,抬 起脸狠命迎着春天北方干燥的风,我笑了,淡漠的。 五年把我放在家门口,瞪着眼睛长时间地望着我,我低着头玩弄着提包的带 子。他便把头凑过来,我推开他说晚安五年。 五年说你的眼神和五年前一样,那么心如止水般的。 我笑笑,五年你是了解我的。 连笑都那么冰,他说。 五年从来不向我说起他和他女朋友的事。五年是个聪明的男人。很多次五年 烦闷的时候会打电话给我,一天会打很多次,有时候我懒得接。他便不停的打, 通了便说ANN 我想看看你,现在。我说五年我很累很忙。 总之从来没有应过五年的要求见面。除了不敢走夜路的时候需要他接我。在 我需要的时候。 我想大概他也是一样的心情对我,象我对五年。他也会不接我的电话,推脱 说没有听见。我从来不曾追问,就算我听说了他和谁谁的暧昧关系。 因为我知道我没有权利,没有义务。我还不想杀死他。 而我唯一在意且庆幸的,是我依然美丽和年轻,依然有着不能被束缚的,他 永远不能企及的心智。 曾经在网上看过一篇文章,名字叫做《灰色生命》。讲的是一个叫做ANN 的 女孩儿,上瘾一样的喜欢黑色和灰色的气息,在明亮灿烂的地方,却几乎让她窒 息无法生存。可是她跟随着她的爱人从灰色安静的小县城一步步走到喧嚷刺激的 大城市,感觉自己的生命也正一点点失去光泽。原因大概是爱人喜欢上了带有色 彩的生活。于是ANN 悄悄地离开,没有任何的征兆和留言,去寻找能够让她生存 下去的灰色地带。 然后她的爱人,疯狂地寻找ANN ,在各个灰色地带寻找。 平直的文章,散落的心事,却完全揪住读者的心。那个ANN ,叫做ANN 的女 孩儿,象极了自己。其实,自己本来就是ANN.我年轻,而你,已过而立。不再是 孩子。 有时候也懒的打电话给他,上班的时候一个人旁若无人地忙碌,头发乱乱地 搭着,紫色的口红和苍白的脸。尽可能不与他通话,不听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和 事情。那样的时候一连几天都没有他的时候我会变得娇柔温软,心智豁达。乐得 看不见他听不到他的清净。 其实我是体会他的,半夜在他的电话里留言说希望你有随心所欲的生活。 他总是说真搞不懂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随便吧。让我们都随便,让你的童贞的孩子般的笑停留在你的睡梦里,让你 的心灵不再柔软,别知道任何的,关于我的眼泪。 五年跟我提旧时的事。他的内容泛泛的,空洞无物。我面无表情,说我曾经 爱过木易,后来还爱过一个爱流浪的小孩儿,因为他们我才幸福。可是我说这些 的目的只是想听你给我讲你从不愿对我说的,你和你的女友的故事。 你真残忍。五年久久地盯着我,一字一字地说。 突然让我想起木易的绝望,眼里的泪水。还有流浪小孩的忧郁。 眼泪在我转身时不能自已。恐惧扼住我的喉咙,我不禁战栗。 爱我的人竟然让我哭。 别再提了,傻孩子。 尽管他很少给我电话,可是需要的时候我还是会打给他。求助般的想听到他 的声音。没头没脑地倾诉完以后又尽可能的让他明白,这什么都不代表。不代表 爱,不代表我纯真。我是淡漠的。 我会说忘了吧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我不是你的累赘。双子座的男人,你 的命运注定不能有我。 速战速决,我们才都会安全。不想前因后果。 和我说过一辈子的朋友,和我说过相爱,和我说过努力。 和他说过相爱,和他说过分手,和他说过无所谓。 和我拥抱,和我相偎,和我亲吻,和我沉默。 和他快乐,和他忧虑。 和我闪烁。 和他分离。 他猛然一天放弃掉干脆利落忘记带心般的常态大声说你离开,我决不会追问 理由。我们不是小孩子,我们有责任。 我的泪,仍然在转身之时汹涌。 不曾知道,顽劣的你,和我分离曾经为了责任。其实你也不曾知道,和你分 离是忍住了悲哀,强装了冷漠,心疼你背负沉重的责任。 他的家里,窗台的一角还放着一只装满幸运星的漂亮的玻璃瓶子,就象我的 箱底,藏着不敢碰触的木易写给我的99封信。 他还保留着从前女友的温存,这个足以让我快乐。 不归路。我从来不知道回头的滋味。只是笑笑,抹杀掉和任何人的温存吧, 不留痕迹。 我才能好好地生活。 我对五年说,已经五年了。 于200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