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爱铃 老鼠,一种很奇怪的动物,特别喜欢在无人的夜里唱歌,听不懂歌词的含义, 不过的确令人心碎。 前儿晚上我被这些神奇的小生灵不怎么悠扬的豁拢醒了,一张睡意朦胧的脸, 看上去有些愤怒。我恨恨的咬了咬槽牙,出去小便了。听见流水潺潺(很干净的, 冲水厕的潺潺)忽然心情好转,不禁回味起小耗子跟老耗子究竟在说些什么?没想 明白,37度5 的纯粮酿造就被纳成百川,于是我决定先回寝室再听听耗子们的下巴 嗑。寝室门吱扭吱扭筛响,灵光一闪,恍然大悟了就!原来它们是在庆祝乔迁之喜, 人亦如此,况鼠乎?心里踏实了许多,想着巡回演唱会总要落幕的,沉沉睡去。 阳光透过指缝粘乎乎的吻着我的眼睛,在屁股沦陷之前,我觉醒了。刹那间, 被屋子里琳琅满目的小摆设感动了:烟蒂,横七竖八;空啤酒罐,竖八横七;球鞋, 非常破的球鞋,横七竖八,臭不臭的就不敢想了;瓜子皮,堆积如山,不,应该说 波浪起伏。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墙上的奖状——文明寝室,老怀大慰了就。过年了, 兄弟们拍拍屁股都闪了,难怪一窝耗子搬来跟我做伴。我找了支没水儿的钢笔,在 那张崭新的奖状上卡擦了个吸尘器,我很佩服自己的儿童简笔画功力,起码没把吸 尘器画的很像鸭梨,然后就去小便了。 一日无话。夜里,我又被歌声诱惑了,憋住一宿没小便,终于想通了,大概它 们已经落户,夜夜放歌。 离开寝室的时候,思想斗争是激烈的,我想我画的那个吸尘器是高科技的结晶, 鼠类未必会用,再说了它们也许爬不到那么高的墙上,用完了怎么放回原位啊?最 后,我把那奖状摆在寝室地板上一个很显眼的地方,毅然封门,绝尘而去小便了。 傍晚的时候我仍没找到可以收留我的地方,回想起来,肝肠寸断! 246 寝室的一哥们儿:“实在抱歉,我们这儿实在没地方了,大伙实在都没回 家,要不你跟我睡一床?我的狐臭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了已经。” 247 寝室的一哥们儿:“空床三张,任选,宿费200.” 248 寝室的一哥们儿:“出门儿口,左转,下楼,九级乘二的台阶,右行十步, 再右转,勇往直前,看见挂红牌的房间,进!第三个雅间,空的,我刚刚调查过, 儿白!”我说:“还成,挺熟,起码还有小便池,方便的很。” 316 寝室的一哥们儿:“兄弟,昨儿打麻将,我输的就剩裤衩了,不过还好没 把裤衩输了,裤衩兜里存了两块钱,你拿去先洗个澡,等你回来,我就给你腾地方, 不收你钱,明儿你借我三十五十的翻本就行了。” 被逼无奈,最终我选择了那间魔鬼寝室。说是魔鬼,其实并不闹鬼,只是遍布 魔鬼的气息。房门没上锁,我推门而入,发现桌上一张便条:速备脚气灵若干,别 信广告!口罩一打,防毒面具更佳! 我摸了摸书包里的安定小药瓶,瞬间,浑身充满了力量。 午夜,电话铃声炸响~~~~~~~~~~~~~~~~~~~~~~~~~~~~~~~~~ 混头樟脑的我仍然采取了如下措施:第一企图是用鼾声镇住它,失败;第二企 图是拔线,很结实,又失败;第三企图是轻拿轻放,这回三秒钟之后我才失败;最 后是比拚耐力,还是失败了,显然安定的药量不足。 我:“是不是你妈今儿才把你生下来?不吵我睡觉行不行?我求求你了!” 她:“是的,只不过是20年前的今天。不行,我想跟你谈谈,今天我生日。” 那声音飘忽的难以捉摸,我仔细搜索一遍记忆,似乎除了我妈还有打小儿一起 长大的那个不男不女的二狗子,再没有类似女性的生物愿意跟我谈谈的。难道是做 梦?可那声音,像蝴蝶,为什么是蝴蝶呢?一阵头痛,我怕梦被惊醒,赶忙搭腔: “二狗子,你小子装的还挺像啊!” 她:“去你妈的二狗子,你到底谈不谈?” 我:“谈啊,干吗不谈啊!” 在长达六个小时的对话中,我几乎将我脑海里的一切人、一切事儿抖落一空, 那些可怜的往事啊,就像我送二狗当兵去的那个冬天,他把我请他吃的那碗朝鲜冷 面吐在饭馆门外的下水道井口,没等陷下去就混成一片,冻成一陀儿,再无人问津。 后来我跟她都没话说了,倾听着话筒里彼此的呼吸,许久,我不由自主的唱起零点 的一首歌:月亮张开梦的翅膀,飞翔遥远神秘山岗......我一遍又一遍的唱着,歌 声透过话筒,穿过寒冷的冬季,跑了很远吧,还是结冰了,融化成她眼中的泪,我 听见她的啜泣。恍惚,那只美丽的蝴蝶停在歌声的尸体上,温柔的倾诉:“肖男, 谢谢你在我20岁生日的时候送给我这样别致的一份礼物。我相信是缘分注定了让我 拨通了你的号码,尽管我事先知道这是学生宿舍的电话。你能把我的手机号码记下 去吗? 我的名字叫胡蝶。“我顺手拿了那张便条,记下一串数字,忽然觉得头痛欲裂, 道了声:”妈妈再见!“,匆匆挂线去小便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我一边抠脚止痒一边回忆昨儿晚上究竟发 生了什么事情,看见桌子上的便条,似乎把握到了问题的关键。纸上赫然记载着三 个数字——120 ,这不是急救中心的电话吗?我不再犹豫了,用这便条划拉一下床 上的脚丫泥,提了裤子去小便。 春去冬来,转眼间校内篮球联赛拉开序幕。揭幕战在我们系和材料系之间展开, 我作为先发阵容出场。按照惯例,一个三分,一次灌篮,然后五次犯规,我被罚出 局,耗时三分钟,场上比分4 :0.我汗涔涔的坐在场边继续观战,并且大骂黑哨。 校队中锋1 米96的阮扬(绰号,大便)是我寝室的大哥,他无限怜惜的拍拍我的头, 深有感触的对我说:“小耗子,以你1.75公尺的身高,每场都能突破灌篮,已经很 出色了。”我心有不甘,反唇相讥:“大便,你也很粗壮嘛!”阮扬正待发威,辅 导员小周就像个屁一样的被一阵风吹到我们身边。 小周:“肖男,干得不错!下次争取多坚持两分钟再下场,能做到吗?” 我捏住鼻子跟他对付:“小周,你跟裁判商量商量,把五次改成六次犯规出场, 能做到吗?” 小周脸色一沉,续道:“明儿交重修费,你上个学期一共挂了六科,统共是1200 元整,别忘了啊!” 这句话好比晴天霹雳,我从脚底板开始抽筋,一直到脑瓜顶。心思却没有半点 迟疑,不是三科吗?如何变成了六科?难道说行贿不成功?这帮王八羔子,吞了俺 的钱,拿了俺三条红塔山,居然不干人事儿?! 我漫无目的的徘徊在桃李园里,望见头上的歪脖儿树,我感到只要用皮带把自 己挂上去,就是一具尸体了。赶在饭后大家都在寝室里侃大山的时候,我破门而入, 反手插上门闩,壮怀激烈! 我:“兄弟们,再救俺一次吧!” 磊子(老三):“你杀了我吧,我也有两科入账啊。”一脸痛苦状。 老马(老二):“我这还有两张饭票,你拿去,吃碗馄饨就上路吧。” 流氓(老五):“你的索尼随身听放哪儿了?” 我心如刀割,欲哭无泪。黯然神伤着告诉他们听完我唱最后一支歌,我就去自 杀。这时候,劈头盖脸砸下来一本《流行歌曲500 首》,大便的声音随之响起: “随便挑,能唱全一首的话,哥哥我卖肾也要救你。”我精神一振,朗声道:“不 必了,里面有国歌吗?”这一次大伙异口同声:“滚!”。我沉默了,轻轻打开门, 却迈不动步子,正思量要不要立一份遗嘱,本系的一个最丑的女生,从走廊那边欠 开一道门缝,将一个信封嗖的一声撇在我脚下,然后咣当,把门关上了。我捡起来, 打开一看,天啊!钱啊!我赶忙咣当,把自己寝室门关严实,一溜烟跑进红色牌子 的套房,将放在一边的备用木板挪过来挡住单间早就坏掉的门,蹲下来开始数钱。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多不少,刚刚好1200! 随信附了一张便笺:解君 之急,万望珍重!落款是一个蝴蝶样的红色圆戳儿。我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马上 就被这飞来横财冲昏了头脑,再也想不起来什么了。 这笔钱缓解了我的危机,引起我的反思。我开始给她写信,告诉她我打算辍学 去当作家,她鼓励我怎么想的就怎么干;我在信里问她,能不能帮助解决中饭,她 鼓励我尽量一日三餐,不能忘记早饭,于是我每天早上都能在丑女那里领到一份还 不错的早餐;我问她能不能换一个漂亮点的信使,她鼓励我交个女朋友;我告诉她 我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她又鼓励我多接触女同志;我跟她说除非她能把女同志 关进笼子,要不然就连我们系的这个第一才女遇见我都跟耗子见了猫差不多,她鼓 励我练习长跑;我说就算我能打破世界纪录,也没人爱我,她鼓励我不要自卑;我 对她讲我很自信,凭我的聪明才智60岁之前不着急找老婆;这次信里面画满了蝴蝶。 这事儿让我高兴了仨礼拜,逢人就说:“你看,这么多蝴蝶,瞧出来了吗? 很有深意吧?你懂不懂啊?有女孩子对我动心了,啊哈!“对方总是一脸漠然 的对我说:”天北医院精神科,你可以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试试看。“这时我拽住 他们衣服的手仿佛已经陷入他们的肉里,坚定着诚恳的说:”要不,您老再看看吧, 你瞧这么多蝴蝶怎么能没有寓意呢?“他们已经不必再说什么了,他们满含着热泪 的双眼已经告诉我——她是喜欢我的。 日子就这样在手指缝之间粘乎乎的划过,春去秋来。每天我伴着血色残阳,慢 跑在校园里的时候,我都会感觉到仿佛有双灵动的眸子温柔的注视着我,我会不自 觉的停下来,以同样脉脉含情的目光凝视,悬挂在女生宿舍楼上的内衣、内裤,直 到星星张开眼睛,夜色悄悄掩至脚下,我才会因为有种被黑暗偷窥的自卑感,悻悻 离去。 秋又去了。我忽然觉得文字很苍白,像洗没色了的衬衣,说出口或者穿在身上 都委屈,都无奈。我在信中实在无话可讲了,我又不能把自己的成长经历告诉她, 我怕她更加瞧不起我,所以我只好说些心里的卑鄙想法给她听,我说:你别看我没 有女朋友,可是每一个我见过的漂亮女生,在我的印象里都是某一部A 片的女主角, 当然所有A 片的男主角都是我,因此,不难得出一个结论——我是情场浪子,脂粉 状元,做爱高手!结果她没给我后悔的机会,就来信鼓励我多多上山下乡参加实际 劳动,说不定也能致富。我觉得汗颜,被她说成鸭子,却又无力辩解。给她的最后 一封信里,我告诉她我决定辍学回乡下,当一个农民作家,请她不要再跟我联络了。 其实,那时候只要我搞定或者说买通一篇毕业论文就可以拿到学位了的。 吃罢最后的早餐,我用没抹过油渣的那只手,挥一挥衣袖,别了。 走到桃李圆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农民作家是一项非常没有前途的职业,或者说 根本不适合我,我无法容忍在菜地里小便,总是失魂落魄的我,会葬送在粪池里。 我继续麻木,来到校外的一座公园,我看见一对男女纠缠在一起,一部A 片的场景 在我脑海里闪现,可我分明听见有人声嘶力竭的在喊:“救命啊!”。吓了一跳, 我接着那半截救命的呼声大叫:“啊啊啊!”。谁知那个就快得手的男同志连看都 不看我一眼,爬起来撒腿就跑了。我战战兢兢的朝着他的背影吭叽:“站站站站站 站,住!”没什么反应,我松了口气,走到那女孩跟前,刚想安慰她几句,没等我 看清楚背后冲上来的这个壮汉有多壮,面部的上半部分已经着实挨了他一记老拳。 他不但拳狠,嘴也快,我刚说出:“不是我......”,他就在我的面部的下半部分 揍了同样狠毒的一拳,接着说:“不是你,是谁呀?碰见老子,算你倒霉。” 泪 水模糊了视线,我居然忘记了喊疼,委屈的滋味和着心灵的创伤,让我萎缩成一团。 我感觉自己被这个世界遗弃了,我跟这个世界没有关系了,那壮汉正在揍的只不过 是一具我的尸体,我看着我的尸体被揍的滚来滚去,竟然哈哈的笑了起来。忽然, 漫天彩蝶飞舞,她们旋着五彩斑斓的翅膀优雅的朝我飞来,渐渐凝聚成一种声音, 温柔的敲击我的耳膜:“真的不是他,是他惊走了那个真正欺负我的人。”重重叠 叠的这个世界的影子,在泪水消退后,准确的捕捉到我那呆滞的目光,于是我就不 呆滞了。我看见了那张同样沾满泪水的美丽的脸,细眉,妙目;那双眼睛好像两尾 正在下潜的娃娃鱼,那两条眉毛仿佛被风带起来的柳枝,配合着莲藕样的鼻子,还 有那贝壳含珠般的嘴,简直就是一副水墨画,柳暗墨鱼丰藕朱贝。未干的泪迹,不 正像是串串涟漪?哦,不,涟漪的是我的心。我那可悲的心,轻轻晃了晃,扑通扑 通的又开始跳了。 壮汉搔了搔头,支吾着说:“那......对不起啊,兄弟!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 狼口刚刚脱险的那个女孩关切的目光让我很害羞,多亏被揍的鼻青脸肿,要不 然被人家看见多没出息啊!我后悔没问问那个雷锋式的壮汉的姓名。忽然豪气盈胸, 狼腰一拧借力从地上弹了起来,嘶哑但却无限温存的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为这辈子自己头一次说出这样感人的话而自豪着。女孩:“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其实我就是来找你的。”灰蒙蒙的天空亮了少许,我咂吧砸吧嘴里的牙龈出血,回 味起来原来我的那句很感人很感人的话纯粹是丢人现眼。她寸步不离我左右,就差 没拦腰把我抱在怀里了。 在医院经过一番处理,镜子里的我依然伤痕累累,不过很有些野性,我轻蔑的 笑了笑,心中暗想:唉,不过是一面瓜!那女孩也笑着对我说:“你笑起来也挺好 看的。”我这人最不禁夸,谁一夸我,我就立刻变得比周润发还周润发。所以我将 头一侧,故意不看她,把肿的老高但是有点深邃的目光投向远方,缓缓的说:“告 诉我你的名字。” “胡蝶。” 我咀嚼着胡蝶这两个字,耳熟。 胡蝶:“我是专程来看你的,我爱上你了。” 我:“我操!你能再说一次吗?就是我爱上你了那句,再缓慢一些,再温柔一 些。” 胡蝶:“我——爱——上——你了,你很有内涵。” 每一次上网聊天的时候,我最怕人家说我没有内涵,可我也总忍不住对人家说: 我操! 没想到这一次适得其反,我彷徨了好一阵子,终究不能解毒内涵对我来说究竟 有什么含义。 一个想法很突兀的震撼了我,她是不是精神分裂啊?要不然怎么能用有内涵这 样高深的句子来侮辱我?我忍不住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的仔细打量起这个名字叫胡蝶 的女孩。她似笑非笑,好整以暇的望着我,慢慢的轻轻的嘴角牵起两个漩涡,我终 于明白什么叫一笑倾城了,我恨不能立刻淹死在她左边的那个酒窝里,右边的也行。 行走在冬天的校园里,我和胡蝶像对新婚夫妇,狼情妾意,迎面吹来的北风仿 佛都扛着几屡金色的阳光。我像个荣归故里的将军,不理行人诧异的目光,迈着正 步,哼着国歌。篮球场上,大便像一陀干燥僵直的大便那样伫立在场中央,呆瞪着 我和胡蝶,手里的篮球啪哒掉在地上,滴溜溜滚到我的脚下。我单手从地上粘起皮 球,以每分钟300 下的频率运球,每两步插一花式或背后、或转身、或跨下,像随 风而舞的蝴蝶,嗒嗒嗒,三步上篮,最后一下腾身高高跃起,砰!皮球灌筐而落, 单手抓篮圈,身体凝住不动,旋又落下,立定,挺胸昂首,目光萧索。 学生甲:“嘿,瞧啊!那傻bi又灌篮了。他身边那个女的是谁啊?” 学生乙:“她妈妈吧。” 起飞的篮球没有阮扬的拳头快,不过准确性是一致的,学生甲跟学生乙捂着面 部的左半部分丢下一句:“你们等着瞧!”,双双出局。 阮扬:“嘿嘿,很久没看到你出手乐,想不想跟哥哥我练练?” 我:“练练就练练,还怕你不成?” 我们都非常熟悉对方,这样一对一的较量球技是辛苦的,而且不花哨。以己之 长攻彼之短,我抓住每一个偶然,突破篮下;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出手的机会,我 所能依赖的仅仅是灵活和准确。他熟悉罚球线周围的每一寸地方,他有百分之百命 中篮心的把握,当然是在没有我干扰的状态下。他的封盖,我的抢断,同样可怕; 他稳操胜券,我险中求胜。六局下来,汗透重衣,居然打乐平手。 阮扬欣赏的目光掠过我还有一直专注观战的蝴蝶,亲切的搂着我的肩膀,低声 说:“她挺认真的,你别辜负乐她。”言罢,哈哈一笑竟自去乐。 胡蝶走过来,就那么毫无避讳的坐在我旁边,也学着阮扬的样子,把手搭上我 的肩膀,皱了皱眉头,笑吟吟的对我说:“你好臭啊!” 我:“你为什么来找我?” 胡蝶的目光悠然神往,沉默良久,“唉,原来你真的忘记乐那天发生的事情, 我猜你不是喝醉乐就是安眠药吃多乐。可我怎么能将你忘记呢?我了解你就仿佛了 解我自己,这该怪谁呢?” 我琢磨了半天,毫无头绪。“难道,你说的是五百年前?” 胡蝶:“我说的是咖啡、煎鸡蛋、点心,还有人民币1200元整!”她扼紧我的 脖子,故作怒发冲冠状。 我:“你糟踏乐我吧,我没钱还你,用我的肉体抵你的债。”悲悲切切的说。 胡蝶:“你答应嫁给我,我们的债就一笔勾销!” 我头一遭认识到女人的可怕,忽然觉得胡蝶更像是另一种昆虫,而我就象是阮 扬。所以我一跃而起,大喊:“你能追上我,我就嫁给你!” 齐豫的《tears 》总是被那个长乐一脸痦子的广播员拿来插播在两个笑话之间, 一个是教务处长,一个是食堂主任,两个都是那么那么的饭桶,这首歌想是代表乐 学生们欲哭无泪的心声。寝室里一反常态的安静,哥儿几个各归其位,头一次上演 饭后的大萧条。我和胡蝶坐在桌子的两边,谁也不说话,她低头默默不语。我巡视 一圈,发现无论是听歌还是看书的弟兄们都在偷看着胡蝶,完全把我当作——不存 在!我登上桌子,振臂一呼:“谁打棒?(一种扑克的玩法)”刚想下来,发现桌 子一圈已经没有我的座位乐。胡蝶对着这几个泼皮,应付自如,对答如流,绰绰有 余,我在一旁看哈哈,时不时支两招,尽管都是馊主意,胡蝶都照办不勿。直到一 阵急促的敲门声,我才有机会上场替下阮扬,一声闷响,阮扬头破血流的倒回屋内, 紧接着两个手持木棒的青年就冲进来乐。一场毫无准备的混战,突如其来的展开。 我的一个飞脚揣在一个人的后腰上,那人大吼一声,没理我,我趁机补上一拳, 他一回头,我才发现原来是磊子。他额角上的伤口还淌着血,无奈的笑笑,然后就 倒在我怀里乐。毕竟我们这边人多,对方加上后闯进来的两个小个子,无不挂彩, 负伤,落荒而逃。我操起一双冰刀鞋夺门去追,赶到乡企学院楼下的时候,一群二、 三十号手拿铁锹的学生迎面走来,我拔腿就往回跑。一不小心撞在正准备回办公室 的小周身上,没等他开口,我指乐指背后,继续往前跑,边跑边喊:“周老师,你 给我顶住!”还没进寝室搂,我回头瞧去,发现小周像个屁一样不知踪影乐。谁也 不想为了某个人的一时之气毁乐前程,被学校开除,因此这次不怎么惊心动魄的攻 防站,仅仅损失乐我们系宿舍楼一楼的全部窗玻璃,还有就是一地碎砖头,并无人 员伤亡,随着110 警车挺进校园,人群散去。 我们几个都受到乐学校的处分,从严重警告到记过不一,当然这事儿的起因是 学生甲和学生乙,他们两个双双出局,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他们。接踵而来的寒假 让我很快将这事儿淡忘乐。 我跟胡蝶在外面合租乐一个单间,我每天白天晚上的跑出去送报纸,一部分付 乐租金,一部分用来还债。她偶尔过来跟我住,但是睡觉的时候她从来不脱衣服, 我们很少交流,顶多就是我跟她说:“你别娶我乐,我穷的跟什么似的。” 她说:“你把你的鼻毛往里面塞一塞。” 我又说:“你还是娶乐我吧,我喜欢吃你烧的菜。” 她又说:“你的胡子该刮刮乐,你慢慢吃,我去帮你洗衣服乐。” 我还说:“你别娶我乐,我连一件礼物都没送过你。” 她还说:“你送乐我一个家乐。我爸是海员,我妈是飞行员,一个天上一个海 里,哦,你从来不打听这些。” 我再说:“明儿你别来乐,我欠你的钱还清乐。” 她再说:“你欠我的你永远都还不清。” 以后,她就真的再也不来乐。 那是寒假的最后一天。我去联营买乐一瓶减价处理的古龙水和一瓶玫瑰香水, 我骗自己说胡蝶答应我今天回来看我,我要送她这瓶玫瑰香水。我很后悔,后悔没 去认真的了解她,我甚至不知道怎么才能告诉她,我想她乐。我漫无目的的穿街走 巷,我期待着下一个路口不期而遇那只美丽的蝴蝶。然而,寂寞看见乐欲坠的夕阳, 一抹金色洒在我额头上,暖暖的升起一种思念,在喧闹里默默流淌,谁还在唱没有 旋律的忧伤?再望,已是晚风吹落乐斜阳。 又下雾乐,摆地摊的都卷铺盖回家乐,车把上挂着一串风铃,微微颤抖,像是 红铜在哭泣,如此哀怨的夜啊,城市里还有多少灯光,多少泪...... 浴室里,没开灯。我望着喷头淌下的泪,静悄悄的淋湿乐我。镜子里我像头受 伤的豹子,蹲下来抱住自己的伤口,可伤口究竟在哪儿?心跳透过胸肌拍在膝盖上, 咚咚的传遍全身,是那只蝴蝶偷走乐我心中的蜜,我觉得自己像是被抽空乐血液, 干瘪的像一张兽皮。往日的幸福是美杜莎的头发,看一眼都会将我石化。浴室的门 开乐,胡蝶赤条条的靠近我的知觉,紧紧的抱着我。我很没出息的哭乐,因为我闻 到她身上有我买的玫瑰香水的香味。 “胡蝶,我爱你!” 我呆望着床上那只美丽的赤裸蝴蝶,竟无所适从。她无比幽怨的看乐我一眼, 我下意识的把手挪到她高耸的胸脯上,就像汽车抛锚,失去动力。胡蝶就势扯住我 的胳膊,翻身将我压在下面,用她的秘处挤压我的武器,双手划过我的腋窝、指尖, 一波又一波,温温软软的舌头轻启我由于紧张而紧闭的牙关。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 块僵硬的沥青,被那只美丽的火蝴蝶熔化乐。吻,胡蝶的吻,遍洒,遍洒我每一寸 肌肤,透明,透明的唾液,涂满,涂满我唯一坚强的部分。一声娇哼,两行青泪, 一生一次。我蘸乐泪水,像雨后春笋,充盈活力,反身占据主动,柔缓动作。胡蝶 咬住的嘴唇舒展,神色,渐渐迷乱。我仿佛一瞬间变成驾轻就熟的情场高手,感受 和感受,流畅。蝴蝶飞乐,载着我直冲,快乐颠峰! 清冷的月,如此均匀的涂在我们身上,点点星光闪烁,在玫瑰香的蝴蝶眼中, 我情不自禁的放乐个屁,竟然也十分悠扬。 胡蝶:“你怎么偏在这个时候放屁?” 我:“让它也跟着幸福一会儿。” 我们就那样相拥而眠。夜里,胡蝶咯叽咯叽的笑,嘣嘣嘣的放乐仨响屁,我想 她也是幸福的,我饱餐秀色之余把那三个响屁丢出被窝,甜甜睡去。 幸福是块芬芳怡人的手帕,用它遮住眼睛,浑然不觉五个月已悄然告罄。胡蝶 将一份账单交给我,让我来诠释爱情,那账单是这样的: 1 ,吵架3 次;2 ,逛街吃饭30次;3 ,做爱33次 我的解释是: 第一次吵架是因为逛街。胡蝶很小心谨慎的把小腿上的赘肉往靴子里塞,尽管 赘肉的体积远远超过靴子容积的两倍,但是仍然阻挡不了胡蝶的执著,直到诚心卖 靴子的服务小姐忍无可忍的自言自语:“要不换一双其它款式的?”,胡蝶小姐才 万般无奈的说:“这靴子也太瘦乐!”我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发自肺腑的说: “你的腿的确太肥乐!”于是蝴蝶大怒。 之后,我带胡蝶去乐西关喝羊汤,问:“蝴蝶,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这儿吗?” 答:“好喝。” 第二次吵架是因为做爱。你让我冒着生命危险去三好街搞定一盘毛片,说是用 来助兴,可惜我临场发挥不好,竟然看入乐迷,忘却乐正在进行的实战演习。胡蝶 大怒说:“你不爱我乐!”,我含冤吐血说:“你瞧瞧,我就说不看嘛,按照你的 指示认真看乐,还落一背叛爱情的罪名。”之后,我花乐20元钱请胡蝶小姐吃羊肉 串,问:“蝴蝶,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吃吗?”答:“好吃。” 第三次吵架是因为你说我对前两次的教训认识的不够深刻。说我把不是当理说, 还说我用廉价小吃收买乐你,你让我重新认罪。之后,我请胡蝶小姐去吃广州海鲜, 问:“蝴蝶,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吃吗?”答:“好鲜!” 所以,爱情啊,好喝、好吃、好鲜! 胡蝶看乐我的答卷,很满意的又拉我去逛街下馆子乐。这一回吃的是麻辣烫, 好香!好辣! 我毕业乐。散伙饭吃在一家回民餐馆,寝室的哥儿几个把小饭馆吐的里三层外 三层,仔细瞧瞧还能在层层狼藉中分辨出焦熘胸口、四味牛肉,和水煮肉片,每个 人到后来几乎是喝一口吐一口。大伙不约而同的都跟我说乐一句话:“你要是哪天 不幸遇难,就把胡蝶交给我吧!”我被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胡蝶一抿嘴儿, 笑嘻嘻的把我抗走乐。 胡蝶是个很有意思的女孩,或者应该说是女人吧。当女孩被男孩占领,就可以 自称是女人乐吧?这是个很生理的道理,不知道说不说得通,如果从思想的成熟来 定义的话,女人就很模糊乐。胡蝶不但帮我追忆乐她的那个糊涂的20岁生日,还告 诉乐我很多鲜为人知的秘密,比如说她穿B 罩杯80尺寸的纹胸,2 尺的腰围,38号 的鞋;比如说她会在每个月的12、3 号心情烦躁,说那是女人的特权,倍需体谅; 比如说她会义不容辞的跟我讲解为什么要用苏菲而不用娇爽,为什么白天也要用夜 用型的,甚至是不惜解剖苏菲来言传身教,我大彻大悟痛心疾首着对她说:“女人, 太复杂乐!”。胡蝶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大方方的引我闯入女人的世界,那些形 形色色大大小小的胸衣,让我魂不附体,惨不忍睹。感觉上她像是个年轻的妈妈, 领着小儿子来买玩具,兴致勃勃,作虔诚状。起初我还很有些君子的矜持,目不斜 视,冒着冷汗的手死死抓住胡蝶,把天花板当成是唯一可以沟通的同类。去得多乐, 竟也有了几分女人的泼辣,可以肆无忌惮的抚弄任何一款奶罩,左边的,或者是右 边的,闭上眼睛,细细体味,然后身有感触煞有介事的说:“手感不太好,太糙, 能不能便宜10块钱?” 迎着售货小姐那怒不可斥,分明在说我有病的目光,胡蝶很潇洒的耸耸肩,用 右脚极其轻盈的碾住我的左脚,一脸无辜。 嗲,是女人的一种很厉害的武器。我从不怀疑胡蝶的干练,可是每每被她粘住, 嚷着:“小男哥哥,人家特想吃草莓圣代。”的时候,都由衷的感谢那些开拓冰淇 淋历史的前辈们,能让我如此义无反顾的掏出钞票去换那些冰冷而粘稠的东西。这 种花我钱财,替人消灾的事情屡屡发生,百试不爽!尽管我很穷,尽管我不喜欢吃, 尽管我的心在流血,可我觉得很充实。所以,在一个一贫如洗的下午,我心领神会 乐这门艺术——嗲,我说:“胡蝶妹妹,哥哥很想吃两个馒头!”胡蝶笑得前仰后 合,半嗔半笑着说:“没出息,我请你吃麦当劳去!” 胡蝶哭了。像一只被淋湿了翅膀的昆虫那样蜷曲在我的床上,哀鸣连连。我为 那封有点色情的E-mail悔恨了整个晚上,我多希望点击发送的那一刻能多看一遍收 件人的地址,这样一个低级错误让我不得不面对胡蝶滂沱的泪水。我试图抱一抱胡 蝶,被她拼命挣脱乐,我很想解释一下,我只是跟那个女网友闹着玩儿的,不是诚 心发给她的,可我真觉得这样的解释也很卑鄙。胡蝶的悲泣稍停,直勾勾的看着我 说:“我还有什么不能满足你的?你说!你干吗要这样伤我?你无耻!你......” 后面的话又被恸哭淹没了,直至变成乐嚎叫,我从未见过一个人哭的那样伤心,我 无力的萎顿在椅子里,看胡蝶咆哮着摔门,绝决的离我而去。 失去了胡蝶,也失去了自己,我像块碎骨头被一样样工作叼来叼去,毫无知觉。 起初我进了一家保险公司,成功的签下几单生意之后,我发现主管业务经理是个同 性恋者,他总想把他油腻腻的手伸进我的裤裆里,于是我就跳槽到一家房产公司, 借助于公司庞大的关系网,起初的三个月里,我的业绩还不错,因为初出茅庐的稚 嫩总给人无以复加的真诚感觉,后来由于同事的排挤,我被迫自动离职。经人介绍 我又在电视台一个小栏目里当了一个小编导,整天写些不疼不痒的串词,拿着微不 足道的薪水,胡蝶就在阔别半年之后作为广告商,偶然闯进我平静乏味的生活,她 瘦了些,更添妩媚。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痴心妄想着还有故事将要继续,我拦 住她想着如何痛心疾首的告诉她我要痛改前非,话还没出口,胡蝶冰冷的声音震撼 了我,她说:“对不起,先生!请您让一让。”那样的无动于衷,熟视无睹,我绝 望了。没过多久,我成了一个身披戎装的保安,挺牛逼挺牛逼的在一家大饭店门口 指挥着奔驰宝马停在我指定的位置上,色咪咪色咪咪的看那些情妇或者妓女鼓胀的 胸脯和肥硕的屁股,很无辜很无辜的被一群醉鬼围殴,扭曲的我的脸,被打得异常 兴奋,我知道我不能忘记胡蝶,我知道我就要被爱情摧毁。我又丢了工作。 夏天灼热乐我想要收复失地的渴望。所以我将存在银行里的钱提出来,那是我 一年以来的全部积蓄,精心挑选了一枚21克的铂金钻戒,一束21朵玫瑰,在一个稍 微凉爽的傍晚,敲开胡蝶的家门。 老头:“肖男?” 我:“您是?看您一脸正气,该是胡蝶的父亲吧?” 老头:“ 胡说。” 我:“您老贵姓?”我有点莫名其妙。 老头:“免贵姓胡,胡说的胡,胡说的说,别人都叫我老胡,胡蝶是我女儿。”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暗想:哪有正常人叫这名字的? 我:“我是来......” 胡说:“她在家呢,你回去吧!” 尽管我费尽唇舌,那老家伙始终当仁不让,胡蝶也没出来看我一眼,我火儿乐! 伸手去推那把老骨头,谁知他顺势将我一带,随后一股大力反弹回来,我险些滚楼 梯。这才明白老家伙敢情是太极高手,我泄气乐。把钻戒拿出来托老头转交,那老 家伙打开看了一眼,语重心长着说:“钱啊!买不了心。”就那么随手丢给我,咣 当!把门关上了。 我傻坐在胡蝶家楼下,发呆。渐渐害怕起来,甚至是恐惧,我担心从此将永远 见不到我的胡蝶乐。 买来21根红烛,排成心形,燃着;借来一把半旧吉他,轻弹;那是一首完整的 歌:月亮张开梦的翅膀,飞向遥远神秘山岗...... 我一遍一遍的唱着,歌声携几缕晚风,拨开窗帘,变成了凝望。 蜡烛还未燃尽,胡蝶楚楚动人的俏立在我的身旁。 若相爱,又何苦互相伤害?了解,彼此了解对方的弱点,一旦形成攻击,必然 命中死穴。将爱成恨,钝刀子割肉,真疼啊!爱如利剑在手,可以斩尽悲欢离合、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亦可一剑洞穿爱人的心。爱与恨、死或生,一线之隔。矛盾 啊,绝对!方式啊,不绝对。爱情究竟是什么?是原始的冲动,后天的执著。产于 心,变化万千,时而波涛汹涌,时而古井不波。相爱的人呀,去感受激情吧,去接 受平淡吧。浪漫是什么?浪漫是爱的产物啊!无关乎花开花谢,风聚风散,缘起缘 灭。爱我所爱,哪怕是我在大便干燥的紧要关头,胡蝶一本正经的开门告诉我:加 油!我都会觉得那是一种爱的体验,爱的浪漫,爱的幸福。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幸福就是每一秒钟温柔的对视;幸福就是那些年,那些岁月, 那些相爱的日子。 故事,从这里开始,让爱绵延吧......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