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小手 她又哼起了张艾嘉的《最爱》:“纤纤小手让你握着,把它握成你的袖;纤纤 小手让你握着,解你的愁你的忧……”,不禁笑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你为 什么这么小呢?”她问自己。 那是在学校时的一段消沉日子,冬天的太阳吝啬地总不肯露面,每一天都彻骨 的冷,天总是阴得像是要发怒。每个人都忘不了那段日子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大 家的爱情,都十分不顺利,有些竟严重到了分手。 恰巧,那时她们班有大课,在礼堂。那是全校最冷的地方,尽管有暖气也是根 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因为它太大了。 她们浑浑噩噩地每天去那里上课,少则一节,多则一整天,穿着极厚的羽绒服, 抱着刚打的热水,两眼朦胧地把脸深深藏在羽绒服的大领子里打着哈欠,像是冬眠 的动物一样。 她有个外号,叫“小手”,原因很简单,她的手太小,脚也很小,只有35号。 她每天和瑾依偎着走在去礼堂的路上,偶尔看看男生打篮球,生活简单枯燥。 这样的日子,让本来就飘忽的强和瑾的感情更加濒于死亡,他们在挣扎着,像 两个绝症患者,内心逃避着显而易见的结局。 瑾和她关系不错,强和她也不错,她是他们两个人的朋友。 于是,在礼堂的日子,她便成了恋爱疑难杂症的专家,抚慰了这边的伤口,又 要去开导那边失落的心。她很忙,许多人等着她的安慰,大家都喜欢找她倾诉。 瑾的一些礼堂课并没有选,所以有些课不用来。这样,她便总和强坐在一起, 安慰他。这成了她的负担。因为,她不知该怎样安慰这个男生,他总说无所谓,却 又在脸上明显地流露出一种哀伤。 那时,老师正在抄板书,瑾和一个男生正在外面聊天。强没说一句话,便将她 的小手拉了过来,紧紧抓着,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她一惊,试图将手抽回,但动弹 不得,试了几次,只好作罢,感到脸像是被火烧灼的感觉。 他们都没有说话,静静地上完了这节课,小手一直在他的袖中,被他握着,她 感到很温暖,便任他继续握着。强一直没有看她一眼,将头深深埋在了桌上。 强终于和瑾分手了,为他们的一段不完整的爱划上了省略号,谁也不知道今后 会怎样,于是都静静等待着。她们毕业了。 他们都和她有着联系。强和她因为工作关系,总会在网上遇到,聊聊天,偶尔 会说到瑾。 强仍然只喜欢和她聊些心里话,而再不向第二个人说。只是,他们再没提过那 次握着手的事。 她并不快乐,虽然总给人一种无忧的感觉。以前,她是快乐的,因为她在拒绝 长大,喜欢别人叫她小孩,她活在虚幻的年龄中,很开心。可是,强总是说,“还 是个孩子,还是不懂,还是太幼稚”之类的话。她实在讨厌强无奈地叫着“孩子啊!” 于是,她厌烦了那虚幻的年龄,她决定要变化,要变得成熟起来。 不知不觉中,她在改变自己,她在成熟着,在渐渐变着。忽然一天,她发现, 自己其实一直都在为强改变,改变自己一向的性格。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没有人 可以让她作这么大改变的。她觉得,自己也许喜欢强,而且,她发现,自己有种冲 动的感觉,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次被握着手的感觉。 不过,她在否认。强仍喜欢瑾。她没有任何醋意,还很高兴,希望他们可以和 好如初。她又觉得,自己并不喜欢强,不然应该吃醋的呀。 她糊涂了,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人总是不了解自己的呀!她总想。为什么自 我总在矛盾呢? 萌芽的冲动,只是飘渺的沙子,你挥一挥手,它就没了踪影。由于是那么矛盾, 她便在喜欢与不喜欢之间作了一个选择。她用一枚硬币,正面是爱,背面是不爱, “叮当”一声,是背面。好吧,她告诉自己尊重老天的选择,他们本就是不可能的。 于是,自己的潜意识里便在一遍一遍地说,我是不爱他的! 那沙子便在日积月累中被打散了。 自我暗示是一个很惊人的东西,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想法。 她说,要感谢强。每个人的一生中,总会有一些人,刺激着你,帮你长大,让 你成熟。强让她不再拒绝长大。 那么,就做异性朋友吧!她想。虽然,异性的友谊很不坚固,就像流星,闪过 就会消失。 其实,强一直以来,都只当她是一个倾听者和妹妹而已的。因为她的倾听,是 不求对等的,是只听不诉的。 就像许多人都愿意找她倾诉一样。 只是,在那次礼堂课上,强其实只是在自我安慰。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