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与奈儿的月光 作者:郁蓝 (mailto:fashionhzm@21cn.com) “蓝,如果你能说出十个爱我的理由,我就不说分手。” 听了这句话,我很快的顺口说出十个在网络中最经典的爱人理由“……,……, ……,因为爱所以爱!”说完后,用我自己认为最情深款款的眼光望着她,本以为 她听后会高兴得回心转意,但是出乎意料,听了我说的后,她忽然很伤心地哭了起 来。刹时间,我吓得手忙脚乱,又是安慰,又是递纸巾。过了大约半小时,她才止 住了哭泣。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站在她的旁边,默默的看着她。 在沉默中,我感觉到一股很沉重的口气压着我们,我似乎喘不过气来,沉默一 定要有人先开口打破的,我决定我们的这个沉默要由我来打破,我刚想开口,她抢 先开口了,说“蓝,你知不知道我很爱你。”我听了很感动,连忙说“我知道,同 样地我也很爱你。”“不,我们的爱只是我在付出而已,我不是说蓝你在欺骗我的 爱,我没有怪你没有付出,只是我……”“我没有付出?我有的呀!要不为什么我 会每天在你公司门口等你接你上下班呢?”“蓝,那不叫付出,我付出的是心,你 付出的是你从网络上学到的恋爱方法。”“我不明白。”“蓝,我们不是同一类人, 你知道吗?你是个钢琴家,而我却是个音痴,我们的喜好也不同,你忍受不了的我 喜好,我也习惯不了你的音乐,可能是搞音乐的人都想你一般吧,总是那么静,那 么干脆,那么潇洒,但是我是个喜欢刺激的人,我爱你,但是因为爱你,所以搞得 我自己很辛苦,我以前总是狠不下心来,但是这次我一定要狠下心来,因为我知道 这样下去对你和我都是一种痛苦。 ”我沉默了,又在沉默中过了不知道 过了多长 的时间,我才开口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们所谓的恋爱原来是建立在你的痛苦 和我的无知上,都怪我,让你痛苦这么久。”“别这么说,我没有怪你,因为你整 天都是在钢琴室,那个小小的空间内,你不懂得爱并不是你的错。”“那我们…… ……?”“分手吧!”“哦,那就这样吧!”我说了后,她忽地又哭了起来“你连 分手也要那么干脆,潇洒吗?”我也在惊讶于自己的干脆,但是没有再给我沉默的 时间,她转过身哭着向远处跑去。 “原来分手的感觉是这么轻松的吗?”我以我单线条的大脑想着,就在我思考 的时候,不知不觉中习惯地回到处于郊区的家,坐在钢琴的前面才清醒地明白分手 这个词的意思“我失去了一个爱我的人,我失恋了。”但是在清醒中我回想着我们 之间的点点滴滴,我拼命地找我付出痕迹,但是找了很久,我找不到,难道真的想 她说的那样是我不懂的爱吗?那真爱是什么。”想着想着,大脑又开始当机了,于 是我决定不去想这些一时间我找不到答案的问题。于是我揭开钢琴盖,开始练习我 的钢琴,因为我要参加的那个钢琴比赛的日子一天一天地逼近了,可是我的指导老 师却总是说我的钢琴中缺少了一种激情和爱的感觉,没有这两种感觉,我的钢琴就 永远只能是钢琴声音而不能说是音乐。“激情和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要怎 么才能找到呢?” 第二天,我到市里购买我平时需要的日用品,因为平时都是她帮我买的,一时 间我找不到买那些东西的地方,就在我寻找商店的过程中,我无意中路过一间琴行, 看见里面有着一座蓝色的钢琴,在所有清一色褐色的钢琴中,它是独一无二的,它 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我情不自禁地推开那扇玻璃门,走到那座钢琴前面,然后 闭起我的双眼,用我的手轻轻地去抚摩它的琴键,一阵清脆的声音从手的指逢中流 泻出来,忽然琴行里响起了一阵鼓掌声,我张开了我紧闭的双眼,才发现一个留着 及腰长头发,长得……,我不懂怎么形容,只是在那时我才清清楚楚地知道为什么 人们会有美人倾城的说法。“对不起,是不是我的掌声打搅了你。”“人长得美, 声也甜。”我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说出来后才发觉自己说了出来, 顿时我觉得尴尬极了,她听了,一抹红云升上了她的脸。“真美。”我心里不禁地 说,但是这次我不敢再说出来了,在嘴上说出的是“你也喜欢钢琴吗?”“是的, 你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吗?”“仙籁呀!真好听的声音,在她声音前任何黄莺的叫声 都要失色。”我一边在心里暗赞一边嘴上说:“是的,你呢?你也是吗?”“是的, 我是今年的新生,我叫奈儿,你是?”“我叫郁蓝,是你的学长。”“你就是开学 时在大堂演奏的那个郁蓝。”“正是。”“你的琴声很美,可惜那时我站的太后, 没有看清楚你,现在才有幸看见学院里号称钢琴天使的郁蓝。”“那是人们夸张的 说法而已。”“学长你能弹奏吗?我想再听听,可以吗?”“当然可以啦!” 这次我叫店主给了我张椅子,在钢琴前坐了下来,我想了想,把那激动的情绪 平静一下,(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激动)就开始弹奏,当我熟悉的把我平时 练习的曲子弹奏出来时,可是出来的声音却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它比我以前所 要弹奏过的所有乐声都要清澈,都要感动人心。“你弹的是德布西的《月光》吧。” 我点了点头,我没有停下来,因为我想更多地感受一下现在的感觉,忽然一阵小提 琴的和奏声音飘入了我的耳中,我没有怀疑地知道是她在和奏。我闭上了双眼更投 入地弹奏了,直到一曲终了,我才从那美妙的声乐中清醒过来。我和她对视着,我 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心口有一股暖气,我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但是我知道我已经 喜欢上她了,但是她呢?我不知道。我忽然有种想冲上前搂住她问她爱不爱我的感 觉,我诧异于自己的想法,以前我从没有过这种感觉,而且我们才认识了两个多小 时,怎么会?我想不明白。就在我冥思苦想的时候,她走近了我,在我的耳边轻声 说:“蓝,你有没有听见,周围的掌声和叫安可的声音?”哦,我从沉思中清醒过 来,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我已经不记得今天是第几次发呆了,我看了看周 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围了许多人,他们都在鼓掌,我不是第一次听见掌声,但 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次的掌声会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 一次, 可能是因为有她 的参与吧。我面对安可声,笑了笑对奈儿说:“那我们就再来一曲吧。”“好的, 那弹奏什么呢? ” 我想了想就说“就弹萧邦钢琴协奏曲第二号 第二乐章吧。 ” “那是协奏曲也,太难了吧。”“不会的,只要把心中的感觉弹奏出来就行了。不 必太在意它是独奏曲还是协奏曲。你要知道这是萧邦十九岁时,为音乐院女同学陷 入疯狂迷恋,却因为不敢表白,而把全番爱慕之情灌进第二号钢琴协奏曲第二乐章 里,成为史上最痴情的一部作品。”在我说这句话时,我看着她,我希望她能从这 句话里,知道我的想法。果然在我说到萧邦为音乐院女同学陷入疯狂迷恋,却不敢 表白时。她惊讶得看着我,我用嘴形对着她问“我喜欢你,可以吗?”不知道她是 不是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有回应,我心里苦涩地想自己求爱失败了,她走到我的身 边,说:“我们才认识两个多小时,但你却说你喜欢我,你是认真的吗?”“我认 为我是认真的,我想让你也这样认为。”只见她听后很激动地用手拨开了轻舞在前 额的长发,用她那明亮如星的目光注视着我,那目光很炽热让我的心有种被火烧的 感觉,我不能解释这种感觉,但是我喜欢她注视的目光,在那一刹那,我有种就此 天长地久的感觉。我等了一会儿还没有听到她的回答,我有种若有所失的感觉,我 以前没有尝试过,就连我昨天跟女朋友说分手时也没有。在旁人越来越大的安可声 中,我等不到回答,我的心情变得很沮丧,我决定开始弹奏,但是忽然地我很想把 小提琴的名曲--萨拉沙泰的《流浪者之歌》用钢琴弹奏出来 。 我开始弹奏了,周围的人都变得安静起来,我已经沉浸在《流浪者之歌》潇洒 又忧郁的氛围中,就在我沉浸在这首小提琴名曲的优美中不能自拔,不知不觉流下 泪来时,一阵小提琴的和奏在我的耳边响起,我猛地把头转向她那边,我看见她也 跟我一样流着泪,她闭着眼睛仿佛在感受着什么。我转过头来也闭起双眼,尝试去 感受她的感受,“很忧伤,为什么会这么忧伤呢?,乐声结束过后,我还沉浸在那 种氛围中久久不能自拔。当周围掌声再一次如雷声般响起时,我才张开了双眼,我 无视周围人群的赞美,我放眼四周,想寻找她的身影,可是失望的是--她不见了。 我失望的回到学院,想找到她问个清楚明白“你愿意给我机会吗?”,我找了 很多同学,可是没有人有空,因为大赛将近了,人人都忙着练习。遍尝失望后,我 觉得等到大赛结束后再找她。 就在心情幻得幻失的情况下,我等到了大赛那天。在我在台上回答评判“郁蓝 同学你的参赛曲目是什么?”“是萨拉沙泰的《流浪者之歌》。”“哇!”惊呼声 顿时四处响起,评判扶了扶眼镜,好象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的,再次问“是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确定的说:“是萨拉沙泰的《流浪者之歌》。”“那可是小提琴演 奏曲,你想换乐器吗?”“不是,我想用钢琴来演奏这个曲目。”我的导师在台下 着急的站了起来说:“傻小子,比赛场上没有这样做的呀!”“老师,就让我傻着 一次吧!”说完,我在钢琴前坐下,先是轻轻地摸了几遍琴键,然后闭上了双眼, 回想着那天的情景,那天的音乐,那天的心情,开始了我的演奏。 比赛的一周后,我找到了她,在海边的小屋里找到了她。她人变憔悴了,我没 有问,因为我知道一个有癌症的人能有她那样的气色,已经算好了。大赛那天,当 我从评判的手中,在同学羡慕的目光中,第一次以不是钢琴曲的演奏获得钢琴演奏 奖的身份接过金牌和那张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后,当我兴奋地冲到大一 的课室想告诉她我获奖和想她跟我一起去英国时,可是得到的却是奈儿因为有癌症 已经退学了的消息。那之后我又发疯似地找了很多地方,后来是她同学看不过眼, 告诉了我她的地址。 我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她对我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还笑着对我说: “听说你获奖了,你可以去英国留学也,我可是很眼红哟!”“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你跟我一起去吧,要不我也不去,因为我不会再让你自己一人走掉了。”我急步冲 向前,紧紧地抱着她好象生怕一放手她就会想泡沫一样消失掉,“不要这样吧,我 们只是认识了两个多小时和和奏了两曲而已,基本上我们还没有到了,你说的那种 程度。”她轻轻地用手想把我推开,但是我咬紧了牙关,死也不放手,我把头埋在 她那长发中,贪婪地吸着她那特有的香味,同时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我们认识的 时间比很多情侣的都要少,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对你的爱会比他们的少。”“我不相 信一见钟情。 ” “我以前也不信,但是就在我看见你的哪天开始,我相信了。” “但是我陪不了你多久了,医生说我最多只有一个月的生命了,我给不了你什么天 长地久。”我一听心里一紧,泪水忍不住从眼眶夺门而出,“你可以的,你不会死 的,就算你死了,你也会在我的心里天长地久。”奈儿用她那双有些冰冷的双手擦 去我脸上的泪水,用她那已泛有银光的双眼看着我,“不要哭,我回在你的身边, 我会陪着你的。 ”哽咽的声音从我的嘴的传了出来。我再也 忍不住了,我把自己 的双唇印上了她的面颊,吸去她的泪水,尽管在我们俩的心里已是汪洋大海,但是 我们为了安慰对方,都露出了一丝一抹的微笑,我不会忘记奈儿的这个笑容,在多 年后的每一天我依然会让这个笑容在我的心中天长地久。 我在她海边的小屋住了下来,我决定要在余下的时间里给她我的最爱。我向学 校以留学准备的原因请两个多月的假。 在那海边有着我记忆中最深的海,最美的人,最深的爱,最动听的乐声和最幸 福的时光。 两个月里,我极尽自己的所能让奈儿开心。奈儿喜欢听我弹琴,所以,我特意 的去了我们初认识的琴行里,买来那座蓝色的钢琴,就放在小屋的外面,每天早上, 奈儿给我做早餐的时候,我就开始弹奏拉赫玛尼诺夫的《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第 十八变奏,这首电影「似曾相识」的主题曲,往往会赢得奈儿的一阵掌声,然后她 就会在我的乐声中用她那越来越冰冷的双手喂我吃上那漫溢着爱意的早餐,那早餐 的味道让我永远难忘,因为这是一个充满着爱的早餐,我不认为还能有其他的女人 给我这种感觉。晚上我就会和她手牵着手,在沙滩上慢步,一边走一边谈着我们的 爱。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个月的时光很快过去了,她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变化, 我放心地以为她的病可能是得到了抑制。但是有一天黄昏,她拉着我的手要我弹奏 我们初见面时我弹奏的德布西的《月光》。我答应了,就在我弹奏时,意外地她也 把放了好久的小提琴拿了出来,并做在钢琴上跟我一起演奏。一股不好的感觉让我 的心跳了一下,但是很快的我就被她的演奏所感染,全心全意的投入到演奏中,就 在曲目的尾声,小提琴的声音忽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小提琴摔下地的声音。我 张开了双眼看见了一个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景象--奈儿躺在钢琴上,脸带着微笑 可是却猛地喘着气,“奈儿怎么了,我去叫医生,你等我我就回来。”“不要了, 我知道今天晚上我是逃不了的了。”“你可以的,我们会在一起的,不要呀!不要 呀!”“蓝,你能回答我的两个问题吗?”“不要说两个,就算是一千个一万的都 行。”我搂着她,拼命地抱着她,想给她越来越冰冷的身躯送上一丝一丝的温暖, “你爱我吗?”“爱,爱到入了骨子里,我比谁都要爱你,所以你不要把我一人留 在这里。”“那如果我要走了你会忘记我吗?”“不会,我不会忘记你的,你会在 我的心里天长地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曾经在一瞬间爱上了你,那是一件多么浪 漫的事!”“我也是,我想就算在天堂,我也会永远永远地记住你和我们的相遇的。” “不要那么说,我不会让你死的。”这时有个恰好是医生的游客看见了奈儿的景象 冲了过来,帮奈儿做急救工作,我默默站在一边,紧握着奈儿的手想给于她勇气。 奈儿默默地在与死神做斗争,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的心很痛,痛得想死。奈 儿依然看着我,看见我痛苦的模样,轻声地说“蓝,为我再弹一次德布西的《月光》 吧。”“行,等你好后,我会天天弹给你听的。”“蓝,让我任性一次吧,现在弹 吧!”“好,我答应你!”我轻轻地放下了她的手,开始在钢琴上弹奏《月光》, 她开始剧烈地咳嗽,可是却依然微笑着看我弹奏,我的心揪得紧紧地,泪水也不断 地从眼眶里流出来,“今天晚上的月光好美呀,蓝,在这个美丽的月光下,听着心 爱的人为自己弹奏《月光》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呀!蓝,我真的好爱你!”“我也 是,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爱你。”我忍住不把弹琴的双手摸上奈儿的脸,我生怕一 旦我的琴声停了,奈儿的生命也会停。 “蓝,你有没有后悔认识我?”“怎么会呢,我不会后悔的,那你呢?你有没 有接受我的爱。”“没有,我无怨无悔,我只是后悔没有早认识你………………” 奈儿的声音越来越弱,我就快听不见了,可是我依然没有听,因为我知道奈儿不行 了,我要尽我的 力气,为奈儿最后一次弹奏我们的最爱的德布西的《月光》。 “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医生抱歉地说,“我去叫人来吧。”我没有回答 他,我的琴声终于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我无声的哭泣,我轻轻地用手为奈儿理了里 头发,我决定为奈儿献上莫扎特的《安魂曲》,让奈儿安息,我在那夜献出了我最 美的琴声,也度过了我最冷的一夜。 伦敦很冷,但是当同学问我习不习惯伦敦的天气时,我说:“当你们经历过失 去爱人的滋味时,你们才能体会什么是真正的冷。” 奈儿去逝后的第四年,我学成归来已经是一名有名气的钢琴家了。工作很忙, 事务也很多, 可是每年的10月2日我无论多忙,我都会使自己失踪一整天,来到我 曾经与奈儿有过最美好时光的海边,弹奏一整天的《月光》。